第23章 第 23 章 顺便来疼疼你、哄哄你
“此物为何会在你身上?原来是你监守自盗!?”危辛难以置信道。
“并非我本意, 只是察觉到舍利有异常,便去取了回来,以免横生枝节。而且, 长魂灯已守完,这几日也该取回来了。”
云渡头头是道地说着, 危辛却持着怀疑的态度。
若是如此, 方才直接挑明不就完了, 非要闹这一出,显然是别有用心。
可不管怎么说,云渡被逐出清观宗,他也乐见其成。
不出一会,两人就到了玄玑宗的地界。
虽然答应了收留云渡,可危辛还是没敢把他直接带回玄玑宗, 而是在附近辟出一块地方, 变化出一栋豪华气派的宅子。
“怎么样, 还满意吗?”危辛问。
“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小院。”云渡道。
危辛大手一挥,豪宅变小院:“这样?”
“多谢。”云渡欣然踏进小院,四周转了转, 遗憾道,“可惜忘了把五方带出来。”
“我去把他抓来。”
“罢了, 清观宗这会估计加紧了巡查, 还是不要再去了。”云渡笑而不语, 听见林中鸟语阵阵,问道, “这里景色不错,可以带我去附近转转吗?”
“走吧。”危辛在前面带路,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附近的景色, “你们清观宗实在是无聊,哪像我们这里,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
“嗯,有好玩的地方吗?”
“有,前面有个鹿鸣泉,鹿群会在晚上来喝水,身上的斑点会发光,在夜里看起来就像是星星。它们容易受惊,一点动静就能吓跑,所以你看的时候要轻点声。”
“好。”
“嘘,它们好像来了。”
危辛抓住他的腰,跃上林梢,踏过清风,落在一棵桂花树上。
“看。”危辛朝前方抬了抬下巴。
云渡定睛瞧去,周围是昏暗一片,月光洒下一泉的光。
一群鹿穿过幽暗的丛林,星空像是降临到了它们身上,迈着优雅的步子,出现在湖边,低头啜饮着水,湖面拂动着它们的影子。
两人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小鹿喝水,云渡转过头,看着危辛专心的侧脸,那双眼睛灵动地盯着鹿群,夜风吹起发丝,拂过微微翘着的嘴角。
空气凌冽,伴有秋桂的香气,怡人得很。
察觉到他的视线,危辛疑惑地望向他:“怎么?”
云渡抬起手,抚着他的发丝,没有说话。
危辛垂眸,看着他移开的手,眨了眨眼,一瞬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转头看了几眼鹿群,忽然朝水里扔进一块石头。
鹿群四散奔逃。
危辛从袖中掏出发带,交给他:“这是你们清观宗的发带,却出现在吴钦的房里——吴钦就是那个偷卖招魂引的人。”
“你是去清观宗查这事的?”
“原本是打算让你去查查这是谁的,谁曾想你被赶出来了。”危辛好笑道。
“放心,我在清观宗还有势力。”云渡自信道。
“你可别说是云浸和许舜啊。”
“还有五方。”
“他那点实力能做什么?火辣胖厨食诱辟谷弟子?”
云渡笑了两声:“越是不显眼,就越容易蒙混过关。而且,他可不只是会下厨。”
“他还会什么?”危辛有些好奇,他之前可是亲自查过五方的修为,只有一点轻微内力,只是刚步入修仙的道路,论实力的话,连选拔大会第一关都过不了。
“他还会上房揭瓦,搞房屋维修是好手。”
“”
危辛懒得再搭理他:“我回去了。”
“明天见。”
“明天见?见什么见?”
“难道你明天不来监视我?”
“”
既然是心知肚明的事,干嘛非要当面戳穿啊!
“我才不来!”危辛嘴硬道。
翌日,他本人窝在房间里,派了最守口如瓶的东鹰出去监视云渡一天都在干什么。
东鹰没见过云渡,监视一天回来汇报:“那小子一整天都在院子里开荒种地。”
危辛:“没出门?”
东鹰:“出过。”
“去干嘛了?”
“去后院立了块碑,在上面题了几个字。”
“什么字?”
“——我想见你。”
危辛:“”
你想见就能见?我不要面子的?!
偏不见!
“再探再报。”
“是!”
一天过去了。
东鹰:“尊主,那小子又立了块新碑。”
危辛:“写的什么?”
“——昨晚睡得好吗?”
又一天过去。
东鹰:“新碑上写着——明日我要出门散心。”
“跟着他。”危辛叮嘱道。
“是。”
晚上,东鹰回来复命,危辛问:“他这一日都去过哪些地方?”
“就走出院门,围着院子转了半天。”东鹰深知尊主的心思不能乱猜,有什么吩咐只管照做就是了,可这连续几日的监视,给他整糊涂了,壮着胆子问了一嘴,“尊主,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挑衅尊主,要不要我一刀宰了他?”
危辛斜了他一眼:“就凭你?”
东鹰惶恐,这到底是宰不宰呢?
接连几天过去了,东鹰每日都是带着一块碑上的消息回来。
“——鸡蛋羹,鸡蛋羹,好吃又美味的鸡蛋羹,一口销魂,两口忘本,三口枉做人上人。”
危辛:“”
忍住,忍住!
忍不了啦!!!
危辛遣退东鹰,一个人来到小院,在门外站立半晌,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绰绰,桌上摆着两个小碗,装着澄黄的蛋羹。
“来啦。”云渡从里间走出来。
“我可不是为了这破玩意来的。”危辛瞧见他换下了清观宗的白衣,身上只着一套朴素的青绿色衣衫,难怪东鹰没认出他是清观宗的人。
“你贵人事多,当然不可能只为一碗鸡蛋羹来。”云渡将勺子递给他,“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先吃羹吧,要凉了。”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东西。
危辛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清观宗?”
“刚被赶出来,就要回去,岂不是很丢人?”云渡说道,“何况,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风景秀丽,民风淳朴。”
“”
“你那个手下长得不错。”云渡冷不丁说一句。
危辛无语:“你能不能关注点别的?”
“但远不及你。”
“”
好听,爱听,多说!
“你打算在这住多久?”危辛问。
“那要看你这个地主愿意留我多久了。”
“我要是一直留着你呢?”
“那我就考虑考虑。”云渡微微一笑。
“考虑什么?”
“考虑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下来啊。”
“加入我玄玑宗吧,我可以给你一个好位子。”危辛道。
云渡放下勺子,拿起两个空碗进了厨房:“虽然被逐出师门,可我仍是师尊的弟子,不会加入玄玑宗的。”
“那你还想要什么身份留下来?”危辛跟上去追问,在心里盘算起玄玑宗还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空缺之位。
“不如,我做你的”
“做我什么?”
“师尊可好?你拜我为师,我就不算背叛师尊,也能留下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好大的胆子!”危辛瞳孔微缩,恶狠狠地说,“我是惜才,可不是蠢材!”
云渡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顺气:“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危辛正欲说话,云渡却伸出手指,竖在他嘴前。
“嘘,有人来了。”
危辛下意识屏住气息,呆站在他面前,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老子自己的地盘,怕个鬼啊!?
一声轻笑。
危辛抬眼看向对方,云渡看着他这一连串的表情变化,忍俊不禁:“抱歉,你有点可爱,我没忍住。”
“你说谁可爱呢?!”
危辛一拳打过去,云渡往外面一闪。
二人你追我赶地在屋里四处乱窜,就在危辛摁住他肩膀时,房门被人踹开。
“危辛,你放开我师兄!!”云浸大喝一声。
许舜立刻上前,朝他冲过来,却被温景澄挡住了。
“温景澄,你让开。”许舜寒声道。
“云渡公子也在这里,小心误伤了他。”温景澄道。
危辛一看见那两个人,就一阵头疼,气急败坏地一掌拍在云渡身上:“一天天的,净招人来!”
“师兄,你没事吧?”云浸上前扶住云渡。
“我没事。”云渡揉着肩膀,笑了笑。
“我们刚回清观宗,就听说你出事了。”云浸咬牙切齿地看向危辛,“都怪你,连累了师兄!”
“关我什么事,要不是我收留他,你这会还不知道上哪去找你师兄呢。”危辛双手抱臂,抬起高傲的头颅。
“要不是你偷师尊的舍利,师兄也不会因为被逐出师门。”
危辛拳头是攥了松,松了攥。
“不是他偷的。”云渡说道。
危辛撇撇嘴,废话,真正的贼就在这里呢!
云渡问道:“你刚回来,还不知晓内情,是谁这么跟你说的?”
“全宗上下都这么说。”云浸回答。
“呵,这盆脏水是铁了心要往我身上泼是吧?看来你们清观宗也并不是真正的道义宗门啊。”危辛冷笑。
云渡叹了口气,道:“幸亏你们三人来得及时。”
三人定定神,等着他的下文。
“锅中还温着鸡蛋羹,再晚一会,就该凉了。”
几人:“”
危辛见着他们三人的表情,忍不住乐了。
大概是这些时日与云渡接触频繁,他一开口,就知道没憋好屁,所以听到他这屁话,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有一种料事如神的成就感。
“咱们边吃边谈吧。”云渡给几人都盛了鸡蛋羹。
几人坐在桌边,云浸看看自己的小碗,再看看对面危辛的大钵,这么明显的差别对待,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
看着危辛得意的笑容,云浸忍不住问:“师兄,为什么我们的这么少?”
“这是对你们听风就是雨的惩罚。”云渡道。
三人:“”
“你们出来的时候,有人看见吗?”云渡问。
云浸:“没有,但是估计宗主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们之前奉命去调查秘境失踪人员的事,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见宗主,就来找你了。”
“调查得如何了?”云渡问。
“没什么进展。”
“宗主那边有人汇报结果吗?”
“有,几位长老都派了弟子去一起参与调查,就连那个刚参加完考核的窦放都去了。”
云渡和危辛对视一眼,问道:“他才刚拜师,三师叔就派他去调查此事了?”
“是他求着三师叔去的,说是要亲自找到徐英俊。”
云浸和许舜看向危辛,危辛耸耸肩,敏锐地发现温景澄似乎也在盯着他看。
待他看过去时,对方已经低着头吃东西了。
云渡取出那条危辛交给他的发带:“你们把这个带回去,暗中查一下是谁的物件。”
“这是哪里来的?”云浸疑惑地接过来。
“玄玑宗里找到的。”
云浸一惊:“难道清观宗里有人与玄玑宗勾结?”
许舜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咱们眼前就有一对。”
云浸:“”
“此事只有你们三人知晓,切勿声张。”云渡交代道。
“我明白。”
“除此之外,没什么要事的话,你们就不用来这里了。这里毕竟是玄玑宗的地界,以免清观宗又拿这由头惩戒你们。”
“师兄,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
“难得出趟门,我先游玩一阵再说。”
“那你注意安全。”云浸这话是冲着危辛说的。
打又打不死,说又说不赢,危辛已经懒得去反驳了,索性放下碗筷,趴在桌上装死。
云渡把他们送到屋外,看了一眼温景澄,交代道:“温景澄的拜师仪式还没进行,严格来说,他还不是我的徒弟,你暂时就替我带着他吧。你要是觉得他不错,收他做徒弟也行,我看他也不会介意的。”
温景澄面色微红。
“好,我先带着他,不过他始终都是你的弟子,我是不会跟你抢人的。”云浸笑道。
云渡回到屋中,见危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走上前,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良久良久。
危辛还是岿然不动。
“再不起来,我就亲你了。”
“你有病啊!”危辛拍桌而起,戳着他的脑袋,“你这一天天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你。”
危辛反应了一会,才听明白他说什么,翻了个白眼:“你再说一遍?”
“你的衣服没扣好。”云渡伸手,给他拢了拢衣襟,“外面冷,别着凉了。”
危辛看着他半晌,想起这些天的接触,冷不丁问道:“你不会是断袖吧?”
云渡动作一顿,无辜地抬起眼:“不像吗?”
危辛:“”
危辛:“”
危辛:“你还真是断袖啊?!”
“你会歧视我吗?”云渡语气可怜。
“这是歧不歧视的问题吗?!”
“那是什么问题?”
“当然是是”危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
两人干瞪着眼,半晌,他才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你刚才一问,我不就说了吗?”云渡说
好像也是。
但危辛着实吃惊不小,之前只当这人是没皮没脸,爱开玩笑等等,这次不会又是在开玩笑吧?
“你真是断袖?”危辛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又想到书中并未提及此事,越发怀疑真实性。
“对。”
“你怎么证明?”
“这要怎么证明,我不会,你教我?”云渡好笑道。
“我更不会了,我又不是断袖。”
“你不是?”
“你什么意思?你看我哪里像断袖了?!”危辛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
云渡偏过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呢?”危辛推了下他肩膀,“我问你话呢,是不是又在诓我?”
“没。”云渡笑不可抑。
危辛翻了他几个大白眼。
一连好几日都没去见他。
东鹰被派出去查探云浸几人的消息了,回来汇报道:“许舜因为犯了点小错,被罚去苍河了。”
苍河,熟悉的地方。
书中的许舜因为听见清观宗几名弟子在背后嚼云浸的舌根,就把人打伤了,问他原因也不说,就被罚去苍河了。
苍河一带是鬼罗门的地盘,鬼罗一门的是鬼修,魑魅魍魉,险象环生。
而恰好那时危辛与鬼王在一起论道,就拿这个清观宗弟子做赌注,各自戏弄了一番,使得许舜在鬼门关上来回游走,在险境中突破瓶颈,修为提升,并使计让危辛与鬼王反目成仇,斗的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收服了鬼王。
虽然现在的过程中有些变化,但许舜还是去了苍河。
该来的迟早会来。
危辛无语望苍天:“有本事你就直接劈死我,别搞这么多事啊!”
