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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一更 然后……用唇瓣贴住了他。 ……

    千尧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回来的, 从看到皇帝的那一刻起,他的大脑便是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一架停止运转的钟表, 时间就这么在他身上停止了流动。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丢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房间的正中间处放着一个浴桶, 里面盛满了冒着热气的水,而浴桶的旁边是一身暗红色的太监服。

    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千尧这才反应过来了什么,脱下身下的衣服走进了浴桶中, 开始清洗自己。

    蒙蒙的水雾升腾间, 他似乎听见了陛下的声音,“怎么弄得这么脏?”

    想到这儿,千尧连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将自己清洗干净。

    洗完后将自己擦干净,然后重新换上了他熟悉的太监服。

    穿上的那一刻千尧突然有些恍惚,今天的一切真的发生了吗?还是一切只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

    是梦吧,不然一切怎么都回去了?

    这个想法似乎给了他一点安全感,于是千尧开始努力催眠自己,是的, 只是一场梦, 他没跑,他今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营帐里等陛下回来。

    但这样的幻想在他被带进营帐的那一刻便瞬间被打破。

    陆砚洲和小穗子跪在地上,身上捆着绳索。

    千尧这一路的幻想终于破灭, 隐隐约约间他又想起自己被人从罐子里揪出来时的场景。

    他被带到了陛下面前,面前的人坐在高高的马上, 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异瞳的眸子在漫天的火光下看起来带着几分嗜血的颜色。

    他望着自己,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千尧,你的胡闹结束了。”

    想到这儿, 千尧再也站不住,整个人仿佛一滩水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即使地上铺满了厚重的地毯,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动,这响声像是惊动了正在御案前和自己对弈的人,手执黑子的皇帝这才抬起头,目光扫过了他。

    “都齐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手中的黑子被他扔在棋盘上。

    棋子“咕噜噜”滚了几圈,这才落下。

    千尧整个人已经彻底软了,连跪姿都保持不住,整个人就这么狼狈地趴在地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日在暗狱时看到的画面,长长的甬道,密密麻麻的铁窗,没有四肢的“肉团”……

    那日的“肉团”已经血肉模糊到看不清脸,但此时此刻那张脸却在自己的面前浮现。

    那是陆砚洲,是小穗子,是他的脸。

    那会是他们的脸。

    想到这儿千尧突然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片水迹,他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

    太害怕了。

    这是更甚于那日在暗狱时的恐惧。

    因为这次被惩罚的不止只有他自己,还有陆砚洲和小穗子。

    他们都是为了帮自己。

    想到这儿,千尧立刻逼着自己强忍恐惧,努力鼓起勇气想要跪过去,但腿脚根本没有力气,因此只能爬过去。

    “陛……”千尧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哑到说不出话。

    因此只能抬头起,满眼求饶地望着他。

    面前的人并不急,只是垂眸望着他,等着他继续。

    恐惧如有实质地积压在千尧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里,堵着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喘不过气,因此千尧抬只能抬手掐住喉咙,拼命顺着气。

    许久才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话,“都是奴才……是奴才逼着他们……帮奴才的……所有的罪奴才一个人担着……都是奴才的错……求您罚奴才……一个人好不好?”

    “阿尧……”陆砚洲闻言立刻想要说什么,但刚一开口身旁便有人上前一步卸了他的下巴,让他说不出话。

    千尧见状浑身重重颤了一下,连忙惊慌地继续说道:“真的是奴才,他们只是……为了帮奴才,求陛下责罚奴才一个人,求您了。”

    说完便重重磕起了头,可是在巨大恐惧包裹下,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因此只磕了一个就没力气了。

    千尧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很快就打湿了面前的地面。

    就在这时,一根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

    千尧整个人都是软的,就这么被面前的人轻飘飘地抬起了头。

    千尧看着面前人的眼睛,想要看出他有没有信自己的话?可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千尧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只是用拇指和食指掐着自己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他下颌的皮肤,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一个太监,逼得了朕的御前侍卫替你办事,是吗?”

    千尧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全是破绽,但大脑此时已经木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坚持自己的话。

    “是,是奴才逼他们的,都是奴才逼他们的。”

    “那你是怎么逼他们的?”面前的人继续问道。

    “奴才……”千尧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又不敢不回,整个人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很宠奴才,我是御前最受宠的奴才,所以……”

    “所以你就用我的宠爱逼他们替你做事?”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他的回答,拇指微微用力,小太监薄薄的皮肤上立刻留下一道红印。

    千尧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太过胡扯,但事到如今他也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了,一时间更加着急,眼泪又掉了下来,但又想起自己还没答话,因此只能一边哭一边点头,麻木地重复着那几句话,“是,是奴才逼他们的,都是奴才逼他们的,真的是奴才逼他们的,求您只罚我,求您了……”

    “千尧。”面前的人不知听到什么,声音瞬间冷了下去,掐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着自己。

    “所以你也知道朕很宠你?”

    “知道,知道,奴才知道……”千尧拼命点头道。

    “那你就是这么利用朕的宠爱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奴才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跑了,您怎么罚奴才都可以,只求您饶了他们,求您了。”

    “放了他们?”

    面前的人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知道太监私自逃跑以及协助逃跑是什么罪吗?”

    千尧不知道,只是又想起了暗狱里的地牢。

    不似人声的惨叫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凄厉到像是一把剑,直直插进他的骨髓里,千尧再也受不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整个人失去了支点一般想要往下倒,身体本能地握住了身旁的东西支撑自己,只是刚握住,千尧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连忙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握住的竟然是面前人的小腿。

    千尧愣了一下连忙想要松开,然而刚要动作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迟钝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灵光了一些。

    陛下没有派兵去抓自己,而是亲自来抓的,不仅如此抓到后也没有直接把他扔进暗狱,而是全部抓到过来,还让他洗了澡换衣服,这并不像是单纯想要折磨他的样子。

    所以其实是给了他一线生机的吗?

    只是这一线生机是什么?

    千尧其实并不确定他想得对不对,但这似乎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了,因此还是顺着这点拼命思索。

    看着自己握着陛下小腿的手,千尧终于反应了过来,陛下从来没有排斥过他的接触,不仅如此甚至每晚还会握着他的手,允许他睡龙床,允许他一起吃饭,允许他同乘御撵……

    所以陛下是不是对他也有那么一点意思?

    千尧不敢求太多,只求他能有一点点就够了。

    只要能让他放过陆砚洲和小穗子,自己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想到这儿,千尧强忍着恐惧没有松开他的腿,反而握得更紧,然后含泪抬起头来。

    他在赌,而且似乎赌赢了。

    面前的人果然没有踢开自己,甚至堪称纵容地望着自己,似乎想要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千尧好像明白了什么,然而刚一动作便想起了自己还是假太监的事,于是又停下了动作。

    不可以,若是被发现了……

    但如果不这么做,小穗子和陆砚洲说不定现在就会死。

    两股不同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拼命拉扯,简直快把他的头扯破。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得更凶,千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面前的人见他突然停下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流泪,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突然淡淡地开了口,“私自逃跑……”

    “不要,不要。”千尧一听便知道他这是要下旨了,于是连忙直起身打断了他话,攀着他的腿哀求道,“不要罚他们,求您,陛下,求您了。”

    “哦?”面前的人像是被气笑,握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让他感觉到到了一丝痛楚。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呢?”

    “我……”千尧被他问住,下意识回了句我,但很快便意识到,连忙改回了奴才。

    “奴才……”

    他好像确实没什么能和他谈条件的,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太监,还是一个逃跑失败被抓回来的太监,面前的人想怎么罚他都不为过。

    他还有什么能谈条件的。

    “说啊?”面前的人还在迫着他说。

    千尧在这一声声的逼问中终于被彻底击碎了心理防线,只能去赌面前人那点可能对他存在的情意。

    一时间也顾不上未来可能被发现的风险,攀着他腿努力仰起头望着面前的人,小声叫了声,“陛下。”

    “嗯?”面前的人见他有话要说,微微俯下身来。

    没想到下一秒就见面前的小太监突然闭上眼,献祭一样环着他的脖子松松把他抱住。

    然后……用唇瓣贴住了他。

    岐岸愣住了。

    第23章 二更 “你这是……色.诱?”……

    小太监太过紧张, 闭眼得匆忙,因此并没有找好角度,只堪堪贴住了他的唇角。

    碰到后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一动也不动, 整个人仿佛被定住。

    岐岸愣了片刻, 垂眸看去,然后就见面前的人紧闭着双眼,鸦羽色的睫毛颤得厉害,眼尾红了一片, 像是抹了胭脂一般。

    岐岸难得有这样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刻, 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真是大胆。

    紧接着便是,为什么一切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岐岸当然是生气的。

    自从那日听到千尧心中的逃跑计划后,岐岸前前后后给了他无数次的机会。

    原本只是用糕点警醒他,希望他还记得那日暗狱的事,乖乖听话。

    但后来看到他被噎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神情,心又软了,于是决定换了种方式,采取怀柔政策。

    这些几个月以来, 岐岸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忍耐和宽容。

    只希望他能乖一点, 早点放弃那个漏洞百出的计划。

    但他还是不听话地跑了。

    岐岸从他走出营帐那一刻便知道了他的动向,原本可以立刻抓回来,但总觉得这样不足以给他一个教训。

    因此干脆让他跑, 给他希望再狠狠碾碎,让他明白这辈子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原本岐岸看着他被侍卫带过来时是想嘲笑他的, 跑了一天就跑了这么点路吗?

    但看到他脏兮兮的衣服,灰扑扑的脸,以及惨然惊恐的眼神, 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怎么弄得这么脏?”