一道惊雷闪过。
“我去,你还真劈呀?!”危辛指着骂道。
砰地一声,天边像是炸开了。
乌云滚滚,顷刻间便下起了大雨。
危辛屹立在山脉上,俯瞰着眼前的景色,雾蒙蒙的山谷间,有一抹瞩目的白色。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院中,抬头看着遮天的素锦,从屋脊搭到院门上,大雨顺着一条条幕布流到院外,一些雨珠则顺着边缘,滴在院中泥土里。
屋檐下,云渡正在分门别类地归置着刚才采回来的兰草。
“你倒是清闲。”危辛走到屋檐下,低头看了看沾了泥土的黑靴,下意识想捏个诀,面前就递过来一块帕子。
他接过来,擦掉泥土,纳闷道:“你为什么总是要亲力亲为地做这些事?也不嫌麻烦?”
“日子长了,总想找点事做,怕自己忘了凡人的乐趣。”云渡笑着接过帕子,进屋去倒茶。
“修炼之人不就是为了脱离肉体凡胎么,你为何还想要做凡人?”危辛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你我修炼初心不同,我觉得做个普通人,就挺好。”云渡拿过他的茶杯,将里面的水倒掉。
“你干嘛呢!”危辛不悦。
“这是洗茶的水,不好喝。”云渡接着重新泡了一杯茶,握着他冰凉的手,递到手心里。
“讲究鬼。”危辛一口饮尽,全然没有品茶的做派,全当解渴了,“不好喝。”
“没品。”
“你再骂?”危辛气急败坏地拧住他胳膊,用力一拧,见他不为所动,于是抬起手,揪住他耳朵。
“你好粗——”鲁字还没说完,云渡的耳朵就快被拧下来了,立马打住。
这一停顿,话题就更奇怪了。
“”危辛低头看了一眼,一巴掌把他拍开,想反驳吧,又觉得没必要。
骄傲脸。
云渡轻笑一声:“留下来用饭吗?”
“不吃了。”危辛收到殷长老的传音符,“我先回去了,改日吧。”
“好。”云渡没有多问,只是给他递了把伞,“外面雨大,小心淋湿。”
“”
危辛径自走进雨里,滴水不沾,他张开双手,笑道:“我与你不同,我并不想体验凡人的生活,太安逸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危险。我不怕淋雨,这雨压根就淋不到我。”
云渡撑着伞,走到他面前:“这样也淋不到雨。”
危辛抬头看着他。
“淋不到雨的方式有很多种,或许你可以选择一个不那么危险的方式。”
危辛最终还是带着那把伞回去了。
回想起离开时云渡的眼神,被雨水浸润得像是泼洒开来的墨汁,幽黑不见底。
“尊主,你这把伞是哪来的?”殷长老前来找他议事,就看见他屋中多了一把油纸伞,笑眯眯地凑过来打听。
“一个朋友。”危辛迟疑半晌,还是道出了朋友二字。
他对云渡,一开始是好奇与试探,然后抱着拉拢的态度去与之云渡结交,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成了朋友。
想想也真是有趣。
“什么朋友?芳龄几何?是哪里人士,可有道侣?尊主你喜不喜欢她?”殷长老殷切问道。
“多嘴。”危险鄙夷地瞅了他一眼,“好好的长老不当,当什么月老?找我什么事?”
殷长老笑着拍拍自己的嘴,上前嘀咕:“尊主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我琢磨着还有救。”
“什么事?”危辛茫然。
殷长老老脸一红:“尊主,你就跟我来吧。”
危辛一头雾水地跟着他来到后殿,纱幔飞舞,暗气浮动,影影绰绰间,一位妙龄女子软步靠上来,红唇轻启:“——啊!”
被危辛一掌拍飞了。
又一人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窜出来。
“啊!!”
还是被拍飞。
“什么人?不想活了,竟敢偷袭我?”危辛问。
扑通几声,里面的人立马跪下,哆哆嗦嗦地不敢动弹了。
“哎哟,尊主!你误会了,这些都是我搜罗来的美人!”殷长老扯下纱幔,一排美人齐齐跪着,有的已经被吓哭了,楚楚可怜极了。
“你找她们来做什么?”危辛问。
“尊主你可以在里面选一个,或者是全部带走都行。”殷长老挤挤眼睛,冲他露出个心照不宣的坏笑。
危辛恍然大悟,揪着他的领子就往外走:“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行了吗?你怎么还找人来?”
“尊主你不要担心,有这问题的人多了去了,最重要的是重拾信心,一切都还有的救!”
危辛大步往前走。
“尊主你是从来没接触过女人,我特地找了不同类型的绝色佳人呢,等会你就知道她们多厉害了。”
“多厉害?”
“保管让你起死回生,是个男人都逃不出她们的温柔乡!”
危辛脚步一顿:“这么有效?”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危辛扔下他,转身就往里面走。
殷长老欣慰地点点头,赶紧去把周围的守卫都撤了:“去去去,今天你们都别在这杵着了,里面不管发生多大的动静,都不许进去,听到没有?”
里面传来美人的尖叫声,殷长老嘿嘿一笑,火速带着守卫们离开此地,没发现里面已经毫无动静了。
雨还没停。
云渡坐在屋檐下剥豌豆,忽然间鼻翼翕动,闻见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将熟悉的味道都快遮盖住了。
他起身就往屋内走去,紧接着就被里面的场景看呆了。
屋里十几个美人,体态婀娜,风情万种,或坐或站地占据着他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危辛独坐在中间,冲他龇牙一笑:“怎么样,还满意吗?”
“这些都是你的姐妹?”云渡好奇道。
“姐妹们,好好招待这位公子。”危辛勾了勾嘴。
美人们一拥而上,将云渡团团围住。
一眨眼,危辛便来到了屋外,靠着院门听里面的动静。
女子们调笑的声音此起彼伏,木头吱呀吱呀地响,迟迟不见云渡出来,还不知道在里面多快活呢。
呸,狗屁的断袖!
夜幕降临。
雨渐渐歇了。
美人们呼哧带喘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房门终于打开,美人们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哭得梨花带雨,嗔怨道:“尊主,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位公子真是真是太坏了!”
“我们这些柔弱身子骨,哪禁得住他这么折腾啊!”
危辛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人,衣冠楚楚,连头发都是一丝不乱。
“你衣冠禽兽!”危辛骂道。
云渡接道:“你兽心人面。”
“你面、面如冠玉!”
“你玉质金相。”
“你相貌堂堂!”
“你堂上一呼,阶下百诺。”
“诺、诺”危辛转身指着红衣美人,“你来说!”
“喏。”美人眨眨桃花眼,“尊主,你还为我们讨说法吗?”
“说说吧,他是如何对你们的?”危辛面色阴沉地盯着门口的大骗子,恨不得一口咬碎了他。
“他他让我们玩游戏,输了就要接受他的惩罚,我们哪里能赢他嘛!”红衣美人跺跺脚。
“什么游戏?”危辛问。
“掰手腕。”
“无耻。”危辛转头看向其他人,“他又是怎么惩罚你们的?”
“他居然、居然让我们锯木头!”
“刨木屑!”
“钉木头!”
“再上漆!”
“简直丧心病狂!”
“尊主,你瞧瞧我们这胳膊,现在肿的都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了!”
危辛看着她们纤细白嫩的玉葱手,此时变成了又红又肿的洋葱手,不禁感叹:“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她们损坏我的家具,不过是让她们修葺复原罢了。”云渡浅笑道。
“她们还有这个能力?”
“她们没有,但带她们来的人有。进来吧,床榻得你来才行。”
“”
危辛转身就带着美人们回去,打听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勾引他?”
“我以我的美貌起誓,我们用尽了心思,可奈何那位公子就是不接招啊!”红衣美人哀怨道。
“是不是因为你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可能,我们百战百胜,从未打过败仗!能在我们的攻势下还坐怀不乱的,只有三种人!”
“哪三种?”
“太监、断袖、女人。”
难不成他还真是断袖?
危辛一脸深沉地打开门,心不在焉地琢磨着事,没注意到殷长老的出现,等回过神的时候,面前就出现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吓的一哆嗦,给人踹出去老远。
“咳咳!尊主,你这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啊?”殷长老惶恐道。
“谁让你突然出现的。”危辛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苍老的面孔,叹息道,“少操些心吧,我怎么觉得你老了不少。”
“哎,不操心不行啊,老尊主把你交给我的时候,就注定我这一生,是要为玄玑宗忙碌的一生啊。”
“行了行了,功德簿会记你一笔,墓碑上会刻上去的,我就是做鬼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危辛安抚道。
“多谢尊主听着有点瘆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殷长老拍拍胸口,看了眼他身后唇红齿白、衣衫凌乱的美人们,笑眯眯地问,“尊主,你对她们还满意吗?”
危辛看了一眼,接收到美人们委屈的眼神,又想到她们被不解风情的男人折磨了大半天,不禁同情地点了下头:“嗯,还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殷长老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又问道,“那依尊主之见,她们应当如何安置?”
“哪来的回哪去。”危辛说完,便径自离开,留下殷长老不停地琢磨。
猜来猜去,猜不透尊主的心思,只好将南凰先找来,派她护送美人们回去,并打探一下美人们的口风。
打探?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南凰领命。
护送途中,南凰一柄长剑横在美人面前:“老实交代,你们都对尊主做了什么?!”
美人们又是一惊。
“冤枉啊,我们哪敢对尊主做什么呀!”
“就是呀,他碰都不让我们碰一下呢!”
“可不是,其实我都怀疑尊主他是不是”
“我也怀疑!”
“我也是!”
一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笃定地点点头。
“怀疑什么?”南凰动了动剑。
“我们怀疑尊主可能是太监!”
“也可能是断袖!”
“或者女人?”
南凰:“???”
“到底是什么?!”南凰吼道。
“稍等,容我们商量一下。”
一群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咕咕嘀嘀,最终得出结论——
“他是断袖,他藏在木屋里的男人更是断袖中的断袖!”
“你们竟敢造谣尊主!”
南凰提起剑就准备砍下她们的头颅,却听红衣美人一声大喊:“你砍吧,砍死我们好了,今日姐妹们都遭多少难了!”
南凰动作一顿,忽然问道:“你们说的木屋里藏的男人,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看呀!”红衣美人从她剑下站起来,迫不及待凑到她面前讲述今日所见,“那男人长得真是标致得很,谁见谁喜欢,也不怪你们尊主要把他偷偷藏起来。”
“就是,这两人一看就是暗度陈仓!”另一个人说道。
“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可一点也不清白!青天大美人,你可要明察秋毫啊!”
南凰把这些人送回去后,按着她们给的地址,偷摸去查探一番,结果还真让她看见了一座新盖的木屋。
她远远观察了一阵,院子里有位青衣男子,一会耕田一会织布,一会挑水一会浇园。
尊主竟然将如此普通的男人私藏起来!
太好了!
殷长老肯定还不知道这事,其他人就更不知情了,她现在可是手握最佳情报的人嘻嘻!
回到玄玑宗,她立刻去找危辛复命。
“尊主,人已经送回去了,以防她们泄密,我给她们下了勿言咒,今日之事绝不会泄露半分。”
“嗯,干得不错。”危辛点点头,见她还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你还有事?”
“尊主,属下有一个建议。”
“什么?”
“山下那小木屋破旧不堪,又偏僻冷清,不如将那位公子接到后山来,放在你的眼前,这样岂不是更省事?”南凰提议道。
听她提起小木屋,危辛挑眉:“你知道这件事了?”
“是,属下不敢欺瞒尊主,那些女人全告诉我了,但我绝不会对外声张的!”
知道就知道了吧,一个大活人,住在玄玑宗的地盘,虽说偏是偏了点,可迟早会被发现的。
“尊主,需要我去请那位公子上来吗?”南凰问。
“没用的。”
他倒是想让云渡加入玄玑宗,可云渡若是想上玄玑宗,早就来了。
若不是真心跟随与,强迫来的也没用。
“为何没用?”南凰看了他几眼,恍然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这你都知道?”危辛惊道。
“属下猜的,但这种事,一猜便知,肯定是闹别扭了。”
危辛愁眉苦脸地托着脑袋,都有些后悔带这群女人试探了,弄得他现在怪尴尬的,心情颇为惆怅:“你说我该怎么面对他呢?”
“这还不简单,千错万错都只可能是他的错,把他打一顿就老实了。”南凰说。
“算了吧。”
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南凰没料到尊主竟然用情至深,连殷长老都是二话不说先踹了再说的人,居然舍不得打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
这农夫不简单呐!
南凰顿时感觉自己找到了马屁所在,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要是舍不得打呢,那就只能疼了。”
“疼?”
“对呀,顺着他的心意来,让他觉得你是这世上最疼他的大好人,他一感动,心就软了,接下来你想对他做什么、想让他做什么,不都可以了吗?”南凰缓缓道。
危辛听了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似乎有点道理。
云渡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用蛮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回回都让自己吃上闷亏,或许是可以试试怀柔政策?