    然后便不忍苛责了。

    岐岸知道他害怕,因此并没有立刻发落他们,只是让人先带他去洗干净。

    他就是要拉长千尧恐惧的时间,让他深深记住这份害怕,记到骨髓里,今后就不会再想着逃跑了。

    在千尧过来之前,他正在和自己下棋。

    这是从父皇那里学来的,棋盘为天下,他是执棋者,所要做的就是把每个人都放到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直到遇到了千尧。

    岐岸在棋盘上挑挑拣拣,却还是不知该把他放到哪里才是合适的位置。

    一个太监罢了,还是一个敢私自逃跑的太监。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容忍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奴才。

    即使脾气好些,也该按规矩打六十杖,脾气不好的早已扔进了暗狱。

    但……

    岐岸想到他那薄薄的脊骨,总觉得连十杖都挨不到就被打断了。

    因此第一条惩罚立刻被他排除。

    至于扔暗狱,就更不行了,上次带他去看了一次就被吓成那样,真扔进去,肯定没多久就疯了。

    疯了可就不好玩了。

    因此岐岸难得觉得有些棘手,当初处理他的几个哥哥弟弟,岐岸都没这么困扰过。

    真是,不就是……一个太监而已。

    那就这么放过他吗?

    有些便宜他,但也不是不行,只是在放过他之前岐岸需要保证自此之后他绝对的听话。

    他每日这么忙,不可能总像这次一样抽出这么多时间和兵力来找他。

    因此等千尧过来时他已经想好,今日必要给他留下一个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让他自己承诺以后会乖乖听话。

    刚想到这儿就听“扑通”一声。

    岐岸抬起头,然后就见不远处的小太监浑身没骨头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恐惧击垮,抖得不成样子。

    岐岸见状又垂眸看了一眼棋盘,还是没有想好放到哪儿,于是扔下了手中的棋子-

    千尧的唇瓣刚一碰到面前的人便知道自己亲错了位置,但这个动作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因此千尧根本没力气去调整位置,只能硬着头皮就这么贴在了面前人的唇角上,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是面前人却好像并没有明白,既没有动作也没有反应。

    千尧被他的态度弄得心中“咯噔”了一下,不会是会错了意吧?

    想到这儿千尧连忙想要去看他的反应,然而两人离得太近,千尧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只能又耐心地等待了片刻。

    然而面前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事已至此,千尧简直心如死灰,但睁眼前还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面前人的唇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千尧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私自逃跑就算了,这下还多加了一条轻薄皇帝的罪名。

    想到这儿,千尧环着他的手臂一点点松开,刚准备睁开眼睛,突然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扣住了他的脑袋,紧接着唇瓣一软,有什么顺着他的唇缝钻了进去。

    千尧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见面前的人正垂眸望着自己。

    一双异瞳的眸子终于不再是往日沉静如水的模样,多了几分反应。

    见自己望着他,年轻的帝王不知为何,突然抬起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千尧的眼前就这么重新暗了下去,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触感格外灵敏。

    自己的后脑被一只手扣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贴住了面前人的胸膛,他身上穿的还是骑装,因此千尧感觉到有些硌,但很快千尧就顾不上这些了。

    唇瓣被迫分开,容纳不属于自己的舌头,那人的舌头和他的人一样霸道,舔过他口腔里的每一寸空间,把他的呼吸全部霸占。

    千尧被吻的喘不过气,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想要推拒,让他出去一点。

    然而面前的人像是山一样根本推不动,反而被吻得更紧。

    口中的空气很快便被掠夺殆尽,千尧被吻到眼前发黑,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

    面前的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才松开了他,移开了盖着他眼睛的手,垂眸望着千尧通红的眼尾和被吻到红润的嘴巴,回味一般抬起拇指重重碾过他的唇瓣。

    千尧原本就没力气,这下更是瘫软在他怀里,全靠面前的人抱着才没倒下去。

    千尧被吻到发懵,作为一个单身十九年的母单,第一次接吻就这么刺激,直接被吻到回不过神。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既然陛下吻他了,是不是就说明真的对他有意思?

    于是千尧连忙抬起头来想要试探,然而刚一对上面前人的视线就怂了。

    面前的人目光紧紧望着他,像是饿狼盯着觊觎已久的猎物,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唇瓣。

    “你这是……色.诱?”面前的人有些好笑似地问道。

    千尧被问得哽住,虽然这个词听着有些难听,但他似乎确实是这个意思。

    因此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哀哀地求道:“陛下,只要您放过他们,您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是吗?”面前的人闻言似乎真的来了兴致,抬手按了按他的唇瓣,“给我当男宠也可以?”

    这个结果本就是他求来的,因此千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我可以。”-

    千尧答应完之后立刻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好看的眸子里全是哀求,希望他能放过小穗子和陆砚洲。

    然而面前的人却仿佛看不懂一般,只是垂眸望着他,用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瓣和下巴。

    直到千尧快被急哭了,面前的人才终于开口发了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陛下……”千尧闻言连忙抓住他的袖子,想要继续求情,然而刚一开口唇瓣便被重重按住。

    千尧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眸子,瞬间明白了面前人的意思,不能得寸进尺。

    想到这儿,千尧只能闭上了嘴巴。

    然后就听面前的人对着不远处吩咐道:“陆砚洲,杖责六十,御膳房的太监,杖责三十。”

    千尧听到这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去看他们,却又不敢回头。

    毕竟他知道陆砚洲对原身的感情,而自己刚才却用着原身的身体主动吻了面前的人。

    不用去看就知道陆砚洲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这儿千尧心里更加难受。

    “怎么,反悔了?”面前的人见他突然失神,掐着他的下巴道。

    “没有。”千尧连忙摇头,“奴才只是……”

    话音刚落,千尧就听到了一前一后两道重重的声音,那是木板落在肉.体上的声音。

    只听木板带上的风声,千尧就能想象到那板子打到身上该会多么的疼。

    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担心,竟然没有一个人吭声。

    即使是那么瘦小的小穗子,也没有吭声。

    明明那板子没有打在他身上,千尧却在板子落下的每一瞬间感觉到了切肤之痛,疼到他不受控制地发抖。

    “抖什么?”面前的人感受到了他的颤抖,把他抱得更紧,摩挲着他的手指问道。

    “别……”千尧刚一开口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揪着他的袖子求道,“别打了,陛下,求您别打了,奴才替他们受好不好?”

    “可是……”面前的人说着漫不经心地抬起手,用指腹擦干他脸上的泪水道,“打他们好像比打你更有用。”

    千尧被他说得哑口无声,只能一遍遍重复,“奴才错了。”

    面前的人并不理会,只是抱起他向外走去。

    千尧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但面前的人并不允许,掐着他的下巴逼着他睁眼看过去。

    千尧被迫睁开眼,然后就看到小穗子趴在一人长的凳子上,腰上全是血,已经被打到奄奄一息,嘴唇已经被他咬破,硬生生没露出一声呻吟。

    陆砚洲稍好,但身上也全是血迹,他没有像小穗子一样被打到头都抬不起,见他们出来,强撑着爬起来仰头向千尧看去,死死地望着他,像是有千言万语。

    千尧被他的眼神看到快要崩溃,想要从面前人的怀里下来,然而身体被他的手臂死死锁住,根本动不了,因此只能试图扭过头,但下巴也被面前的人牢牢桎梏着,根本不能动。

    “我不想看了。”千尧简直快要被眼前这一幕逼疯,不受控制地尖叫哭求道,“我不想看了,求你,我不想看了。”

    然而面前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千尧被折磨到几近崩溃,再也控制不住,抓着面前人的哭求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他们,放过我吧。”

    然后就听面前的人问道:“还跑吗?”

    “不跑了,再也不跑了,真的不跑了。”

    千尧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下巴上的桎梏被松开,千尧连忙扭过头,他想把自己整个人埋进地下,却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自己整个人缩在了面前人的怀里。

    然而面前的人并没有放过他,胸腔微微震动,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听话吗?”

    “我听话。”千尧立刻回道-

    千尧根本不知道昨晚是怎么过去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像是做了一场漫长到没有尽头的梦。

    梦里小穗子和陆砚洲被打到鲜血淋漓,千尧坐在皇帝的腿上,主动亲吻了好几次,才换来他宣太医给他们治疗。

    千尧还想继续求情,但却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抵住唇瓣。

    面前的人望着他道:“千尧,要适可而止。”

    千尧闻言不敢再动作,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他怀里望着他。

    似乎是知道自己把人吓到了,面前的人松开了抵着他唇瓣的手,转为把玩他的手指。

    “我不会让他们死的。”

    千尧闻言立刻抬起头,然后就听他继续说道:“但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好。”

    “陆砚洲今生都不能再入宫了。”

    “好。”

    千尧连忙点了点头,不入宫也好,不然日日在御前,面前的人这么阴晴不定,哪天被翻旧账可不好。

    只是……

    “那小穗子呢?”千尧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是太监,自然得留在宫中,只是……”

    千尧见状连忙凑过去贴住了他的唇瓣,生怕他说出令自己害怕的话。

    皇帝似乎对他的举动有些无奈,但还是按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许久才放开。

    望着千尧已经红肿的唇瓣,岐岸眸色微深,声音喑哑道:“他是你朋友,就让他继续留在膳房吧。”

    千尧大脑太乱,根本没留心他怎么知道的小穗子是自己的朋友,只是连忙欣喜地谢他。

    “谢陛下。”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人笑了一下,然后抱起了他。

    千尧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襟。

    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床榻上去。

    刚松懈下来的大脑瞬间紧绷,千尧想起自己答应他的要求,生怕下一秒他就要自己给他侍寝,如果侍寝的话,自己肯定会被发现假太监的秘密,他才刚把今天逃跑的事蒙混过关,不可以。

    想到这儿,千尧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

    然而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人并没有继续,而是掀开旁边的被子替他盖上,“睡吧。”

    千尧闻言愣了一下,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道:“陛下,您不就寝吗?”

    “今日抓你耗了不少时间,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千尧闻言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问下去。

    “睡吧。”面前的人再次说道。

    千尧立刻闭上了眼睛。

    千尧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不知是不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的缘故,千尧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并不好,一晚上做了无数的梦,每一个梦都是鲜血淋漓。

    因此千尧一醒来立刻想到了陆砚洲和小穗子的伤。

    陆砚洲是陆家的人必然能得到最好的医治,因此千尧倒不算担心,他担心的是小穗子。

    当了这么久的太监,千尧自然知道底层宫人是什么待遇。

    于是第二天醒来后便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去看看小穗子。

    皇帝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却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安静地坐在御案前看刚送来的比较重要的折子。

    千尧不敢打扰,直到见他要喝茶,才主动从宫人手中接过茶盏,递了过去。

    “有事?”皇帝抿了一口茶水,明知故问道。

    “嗯。”千尧连忙点了点头。

    然后小心翼翼地蹭到了他的面前,俯身在他唇瓣上贴了贴。

    根据昨天的经验,狗皇帝似乎很喜欢接吻,只要千尧亲过去,一般他提的要求就能被同意。

    果然,下一秒腰间就多了一只手,把千尧带到了怀里。

    千尧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接着,后脑勺被一只手扣住,唇缝被舔开,一根舌头熟门熟路地钻了进来,含住了他的舌头。

    千尧很快就被吻到喘不过气,又不敢推开他,只能求救似地发出小声的嘤咛。

    面前的人闻声这才松开了他,垂眸看着他水津津的唇瓣,眸色深深道:“下次求我要这样才可以。”

    千尧被他说得脸红耳赤,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说吧。”面前的人看着他的反应,很满意似地摸了摸他的头。

    “我想去看看小穗子。”

    “可以。”

    “我还想……再请个太医为他医治。”

    千尧知道宫里没有太医给太监治病的规矩,昨晚皇帝让太医去医治过,但估计也就随便看看,保住命就行,再精细的肯定就没有了,因此说得小心翼翼。

    说完后便立刻抬眸看着他,果不其然,面前的人并没有反应。

    “那让我……取些治外伤的药可不可以?”千尧只能退而求其次。

    面前的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千尧没想到这也不行,有些失望。

    然而没想到下一秒就听面前的人道:“我刚才教你什么?”

    千尧闻言愣了一下,连忙开始回想,然后就想起了那句,“下次求我要这样才可以。”

    想到这儿千尧脸瞬间红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凑过去吻他。

    贴住后本想进去,可面前的人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双唇紧闭,并没有张开唇瓣。

    千尧犹豫了一下,只能自己伸出舌头舔开了他的唇瓣,谁知刚进去便失去了主动权,被吻了个昏天黑地。

    最后千尧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嘴巴都是麻的,他抬手摸了摸唇瓣,十分痛恨古代没有口罩,从昨天到现在实在接了太多回吻,因此千尧十分怕嘴巴肿得很明显。

    不过一路上也没人说什么,千尧这才慢慢放下心来,来到随行的御药司,传陛下口谕找了个精通外伤的太医,和他一起去看小穗子。

    他们来时小穗子正躺在营帐里睡觉。

    千尧见状连忙走过去,见他昏昏沉沉的模样,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在发烧。

    “太医,他在发热。”千尧立刻道。

    “好的,千公公,您别着急。”太医说着连忙为他医治起来,为他上了药,又开了方子让人去煮药,药端过来后千尧亲自喂小穗子喝下,小穗子这才悠悠转醒。

    “阿尧。”小穗子虚弱地叫道。

    “我在,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千尧见状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又很快被他抬手擦掉。

    “不怪你。”小穗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很担心你,你和陛下……”

    昨晚的一切都是当着小穗子和陆砚洲的面进行的,因此千尧知道根本瞒不过去。

    “我……”千尧有些难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穗子也明白,因此并没有逼问,只是握着他的手道:“你喜欢陛下吗?”

    千尧闻言沉默了下来,许久才道:“我不知道。”

    “哎。”小穗子闻言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你今后要小心。”

    “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穗子点了点头,却并不开心。

    “怎么了?”千尧见状连忙问道。

    “没什么。”小穗子说着没什么,但表情明显不是,“我只是在替陆少爷难过,他肯定很伤心。”

    千尧闻言也沉默了下来,“是我对不起他。”

    “别这么说,你也是没办法。”

    两人知道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了。因此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去-

    千尧离开时皇帝正好有事出去,因此本以为他要很久才回来,没想到他回来时皇帝已经在了,正在营帐内逗鸟。

    千尧被昨天的事吓怕,看见他后连忙向他禀报起了自己刚才出去后发生的所有事。

    然而刚开口,就见皇帝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千尧见状连忙闭上了嘴。

    “不必汇报这些。”皇帝一边说着一边逗弄着笼中的麻雀。

    “是,奴才只是想说明,奴才再也不会跑了。”

    “朕知道。”皇帝缓缓道,“你也跑不了。”

    千尧闻言立刻沉默了下去。

    皇帝大概也看出了他心情不好,于是道:“随朕来。”

    “是。”千尧闻言连忙跟了出去。

    然后就见狗皇帝一路来到了马场,然后让他挑一匹。

    “骑马?”千尧还真有些好奇,毕竟他还没骑过马,可是他不会骑。

    “陛下,奴才不会。”

    大概是经历过上次围棋的事,皇帝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只是道:“你挑吧,朕教你。”

    千尧闻言这才放心挑了起来,首先排除了昨天狗皇帝抓他时骑的那匹汗血宝马,他有阴影。

    最后选了一匹看起来最温顺的白马。

    皇帝见状,让马夫牵了出来,然后翻身上马,冲千尧伸出手,示意他上来。

    千尧愣了一下,冲他伸出了手,然后被拉了上去,就这么坐在了皇帝的怀里。

    这种感觉有些怪,千尧有些不适应,刚想和他拉开距离,身后的人一拉缰绳,面前的马立刻跑了起来。

    千尧被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身体拼命向他怀里靠去。

    直到靠到近无可近,千尧突然听见耳后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只手从他腹部穿过,将他圈在了怀里,“别怕。”

    有了支撑,千尧瞬间感觉好了点,连忙回道:“奴才不怕。”

    习惯了一会儿,皇帝便开始教他骑马。

    并不难,因此千尧很快就学会了。

    学会后皇帝便把缰绳给了他,让他来骑,千尧伸手接过,大着胆子喊了一声,“驾!”

    那马不知发的什么疯,缰绳在皇帝手里还好好的,一到他手里便突然狂跑起来,千尧吓得惊叫出声,可身后的人却十分冷静,环着他的那只手臂一动未动,只用一只手便接过了他手中的缰绳,勒停了他们身下的白马。

    千尧吓得魂都没了,靠在皇帝的怀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皇帝也没哄他,只是故意一般问他,“好玩吗?”

    千尧都快吓哭了,但闻言还是立刻口是心非地陪了个笑,回道:“好玩。”

    话音刚落就见狗皇帝垂眸望着他脸上的笑怔了片刻,千尧被他看得连忙噤了声,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然后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却见面前的人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笑得真假。”

    第24章 调情 “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吗?”……

    皇帝带他纵了半日的马。

    虽然已经是初春, 但春寒料峭,因此下马之后千尧还是被冻得浑身冰凉,瑟瑟发抖。

    狗皇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摸了摸他的手, 然后让宫人替他准备了热水。

    千尧泡了个澡,出来后又被灌了一碗姜汤,整个人这才重新暖和了起来。

    他洗完澡的时候狗皇帝也刚好沐浴完,正坐在床边看书, 半湿的头发披散着, 正由身旁的宫人擦拭。

    见他来了,狗皇帝立刻抬起了头,一边放下手中的书让身旁的宫人退下,一边冲他勾了勾手。

    千尧见状连忙走了过去,想问他有什么需要?

    然而还没开口,就被面前的人伸手拉进了怀里。

    面前的人只穿着里衣,薄薄的衣料根本挡不住什么,因此千尧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坐在哪里。

    一颗心瞬间提起,他还没坦白自己是假太监的事。

    千尧很清楚这件事根本瞒不过去, 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了给他当男宠, 既然是男宠,迟早都会做那种事。

    但自己昨天才刚逃跑被抓回来,今天就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假太监的事, 千尧毫不怀疑他万一大发雷霆,一怒之下肯定会直接把自己丢进暗狱。

    因此一时间纠结不已, 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有话要和朕说吗?”面前的人似乎看出了什么,垂眸静静地望着他,抬手安抚一般抚弄着他薄薄的耳骨。

    千尧闻言立刻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他的眸色依旧浅淡,看起来很空,然而不知为何千尧在他面前却总觉得有些无处遁形。

    “奴才……”

    千尧不知为何总觉得面前的人似乎知道了什么,差点就把一切和盘托出,然而刚一开口便又很快冷静。

    不可能,自己都入宫两年了,要是面前的人真的知道自己是假太监,肯定早就把自己杀了,怎么可能留他到现在?

    因此话锋一转,回的依旧是,“没有。”

    “真的没有吗?”面前人原本正在摩挲他的脖颈,闻言不知为何,手下突然微微用力,将他桎梏在原地,千尧有些难受,被迫把头抬起。

    不知是不是他的手太过冰凉的缘故,千尧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刚才因为那碗姜汤而产生热意瞬间潮水一般褪去,千尧突然觉得周围似乎冷了些许。

    面前的人实在太过阴晴不定,因此千尧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本那一点想坦白的心思瞬间被吓了回去,还是再等等吧,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千尧知道逃避可耻,但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心情似乎不太好,现在让他坦白,千尧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因此最终还是只挤出一个笑,小心翼翼地回道:“回陛下,真的没有。”

    “是吗?”面前的人闻言没有再追问,而是撩起一绺他垂在身前的头发,放到鼻下嗅了嗅。

    这个动作实在太像调情,因此千尧瞬间紧张了起来。

    这是要和自己那个了吗?

    还没等他确定,腰侧便传来一阵凉意,面前人的手顺着他的里衣钻了进去。

    千尧被冰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有些抗拒,但刚一动作便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停下动作不敢再动,任由那只手从他的腰侧缓缓上移。

    那人的手越来越放肆,千尧害怕到浑身发软,紧紧拽着面前人的衣襟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你很害怕?”面前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掌抵着小太监薄薄的后背微微用力,千尧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前倾,被迫和面前的人贴得更紧。

    因此千尧一抬头便碰到了面前人的下巴。

    千尧见状连忙重新低下头,回了句,“奴才不怕。”

    “撒谎。”面前的人说着用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吗?”