他看了南凰一眼,招招手:“你来详细说说,怎么个疼法。”
南凰心中大喜,立即上前:“您只许记住三个准则即可。一,投其所好;二,投桃报李;三,投怀送抱。”
危辛一愣:“投怀送抱?!”
“话是糙了点,换成投石问路也行,就是您得多试探他的界限,找到拿捏他的尺度,恰好好处地送点好处,保管把他拿下!”南凰说。
危辛摸了摸下巴。
南凰在危辛的屋里呆了大半天才出去,在门外撞见了东鹰,得意地哼了一声:“你猜尊主赏了我什么?”
“什么?”
“解药!”南凰嘿嘿一笑,竖起两根手指,“一次就给了两颗哦!”
东鹰:“你脑子没坏吧?”
“你懂个屁!”
东鹰撇撇嘴,径自进去找危辛:“尊主,您要的消息查到了。许舜约莫已于今日抵达苍河,而云浸还在玄玑宗里,因为为许舜以及消失的云渡说情,被罚禁闭了。”
云浸被罚一事倒是也和书中的情节重合了。
“知道了。”危辛起身往外走。
“尊主,您要去哪?”
“采花。”
然后投其所好!
夜半三更,有人敲门。
云渡打开门,便看见危辛披着月色,手捧鲜花,一本正经地站在门外,双眸清亮。
“你这是来做什么?”云渡嘴边衔笑。
“给你送花,顺便来疼疼你、哄哄你。”危辛道。
“??”
云渡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好笑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断袖了吧?”
“嗯,这跟我疼你、哄你有什么干系?”危辛问。
云渡:“”
云渡:“”
云渡头一回在他这里吃了瘪:“不愧是魔尊,吃人不吐骨头。”
“”
第24章 第 24 章 这个,才是我们断袖的审……
一连几日, 危辛都去给云渡送点花花草草,再坐上一会。
这一天,日光正好。
危辛推开房门, 云渡正襟危坐地看着他:“来了,坐吧, 我们谈谈。”
“谈什么?”危辛大喇喇地坐下, 顺手将花横放在桌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云渡问。
“想对你好点, 不行吗?”
“就靠这些花?”
“那不然呢,你还喜欢什么?”危辛问。
云渡望着他,喉咙滚了滚,然后挤出两个字:“风筝。”
危辛愣了愣,好笑道:“风筝?!”
“对。”
“行,我给你风筝。”
危辛正准备变出个风筝来, 就听他说:“想要一个亲手做的风筝。”
“非要这么麻烦?我亲手变的也不行?””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一个是做的, 一个是变的。”
“”危辛咬牙站起来, “怎么做?”
云渡缓缓一笑。
危辛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搅拌着浆糊。
云渡在一旁剪纸,然后提笔作画:“你想要什么画?”
“不是你想玩嘛, 自己看着办呗,我可不感兴趣。”危辛道。
于是, 云渡提笔画了半只翅膀。
“你不会是要画蝴蝶吧, 这就是断袖的审美?”危辛问。
“”
云渡又在翅膀对面画了个骷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画的是鬼王呢, 怎么,你看上他了?”
“”
云渡抬头:“那你觉得我画什么才好看呢?”
“随便你, 画你自己喜欢的不就好了。”反正审美也不怎么样,危辛又想起了对他的第一印象。
云渡重新换一张纸,背对着他, 在他开腔前匆匆做好画。
“让我瞅瞅,你又画了什么玩意?”危辛调好浆糊,偏过头去看。
云渡将画纸举在他面前:“这个,才是我们断袖的审美。”
危辛看着画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人:“”
云渡:“如何?”
“不如何。”危辛嘴硬,且嘴翘,“都没画出我半分帅气。”
“在下不才,改日给你画一副更好的。”云渡将浆糊糊上去,沾在骨架上。
然而外面风和日丽,没有风。
两人望着头顶上的太阳,对视一眼,危辛幸灾乐祸地问:“你又不要我施法术?这可怎么办?”
“等下一次吧,有风的时候你再来。”云渡从容道。
两人转身进屋,忽然一阵狂风刮过来。
“可以放了。”云渡放好线,将风筝塞进他手里,“会玩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瞧不起谁呢?”危辛就走到院中,在狂风中拉扯着线,轻轻用力一拉,风筝就断了。
危辛:“这风有问题。”
云渡轻轻一笑。
“这风真有问题!”危辛飞身去捡起掉落在树枝上的风筝,顺便抓住了躲在树上的南凰。
“这风是你的杰作?”危辛问道。
“是,我瞧那小公子想放风筝,于是就帮了点小忙。”南凰腼腆一笑。
“要你帮什么忙?你在这儿躲多久了?”
“我是怕尊主你不懂啊,你这都行动多少天了,人家一点想来玄玑宗的心思都还没有。可是你看看,他现在笑得多开心!”南凰朝云渡的方向努努嘴。
危辛扭头看过去,看着云渡那一脸不值钱的笑:“”
“尊主,其实我觉得你应该”
“别躲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去。”危辛道。
“是那尊主你好好努力吧。”南凰遗憾离场。
危辛将风筝带回去,丢给云渡。
云渡重新换线,笑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她都在我这儿守了好几日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怎么,你还想让谁来这里参观?”危辛问。
“参观谈不上,只是五方那边有发带的消息了,可他进不来,外面布的阵对他来说太难了。”
阵肯定是西雀干的,只是这命令并不是他下的,也不知道南凰到底跟西雀是怎么沟通的,才让人在这周围布了阵。
“不是我干的。”危辛说。
“没有你的默认,这阵也维持不了这么久。”
危辛摸摸鼻子:“我把五方放进来。”
“不必,还是我出去见他吧,免得把他吓坏了。”
“还回来吗?”
云渡将补好的风筝递给他,微微一笑:“当然。”
危辛本想问的是他会不会直接回清观宗,可听到这么个回答后,又觉得没必要再多问,手指勾住缠绕的线,低头摆弄的时候,听他说道:“一起去吧。”
“去哪?”
“见五方,他带的消息兴许你也想知道。”
“我可以听?”
“当然,查出幕后者,不是我们的共同目标吗?”
共同目标啊
危辛从小接受的便是正魔有别,无论是修行还是目的,都是截然相反的。正道视他们为眼中钉,目标就是除去他们魔修,所以他们不得不让自己更强大,以便能压制住敌人。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和正道的人有共同目标。
危辛神色复杂地看了云渡几眼,心不在焉地被他带出去了。
五方就在阵外,慌乱地走来走去,待看见他们后,立马跑上前来,然后又被阵法给挡回去,摔了一跤。
危辛收起阵法,五方赶紧爬起来,神色紧张地来到云渡面前,脸上全是担忧:“云渡公子,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吧?”
“好。”
五方小心翼翼地觑了危辛一眼,低声问:“这魔头有没有为难你?”
“我听得见哟。”危辛凑到他面前,露出一副青面獠牙。
五方吓得摔了个屁股蹲。
危辛扔掉面具,放声大笑。
云渡无奈一笑,将五方扶起来,问道:“云浸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有。”五方将发带掏出来,“我查过了,没有一个弟子遗失此物。”
“你查仔细了吗?”危辛不信任地问。
“当然,我连外门弟子的茅房都查过了!”五方凶道。
“嘿,你小子怎么还急上了?”
“谁让你质疑我能力的!?”
危辛立马闪躲在云渡的身后,挡住了口水攻击,戳着云渡的后背说道:“不想让他死,就管好你的人。”
云渡莞尔,道:“发带的事先放一边,云浸怎么样了?”
“云浸姑娘还在关禁闭,不过她让我偷偷给你带一条消息出来。”
“什么?”
五方往他身后瞧了几眼,欲言又止:“我能单独跟你说吗?”
“无妨,你说吧。”云渡道。
危辛扭头瞥了他一眼。
“许舜被派去苍河,云浸姑娘说他此番前去危险重重,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云渡公子能去帮忙照顾一下她唯一的弟子,也好过好过在玄玑宗里呆着。”
云渡颔首,道:“苍河一行虽有危险,但如果什么都给他保驾护航的话,许舜还谈什么作为,想必也不是他心之所愿。你且回去让云浸放宽心,好好关禁闭,莫要思虑过重。”
“”五方噎了噎,又问,“云渡公子,你还回清观宗吗?”
“一时半会恐怕是回不去了,对了,温景澄呢?”
“除了每日去探望一下云浸姑娘,就是呆在小院里,替你打扫屋子。”
云渡沉吟道:“让他也去一趟苍河,跟许舜做个伴吧。”
“好。”五方点点头,说完正事后,就回去了。
“你为什么让温景澄也去苍河?”两人往回走,危辛问道。
“苍河凶险异常,对他也是一番试炼。”云渡微笑道。
危辛总觉得他这笑里透着一股不寻常,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发带,又问:“这东西怎么办,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还是有点头绪的,如果这发带不是弟子们的,就说明它极可能是故意引你去清观宗的。”
“我早觉得是巧合了,我前脚刚去,后脚你们舍利就被偷”危辛指着他,“是你安排的吧,你故意偷了舍利,嫁祸于我,然后被逐出师门,又跟着我回玄玑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舍利是我拿的不假,但后面这些事并非我安排的。”云渡握住他手指,放了下来,“此乃师尊舍利,我断然不会用它来行不轨之事,你可信我?”
危辛安静地看着他,半晌,抽回自己的手,双手置于身后,大摇大摆地继续往前走。
两人刚回到木屋,就看见南凰站在屋前。
“尊主,殷长老正在找你,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
“鬼王三日后要举办寿宴,给玄玑宗发了请帖,想邀您前去一同与会论道。”
“不去。”危辛立马拒绝。
“如果您不去的话,他就要把他妹妹送过来。”
“无耻!卑鄙!可恶!!!”
云渡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偏头问南凰:“他妹妹怎么了?”
“亲娘咧,你长得可真俊。”南凰之前暗中观察不敢离太近,免得被尊主责罚,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他的脸庞,不由眼前一亮。
云渡莞尔一笑,露出他最好看的侧脸:“过奖过奖,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你叫我南凰就好了。”南凰见他气质卓绝,傲然而立,比玄玑宗那些大老粗养眼多了,还有礼貌,难怪尊主这么喜欢呢。
“他与那位鬼王妹妹是怎么回事?”云渡温声问道。
“那妹妹十分爱慕我们尊主,手段非常之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等你亲眼见识到就知道了。幸好尊主与鬼王关系不好,鬼王也不想让尊主做他妹婿,就把他妹妹关起来了。”
云渡打量着危辛气急败坏的神情:“他好像很怕那位姑娘?”
南凰:“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敬而远之,那位姑娘救过尊主一命。”
“救过他?什么时候?”
“具体细节我就不清楚了,我那会还只是个小门主呢。”
二人说话间,危辛已经暗中掏出书翻看一遍了。
书中记载,他与鬼王论道期间,拿突然出现在苍河一带的清观宗弟子做赌注工具。
许舜虽然吃尽了苦头,但修为上有重大突破,对危辛的恨意也更深了。
苍河一行,是逃不过的。
那他就亲自去改一改过程与细节吧。
“回去告诉殷长老,我会去参加鬼王的寿宴,让他准备一下吧。”
“是。”南凰立马回去传达命令。
“我随你一同去苍河。”云渡道。
“我是参加寿宴,你去做什么?”危辛问。
“我去看看许舜。”
“你方才不还说不会为他保驾护航吗?”危辛新奇道,“怎么转眼就要去找他了?”
“我就看看,不帮忙,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云渡义正词严道。
危辛看了他几眼:“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不信你可以监督我。”
“怎么监督?”
“时时刻刻盯着我,看我有没有言行不一。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把我捆在身边。”
第25章 第 25 章 危辛决定今天给他好脸色……
危辛自行回到玄玑宗, 与殷长老商量鬼王寿宴的事。
“寿礼都备好了。”殷长老将一摞礼盒抬出来,“尊主,你看看这些可行?”
危辛打开一一检查:“不行, 太贵重了,他不配。”
“那依尊主的意思, 是要送什么好呢?”
危辛琢磨片刻, 拍拍桌子:“我记得之前捡回来一根骨笛, 你去把它找出来吧。”
“可那原材料不还是你从人家身上拔出来的吗?就这么送给他,会不会不太好?”殷长老讪讪道。
“物归原主,还不好吗?”危辛问,“再者说,他一个破落户都有脸大张旗鼓办什么寿宴,我肯赏脸去就不错了, 还想指望从我这得到宝贝?”
“鬼罗门虽说已今非昔比, 可尊主你眼下修为也大不如前, 还是尽量别惹怒了鬼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好。”殷长老殷切叮嘱道。
危辛不想再听他啰嗦,摆摆手:“行了, 我知道了。”
“那这请帖,不如就尊主你来亲自回吧?记得言辞要温柔恳切些, 切莫再出言挑衅了。”
危辛接过他递来的纸笔, 洋洋洒洒地在上面写了一篇五百字的歌功颂德文。
殷长老看完后大为敬佩:“尊主, 你真是越来越有一宗之主的气势了,竟然能写的如此妙, 是如何做到的?”
“”
你上清观宗,听那几个老头说一说清观宗的历史与功绩,包教包会。
殷长老将回帖送出去, 欣慰道:“鬼王看到这封回帖,一定会高兴的。”
殊不知千里之外的鬼罗门,已经处在了风声鹤唳的状态中。
“有诈,绝对有诈!”鬼王仔细扒着回帖里的每一个字,说的全是好话,可这些好话跟他沾了什么边?