    千尧听到这句话,面色瞬间更加惨白了。

    “所以还是没有什么话要和朕说吗?”面前的人见他吓到了,抵着他后背的手从他衣服里伸了出来,另一只手则摩挲着他的下巴。

    千尧抬眸看向面前的帝王,眼中俱是茫然,自己是真的猜不透狗皇帝的心思,到底要他说什么啊?

    他要逃跑的事不是已经被发现了,自己还被抓了回来,小穗子和陆砚洲也已经被处罚了。

    等等,想到这儿千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是……陆砚洲吗?

    思及此千尧这才想起原身和陆砚洲是青梅竹马,两人还有过一段还没来得及言明的感情,所以是要自己坦白这个吗?

    可是为什么呢?

    “又在出神了。”

    面前的人说着摩挲着他下巴的拇指突然重重按了一下,千尧感觉到痛意,立刻回过了神,然后就听面前的人继续说道:“再过段时间,便要选秀了。”

    千尧闻言愣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狗皇帝从来没有提起过选秀的事,因此千尧还以为他不好女色,没想到只是时机未到吗?

    那自己呢?

    他其实是男女通吃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千尧连忙摇了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想这个,现在更重要的难道不是要在他选秀之前坦白吗?

    毕竟到时候秀女嫔妃进宫,自己一个假太监跟着皇帝到处跑,到时候被发现可就说不清了。

    “还是没什么要同朕说的吗?”面前的人对他的屡屡出神似乎有些不满,掐着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

    “奴才……”

    有一瞬间千尧差点就下定了决心,决定破釜沉舟地把一切都说出来。

    但一对上面前人的眼睛便又怂了,终究还是不敢。

    因此说出口的话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变成了,“奴才恭喜陛下。”

    面前的闻言看不出喜怒,只是盯着他看,许久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

    “好。”面前的人说着把他放到床上,“你的贺喜,朕收到了。”

    被放到床上那一刻千尧的心差点从喉咙里飞出去,本以为狗皇帝肯定是要睡自己,然而并没有。

    狗皇帝只是像往常一样在他身侧躺下。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并不只握住了他的手,而是侧过身来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指把玩,另一只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从脖颈一直向下。

    在他摸到小腹的时候千尧差点就起身坦白求饶了,然而不知为何,身侧的人却又突然停下,将手抽了出来,两只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咬着他的耳朵道:“睡吧。”

    千尧很庆幸烛台上的蜡烛已经被熄了,狗皇帝看不到他此时的面色。

    不然以他满脸心虚的样子,肯定已经暴露了。

    很快身后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然而千尧经过刚才的事却毫无困意。

    太煎熬了。

    有一瞬间千尧其实真的想不顾一切和盘托出,但他昨天才刚逃跑被抓回来,如果现在就坦白,两件事实在挨得太近了,因此他只能耐着性子再等等。

    再等等,一定会有更合适的时机。

    千尧提心吊胆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

    狗皇帝很快注意到了他的状态,问道:“昨夜没睡好?”

    千尧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时的面色有多难看,就算撒谎面前的人也不会信,因此难得诚实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狗皇帝说道:“今日要接见重臣,身旁的人不宜太多,你不必随侍。”

    千尧一听便明白这是让自己休息的意思,于是连忙回了句,“是。”

    狗皇帝走后千尧原本想要补个觉,但心中有事根本睡不着,因此干脆不睡,爬起来去看小穗子。

    因为有了陛下的口谕,所以太医对小穗子格外尽心,日日都来诊脉开药,因此虽然只有两三天的功夫,但小穗子看起来精神已经大好。

    但千尧还是不放心,查看了他的伤口后亲自给他喂药。

    “好苦。”小穗子趴着喝药不方便,因此只能一点点喝,喝了几口后实在有些受不住,皱了皱眉道。

    虽然小穗子的年纪比他小,但一直少年老成,对他处处照顾,因此千尧难得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由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了一袋子糖递给他吃。

    “你哪来的糖?”小穗子问道。

    “从陛下那儿拿的,他那儿每日都有各种吃的。”

    小穗子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落下,换成了担心和难过,试探着问道:“阿尧,你和陛下……”

    千尧见他有话要说,连忙低头听着。

    然后就听小穗子支支吾吾道:“陛下知道你是假太监的事了吗?”

    小穗子的担忧其实也是千尧的心事,因此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小穗子一听也担心了起来,“陛下若是发现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他们二人都清楚。

    “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坦白的。”千尧闷声道。

    这件事小穗子帮不上忙,只能握了握他的手。

    “算了,不想这些了,先喝药。”千尧说着继续给他喂药。

    小穗子张嘴一一喝下,被苦得直皱眉头。

    千尧见状想要再给他喂颗糖,然而小穗子却摇了摇头。

    “怎么了?”千尧有些不解地问道。

    然后就见小穗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许久才道:“你若是跟了陛下,陆少爷该怎么办呢?”

    千尧听到陆砚洲的名字也沉默了下来。

    或许他应该告诉陆砚洲真实的情况,但一来陆砚洲已经被禁止入宫,他们今生都不可能再见面了,二来就算自己告诉了他,他会相信自己的话吗?

    毕竟对于一个古人来说,灵魂穿越这种事也太荒谬了。

    因为想着陆砚洲的事,千尧只觉得心中憋闷不已,一时间不想回去。

    大概是想到昨日纵马时的畅快,千尧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猎场。

    然而刚到猎场,就听见一道划破天空的声响,紧接着“刷”的一声,千尧刚一回头便感觉到有什么从他耳侧飞了过去。

    那种感觉实在太过凌厉,即使没有碰到他,千尧依旧感觉到脸上传来隐隐的痛意。

    千尧低下头,然后就见一只鸟被长箭贯穿,狠狠被钉进了草地里。

    千尧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抬头看去,然后就见一匹暗红色的高头大马在他不远处停下,而马上坐着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青年。

    青年一身明红色的骑射服,手中拿着一把长弓,面容俊美,看起来年纪不大,然而神色却很骄矜,通身的气派看起来便不像是一般人。

    果不其然,他身侧的小厮跑过来把被钉在地上的鸟捡起后,叫了一声,“世子。”

    “世子?”千尧从穿来这儿后便一直在在后宫打转,根本没见过什么前朝的人,因此并不知道面前的人的具体身份。

    但只凭一句“世子”就知道他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因此千尧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你是太监?”那人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服饰问道。

    “回世子,是。”千尧点了点头。

    “太监怎么在这里乱跑?你们的规矩不是很严?”那人继续问道。

    “奴才没有乱跑。”千尧立刻回道。

    被叫做世子的人闻言牵了一下手中的缰绳,他身下的马立刻向前了几步,鼻子里还发出“噗哼”的喷气声,眼看那匹马就要踩到他身上,千尧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就见马上的人勒了一下缰绳,那马瞬间停住。

    “放心,我骑术很好。”那人道。

    千尧面上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忍不住腹诽道:“马都快骑我脸上了还敢说好。”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面前的人突然问道。

    千尧闻言一个激灵,吓得还以为自己刚才的腹诽出了声,但还是连忙否认道:“奴才不敢。”

    “奴才?”面前的人闻言挑了挑眉,“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一般的奴才。”

    “是吗?”千尧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啊。”世子俯身望着他道,“一般的奴才马踩到身上也不敢躲,哪里像你,还敢跑。”

    千尧:“……”

    他真的已经说累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千尧本以为今日的偶遇就是一个不重要的小插曲。

    然而没想到晚上他却又再次遇到了那个世子。

    晚上陛下设宴,宴请草原各部族的首领,今日千尧遇到的那个小世子赫然就在其中。

    千尧对此并不意外,今日能来宴饮的都是草原各部的首领世子,以他的身份自然能参加。

    但小世子看到千尧却似乎很惊讶,目光频频向他看过来。

    千尧原本不想予以理会,但被他频繁的目光看得实在有些受不了,只能抬眸看了回去。

    本想瞪他一眼让他别看了,然而那小世子却好像会错了意,不仅冲他笑了一下,还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冲他喝了杯酒。

    千尧被他弄得一愣,他们之间有这么熟?

    正有些搞不懂,千尧突然感觉到身侧也突然多了一道视线。

    千尧回过头,然后就见狗皇帝不知何望了过来,正看着自己。

    千尧见状立刻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然而下一秒,就见视线里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白玉一般的手指微微抬起,在酒杯上点了点。

    千尧会意,立刻端起酒壶,凑近给他倒酒。

    然而没想到刚一过去,就见面前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微微俯身靠近,紧接着耳后一凉,面前的人和他离得太近,千尧甚至能感觉到他喷洒出来的呼吸。

    这样的距离让千尧有些不适应,手抖了一下,差点倒洒了手中的酒。

    “陛下……”千尧有些不解地回头小声叫他。

    然后就见面前的人举起酒杯,视线在他和不远处世子的身上转了一圈后重新落回到他的身上,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刚认识的新朋友?”

    第25章 发现 “这是什么东西?”

    朋友?

    千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立刻回了句, “奴才不敢。”

    他不过是一个奴才,哪里敢和世子做朋友。

    面前的人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只是抬眸望着他, 慢慢饮尽了杯中的酒。

    喝完后把酒杯放下, 示意他继续倒酒。

    千尧连忙给他重新倒满,然后就见他又很快喝完,就这样一晚上几乎喝完了一整壶的酒。

    千尧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好,喝了这么多酒意识依旧清醒。

    回到营帐后甚至还又看了会儿折子, 这才传水洗漱沐浴。

    热水很快备好, 千尧走过去小声提醒道:“陛下,可以沐浴了。”

    面前的人闻言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

    千尧见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躬身替他更衣。

    千尧现在对于给他更衣这件事已经驾轻就熟,很快就脱掉了外衣,但脱中衣时却有些麻烦,倒不是因为衣服繁琐,而是今日不知为何,面前的人一直垂眸望着自己。

    千尧被他看得有些不适应, 悄悄抬眸, 没想到刚好对上了面前人的眼睛。

    千尧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重新低下头去,去解他的中衣。

    因为要从后面解, 所以千尧的身体被迫向前倾去,像是主动在投怀送抱。

    因为离得太近, 千尧似乎感觉到面前人的胸腔在隐隐震动,像是在笑。

    但又有些不确定,毕竟千尧没有抬头, 看不见面前人的表情。

    很快,中衣也脱下,只剩下了里衣。

    以前千尧也替他更过衣,甚至看过他赤裸的身体,但那会儿他们的关系只是简单的上下级,千尧对他心无杂念,因此十分坦然。

    但现在自己已经答应了做他的男宠,因此再看到这一幕时心情难免有些不同,尤其是看到那一处后,更是立刻垂眸转过了头。

    然而面前的人却不允许他回避,掐着他的下巴逼他重新转过了头。

    “害羞什么?不是答应了给我当男宠?”

    千尧闻言害羞得几乎要烧起来,双颊不受控制地变得滚烫,然而面前的人却依旧一脸坦然,就好像此时赤身裸体的人不是他一样。

    千尧对此表示十分佩服,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看起来也没比他大几岁,心理素质却强悍得令人震惊。

    “奴才……”千尧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但却根本做不到,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狗皇帝也没再继续折磨他,很快便松开了对他的桎梏,开始沐浴。

    千尧则拿起旁边的棉布开始替他擦身。

    “今日都做了什么?”千尧刚碰到他的身体,就听面前的人问道。

    千尧闻言愣了一下,不是昨日才说不必汇报每日的行程吗?怎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

    但他是皇帝,千尧也不敢反驳他,因此还是一五一十地汇报了自己今日的行程。

    “早上您走后奴才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去看了小穗子,回来的时候去了猎场,再然后就回来了……”

    千尧刚说到这儿便被面前的人打断,“去猎场做什么?”

    千尧听到这儿,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了一下,他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心中烦闷不想回来,只能编了个谎话。

    “您昨日带奴才纵马,奴才很喜欢,有些回味,所以……”

    “喜欢骑马?”面前的人问道。

    其实也谈不上喜欢,但话都说到这儿了,因此千尧还是点了点头,“喜欢。”

    “除了骑马还喜欢什么?”面前的人说着抬起手,握住了千尧抵着浴桶的手指。

    大概是正在沐浴的缘故,面前人的手终于不再似平常那么冷,反而透着几分融融的暖意,让千尧莫名放松了些警惕。

    “没,没有了。”千尧回道。

    “是吗?”面前的人依旧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继续问道,“不喜欢骑马的人吗?”

    千尧闻言立刻意识到了他问的是什么,手中的棉布差点掉进了浴桶,连忙回道:“没有,奴才和世子只是偶遇,说了几句话而已。”

    千尧说完后立刻抬眸观察面前人的神色,然而他眉目淡淡,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不知道狗皇帝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和世子有关系,但有逃跑被罚在先,千尧一点也不敢再触他的霉头。

    于是连忙开始表忠心,“奴才是陛下的人,心里只有陛下,除了陛下外,奴才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人了。”

    千尧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些表白心意的话,尴尬到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但为了活命还是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他也是个男人,自然理解男人的占有欲。

    因此什么肉麻说什么,“奴才知道陛下因为之前逃跑的事对奴才不放心,但自从那日陛下宽宥了奴才之后,奴才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会死心塌地地伺候陛下,绝无二心。”

    “哦,是吗?”面前的人似乎对他的话很受用,眸色终于不再像刚才一样浅淡,有了些反应。

    千尧一看有用,连忙继续说道:“当然是真的,奴才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奴才一生一世都是陛下的人……”

    千尧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手腕处突然一股大力传来。

    紧接着“噗通”一声,面前水花四溅,千尧就这么被拉进了浴桶里。

    千尧没有任何准备,跌进来的时候头朝下,猛呛了几口水,但很快便被人拉了出来。

    “噗咳咳……”千尧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咳嗽了好半天才终于缓过了神来,然后就见自己正坐在狗皇帝的腿上,手抵着他的胸膛,有什么正抵着他的腿心。

    千尧几乎立刻便反应过来了那是什么,正想说不是吧……

    下一秒就被人按着向前,紧接着便有什么抵住了他的唇瓣,千尧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下意识张开了嘴,然后便感觉到有什么钻了进来。

    大概是狗皇帝今晚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明明已经洗漱过,千尧却还是尝到了浅淡的酒意,也不知是什么酒这样烈,明明只是沾了一点,整个人却还是晕了起来。

    面前的人吻得实在太凶,千尧很快就喘不过气,再加上从对方口中渡过来的酒意,千尧很快便有些受不住,伸出手想要把他推开,然而刚一动作却被扣着后脑勺吻得更深。

    直到口腔中的最后一丝氧气也被掠夺殆尽,面前的人这才把他放开。

    “不要忠心。”面前的人看着他被吻到溢出水气的眼睛,抬手抚了抚他通红的眼尾。

    “什么?”千尧整个人都是懵的,趴在他的胸口茫茫然地问道。

    然后就听面前的人继续说道:“朕要你的真心,要你心悦朕。”

    “心悦……”

    千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面前的人重重按住嘴唇,“说。”

    千尧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要自己说什么,连忙说道:“奴才心悦陛下。”

    “嗯。”面前的人闻言这才满意一般,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再说一次。”

    “奴才心悦陛下。”

    “很乖。”面前的人满意地把他抱到怀里,一边替他解开湿透了衣服,一边道,“朕明日会给他赐婚。”

    千尧此时已经被他解衣服的动作吓傻,哪里还顾得上他给谁赐婚。

    于是连忙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想要阻止他,“陛下,水凉了。”

    面前的人看着他突然苍白的面色,好似想起来了什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就让他们再换一桶水。”

    “是。”

    虽说皇帝用的浴桶足够大,但容纳两个成年男子终究还是勉强了。

    因此第二次狗皇帝并没有和他一起洗澡,而是让他自己去另一个营帐里洗。

    营帐里没有人,但千尧还是迅速洗完,穿好了衣服。

    回去的时候陛下还在沐浴,见他来了这才起身,千尧连忙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软布替他擦干净身体,伺候他穿上里衣,然后和他一起就寝。

    想起刚才在浴桶里的触感,千尧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会要了自己,但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狗皇帝刚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千尧这才松了口气,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狗皇帝似乎有事,早早就起身出去了,千尧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竟然也没人叫自己。

    外面守着的宫人见他醒了,这才送进来热水让他洗漱。

    千尧洗漱完,桌上便已经摆好了吃食。

    “千公公,这是陛下吩咐的,您请用。”宫人道。

    “都是给我的吗?”千尧看着桌上林林总总数十样的东西,有些惊讶地问道。

    然后就听宫人回道:“是。”

    这些东西他肯定是吃不完的,因此千尧立刻便想到了小穗子。

    反正都是给他的,那他打包一些也没什么吧,于是让人拿来食盒装了好几样菜,装好后自己才开始吃。

    吃完饭后千尧便提着食盒去找小穗子。

    小穗子看起来好了许多,已经能起身,只是不能坐,因此站着吃了那些饭菜,吃完后又重新躺了回去。

    等他躺好后千尧看了看他的伤口,还是一片血淋淋。

    三十大板就已经这样了,因此千尧根本不敢想陆砚洲的六十大板会是什么样子。

    “阿尧。”小穗子看他又在自责,连忙安慰道,“真的不怪你,你别伤心。”

    “嗯。”千尧知道小穗子说的是真心话,但还是有些不能原谅自己。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穗子说着握住了他的手,“那天你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们本来就是为了我才……”

    “是。”小穗子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但这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你没有逼我们这么做,是我们自己选择帮的你,所以后果我们也应该自己担着。”

    千尧知道这件事无解,也不想小穗子再难受,因此按住不提,只是转移话题道:“你想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带。”

    “想吃……”小穗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了下来,许久才说道,“糖葫芦。”

    “糖葫芦?”千尧没想到他会提这个,猎场似乎没有这东西。

    “嗯。”小穗子说着有些出神,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刚被父母丢弃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大街上走,那会儿整个世界都像是暗的,直到听见有人叫卖糖葫芦,我抬头看了过去,觉得真好看,山楂那么红,像是小灯笼。那时的我还没吃过糖葫芦,只吃过野山楂,很酸,但听人说糖葫芦的山楂外面会裹一层厚厚的糖衣,吃起来又酸又甜,所以那会儿真的好想吃,现在也想。”

    “好,等我回去之后想办法给你弄。”千尧立刻保证道。

    然而不知为何小穗子却突然有些出神,许久才应道:“好。”

    千尧不知道狗皇帝什么时候回来,因此并不敢久待,等小穗子吃完饭后便离开了。

    本想直接回去,然而没想到刚出来便又碰到了昨日的那个世子。

    千尧生怕狗皇帝再误会,连忙低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叫住,“站住!”

    不用回头千尧都知道身后的人叫的是谁,因此只能停住,转身行了个礼,“世子。”

    “你怎么见我就跑?”小世子走过来,有些不满道。

    他今日没有骑马,也没有再穿那身亮的扎眼的骑射服,而是换成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一株翠绿的长松。

    “世子说笑了,奴才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世子说着让他抬起头,然后盯着他看了起来。

    千尧被他看得有些不适,却又不敢躲开,只能微微皱了皱眉头。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千尧有些不解地问道。

    然后就听他回道:“怪不得你是陛下眼前最得宠的奴才,确实有几分姿色。”

    千尧听见他的话,瞬间沉默,他就不该多嘴。

    虽然他现在确实是陛下的男宠,但被这么当众明面上挑破还是头一回,因此千尧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本世子就说昨天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原来你就是千尧。”

    “世子听说过奴才?”千尧总觉得他这话怪怪的。

    “谁不知道你,陛下跟前那个被宠到无法无天的小太监,逃跑都是陛下亲自抽调兵马去抓回来的,不仅如此,甚至一点惩罚都没有。”

    千尧其实很想说怎么没有惩罚?狗皇帝那日的惩罚能让他记一辈子。

    但又觉得面前的人肯定无法理解他和小穗子他们之间的感情,因此也懒得解释。

    小世子见他一副不愿提的样子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对了,本世子今日是特意来找你的。”

    “特意来找奴才?”千尧闻言有些惊讶,难怪刚出来就撞见他了,果然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是。”

    “不知世子找奴才是有何事?”千尧问道。

    然后就听面前的人一脸苦恼地问道:“你既然是陛下身边最受宠的宦官,那么想必知道不少事。”

    千尧一听立刻回道:“御前有御前的规矩,奴才不能随意透露陛下的事。”

    “不是想问你陛下的事,本世子是想问……”

    小世子不知想到什么,有些犹豫。

    “什么?”千尧见状也被他勾起了几分好奇。

    然后就听小世子无奈道:“今日陛下突然下了旨。”

    “什么旨?”