“我要是信了他的鬼话,我就是呆瓜!”
*
寿宴前一天,危辛才动身。
这次只带了西雀,将东鹰留在宗里,继续替他打探各方消息。
下山时,看见前面一道青绿身影。
他叮嘱西雀:“关于此人的事,回来后休要多言。”
“属下明白。”西雀意味深长地看了前方的人,就垂下了脑袋。
二人走上前,云渡微微一笑:“这位俊才是?”
西雀面色一红,不敢言语。
危辛皱眉:“你干嘛?还想撩拨他不成?”
“冤枉,我只是瞧他身形挺拔,五官端正,一双弯刀眉神采奕奕,想不到你们玄玑宗的人竟也是如此的出色。”云渡笑道。
西雀脸更红了。
危辛止不住地打量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害羞,试探道:“何止,他这般容貌,就是叫潘安见了也汗颜,瞧瞧这大眼睛、这高鼻梁、这”
西雀脸已经红得能滴血了。
危辛和云渡对视半晌,同时笑了起来。
“尊主,等等我!”不远处传来南凰的声音。
危辛回过头:“你来做什么?”
“殷长老怕你应付不了鬼王妹妹,就把我派我来了,都是女人,到时候也好应付。”南凰说道。
危辛左右为难——
许舜就在苍河,如果带上南凰,说不准两人一碰面,又会出现书中的结局。
可鬼王妹妹南凰这性格还挺适合应对她的。
就在他纠结之际,云渡说道:“那便一起吧。”
危辛小声问他:“为什么?”
“热闹点,三个怪冷清的。四个人,正好闲暇时可以推一推牌九。”云渡有理有据道。
“”
危辛看了眼眼巴巴的南凰:“那就一起去吧。”
“多谢尊主!”南凰高高兴兴地加入进来,对云渡的好感度和崇拜感又多了一些。
同时又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庆幸——她可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能让尊主都点头的大腿啊!
西雀在原地施阵,一眨眼,便来到苍河府。
相较于清观宗山下的云来镇,这苍河府地界甚广,却寥落荒芜,满目凄凉。
宽阔的街道两旁几乎都是冥店,人迹罕至,路上散落着纸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凄凉的气息。
“尊主,我们是直接去鬼罗门,还是先找地方住下?”南凰问道。
“自然是先住一晚再说。”
否则也不会提前一天来这里了。
这里只有一家客栈,还只剩下一个空房了。
“这么大一家客栈,路上都没什么人,居然只有一间房 了?!”南凰质问道。
“是啊,平时肯定住不满的,可是鬼王明日寿辰,来了不少人贺喜呢。你们住就住,不住就慢走。”掌柜说道。
南凰扭头看向尊主,请示道:“尊主,用不用我去宰几个人,腾出空房来?”
“算了,我们是来贺喜的,又不是给来这些冥店送生意的。”危辛说。
南凰点点头,道:“一间也够用了,我和西雀在外面守着。”
“那他呢?”危辛指向云渡。
“他不是跟尊主一起住吗?”
“?”
你这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看成。”云渡一脸深沉地点点头。
“我看不成。”危辛说道,“我要一个人住。”
“可你有银子吗?”
“银子?”
云渡掏出钱袋,递给掌柜:“那间房我要了。”
“好咧,客官请跟我来。”掌柜立马笑脸相迎,忙不迭在前面带路。
云渡冲危辛微微一笑,上楼去了。
危辛恨得牙痒痒,转头看向两个属下:“你们都没带银子吗?!”
“这平时需要银子的时候不多,真到用的话我们一贯是直接抢的,没有自己掏银子的习惯啊。”南凰说道。
“谁教你们都用抢的?是殷长老吗?!”
“好像是千百年来的传统?”
“去他的传统,以后都给我老实点办事!”危辛有些后悔没带东鹰出来了。
东鹰常年在外打探消息,知道揣银子以备不时之需,上次带他出门,就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困扰。
“是!我这就弄银子去!”
“是弄正经银子,别使歪门邪道。”危辛叮嘱道。
“遵命!”南凰提溜着剑就出去了。
危辛又看向西雀,西雀与他对视良久,终于明白过来:“属下也去了!”
将手下都打发走后,危辛才恬不知耻地去找云渡了。
“我在玄玑宗供你吃喝那么久了,这房间就让我住一晚。”
“没问题。”云渡大方道,“你要用床还是房梁?”
“房梁?”
“不喜欢?那叫小二加张榻也行。”
“呸!我堂堂一魔尊,岂能睡房梁与榻?我要用床!”
“没问题,共用一床也没什么不可以。”
“共用?”
“对,你要用床,我也要用床,那岂不是只能共用了?我们都是好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去了!你不是断袖吗?!”
“我是断袖不假,可我又不是睡一个男人就要为他断一次袖。”云渡笑着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还是你觉得,你魅力如此之大,能让我情不自禁到对你行不轨之事?”
“”可恶,竟然无法反驳。
危辛不禁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太自恋了点?
就算不是断袖,也不会见一个女人就爱一个吧,反正他不会。
思及此,他也就放下了心:“没这个心思最好。”
云渡沏了壶茶:“先谈正事吧,你与鬼王关系如何?”
“一般,他想杀了我取而代之,可他没这个本事。”危辛说。
“现在可不好说了。”
危辛看了他一眼,这也是为何同意让云渡也一道来的缘故。
在书中他与鬼王论道,可不是在寿宴之际,而且是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危及到自身。
而现在修为不比从前,如果鬼王使什么诡计,好歹还有个云渡能帮帮忙
奇怪,在这种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云渡。
他新奇地看了云渡几眼,忽然间又明白过来,自己是信任他的为人和实力。
信任。
这一感觉也很新鲜。
他连最亲近的殷长老和随从都会报以质疑的态度,却敢信任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是不是有点太过离奇了?
他思来想去,脑海里蓦地响起一句话——我们是朋友,我会无条件的信任你。
出自云渡之口。
原来随意的一句话,竟不知不觉记在了心里。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危辛决定今天给他好脸色。
“喝茶。”云渡将茶送到他手边,“看看口感如何?”
危辛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吐出两片茶叶。
“不好喝。”
“小二送来的云片糕,尝尝?”云渡又递过来糕点。
危辛接过来,一口吃完,然后舔了舔牙齿,提起茶壶就往嘴里灌:“怎么这么粘牙,还一股骨灰味。”
“那我不吃了。”云渡立马收回想要拿糕点的手。
“你拿我当试吃官是吧?!”
云渡端正道:“对。”
危辛咬进牙关,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好脸色好脸色!
“你什么时候去找许舜?”他问道。
“自然不是现在,他都没出事,我去找他做什么,推牌九已经够人了。”云渡道。
“你满脑子就装了牌九是吧?”
“也不尽然,还有你。”
“嗯?”
“的决定。”
“”危辛翻了个白眼,“什么决定?”
“今晚到底睡哪里?”
危辛环视一圈:“你爱睡哪睡哪,我不用,只需要一块地方能打坐就好了。”
云渡拍拍自己的大腿。
危辛眼睛一眯。
云渡抬起头,面对着他烈焰般的眼神,茫然道:“我拍拍灰,不行吗?”
“”
危辛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好脸色好脸色!
“对了,上次你用的点羽术还有效吗?”危辛问。
云渡起身走到窗边,打下一只大雁,拔下一根雁毛,在掌心中念过符咒,朝他伸出手。
危辛看了几眼,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掌心上。
符咒在两人手心里燃烧。
“尊主!我们有要事——”南凰推开门,就看见这两人一坐一站地拉着手,眼睛瞪得溜圆,立马退出去拉上门。
危辛:“”
【我们要怎么解释?】云渡用点羽术与他交谈。
危辛回道:【解释什么,谁管她们怎么想,你这法术能坚持多久?】
【三个时辰。】
危辛收回手,打开门,看着门外两个紧闭双眼的手下:“出什么事了?”
南凰率先睁开眼,先是看了眼云渡,才说道:“我们方才捡尸体银子的时候,碰到鬼罗门的人去收尸,无意中听到鬼王办这次寿宴,邀请了各路好汉前来,主要目的是招妹婿!”
危辛转身就欲逃,被云渡拦腰截住。
“跑不了的,既然逃不过,不如直接面对。往好处想,他还给你邀请了很多竞争对手呢。”云渡道。
“他那是聚众斗我呢!”危辛道,“输了我没活路,赢了也没活路,你让我走!”
“据说嫁妆是鬼罗门。”南凰补充道。
危辛猛地停下来,转身问道:“鬼罗门?”
“对,谁娶了他妹妹,就可以继任鬼罗门门主之位。”
“有点意思。”危辛摸着下巴,思索道。
身边传到一道凉飕飕的视线。
云渡悄无声息地靠近他耳边,凉悠悠地问:“不想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
危辛当即决定留下来看戏,兴致勃勃地在西雀耳边嘀咕一番,西雀离开。
又转到南凰耳边嘀咕一番,南凰离开。
再转到云渡耳边,嘀咕:“谁允许你用这种眼神和语气跟我说话的?!!!”
云渡捂住差点被吼麻的耳朵,笑了笑,低声哄道:“回屋再说,楼下有人看着呢。”
“谁敢看?!”
危辛转头看向楼下,就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黑是瞳仁的黑,白是白骨的白。
此人一半人脸,一半枯骨,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笑:“危辛,别来无恙啊。”
第26章 第 26 章 真翘
“上次一别, 我回来便潜心钻研对付你的办法。经过我无数次试验与修炼,终于找到了你的破绽,这一次, 就让我们好好一较高下,看看到底是修罗道还是鬼道更胜一筹”来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这是谁?】云渡暗中问道。
【鬼王——阎修。】危辛回答。
【久仰久仰。】
【久仰个屁, 你连他都认不出来, 闭关修炼也得有个限度吧!】危辛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压根没认出来。
鬼罗门修的是鬼道, 在上一次正魔两道大战之前,实力也不可小觑,曾是三足鼎立的场面。
然而随着玄玑宗不断发展壮大,修士们发现修罗道不仅能修得无上功力,还不用毁坏肉身,维持体面, 所以越来越多的弟子加入玄玑宗。
而在大战时, 鬼罗门处于中立阵营, 说白了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反倒令两边阵营的人都嫌弃厌恶,不想与之为伍。
鬼罗门的弟子越来越少, 自然也就慢慢凋零下去了。
可好歹是一门之主,阎修的大名还是众所周知的。
此人左边身体从头到脚全是白骨, 看不见心脏, 只因长在右边, 且只有常人的五分之一大小。
所以外人称他为——半人半鬼面,寸头寸拳心。
【你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危辛好奇。
【我只是不关心鬼修的事罢了。】云渡道。
【为什么?】
【丑。】
【】
危辛心道不愧是断袖, 关注的重点就是和旁人不一样。
阎修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却见危辛压根没看他一眼,而是全程和一个陌生男子眉来眼去, 完全无视他、
阎修恼火地直接闪现到他面前。
“哎哟我去!”危辛被突然出现的半个骷髅头吓一跳,一拳捶上他脑门,那脑袋转了半个圈,又立马转了回来。
“都多少年了,还整这套?打不过就玩吓唬人是吧?!”危辛骂道。
阎修也很火冒三丈:“我刚刚说的你都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危辛掰开他身体,一点不对着这张脸说话。
他有点理解云渡为何不想关心鬼修了。
确实丑得难以沟通。
他侧身挨着云渡,问:“他刚刚说什么了?”
“他说你除了天赋强、修为高、长得俊、有个好爹外,一无是处。”云渡总结道。
危辛挑了下眉,扭头问阎修:“真的?”
“我说的是这个吗?!”阎修看向云渡,“你又是何人?”
“我只是简单概括了一下,我是他的朋友——临风,幸会。”云渡道。
“哪个临风?”阎修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危辛也饶有趣味地看向云渡。
“玉树临风的临风,单姓一个徐。”
危辛:“”
就知道没憋好屁,一听就知是在抄袭他徐英俊的大名。
阎修:“”无名小卒!
阎修直接无视掉他,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一根指骨,交到危辛面前:“这是阎林要我交给你的,想必你已经探到我办这场寿宴的目的了,她希望你能亲自到场。”
危辛微微皱眉,接过指骨,观察片刻:“这不是她的指骨。”
“废话,她手指有这么粗吗?”
“那这是谁的?”
“我怎么知道的是谁,她给你你拿着就是了,你以为我跑这一趟吗?!”阎修气得不行,“你等着吧,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便化作一道烟消失了。
危辛举起指骨,仔细查看。
“你凭肉眼就能分辨得出是不是那位阎姑娘的?”云渡状似不经意地问。
“阎林身体瘦削,而这指骨粗壮且长,分明是男人之手。”危辛一时弄不清楚阎林给他送这个玩意,是有何用意,只能暂时收起来,静观其变。
“身体瘦削?”
“不仅瘦削,还很露骨,跟她哥一样。”
“也是半人半面?”
危辛摇头:“那倒还不至于,姑娘家爱美,当一只手呈现白骨化的时候,便停止修鬼道,去学别的东西了。学来学去,反倒给学杂了,内息闭塞,无法再精进修为,只能维持原状了。”
云渡听着他有些遗憾的语气,问道:“听说她曾救过你的命?”