    “赐婚。”

    “赐婚?”

    “是。”小世子说到这儿很苦恼,“本世子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给我赐婚?本世子才刚满十六,还没玩够。”

    千尧闻言瞬间想起昨晚狗皇帝在浴桶里突然说的那句,“朕明日会给他赐婚。”

    千尧那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没顾上这句话的意思,自然也没问是给谁赐的婚,没想到原来被赐婚的竟然是面前的人。

    想到这儿千尧瞬间反应了过来世子被赐婚原来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儿千尧自然不可能告诉他真实原因。

    因此只能抱歉地笑了笑,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心虚,“奴才……不知道。”-

    赐婚一事似乎给了小世子很大的打击,之后再遇见他时,再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愁眉苦脸的,看起来很不开心。

    但他却更喜欢来找千尧。

    千尧想起之前的事,十分委婉地提醒他,最好还是别来找自己,但小世子大概是直来直去惯了,压根没听懂他的暗示,不仅依旧日日来找他,这日竟还拉着他一起喝酒。

    “奴才不会喝酒。”千尧无奈道。

    “怎么连酒也不会喝,你到底是怎么讨得陛下喜欢的?”

    千尧:“……”

    “喝一点吧,一醉解千愁。”小世子仿佛没看懂他的表情,拉着他找了个僻静处道。

    千尧推拒不过,只能喝了一口。

    千尧知道他被赐婚是因为自己,因此心中也有些负罪感,于是问道:“殿下真的那么不想成亲吗?”

    “当然,难道你想啊?哦,我忘了你是太监,这辈子都娶不了亲了。”

    很好,那点负罪感没了。

    如果他们身份一样,千尧肯定拔腿就走,但面前的人是世子,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世子,但反正地位比他高,因此千尧只能逼着自己忍下去。

    “那殿下有喜欢的人吗?”千尧继续问道。

    “没有。”世子也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那就也不必如此悲观,将来成亲后,你会喜欢上世子妃也不一定。”

    “不可能。”小世子一听立刻悲愤道。

    “为什么?”千尧闻言有些好奇,毕竟古人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连面都见不了,因此很多感情都是婚后培养出来的,所以先婚后爱的也不少,小世子怎么就这么笃定一定不会喜欢上对方。

    然后就听小世子道:“因为陛下给我指的是草原上那个有名的悍妇。”

    “悍妇?”千尧惊讶道。

    “是啊,她十岁的时候就能单挑三个壮汉,还扬言这辈子只嫁给能打得过她的人。”

    “那世子能打得过她吗?”

    小世子闻言沉默地喝了口酒,千尧明白了。

    “其实也不必太难过,世子妃听起来骁勇过人,将来一定可以保护世子。”

    “谁要一个女人保护!”小世子立刻愤愤道。

    说着又闷了一口酒,“你说陛下是不是讨厌我?所以才给我指这么个女人。”

    千尧沉默,他自然知道原因,但不敢说,因此只能道:“奴才不知道。”

    “你们御前的人嘴可真够严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世子说着把手中的酒壶递给了他,“你也喝一口。”

    千尧对他心中有愧,因此没再拒绝,低头喝了一口酒。

    “这才像几分样子。”世子满意道,说着还突然把身上的玉佩解下来递给了他,“给你,就当交个朋友,以后在草原上遇上困难随时来找本世子,这个玉佩可以换一个请求。”

    “这太贵重了……”千尧刚想拒绝,但小世子已经把玉佩塞进了他的手里,“行了,别来你们那套虚的了。”

    千尧闻言也不好再拒绝,因此还是收下,回了句,“谢谢世子。”

    “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本世子的名字?”

    “奴才不知。”

    “卡叶部的多罗,明日你们就要回去了,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千尧在宫里久了,难得见到这样爽快敞亮的人,很是喜欢他的性格,因此也真心实意地回道“奴才也是。”-

    第二日春猎结束,千尧随着皇帝一起回朝。

    虽然在这里经历了一场难以忘记的逃跑,但总体而言千尧比起皇宫还是更喜欢这里,毕竟这里没有宫里那么严苛的规矩,难得让他体会到了些许的自由。

    但这份自由实在太过短暂,因此在回去的路上千尧便开始怀念,并且一连怀念了许多天。

    但很快千尧便没功夫怀念了,因为他们回去没多久,前朝便有人上表,商量起了选妃的事宜。

    千尧听到后便知道自己没时间再继续逃避下去,必须得找时间尽快开口。

    可是一连很长时间都没让他找到合适的时机。

    很快,选妃的工作便开始推进。

    虽然选妃是个浩大的工程,要持续很长的时间,但千尧还是焦虑不已,甚至开始吃不饭睡不好觉。

    狗皇帝自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过很多次他到底怎么了?

    千尧望着他几次想坦白,然而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说不出来,他实在恐惧。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千尧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撑不住了,然而没想到的是,先倒下的竟然会是狗皇帝。

    狗皇帝生病了。

    狗皇帝虽然年轻,但看起来总是运筹帷幄,仿佛山一般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因为实在太过强大,所以千尧竟然从没想过他居然也会生病,看到他躺在床上时只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病了……

    他也会生病?

    想到这儿千尧便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狗皇帝再怎么说也是人,是人当然会生病。

    只是千尧给他喂药时看着他虚弱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因为生了病,狗皇帝没再像之前那样日日拉着他亲吻,以及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

    千尧倒不是讨厌和他接吻,只是怕他情动控制不住,就这么临幸了自己,毕竟千尧还没坦白他是假太监的事。

    因此他生病这几日千尧难得感觉到了几分安宁。

    因为最近的日子实在太过平静,千尧照顾的时候甚至故意有些不尽心,虽然有些不人道,但千尧私心里确实希望他不要这么快就好。

    但狗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实在太多,因此其实也不怎么需要他伺候。

    只是比以前更喜欢抱着千尧,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双臂藤蔓一样死死缠着他,像是要把他直接勒进骨肉。

    千尧被勒得难受,下意识想把他推开一些,可是刚一动就会被抱得更紧,狗皇帝的头喜欢埋进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侧,像是抱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在他耳边一遍遍说道:“冷。”

    千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冷?因为他生病的缘故,寝殿内的炭盆已经全部重新燃上,千尧只穿着里衣都觉得热,他怎么会觉得冷?

    千尧不明白,自然也不可能问他,因此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抱进怀里,从自己的身上汲取暖意。

    如千尧所愿,狗皇帝这次毫无预兆的生病病了很久,但同时,他也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狗皇帝许久。

    简直比自己生了场病还难受。

    这日千尧照例伺候狗皇帝吃药,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性的缘故,狗皇帝刚吃完药后便困了。

    千尧见状连忙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本以为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然而没想到下一秒就见狗皇帝抬手拍了拍身侧,千尧见状立刻了然,脱了外衣在他身侧躺下,习惯性地被他抱进怀中。

    很快,千尧的耳边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千尧累极,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难得睡得很好,只是殿内生着火,又被人抱着,因此千尧很热。

    醒来后下意识想推开面前的人,然而却根本推不开,反而被抱得更紧。

    千尧无奈,只能任由他抱着。

    狗皇帝还没醒,因此即使千尧醒了也不能起,但又实在无聊,因此千尧干脆悄悄抬起头看起了面前的人。

    从前千尧面对他时总是低着头,因此鲜有这样光明正大抬头看他的机会。

    因此这好像还是千尧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人。

    大概是闭着眼睛的缘故,面前人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凌厉,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些许。

    千尧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经过他宽阔饱满的额骨,停在了眉眼处。

    他的眉眼线条极其优越流畅,即使闭着眼睛,也挡不住其中的俊美,鼻梁很高,高挺得像是异族人,只是唇瓣偏薄,唇形和他的人一样锋利,亲人时又狠又急,像是要把人吃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千尧突然有些脸红,他真是疯了,又不是男同,干嘛这么关注男人的长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性格又不好。

    冷静冷静……

    可是还没冷静三秒,千尧便突然愣住,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身下有什么正在不受控制地抬起。

    千尧已经很久没有在早上起来过了,一时间直接愣在了原地。

    虽然说这是正常反应,但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毕竟自己还被狗皇帝抱在怀里。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千尧的冷汗立刻便下来了,他不知道面前的人什么时候会醒,因此连忙想要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然而狗皇帝把他抱得太紧,千尧根本动不了。

    不行,只要想到面前的人随时会醒,千尧便什么也顾不上了,正想伸手把起来的东西掐下去。

    然而刚一动作手腕便被人握住,千尧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许久,才敢缓缓抬起头。

    然后就见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望着自己。

    对上面前人的眼睛那一刻,千尧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被定住一般,完全忘了该作何反应。

    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点点松开,紧接着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东西。

    千尧的第一反应是立刻爬起来跪下坦白求饶,就像他在脑海中预演过很多次的那样,然而想象是想象,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千尧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整个人仿佛被死死钉在了原地,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

    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然后就见面前的人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然后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对着他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第26章 侍寝 “朕伺候你。”

    千尧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面前的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得恶劣, 大家都是男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狗皇帝不是在问他这个, 而是在问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太监。

    “陛……”千尧想要解释,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恐惧太盛的原因,嗓子干哑得不成样子,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这些日子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解释瞬间全都忘了, 只能抬眸求饶地看着面前的皇帝。

    “怎么不说话?”面前的人说着撑着身子坐起身来, 眸色淡淡地望着他,手中还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不打算给朕一个解释吗?”

    虽然狗皇帝并没有用力,但千尧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立刻软了。

    这种突然被中断的感觉很难受,但千尧已经顾不上了。

    连忙软手软脚地从御榻上爬起来跪下,“奴才……”

    然而刚一开口便卡住了,大脑纷乱一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此只说了一句就停下了。

    然后在原地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举动有多不合规矩, 于是又连忙从床上下来, 在龙床前重新跪下。

    “奴才,奴才……”

    千尧一边回话一边拼命回忆着之前自己想的解释,可是好不容易想起来后才发现自己的解释还没有完善好, 只要皇帝有心去查,必然会牵扯到陆砚洲和陆家。

    前段时间陆砚洲才刚刚因为帮他而被打了六十大板, 因此无论如何千尧都不愿意再牵连到他。

    可是这样的话,他也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合理的解释了。

    毕竟能在皇宫大内里玩这样偷天换日的手段,肯定不是千尧一个罪臣之后所能做到的。

    因此千尧结结巴巴了半天, 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似乎只要把自己埋进地底,就可以暂时逃避掉所有的惩罚。

    但他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

    很快,面前的人便从龙床上坐起身来,垂眸看向他。

    千尧一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肝都被吓得颤了一下。

    之前他给过自己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因此千尧根本不敢去想这次狗皇帝又会用什么方式罚他。

    “陛下饶命……奴才知错了陛下……”

    千尧给不出任何合理解释,因此只能拼命地磕头。

    然而还没磕几个,就被一只手抬起了下巴。

    千尧被迫抬起头,眼前因为不受控制流出的泪水而变得雾蒙蒙的,怎么也看不清面前人的神情。

    又或者是根本不敢看,因此千尧竭力避开面前人的眼睛。

    可是和他预想的不同,面前的人并没有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勃然大怒,大发雷霆,而是抬起手来,堪称温柔地用指腹擦干净了他脸上的泪水。

    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千尧不受控制地胆寒了一下。

    他说:“朕已经饶过你一次了。”

    “陛下。”千尧闻言一颗心重重沉了一下,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下,他想求饶,可是却连面前人的袖子都不敢碰。

    “奴才,奴才……”千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满眼哀求地望着他,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抓住床沿,离面前的人近了一些,“千家血脉只剩下奴才一人了,奴才只是不想令家族绝后才行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但奴才绝对没有在后宫中行过秽乱之事,绝对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不想令家族绝后?”

    “所以你打算怎么不令你们千家绝后?”面前的人闻言勾了勾唇角,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只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太监这辈子都出不了宫,所以你是打算在朕的后宫给朕戴绿帽,给你们千家复仇?”

    “没有!奴才绝对没有。”千尧听到这儿连忙否认道,毕竟封建社会对于女子的贞洁有多看重千尧是知道的,一般男人都受不了不忠,更何况面前的人还是拥有最高权力的皇帝。

    因此一时间也忘了忌讳,下意识握住了面前人的胳膊摇头道:“陛下,求您相信奴才,奴才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是吗?可是你让朕怎么相信你呢?”面前的人任由他握着胳膊,垂眸望着他。

    “奴才,奴才……”千尧也被问得愣住了。

    他这些日子都在想该怎么解释,但却一直没有去想过被发现后的后果,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敢想,毕竟整个后宫中只能有皇帝一个真正的男人,所以被发现后皇帝肯定会要么杀了他要么阉了他。

    无论是哪种后果千尧都不敢面对,这也是他一拖再拖的原因之一。

    皇帝见他呆呆愣愣的模样便知道这是被吓到了,有些不忍,于是把他拉了起来,重新拉进了怀里。

    千尧一开始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惩罚自己,没想到却被拉到了狗皇帝的怀里,一时间不由愣住。

    迟缓的大脑似乎终于开始运转,千尧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于是连忙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

    “奴才真的不敢,陛下再饶奴才这一次吧。”

    “饶你?”面前的人闻言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千尧看着他脸上的笑却更觉得害怕,因此十分心虚且讨好地又小声叫了句,“陛下……”

    然而下一秒整个人便重新紧绷,他那处重新被人握住。

    “你知道的,后宫真正的男人只能有朕一个。”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揽在怀里,下巴抵着他漂亮的脖颈,轻轻吻了一下。

    千尧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又不敢动,只能靠在他怀里,很快身体便软了。

    “舒服吗?”意识朦胧间,耳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千尧这才回过神,重新想起了自己此时的处境,身体下意识动了一下想要坐起,然而刚一动作一只手臂便从他腰间穿过,反而将他搂得更紧。

    身体上的反应是最诚实的,狗皇帝的手法太好,因此哪怕这种情况下千尧还是有了反应,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泄出声音。

    手指本想抓身下的床单,但却被身后的人拦住,因此千尧只能抓着他的袖子,把他明黄色的寝衣一点点收紧。

    “陛下……”

    千尧没谈过恋爱,欲望也不重,这种事自己弄的时候都很少,刚何况还是这样被别人帮忙,羞耻到整个人恨不得埋进他的怀里。

    千尧无数次想用旁边的被子把自己遮起来,却又不敢,因此只能拼命往身后人的怀里钻。

    身后的人似乎被他的行为取悦。

    很快,千尧便脱了力一般倒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缓了片刻,被冲击到四散的理智才终于回笼。

    千尧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于是连忙直起腰来看向面前的人,整个人瞬间红到几乎快烫起来。

    这种情况又不能直接叫水,因此千尧只能先拿起不远处的软帕帮他擦拭起来,刚擦拭干净,就听面前的人问道:“知道方才朕为什么帮你吗?”

    千尧的大脑还是迟缓的,根本想不出来,因此很是诚实地摇了摇头,然后小声试探道:“陛下,您是原谅奴才了吗?”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人像是在笑他的痴心妄想一样摇了摇头。

    千尧见状,只觉得心都凉了。

    刚才的快意如潮水一般褪去,此时此刻周身浸润的全是凉意。

    “那,那陛下……的意思是?”

    千尧的话音刚落,就听面前的人道:“按宫里的规矩处理,在那之前,让你最后快活一次。”

    千尧听到这儿只觉得手一软,连软帕都没力气拿,整个人被抽走了骨头一般直接瘫软在了床上,随即脑海中便突然回想起他第一次在这里上厕所时在恭房里看见那几只芦苇管时的场景。

    “不要。”千尧刚一想到这儿便再也忍不住,爬过去跪在他面前拽住了他的衣袖,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求求陛下,不要这样对奴才,奴才保证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的,从今之后奴才一定半步不离您的身侧,如果您还是不放心,可以派人一步不落地跟着奴才,只要您别阉了奴才,您让奴才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吗?”面前的人闻言,突然问道。

    千尧见他似有动摇,连忙拼命点头道:“是,什么都行。”

    “那就……”

    岐岸望着面前的千尧,故意拖长了音调。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见了小太监受到惊吓的神情。

    岐岸莫名心情大好。

    他知道自己过分,但看着小太监小兔子一般张惶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逗弄。

    他很早就知道了千尧是假太监的事情,当时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立刻处死,但那时小太监一边跪在他身前一边悄悄抬眸打量他的神情实在太过灵动,因此岐岸想了想,终究还是饶了他一命。

    毕竟这样可爱的小太监确实不常有。

    无论是他身边还是整个皇宫,所有的宫人似乎都是一样的,和这个皇宫一样从根里透出沉沉的死气。

    只有小太监不同,像是一株和周围所有人都不同的花草,灵动而又充满生机。

    因此每次和他靠近,岐岸都觉得自己似乎能从身上这幅沉重的躯壳里离开一会儿,暂时喘一口气。

    至于他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岐岸并不在在意。

    只要派些人暗中看着他就好,虽然他还没开始选秀,但也不希望后宫出现什么秽乱的事情。

    好在小太监一直很乖巧。

    因此岐岸一直容忍他隐瞒这些秘密。

    在围场时岐岸几次情动,但看他那么害怕被发现,还是忍了下来。

    但岐岸没想到他竟会这样暴露。

    真是……

    既然如此,岐岸也没必要再忍耐下去,因此望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完了接下来话,“那就给朕侍寝。”

    千尧闻言猛地抬起头,“侍寝?”

    “是啊。”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人正望着他,好整以暇地反问道:“不是答应了给朕当男宠?”-

    千尧抬眸看着不远处的人。

    虽然狗皇帝的性格实在恶劣,但千尧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工作还挺尽心。

    昨日才刚能起身,今日便开始上朝,回来后便坐在御案前看折子,一直看到了现在。

    千尧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钟,已是亥时,平日这个时候狗皇帝已经该就寝,但今日他却还没动。

    直到莫总管上前提醒,他这才沐浴更衣。

    千尧伺候他洗漱完后像往常一样把手递给他,被他抱着睡觉。

    可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大脑根本不受他管控,一遍遍回想那日的事情。

    那天千尧已经做好了被狠狠惩罚的准备,可是没想到狗皇帝真就这么放过了他,甚至没有追问到底是谁帮他成为的假太监的事。

    只说要他侍寝。

    侍寝……

    虽然从答应成为他男宠的那一刻起千尧就知道终究有这么一天。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要来临,千尧才发现他对于这种身份的转变其实并没有适应。

    毕竟他真的不是男同,但似乎也不怎么喜欢女生。

    他前十九年的人生中有十八年都献给了好好学习。

    剩下的一年献给了游戏。

    因此千尧还没考虑过谈恋爱和取向的事情。

    他父母对他要求严格,因此千尧从小到大都没对什么人心动过,因此骤然让他去想,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对哪个性别更心动?

    不过现在看起来心不心动似乎也不重要了,毕竟他马上就要和另一个男人上床了。

    想到这儿千尧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抬眸看向面前正在熟睡中的人。

    长得这么帅,怎么是男同?

    但转念一想也幸好是男同,不然现在自己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

    想到这儿千尧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大概是看到自己那日被他的话吓到,狗皇帝难得有了一丝人性,并没有立刻让他侍奉,而是宽宥了他几日时间缓冲。

    甚至还抱着他说出了一句类似保证的话语。

    他说:“别怕,朕会好好待你。”

    但千尧的恐惧自然不是他的一句话可以消弭的。

    千尧依旧很害怕,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罪臣之子的事狗皇帝已经知道了,逃跑的事也知道,甚至他是假太监的事狗皇帝也知道了。

    他所有的秘密狗皇帝都已经一览无余,且宽恕了他,按理说应该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他只需要正常侍寝就好,那他究竟在怕什么呢?