“谁告诉你的?”
“我卜卦算出来的。”
“骗谁呢,肯定是南凰。”危辛倚坐在窗边,见他也跟过来,就这么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危辛躲闪几回,可对方非往他面前凑。
他往后一仰,云渡伸手托住他的腰,将他带回来:“别摔下去了。”
“摔不死,命大。”危辛重新坐好,拍拍衣袖,“阎林是救过我,只是不算什么要紧事,若没有她,我也迟早会被人找到,省得叫我多个人情。”
“这是何意?”云渡问,“你以前究竟——”
“什么人?!”外面忽然响起西雀的声音。
两人扭头看去,见西雀站在街道上,拎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回来了。
方才危辛便叮嘱西雀在这座客栈里设下迷阵,看看有没有人掉进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钓到鱼了。
“你们是什么人?”危辛审问道。
一人扔出一道符咒就想逃跑,却根本逃不出西雀的迷阵,其他几人惶恐地看着他们。
“看样子你们是认识我了。”危辛张扬地坐下,“是谁派你们来的?不说是吧?行吧。”
几人:“”
你倒是给我们一点时间说啊!
“西雀,带他们去你的箍灵阵玩玩吧。”
几人一听箍灵阵,吓坏了。
据称玄玑宗的箍灵阵是将人的棋魂六魄勾出来炼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肉身不灭,魂魄却饱受煎熬,再无回生的可能。
“我们说我们说!”几人连忙求饶。
“我是腾蛇岛岛主派来打探你的行踪的。”
“我是血刹教教主派来给你下毒的。”
“我是炎龙墟派来派来的。”
“我是极乐庙的。”
“封魔会。”
都是一些路数杂的小门小派,依附于鬼罗门,平时互相牵制假装客气,一到大事发生,便是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了。
阎修办寿宴招妹婿,这些头领定然要来,更是觊觎门主之位。在得知危辛也要前来,便纷纷派人来试探了。
“尊主,这些人要怎么处置?”西雀问。
危辛琢磨片刻,忽然扭头,语气暧昧地问云渡:“你说呢?”
几个人纷纷看向云渡,猜不透他的身份,按照得到的消息来说,此人也不像是玄玑宗的四位堂主啊,更不可能是殷长老。
“放了吧。”云渡道。
“好,依你的。”危辛打了个响指,西雀收起阵法。
“多谢魔尊不杀之恩!”几人连连磕头。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这位临风公子吧。”危辛冲云渡扯了扯嘴角。
“多谢临风公子!”几人又向云渡道谢,然后慌张地退出去。
西雀看了眼云渡,有些意外,没想到尊主竟然会这么听小白脸的建议。
“尊主,真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了?”西雀疑惑,以往可没人能从玄玑宗的手中安然无恙地回去的,最近尊主似乎有些变化。
“嗯,谁让这是临风的提议呢,对吧。”危辛单手托腮,侧头笑道。
“对。”云渡无奈一笑,“回去他们就会告诉头领,危辛身边有一个不知来历的临风公子,似乎对危辛很重要,接下来他们最想要接近和下手的目标就成了我。”
“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放他们回去呢?让他们死在这里,不省事吗?”危辛仍是没心没肺地笑着。
“死在这里,还会有下一波人前来打探消息,还不如祸水东引,对吧?”
危辛龇了龇牙:“谁让你要跟出来的,跟着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呢,你怕不怕?”
“如果能分担你的风险,我心甘情愿。”云渡说。
危辛笑容一顿,睫毛颤了颤。
漫长的对视。
他转头看向西雀,西雀识相地推了出去,在楼下碰到办完差事赶回来的南凰,见她要去找尊主,立马拦住她:“别去了。”
“为什么?”南凰正着急去邀功呢。
西雀神神秘秘地往上面看了一眼:“里面正诉衷肠呢。”
南凰顿悟:“啧啧啧,就这么一会又腻歪上了,尊主也太喜欢这小白脸了吧。”
“他叫徐临风,还是别乱叫了,小心尊主割你舌头。”
“知道了知道了。”
夜深了。
云渡和衣平躺而卧,睡得那叫一个安详,宛如入坟。
危辛搞不懂他为什么还能保留这么多凡人的习惯,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出去走走。
街上冷清得很,寒意逼人,他从一家冥店店主的家里偷了壶酒,坐在屋顶上与月对饮。
从这里能看到远处的乱葬岗,鬼影幢幢,偏偏萤火闪烁,月光温柔。
思绪有些怅然。
于是给好久不曾聊过的远房朋友烧了封符纸。
——你有朋友吗?
对方:这是自然。
危辛:如果让你为朋友两肋插刀,你愿意吗?
对方:士为知己者死。
怎么都这样啊?
危辛弄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情感,居然愿意为别人死?
他从未有过这种体会,所以在云渡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惊讶、疑惑、不理解。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云渡那嘴边常挂着的笑,素来分不清真假,这次却罕见地冒出一种直觉——他没有撒谎。
意识到这点后,他就开始心烦意乱,又隐约有些欣喜。
原来他这个臭名昭著的魔头,也是有可以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的。
他回到客栈,将云渡从床上拽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云渡睁开眼问。
“起来,请你喝酒去!”
“去哪里喝?”
危辛勾了勾嘴角:“腾蛇岛、血刹教、炎龙墟、极乐庙,还有个什么来着?”
“封魔会。”
“对。”
这一晚上,危辛踹开这些门派的大门,堂而皇之地带着云渡去取酒喝,所到之处无人敢拦,挡者阎罗殿前见。
两人提着十几坛酒,仰坐在客栈屋顶,看着天边破晓,喝得尽兴。
“这下好了,这些人该以为你是带着我故意去挑衅的。”云渡浅笑道。
“随他们怎么想,若是想来找你我们的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危辛喝得撑了,躺了下来,双手交叠枕着脑袋。
云渡转身,俯视着他,眉眼微弯:“你不会是为了保护我吧?”
“你还用得着我保护?”
“我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我也会疼,会害怕,自然需要人保护了。”云渡理直气壮道。
“云渡。”
“嗯?”
危辛猛地坐起来,差点撞上他的脸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劝说道:“你加入我们玄玑宗吧,正好殷长老年纪大了,我与他越来越难以交流。你来玄玑宗的话,我再给你一个长老的位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云渡轻轻一笑:“不如何。”
“你不是还欠我一件事嘛,我就要你加入玄玑宗!”危辛强硬道。
“我若是自毁修为,成为一个废人,你也愿意要?”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答应?你现在都不是清观宗的人了,在玄玑宗不也住的好好的吗?日后我们可以还一起修炼,一起喝酒,一起飞升,岂不美哉!”
“我答应过师尊,无论发生任何事,此生都不能加入玄玑宗,不能”云渡提起酒坛,将最后一口酒喝完。
“死老头子顽固不化!”危辛骂道。
云渡摇头失笑,弹了下他的脑袋:“不可谩骂我师尊。”
“真是没劲透了!!”危辛直挺挺地倒下,越想越气,翻个身,只给他留一个赌气的后背。
“危辛。”
“有事说事!”
“你屁股怼到我了。”
“我怼死你!”危辛拼命往后撅,突然被他拍了一下。
“真翘。”
“”
第27章 第 27 章 危辛,你该不会也是个断……
鬼罗门位于苍河府西边, 不像清观宗与玄玑宗那般阔气隐蔽。
世人厌恶恐惧与尸鬼打交道,见之便驱逐,或是逃避, 渐渐的,鬼罗门的地盘越缩越小, 最后在这一带才安稳下来。
门匾上挂上红缎, 奇形怪状的弟子穿着喜庆, 与这冷清浓雾的街道甚是不搭。
正午时分,危辛才带着一身酒味,踏入鬼罗门的大门,铺面而来一股尸味,熏得他眉头一皱,不禁犯嘀咕:“这小子昨晚是不是又练功了?”
“尊主要小心。”南凰说道, “鬼王诡计多端, 又视你为死敌, 小心掉入他的陷阱。”
危辛颔首:“他倒是长进了,还会设个我主动跳进来的陷阱。”
“招妹婿的陷阱?”云渡在一旁问。
“是门主之位!”危辛纠正道。
阎修不比危辛有个狠爹,生来便是少尊。他生来便与常人不同, 心脏丁点大,丹度灵养不成, 无法结丹, 便只能修鬼道。
他一步一步爬上来, 终于坐上今天的位子,看得比命还重要,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会让他甘愿交出这个位子。
“玄玑宗宗主到——”鬼罗门的弟子高声喊道,里面的宾客纷纷扭头望向大门傲然卓立的人。
南凰与西雀分立两边, 在前面带路。
危辛不慌不忙地迈着步子,目光划过腾蛇岛等几人的身上,挑了挑眉:“人不怎么样,酒倒是不错,改日记得往玄玑宗送几坛来。”
“是是是,只要您喜欢,我们每日都送!”几人露出讨好的笑容。
昨夜危辛独闯几个门派取酒喝,没一个敢吱声,都是毕恭毕敬地献上好酒,任他挑选。
到场的人远不止这几个头领,见他们这般低声下气,委实鄙弃。
“原来这就是危辛?我当是多凶神恶煞呢,原来长得这么细皮嫩肉,赶他爹还差得远了。”说话的人是三阴老人,蓄着山羊须,是一个药修,专炼制毒物秘丹,在修真界小有名气。
此话刚一出,眼前一道剑光闪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地上已经飘落下一撮山羊须。
南凰面无表情地收起长剑。
三阴老人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拍桌而起:“危辛,你就是这么管教手下的?!”
“见谅,我这手下平时鲁莽惯了,下手没个准头,害你受到惊吓了。”危辛笑眯眯地说完,转头教育道,“南凰,你这剑术还得再练练,下次直接朝脑门对半劈,给老人家一个痛快,省得他受惊。”
“是!”南凰狞笑。
周围响起窃笑声,三阴老人面上挂不住,暗中朝南凰扔出一粒丹药,只是还未靠近对方,便被另一个属下轻松卷进衣袖里了。
“尊主。”西雀将药丸亮给危辛看。
“还给他。”
西雀和南凰立即行动,一人掰嘴,一人投药。
三阴老人慌忙地找出解药,赶紧咽了下去。
危辛虽大名在外,却鲜少外出,更没什么机会这些人碰上,是以有不少人都在暗中打量他。
也不怪三阴老人出口叫嚣,方才众人一见他生得标致俊俏,与传闻中凶神恶煞的形象有所出入,怕是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再少数。
“你说你惹他干嘛?”旁边的腾蛇岛岛主忍不住跟三阴老人低声传话,“就两个手下就能把你玩得团团转了,还是消停点吧,正事要紧。”
三阴老人面色阴沉,他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赢,故意挑衅不过是为了看看危辛的行事做派,要是能试探出实力就更好了。
只可惜危辛一直没有出手,而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气度不凡,身正雅致,虽一言不发,却难以令人忽略其存在。
“那个男人是谁?”三阴老人悄声问。
“好像是他的朋友,叫什么临风,玉树临风的临风。”岛主说。
“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人,更美听说过危辛还有朋友?”
“可能是因为我们与玄玑宗相距甚远吧,昨夜危辛带着他四处取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好呢。”
三阴老人眼皮一跳,重新打量着那人,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转。
“哈哈哈哈哈!”后堂响起一阵大笑声,响彻四周,只是这声音有些刺耳,危辛烦躁地按了按耳朵。
“感谢各位亲自前来参加鄙人的寿宴。”阎修在后面看完热闹,悠闲地走出来,五官完整无缺。
云渡问道:【这是他本来面目?】
【自然不是,这是人皮面具。臭小子修炼邪功,也知道登不了大雅之堂,专门挑这种好看的脸做面具。瞧瞧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尤其是那眉,啧啧,多剑呐。】
云渡轻笑两声。
阎修笑道:“危辛,你怎么还站着呢,来人,看座。”
危辛落座后便问:“可以吃席了吧?”
“人还没到齐呢,不急。”阎修道。
危辛环视一圈,在神识里和云渡私聊:【能叫得出姓名的散修或者是门派,皆已到齐,你觉得还会有谁?】
【清观宗。】云渡言简意赅道。
【不会吧,鬼罗门虽然讨厌很玄玑宗,可是更痛恨清观宗啊。】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弟子传话的声音,一道道地传过来:“清观宗到!”
在场人都有些意外,难以置信地看向大门,就见两位白衣男子翩然而至,气质卓然,一看装束就知是清观宗的人无误。
【他们怎么来了?】危辛看着突然出现的许舜与温景澄,继续与云渡私聊。
【我与你寸步不离,你不知道的事,我自然也不知道。】
危辛扭头看了他一眼,云渡无辜地眨眨眼。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在有心人眼里看来,简直与眉来眼去无异。
“来人,给两位公子看座。”阎修高兴道。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安排,将清观宗与玄玑宗的弟子安排在一块。
许舜转身看见危辛时,并不意外,然而在看见站在他身边的云渡时,着实愣了一下。
温景澄亦如此。
二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站了片刻,阎修大笑道:“危辛,瞧瞧他们多怕你。今日是我寿宴,不论你们与清观宗有何纠葛,你可不许对这两个后生下手。”
危辛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坐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吃了你们呢。”
二人见云渡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立即转变神色,故作自然地落座。
“阎修,你怎么把清观宗的人都请来了?”有人问道。
“他们是被清观宗处罚,来这苍河历练的,我瞧着根骨不错,是后起之秀,自然要多结交结交了。幸好二位也肯卖我这个面子,特地赏脸前来。”阎修说道。
“清观宗素来不喜我等行事,今日却有弟子亲自登门来贺寿,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哈哈哈!”
四周一片笑声。
这些人故意当着许舜二人的面讥笑清观宗,可他们却跟没事人似的,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危辛侧头瞧着许舜,发觉他面色有些白,一只手藏在袖中,始终没有露出来。
众人一番说笑后,阎修也不假意寒暄了,直接进入正题:“想必大家也知道这次除了寿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的胞妹阎林岁数也不小了,而我无法照顾她一辈子,所以打算在列为当中选一位良人”
“嗤。”危辛嗤笑一声,侧身与许舜笑道,“他居然要从这一群居心不良的人里找一个良人。”
许舜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危辛抬手拍了下他脑袋:“没大没小。”
许舜不可思议地摸着脑袋,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你什么毛病?”
“你才有毛病。”危辛看着他终于露出的手,上面已经出现腐化的痕迹了。
许舜立即将手收了回去。
“危辛!我还在说话呢!别在下面搞小动作!”阎修喊道。
“”危辛耸耸肩,听着他继续讲述他的兄妹情深二三事,单手托腮,有些犯困。
一双手按住他的太阳穴,为他拨通阻滞的气息。
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就知道是谁的手。
【干得这么得心应手,不来做我手下真是可惜了。】
这点羽术真是方便,可以随时与云渡单线联系,更不用浪费口舌,太适合犯懒时的危辛了。
【你的手下会做这些吗?】
【不会,他们不敢靠近我。】
【为什么?】
【怕我一不小心走火入魔,把他们打伤打残打死了。】
【有这种事?】
【有。】危辛哂笑,【你可要小心点,我疯魔的时候,可是六亲不认的。】
【那是他们没用,都拦不住你,不像我,我厉害。】
危辛轻笑起来:【大言不惭。】
云渡挑了挑眉,注意到两双直勾勾的视线,他低头看向许舜和温景澄。
二人立马撤走目光,目视前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魔头按头的人,绝不是他们认识的云渡公子,一定是假冒的!
“话不多说,请大家随我来。”阎修在堂上喊道。
“这话还不多呢?”危辛睁开眼,懒洋洋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往后堂走去,却迟迟走不出去,光线越来越暗,气温也越来越低。
温景澄搓了搓手,许舜不方便搓手,只能暗自催动内力取暖。
而云渡则比较直接,选择用人体取暖,直接握住了危辛的手。
危辛:“?”
“你手好暖和。”云渡说。
“废话!我可是驭火”危辛发觉重点好像弄错了,用力去挣脱,咬牙道,“你松手,叫人看见像什么话?”
“谁会看。”
危辛往前面一指,云渡抬头一看,前面数十双眼睛全都回过头看着他们,一个比一个震惊。
【果然还是应该用点羽术说私房话的。】云渡在神识里说道。
危辛:“”重点是这个吗?!
阎修见大家注意力又被危辛三言两语给带偏了,立刻咳了几声,扬声道:“到了!”
大家纷纷停下来,看见前方有一洞口透出光亮。
“舍妹就在此洞中,顺利找到她的人,便可以迎娶她,我会将整个鬼罗门作为嫁妆。”
阎修一说完这话,众人就争先恐后地挤向洞口。
不过还是有人犹豫不定,问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就不便告知了,有胆者进去,我鬼罗门绝不能交给胆小怕死之徒。”阎修道。
这秘洞必然不简单,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给的诱饵实在太大,明知有危险,仍想一探究竟。
众人接二连三地进入了前方的洞口,阎修回头看向危辛:“危辛?你进不进?”
“尊主,我想进去玩玩。”南凰摸着剑,跃跃欲试道。
“你一女人去凑什么热闹?”阎修问。
“你也没规定只有男人能参加啊,南凰,想去就去。”危辛道。
“遵命嘿嘿!”南凰立马跳进去。
危辛又看向西雀:“你也进去玩玩吧,看着她点。”
“是!”
阎修活动活动脖子,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见许舜和温景澄也走向洞口,扯了扯嘴角:“你不想进去也好,有这些人足够了。”
云渡走上前来,与危辛对视一眼。
【都打听到了?】
【嗯,许舜中了阎修的鬼途引,解药在这洞里,他不得不进去。】
【你打算如何?】
【进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去吧。】
阎修见云渡也朝洞口的方向走去,奇道:“你这家伙也想进去?”
“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个断袖。”
“??”阎修勃然大怒,“你一个断袖又进去凑什么热闹!?”
“你又没说断袖不能进去。”危辛道。
阎修千算万算,却百密一疏,没料到会在性别和性向上出现了疏漏!
所有人都进去了,阎修合上洞口:“你随我来。”
危辛转身跟在他身后,鼻翼翕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危辛,不好!】
【出什么事了?里面什么情况?】
【不是里面的事,我只是突然想到刚刚告诉他我是断袖,他不会怀疑你也是断袖吧?】
【】危辛咬牙,【他正忙着怎么谋划杀掉我呢,哪有空关心这些破事!?】
眼前阴影散去,天光大亮,阎修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危辛,你该不会也是个断袖吧?”
“”
“方才那小白脸是你什么人?我方才想起,你与他这两日勾肩搭背,好生暧昧,该不会是你姘头吧?”
“”
【他的怀疑也不无道理。】云渡肃然道。
危辛:“”
第28章 第 28 章 如此佳人,青睐于你,你……
危辛被带到阎修的房中。
屋内阴森森的, 床榻下面堆满了骸骨,摆成圆型,应是某个阵法。
据闻阎修每日要吸食尸骨的阴气, 才能入眠。
这就是鬼道的阴毒之处了。
越是往上修炼,就需要越多的尸骨, 可哪有那么尸体来供应呢, 不够的话就只能杀人了。
玄玑宗虽然手法也狠辣, 可却不需要死人来献祭。
“坐。”阎修道。
危辛在桌边坐下,阎修亲自为他倒水。
“我不喝这个。”危辛环视一圈,发现这一路上都没看见什么弟子,就连倒水这种事都是阎修亲自来做。
“那你喝什么?”
“露水。”
“没有,我这儿只有尸液,你爱喝不喝!”
“我都说我不喝了。”
阎修将杯子直接扔了出去, 眉毛拧得紧紧的:“我是真讨厌你。”
危辛笑了一声:“彼此彼此。”
“阎林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我也好奇。】云渡突然插话。
“别的不说, 单就说咱这张脸, 嘿,真是绝世无双啊。”危辛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成日把她关在鬼罗门, 面对着你们这一群可怕丑陋的面孔,突然见到我这么风流倜傥的脸, 能不喜欢?”
阎修:“呸, 不要脸, 厚颜无耻!”
云渡:【嗯,说得对, 举世无双。】
“到底是谁不要脸?”危辛又指指他的半边脸颊,“我瞧你骨头是白里透着黑啊,怎么, 是不是最近熬夜伤身,把骨头都熬坏了?”
阎修脸色阴沉,安静地盯着他。
危辛道:“有事说事,别装神弄鬼的。”
【这边出现情况了。】云渡道。
【什么情况?】
【里面有数不清的阴兵。】
除了云渡的声音,危辛还隐约听见里面打打杀杀的动静。
“妖女!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这些阴兵,你怎么还伤及我等性命?你是不是危辛派来,故意搅和我们大事的?!”
里面几十人,只有一个女人,便是南凰。
她握着长剑,用力一搅,身下人惨叫不停,肠肚大开,鲜血直流。
其他人见惯了血腥场面,不觉恶心。
但许舜与温景澄这等名门正派之徒,亲眼见着她突然向身后的男人发难,连给对方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出手如此狠辣,不禁皱起眉。
“师伯,你瞧见了,这便是玄玑宗作风。”许舜站在云渡身旁,忍不住说道。
云渡:“是那男子趁其不备,欲对南凰行不轨之事。”
许舜和温景澄微讶,再度看向南凰。
尸体引起了阴兵的注意,迅速朝这边袭来,南凰抽出剑,将尸体踹过去,一跃而起,只身跳入阴兵阵中,西雀紧随其后。
眼见阴兵出现在眼前,众人纷纷出手应对,有投机倒把者隐匿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许舜握剑的手受了伤,功力减退,被一群阴兵打的节节败退,余光中瞥见云渡在阴兵阵中闲散踱步,只避闪,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一分神,胸口就被阴兵抓了几道口子,登时一片乌紫。
许舜抬起头,眼前一只灰黑的手就要落下,旁边忽然一道劲风,一把剑鞘飞了过来,真气流动,将面前阴兵击退。
“多谢。”他看向温景澄。
“不客气,只是你若再小心翼翼,或是期待等人来救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温景澄咬牙支撑道。
说到底,温景澄的修为还远不如他,只在霞净宗当过几年弟子,根基尚浅,可也能做到从容应敌。
许舜低头看着剑鞘,想到自己因为受伤的缘故,就下意识认为自己处于下方,导致他出手滞缓,只一味想着防守。又有云渡同行的缘故,遇事第一反应都会先去找云渡。
若没有勇往的决心,又何来前路?
远处忽然响起尸体轰塌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只见方才消失的南凰一举歼灭了数百阴兵,叠成山的尸体上,南凰连脸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眼里闪现着跃动的光,一脸兴奋地再度闪入阴兵阵中。
他心中一怔,发觉自己竟还不如玄玑宗的人有胆量,体内真气涌动,归虹剑铮鸣,当即提前剑,一往无前地杀进阵中。
*
“你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吗?”阎修忽然问道。
“不想。”
憋了一肚子狠话的阎修一愣:“你怎么会不想知道?”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危辛再次庆幸带上了云渡,可以实时监听里面的情况,简直不要太方便。
看着阎修吃瘪,他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阎修冷笑:“包括这么多人的性命吗?”
危辛懒洋洋道:“这些人与我何干?”
“你两位堂主,还有姘头,可还都在里面呢。”
“若是不能活着出来,也不配做我危辛的手下和姘你个鬼头!”危辛翻了个白眼,“再乱说我割了你舌头!”
“那是情郎?”阎修以为是措辞令他不满。
神识里响起一道熟悉的笑声。
【】
危辛不再废话,掌心注入灵力,一掌推出去,阎修岿然不动,而身后的墙体轰然倒塌。
片刻后,人皮面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阎修露出半边森然白骨。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好脸皮。”阎修啧啧叹息,一脸恶趣味地问,“诶,我要是戴上你那个姘头的脸皮,你不会看上我吧?”
“你也配?”危险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鬼样就想吐。
“既然如此,我倒要试试看了,那么一张精美绝伦的脸,我还从来没用过呢。你到底是上哪找的这张脸,我怎么从没见过?”
“也就你没脸见人,你上大街去看看,个个都是好相貌。”
阎修哂笑:“随你怎么说,反正今日你是见不到你姘头了。”
危辛不语。
“若早知道你是断袖,阎林也就不会为你伤神了。”阎修恨道。
“阎林不是为我伤神。”危辛撩起眼皮,淡淡道,“你从来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一味地将她看管管教,触碰不到外面的世界,能不忧思成疾?”
阎修沉思片刻,忽地问道:“那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游遍名山大川,阅尽天下美男。”
“”
阎修竟还真以为他有什么高见,一听这话,简直气笑了:“危辛,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有趣?”
危辛还未说话,就听神识里传来云渡煞有其事地说:【是。】
危辛忍俊不禁,低头忍笑。
见他不答反笑,像极了嘲笑,阎修恼羞成怒,忍无可忍,探出一只鬼爪。
危辛勾唇。
顷刻间房子四分五裂,灵光如同海浪,一拨掀过一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
危辛心中不免讶异,以往每次对战,对方一有落败的趋势,就立马厚脸皮地求饶。
而这一次却招招毙命,更重要的是,内力非比寻常,如翻江倒海之势,浑厚充沛,滚滚不息。
危辛接过他一掌,腾空而起,迅速朝四周忘了一眼,果不其然,外面早已没有弟子了。
整个鬼罗门,竟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他心念一转,徒受一掌,被击翻在地,迅速扔出几个符咒拦截对方。
阎修见他有逃跑的征兆,笑吟吟地跟在后面:“果不其然,你渡劫失败,功力大减,早已不复从前了。”
“谁造的谣?”危辛头也不回地沿着屋脊四处翻越。
“别装蒜了,这事早就在苍河传开了。你以为那几个小喽啰为何敢派人去客栈盯你,无非是探探虚实罢了。”
危辛蹙眉。
【不是我透露的。】
【你闭嘴,好好在里面对付阴兵,少偷听!】
【我没偷听,实在是这边无聊,才听了一耳朵。】
危辛凝神细听,才发觉那边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激烈的动静了。
身后阎修步步紧逼,他闪进一间屋子,问道:【阴兵都解决了?】
【无法彻底解决,所以我们换了个地方。】
【怎么换的?】
【操控如此多的阴兵,必然得靠阵法,找到阵眼,毁坏即可。】
【你毁坏的?】
【不,是许舜。】
危辛挑了下眉,心道不愧是天选之人,这么快就能找到阵眼所在?
【他怎么找到的?】
【他见我被阴兵拽着,冲过来救我,一剑毙命,无意中触碰到阵眼。】
有这么巧?
【阵眼是你找到的,你故意引许舜去破坏的。】
云渡笑了笑:【你那边如何?可有受伤?】
【没有。】
【我听见你吐血的声音了。】
【那是吐痰。】
危辛在屋中扫了一眼,看着屋内陈设,停下来,转身看向门口。
【不要随地吐痰。】云渡教育道。
【管好你自己吧,里面可不止有阴兵这么简单。】
【这是自然,温景澄消失了。】
【那你在这聊什么呢?】
【怕你无聊。】
【】
危辛忽然很想结束这点羽术,怎么还没失效啊?!
“没想到,还有你危辛落荒而逃的时候呢。”阎修大笑着走进来,“你逃不了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可未必,我死期还远着呢。”危辛心道书上可都写着呢!
“大言不惭!”阎修一双绣云鬼手在胸前活动,手指弯曲,以诡异的弧度活动着,一团黑雾逐渐扩大,迅速向危辛靠近。
“把赤血珠留下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危辛不动如山,任由黑雾将自己笼罩住。
“不嫌命长,就来取吧。”
阎修眼睁睁看着他黑雾将他淹没,地面上浮现起黑色的血迹,沿着六条脉络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身上,与此同时,黑雾愈浓。
里面有人挣动的痕迹,阎修脸色逐渐转黑,沉声道:“别挣扎了,这地幽冥阵你是逃不出去的。此阵是以数千阴兵的骸骨和活人献祭而成,没有人能从里面出来。”
“包括你自己吗?”
阎修猛地抬起头,眼前忽然被灼热的火光烫了一下,只见危辛一身业火,竟毫发无伤地冲破了阵法,啊不头发倒是伤到了,满头白发。
“你怎么”
“你想与这么多人同归于尽,可阎林却想让我救你。看在她的情面上,我且救你一回,还了这份人情。”危辛举起一根指骨道。
阎修不明所以,这根指骨无甚特别,阎林只说是定情之物,托他交给危辛,全当实现她最后一个愿望,他也检查过没什么别的问题,这才交给了危辛。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危辛道:“这指骨没什么特地别的,指骨的主人甚至只是你们鬼罗门的一个家丁而已。只是今日寿宴,偌大门庭竟然只有前厅的几名弟子,再无他人,想必是已经献祭了吧。阎林交给我这根指骨,既是求救,也是提醒。”
阎修脸色沉了下来。
“鬼罗门有一秘阵——地幽冥阵,要用百名有真气的人献祭,再以为尸骨阴气为媒介,布阵人提供无上功力,但换来的结果是爆体而亡。除了上一任鬼罗门门主使用过此阵,再无人敢用此阵,毕竟谁也不想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危辛踱步到他身前,问道,“你是为何?”
阵法中断,反噬到自身,阎修吐出一口黑紫色的血,他擦了擦嘴边的血,再次启动地幽冥阵。
危辛捏着他腕骨,往下一折,骨头便碎了。
“你的内力怎会如此”阎修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几乎想起了第一次两人交手时那强大的内力,巨大的悬殊令他自惭形秽。
自那以后,他潜心修炼,只要能与之一博,哪怕是鬼道,也在所不惜。
“我都说了,内力减退是谣言,谁造的谣,你就找谁负责。”危辛道。
阎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但也的确不敢再小瞧他,捏了捏断折的腕骨,很快便恢复原状,伸手直朝他胸膛袭去。
危辛游刃有余地接挡,道:“你今日设局,让这么多手下与宾客献祭,更是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能让你做到如此程度。”
阎修攻势越发猛烈,即使连捱数掌,烈火烧身,也不曾躲避,直取他胸膛,指甲划破他的衣衫。
“是不是阎林出事了?”危辛问。
阎修动作微顿,瞳孔一缩,动作越发狠厉:“借赤血珠一用!”
就在这时,阎修闷哼一声,身体往前栽去,一头撞在了危辛胸膛上。
危辛按住他:“喂喂喂,可不兴投怀送抱啊。”
【不知廉耻。】云渡道。
【你怎么还在偷听?温景澄找到了?】
【嗯,还找到个美人。】
【阎林吗?】
【应该是她,你怎么从没提过她生得这般美貌?】
【你也没问啊。】
【如此佳人,青睐于你,你不动心?】
【青睐我的人多了去了,全都要动一动心吗?】
【还有谁青睐于你?】
【不知道,让我吹个牛会死啊?】
【可惜美人,美则美矣,却无灵魂。】
危辛还未回答,就察觉阎修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半边骨头都开始泛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阵法被打断,就这么快侵噬到自身了。
“危辛,算我我求求你”阎修用尽力气,揪住他衣领,“你救救阎林,行不行?”
“可以,但你鬼罗门得归我。”
“都这时候了,你还趁火打劫?!”
“怎么能算趁火打劫呢?鬼罗门本就是你抛出去的诱饵,我这是愿者上钩啊。”危辛笑道。
“行,我答应你,只要你救她,别说鬼罗门,就是我这条命都归你!”
“我对你这贱命没兴趣。”危辛蹲下问道,“她出什么事了,要怎么救她?”
“你把赤血珠给她续命。”
“那你还是去死吧。”危辛起身就走。
“等等!”阎修喊道,“我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她”
“她在哪?”
秘洞里的人都是地幽冥阵的祭品,真正的阎林必然不会在里面。
“她就在这里,看着我们。”
第29章 第 29 章 我可是危辛的人
“这女人就是阎修的妹妹——阎林!”
秘洞内, 几个与阎修来往频繁的人认出了躺在石床上的女人。
女人身穿一身红衣,面无表情地躺在上面,双手交叠, 置于腹上,面容安详。
双眼睁着, 却毫无生气。
“她是不是死了?”腾蛇岛岛主问。
“我们这么多人都找到了阎林, 到底算谁的?”有人问。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神色间已经开始互相试探与警惕了。
方才对抗阴兵时,众人的目标一致,而到了这里,就开始出现分歧了。
后面的人看不见石床上的情况,于是直接向前面的人动起手来。
稍有异动,便会引起众人的忌惮。
不管是新仇旧恨, 还是无冤无仇, 都在这里化为敌意, 无所顾忌地恶斗起来。
场面异常混乱。
比起找阎林,许舜更想找到温景澄,他一面避开其他人的攻击, 一边在这个石室里找寻线索。
一把断剑忽然掉落在面前,下一刻就被南凰抄起来, 怒喝一声:“这可是尊主给我赐的剑!他奶奶的, 拿命来偿吧!”
话音刚落, 双手利落使出短刺,携着混天破斧之力, 直插/入来人头颅和胸口之处。
西雀在一旁及时为她布阵,直教人无法靠近,在里面生不如死地受折磨。
许舜看得胆战心惊, 又不禁暗叹这二人不仅功力高深,配合还相当默契。若是只身对上此二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远离这二人,继续去寻找温景澄的踪迹。
寻找一圈,毫无所获,眼见着已经有半数人在争斗中折损,不由心急。
又见云渡立在石床旁,立马寻过去,想起他隐藏起了身份,唤道:“公子,你在看什么?”
“美人。”云渡仔细打量着石床上的女人,“你瞧瞧,她美吗?”
“”许舜现在可无心关注女人美不美,“不知公子可曾发现我同伴的踪迹?”
“不曾。”云渡抬起头,“我只知道,人是在哪里消失的,便去哪里找好了。”
许舜看向来时的方向。
他们是打开阵眼后,才发现这间石室的,全都涌进来了,那些阴兵并未全部解决,在这里还能听见阴兵在石室门外徘徊的声音。
“确定他还在留在那边吗?”许舜问。
“不确定。”云渡摇头,“那边对你一个人来说太过危险,还是留在此处吧,会有人来救你的。”
“谁?”
“危辛。”
许舜眉毛登时拧了起来:“与其等他来救,我还不如与这些阴兵同归于尽!”
说罢,便独自打开门,前往隔壁。
云渡瞧着他一腔孤勇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弯,转头继续看向毫无生气的女人。
【可惜美人,美则美矣,却无灵魂。】
【灵魂在此处。】
危辛抬手,振臂一挥,墙体轰然坍塌。
一丝游魂从里面飘了出来,双目含泪:“哥,你收手吧,我不想要永生,我更不要你牺牲自己的性命!”
“不”阎修刚爬起来,就被危辛给禁锢在结界了里。
阎修:“”
“你闭嘴。”危辛懒得听他叨叨叨的,转头看向阎林,“你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阎林的魂魄游荡在他面前,道:“半月前,我听闻说清观宗天宸道长的舍利出现在元石庙,将用来参与竞宝。哥哥近来修行总是不顺利,身体不如往日,我想想用这舍利做哥哥的寿辰礼物,便偷偷溜出去了。”
且不说这天宸的舍利对阎修这修鬼道的人有没有用,就单说出现在元石庙这一消息,就不可靠。
这谣言也就骗骗阎林这种没出过远门,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的小姑娘。
“那你在元石庙可曾见到舍利?”危辛问。
“我见到了!”阎林笃定道,“主持给我们都看过,其他人也都说是真的。”
“”危辛看向阎修,“你看看你都把她关成什么样了,早知如此好骗,我就告诉她我是秦始皇了。”
阎修:“”
阎林也很委屈:“难道那些去参加竞宝的人都是骗我的吗?他们可都拿了好多稀世珍宝去呢。”
“既然如此,那为何会是你得到舍利呢?”
“危辛哥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现在这副模样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危辛道,“你平日里呆在鬼罗门,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就算有,人家未必会要。所以,你是不是拿出自己的灵魂来交换了?”
阎林缓缓瞪大了双眼:“你又猜对了!”
“你居然连灵魂都舍得拿去交换?”
“我我无法再修炼,寿数迟早会尽的,我都有白发了。”
“那你再看看我的呢?”危辛指着自己的满头白发问。
“危辛哥哥白发也很英俊!”
“”危辛摆摆手,“别扯这些了,还是说回正事吧。”
阎林乖乖点头,可怜巴巴地说:“我本来想着反正也快死了,不如用来换取舍利,助哥哥得道成神。更何况,我灵魂还挺多的”
阎林顿了顿,委屈无辜的脸庞逐渐扭曲,变得狰狞起来:“哈哈哈!你跟你危辛哥哥也叙完旧了吧,该我了吧!危辛,终于又见面了,受死吧!”
危辛:“”
魂魄张牙舞爪地围着他转:“你这负心汉,骗取阎林的芳心,却不负责!伤害我兄长,简直罪该万死!”
危辛还未说话,魂魄扭曲的表情再度变换,换成了一张平静无波的面孔:“哥哥姐姐,你们不要吵架了,我想睡觉。”
危辛脑仁疼。
【魂魄是挺多的,有三个?】云渡问。
【不止,阎林长期呆在鬼罗门,没什么朋友,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后来修炼失败,便多出了几个魂魄,我见过四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
阎林的几个魂魄还在吵架,危辛嫌吵,将结界转移到阎林身上去:“你也闭嘴。”
前因后果差不多弄清楚了,阎林受骗,交出了自己的灵魂,却没拿到真正的舍利。
而阎修为了救妹妹,便有了今日的筹谋,利用地幽冥阵给自己注入力量,以此夺取他的赤血珠。
“该你了。”危辛转身冲阎修说道,“我的赤血珠对阎林没用。”
“怎么可能,当年你一个几岁孩童都能靠着赤血珠活下来,阎林一定也可以。她有了赤血珠,就算以后我不在了,也没人能伤得了她!”阎修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关于赤血珠的事,危辛不欲透露过多,只道:“这赤血珠,传男不传女。”
“?”
阎修呆怔半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回想起历任魔尊,的确是不曾有过女人。
他错愕地向后跌退几步:“怎会如此”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怎么不去元石庙找找罪魁祸首?”
“我当然去过了!可元石庙的人早已气绝身亡,我将他们全部练成阴兵,永世都不能翻身!”
“我门下弟子西雀有一追魂秘阵,可根据尸骨追寻到生前来历,不如让他一试。”
“尸骨的事我不比你们更清楚吗?该用的法子我早用过了,只探出这些人都是受一个铜面人指使,而那铜面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寻不到,我也没时间了”阎修看向魂魄几乎快透明的阎林。
云渡:【她这是中了离魂术,魂魄与肉身分离之后,便会被施法之人取走,阎修只能将她魂魄囚于屋中,争取时间。】
危辛:【可是这始作俑者,明明可以在第一时间就收走阎林的魂魄,却偏偏让阎修将其带了回来。】
云渡:【此人一定了解阎家兄妹的感情,为的就是让阎修筹划今日之事,借他之手夺取你的赤血珠。】
【不错,说不定我功力大退的消息也是此人散播的,否则阎修绝不敢放手一搏。】
【嗯我们这边快结束了。】
【结束?】
危辛看了眼阎修,对方还没有收起地幽冥阵,显然是还再想试试,而且功力恢复很快,就这一会时间,身上的伤已经愈合。
【死的都差不多了。】云渡说。
【南凰和西雀如何?】
【负了伤,但没有大碍。】
【温景澄找到了吗?】
【许舜去找了,听隔壁的动静,应该是找到了。】
【那就好。】
【你都不问问我吗?】
【你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三阴老人来找我了。】
【来杀你?】
【不是。】
“你是危辛的相好吧?”三阴老人裹着一身血水站在云渡面前,仔细打量着他。
“你真是好眼力。”云渡微微一笑,话音刚落,一颗丹药就飞入他嘴里。
“别装了,我早看出来你是断袖了。”三阴老人阴险地笑了笑,“此乃我的独门秘药,不出一刻钟,便会毒断穿肠,侵入内丹。”
云渡神色一变:“你想要做什么?”
“可惜你对危辛一厢情愿,他竟然派你来这里涉险,也太不爱惜你,和你这张脸了。”三阴老人嘿嘿一笑,一手按在阎林的身体上,“待我出去后,鬼罗门便是我的了。你不如跟着我,我一定会好好呵护你的。”
说罢,便抬起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脸庞。
云渡侧头避开。
三阴脸色一变,眼神凶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没我的解药,你就等着在这里跟这些人陪葬吧。”
“我可是危辛的人,你就不怕他找上门来?”云渡道。
危辛:【】
“他危辛也蹦跶不了几天了,黄口小儿,哪懂床笫之欢,哪像我会疼人?”三阴暧昧道。
“他不会,我可以教他啊。”
三阴:“”
危辛:【】
云渡浅浅笑道:“不像你,就快死了。”
三阴刚抬起头,就被他卡住了脖子,后背忽然被冰冷又尖锐的器物刺中,刚想摆脱,浑身却动弹不得,眼前之人只是轻巧捏着他的脖子,却令他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三阴激起一片冷汗,这才猛然发觉此人内力了得,并不是普通的男宠!
后背的短刺拔了出去,又陡然插了进来,如此反复,于此同时,另一男人也朝他出手。
“竟敢辱骂尊主,还想抢尊主的人,真是死不足惜!西雀,别让他死的太轻松了!”南凰擦着短刺上的血说道。
且慢!”三阴吐出一口血,狞笑道:“这小子中了我的毒,他”
“你是说这个吗?”云渡掏出一颗药。
“怎么会在你手里?!”三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明明亲眼见到他吞下去的。
“我吃的是一颗芝麻丸,你猜猜是谁给我的?”云渡冲他笑了笑,“是危辛哦,他猜到你会不老实,特地给我留了几颗芝麻丸。不仅可以解馋充饥,还能养发呢。”
三阴:“”
南凰:“尊主真是疼你,连我都没有。”
西雀:“我也没有。”
二人同病相怜地看了对方一眼。
云渡笑容更甚,又掏出一块饼:“这饼你们有吗?”
二人摇头。
“这酒呢?”
二人继续摇头,眼睛都看直了,羡慕嫉妒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这腕带?”
二人猛摇头,看他的眼神逐渐从嫉妒变为尊敬。
连腕带这等贴身之物都送给他了,尊主一定是爱得发狂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男宠,说不定就是未来尊后啊!
【我什么时候送你腕带了?!】危辛疑惑道。
【趁你喝醉的时候偷的。】
【】
第30章 第 30 章 就是可惜连……
“这女人怎么办?”南凰指着石床上的阎林问道。
她进入这秘洞, 不是为了找什么女人,纯粹是喜欢惊险刺激的感觉。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终于与西雀合力把其他人都干掉了。
现在既然找到了阎林, 自然得想办法处置好。
尊主又在外面,便只能问问未来尊后了。
“带走。”云渡道。
“好。”
南凰将阎林扛起来, 石门忽然打开, 两个清观宗弟子回来了。
按照阎修的规定, 是找到阎林者为胜者。
她看着这两名男子,明显受了重伤,就差最后一击便可毙命,道:“西雀,去把他们收拾了。”
西雀刚迈出一步,就被云渡拦住了。
“留他们一命吧。”
“他们可是清观宗的人, 就算我们不动手, 他们也要动手杀我们。”南凰说道。
许舜和温景澄互相搀扶着, 紧紧盯着南凰,虽然没回答,但忌惮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难在前, 今日不妨化敌为友,一同想想出去的法子。”云渡道。
“出去?”南凰指了指肩上的女人, “找到她之后, 阎修不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云渡摇头:“我们身处地幽冥阵的中心, 他不会放我们出去的,即使他反悔想解除这个阵, 怕是也来不及了。”
几人皆是一愣。
“什么意思?难道阎修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这里来的可不仅只是江湖上有名的散修,还有清观宗与玄玑宗的人,他还敢得罪这两大门派?”南凰问。
许舜道:“兴许还真敢, 我们方才在阴兵阵里发现腾蛇岛岛主,他已经被炼化为一名阴兵了。”
南凰和西雀对视一眼,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云渡,见他从容不迫,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与信任感,便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回到入口处。”云渡说。
“可是外面还有很多阴兵。”许舜和温景澄方才从阴兵阵里九死一生地逃出来,也知道这阴兵阵的厉害,难以完全消灭 ,只能逃跑,若是再折返回去,面临的危险可想而知。
“没关系,我们这次有保命符。”云渡看向南凰肩上的阎林,“阎修敢把她的肉身放在此处,必定是不怕闯进来的阴兵伤害她。”
闻言,南凰走到门口,试探性地将阎林推出去一些。
一些骨爪刚要抓上阎林的脑袋,霎时间就收了回去。
“真是这样!”南凰喜道,“快跟上。”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穿过阴兵阵,回到了一开始进来的地方,却是一片昏暗,大门不知所踪。
几人轮番朝四周攻击,都毫无用处。
南凰见云渡一直站在一旁不动,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能出去。”
“办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什么办法?”
云渡目光从他们脸上滑过,随后指向西雀:“你去亲一下阎林。”
几人:“???”
西雀:“为什么?”
“你够英俊。”
“”西雀面色泛红,“其实也没有很英俊”
“让你亲就亲。”南凰催促道,“快点亲完了事。”
西雀有些羞怯:“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能不能转过身去?”
“无妨,等你亲完,这二人也要亲。”云渡指指许舜和温景澄。
二人大惊失色:“什么?!”
南凰这就有点不高兴了:“凭什么他们都能亲?我不行吗?你瞧不起我?”
“你若想亲,也可以。”云渡又道。
“真的吗?那我可就亲了。”南凰第一个走上前,掰着阎林的身体,低头就准备亲下去,倏地一阵冷风袭来,击中她腹部,身体往后一倒。
“休得无礼!”阎修喝道。
危辛看着突然神色暴怒的阎修,有些语塞。
洞里什么情况,他听得一清二楚,云渡这是想拿阎林去挑衅阎修,让他露出破绽。可就不怕真把他惹急了,直接捣毁地幽冥阵吗?
“你先把阵收了,离魂术我能解决。”危辛说道。
“覆水难收,地幽冥阵一旦启动,便是万劫不复,即使是我也无法再收回了。”阎修道。
危辛拧起眉。
“他说的是真的。”阎林的魂魄说道,“地幽冥阵是鬼罗门的禁术,没有回头路了。”
见阎林恢复了,危辛打开结界,问道:“一点破解之法都没有?”
阎林摇摇头:“此阵只有上任门主使用过,早已尸骨无存。”
“他当时为什么要使用这个阵法?”
“当时他与天宸道长一战,妄图以此毁灭清观宗,谁知那次来的却是天宸道长的弟子。”
危辛下意识就想到了云渡,随后才忆起天宸道长另外一名已故的弟子——云清。
他记得书中描写过云浸与二师兄云清的关系要更亲密一些,大师兄因为常年闭关,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云清带着云浸修炼。
据说云清死时很是惨烈,只是他没机会亲眼见到。
那个时间段,他刚经历完第一次雷劫,历劫失败,受了很重的伤,处在昏迷中。
无意中路过的阎林发现了他,将他送回玄玑宗,这才得以安心疗伤。
他正试图回想起当时的细节,忽然地面开始颤动起来,阎修双手置于胸前,口中默念着咒语。
“哥哥,不要!危辛哥哥,你快阻止他!”阎林声泪俱下。
危辛立即上前,可是对方此时内力大涨,此时已经无法制住对方,只能斡旋。
【云渡,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云渡。】
【云渡?】
另一头始终没有回音。
糟了,点羽术的时效过了!
他现在无从知道秘洞里的情况,更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能阻拦阎修。
“既然赤血珠无用,你便带着阎林快些离开这里吧。看在她救过你一命的份上,就算不能娶她,也请对她好些。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阎修震声道,双手用力托举,霎时间天摇地动。
地上层层黑雾席卷而来,远处乱葬岗的尸骨嘎嘎作响,正前仆后继地向这边走来。
“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阎修喊道,“快带阎林走!”
危辛驱散着黑雾,掏出乾坤锁,将阎林的魂魄装进去。
见状,阎修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多谢,也不知她还有多少寿数,你要”
“别磨叽了,赶紧想办法停下下来,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别把我的人拉下水。”危辛看着他身后有无数影子涌现,一个个穿进他的身体里,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外在助力。
极有可能便是秘洞里的养分。
在阎修承受不住,亟待使出浑身力量时,危辛面容一凛,还未来得及细想,便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刚被催动过的赤血珠再次被灌注真气与灵力,阻滞的经脉与血管霎时间被充沛的力量给疏通,他身形一换,推出噬日掌。
两股力量对撞。
风好像静止了。
片刻后,四周的房屋轰然倒塌。
两人仍岿然不动。
“你不想活了?”阎修咬牙问。
危辛也只是咬牙支撑,阎修那边有阵法为他提供真气,而他已经能感受到体内真气渐渐消散的痕迹。
功力本就尚未恢复,又强势催发赤血珠的力量,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本来以为今日能救下所有人,没想到还是没办法恢复到最巅峰时期的功力,眼下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横竖都要死,若是今日,也不算很糟。”危辛额头滴下冷汗,手背青筋隆起。
好歹还有个许舜陪葬,比起书中的死局,他被剖丹焚灰、南凰自戕、西雀被屠,现在的情况也不算亏。
就是可惜连累了云渡。
他们才刚交上朋友,还有半壶酒未曾喝完呢。
赤血珠撞击着胸膛,他生生咽下一口血,勉力支持着。
阎修闭了闭眼,听他这句话,竟也生出同样的感觉。
能与不可一世的危辛共赴黄泉,也不失为一桩幸事,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的骨灰殉葬。思及此,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尽快结束这场战斗,真气混入一体,抬起手,正欲给他最后一击时,后背倏地一凉,一把短刺刺入他的身体里。
他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见阴影里撕开一道口子,南凰从里面跳了出来,紧接着西雀与清观宗两名弟子,最后是危辛的相好,还扛着阎林的肉身。
猝不及防被暗算了一下,真气大乱,阎修吐出一口黑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没空与你废话。”南凰又将另一柄短刺刺入他身体里。
见他们出来,危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阎修那股极寒阴湿的真气迎面而来。
他身体一软,却被一只手搂住了肩膀,嘴里溢出来的血染红了那青袍。
南凰正在找阎修疯狂报仇,猛刺他后背,忽然听见西雀一声惊叹。
她疑惑地望过去,便看见云渡一只手抱着尊主,而另一只手正与阎修那股内力对抗,披散的发丝被强劲地吹起,身形却并未挪动一分。
紧接着,云渡转动着手臂,竟慢慢将那团内力化为无形。
南凰看呆了。
她只知这未来尊后也是个修士,却不知内力竟然如此深厚!
难怪方才还能带他们几个找到突破点,直接从地幽冥阵闯了出来,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许舜和温景澄赶紧上前助阵,云渡道:“许舜,默念师尊心法第三重。”
许舜被传授了天宸道长的心法,却一直未能领悟,当即闭上眼睛,体内真气窜动,默念着心法。
“温景澄,把危辛带过去。”云渡将危辛交给温景澄,而后飞身到阎修身边,在他破败不堪的身体上,点了几处穴,却在他半边骨的身体怔了怔。
“你心脏在何处?”
阎修已被阵法反噬,难以开口。
“在他梁门穴上三寸。”危辛说。
云渡立刻点中该穴,阎修当即吐血不止。
“地幽冥阵以无数尸体供养,活人吸食必定承受不住,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舍弃了这具身体,你可愿意?”云渡问道。
阎修抬起头,脸色惨白地看着他:“不可能有解决的法”
“你只说出你愿不愿意放弃这具身体,往后不再入鬼道?”
阎修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对上他平静的眼神,莫名冒出一种可靠的感觉。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阎修奄奄一息地点头:“愿意。”
“如此,我便要杀了你。”
阎修:“?”
你个悖时砍脑壳的!
危辛半靠在温景澄身上,气喘吁吁地看着云渡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他脖子,将符纸贴在他身上,顷刻间变化为骨灰。
南凰忍不住与西雀嘀咕:“他下手居然这么快,幸好咱们没招惹没招惹过他吧?”
西雀也开始思考。
危辛看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疑惑之际,突然见他取出一个琉璃瓶,将地上的骨灰装了起来。
危辛猛地一怔,瞪大了双眼。
“你这是做什么?!”他步伐凌乱地跑上去。
“你别乱动。”云渡上前扶着他,摸着他的脉息,“气息紊乱,经脉受损,好好歇着吧。”
“你快说,你这瓶子里有咳咳!”危辛一说话,便止不住地吐血,赤血珠已经黯然无光。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是云渡往他嘴里喂了颗药丸。
“这又是什么?”他追问道。
“芝麻丸,不仅可以充饥,还能养发。你这头发,是该还好好养养了。”云渡摸着他的白发说道。
“”
危辛两眼一闭,彻底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