    怕和狗皇帝的亲密接触吗?

    可是这些日子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已经够多了,更亲密的也有过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所以侍寝应该也没什么吧。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无论他甘不甘心,侍寝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这日天色刚暗,便有一个太监来教授了他男子行房的事宜。

    千尧按着他说的做了准备,然后才重新穿好衣服来到寝殿里。

    狗皇帝依旧在批折子,但却不似平日专心,刚听见门口的动静便抬眸看了过来,不知为何,今日的眸色似乎比往日要更深。

    千尧一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便尴尬到不敢看他,于是连忙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然而没想到下一秒就见狗皇帝端起面前的茶盏把里面的茶水缓缓喝尽。

    然后对着千尧道:“茶。”

    千尧闻言连忙重新奉了一杯茶过去。

    谁知刚一走近,便被面前的人拉着手腕扯进怀里。

    千尧被他吓了一跳,但还好他的动作幅度不大,不然这茶肯定已经洒了面前人一身。

    因此千尧第一反应是先查看有没有烫到他,见没有后连忙向身后看去,然后就见寝殿内的宫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

    千尧这才放了心,但很快便又意识到宫人这么主动肯定是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想到上个床会被这么多人知道,千尧便尴尬到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然而面前的人并没有继续给他尴尬下去的时间,而是扣住他的腰,作出了一个禁锢的姿势,然后抬眸望着他道:“怎么不奉茶?”

    千尧闻言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一杯茶,连忙想要递给他,可是面前的人却并不伸手接,只是一味地望着他。

    这是还要自己喂吗?

    真是的,他三岁的小侄子都不用他喂水喝了。

    但吐槽归吐槽,千尧面上并不敢表露出不满,还是立刻端起茶杯准备喂他。

    然而没想到刚抬起手就被面前的人止住了动作。

    千尧有些不解,然后就见他颇具暗示意味地按了按自己的唇瓣。

    很隐晦,然而千尧却莫名懂了。

    随即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满脑子只剩下了一句话,你们男同玩得可真花。

    有点羞耻,但他又能怎么办呢?因此纠结半天后千尧还是低头喝了一口水,然后对着面前人的唇瓣贴了上去。

    千尧只喂了一口,因为很快便没有机会再喝第二口水了。

    唇瓣刚一碰到便转化为了亲吻,紧接着连手里的茶盏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再回过神时千尧已经被放到了床上,紧接着一只手沿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

    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触感后,千尧整个人瞬间紧绷了起来,下意识想要推拒。

    “陛下,沐浴……”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来之前朕已经沐浴过了。”

    狗皇帝平日里都是睡前才沐浴,没想到今日这么积极,千尧瞬间被他堵得没了话,抵着他胸口的手也一点点软了。

    “学过怎么伺候人了吗?”面前的人问道。

    千尧闻言睁开眼睛,床榻旁暖黄色的烛光轻轻晃动,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倒影,周围的一切雾雾蒙蒙,千尧恍惚了片刻,意识这才终于回来了几许,“学,学过了。”

    千尧说完这才想起来今日那太监教的规矩,他才是侍寝的人,于是连忙想要起身去解面前人的衣服。

    然而刚一动作便被重新压住,紧接着手指被面前的人拉到唇边亲了一下,然后微微含住。

    面前人的声音暧昧而喑哑,“朕伺候你。”

    千尧已经害羞到说不出话,因此只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嗯。”

    因为紧张,哪怕狗皇帝今日难得得温柔细致,千尧还是不受控制地抖。

    狗皇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停下,而是一边继续细细亲吻一边问他,“怎么,不愿意?”

    “奴才不敢。”千尧闻言立刻睁眼回道,然后刚好对上了面前人的眼睛。

    面前的人俯在他身上,一双异色的眸子望着他,像是能直接看透自己的内心。

    “别对朕撒谎。”

    面前人的眼睛实在太过锐利,像是能把他看到无处遁形,所以千尧不敢再撒谎,但也不敢完全说实话,因此折中道:“奴才只是有点害怕。”

    “所以还是有点不愿意,是吗?”

    千尧被问得不知该怎么回答,因此沉默了一下,本以为他这么问的意思是今晚打算放过自己,因此纠结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点了点头。

    然而没想到面前的人下一句却是,“可惜,你没有不愿意的权力。”

    千尧:“……”

    狗皇帝。

    第27章 小狗 “可以再咬重一些。”

    狗皇帝的动作很温柔, 但千尧毕竟是第一次,那里也不是适合欢爱的地方,因此哪怕做足了准备, 千尧还是疼到浑身颤抖, 差点直接伸手把面前的人推出去。

    然而手已经抵到了面前人的胸口,又突然想起了他的身份,因此只能又把手收了回去,转为死死攥住旁边的枕头。

    狗皇帝见状难得有了一丝人性, 见他疼成这样也没有再继续, 而是俯身吻开他的唇瓣,望着他道:“疼就咬朕,别咬自己。”

    千尧原本已经疼到意识模糊,闻言突然回了神,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君无戏言。”

    狗皇帝说着抬起手,一边用指腹抹净他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回道。

    千尧得了保证,这才拉过他的手腕, 对着他的胳膊轻轻咬了一口。

    咬完后像是做错了事的小猫, 一边抬眸观察他的神色,一边在被咬的那处安抚似地轻轻舔了一口。

    岐岸望着身下的人,很难描述这一刻的感觉。

    只觉得整个人从未这么柔软过, 一颗心又绵又软,像是化成了怎么也聚不起来的奶油。

    “可以再咬重一些。”岐岸含笑道。

    千尧望着他面上的笑意便知他没有生气, 也是真的在纵着自己咬,因此再不客气,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自从被狗皇帝调到身边, 千尧便完全被他控制在了手心,整日被欺负戏弄,这还是第一次可以反击,因此一点力都没收,很快嘴里便尝到了浅淡的血腥气。

    这血腥气终于让千尧回过了神,他居然真的就这么咬了皇帝。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千尧连忙松了口,向他胳膊上看去。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极深的,正在渗血的牙印。

    看到这儿千尧立刻慌了,怎么一个没注意咬得这么狠?古人不比现代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损伤,自己一下子给他咬出了血,也不知道面前的人会不会生气?

    思及此千尧连忙悄悄抬起了头,然后就见面前的人也正望着手臂上的伤口。

    千尧见状立刻慌了,连忙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的手臂,讨好似地叫了声,“陛下……”

    本想赶紧认错。

    然而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却见面前人的脸突然放大。

    千尧被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然而没想到鼻子上却突然传来了极轻微的痒意。

    千尧悄悄睁开眼,然后就见面前的人正眸色深深地望着自己,先是轻轻吻了吻他的鼻尖,又蹭了蹭他的唇瓣,然后像是喜欢到不知所以一般轻咬了他一口。

    紧接着凑到他耳边,对着他叫了一句。

    “小狗。”

    千尧其实很想反问一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谁更像狗?

    但一来不敢,二来很快便说不出来话了,整个人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

    因此最后也只是小声在心里骂了回去。

    “你才是狗。”-

    狗皇帝拉着他做了三次,千尧快被他折腾死,做到最后甚至已经顾不上面前的人是皇帝,想要推开他逃跑,但很快便被握着脚踝拉了回去。

    因为实在太累,千尧最后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千尧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刚想抬手遮光,然而一只手已经先一步伸了过来,轻轻盖住了他的眼睛。

    千尧缓了一会儿,这才睁开眼睛,拂开了面前的手,然后就发现狗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他的身旁。

    千尧看他身上穿的黑红朝服,问道:“陛下是要去上朝吗?”

    “已经下朝了。”狗皇帝说着捏了捏他的脸,“要不要喝口水再睡?”

    他这么一说千尧才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哑,于是连忙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有宫人端着茶船走了过来,狗皇帝则端起了上面的茶。

    千尧见状连忙想要起来,然而身体却像是散了架,整个人疲累得厉害,身体软绵绵的,连被子都有点掀不开。

    “不用起来。”面前的人见状拦住了他。

    不起来怎么喝?千尧很想反问。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秒便被人抱进了怀中。

    紧接着一只手把茶盏递到了他唇边,“喝吧。”

    千尧见状连忙看向不远处端着茶盏的宫人,然后就见宫人连头都没有抬便直接退了出去。

    千尧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靠在了身后人的怀里,就着他的手喝起了茶来。

    喝了一盏茶后千尧这才缓过来了些许。

    然后就听身后的人继续问道:“饿不饿?”

    昨晚体力消耗太多,因此经他这么一说,千尧确实感觉到了些饿,只是他才刚醒还没洗漱。

    而且……

    昨晚千尧累到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因此也没来得及清理,所以一动便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流出。

    因此比起吃东西,他更想先洗澡。

    于是转过头对着面前人说道:“陛下,奴才想先洗漱。”

    狗皇帝闻言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道:“是朕疏忽,那就先洗漱。”

    说着便将他打横抱起,向小内室走去。

    千尧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襟,紧张道:“陛下,奴才自己去就好。”

    “哦,你还有力气?”

    千尧闻言下意识想要反驳,虽然真的很累,但他好歹是个男人,不至于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刚一对上面前人的目光,便下意识把想要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抱就抱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可千尧没想到的是,狗皇帝并不是光把他抱进了浴池,甚至还主动帮他洗澡。

    然后洗着洗着就……

    如果不是狗皇帝提前喂了他几块糕点,千尧觉得自己大概会死在浴池里。

    因此被洗干净抱出来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饭都是被狗皇帝抱坐在腿上喂着吃的。

    千尧觉得很羞耻,毕竟虽然现在整个御前估计没有人不知道他和狗皇帝的关系。

    但千尧还是受不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狗皇帝身为皇子大概从小身边就是各种人环绕,因此很习惯这样被围观的生活,但千尧实在接受不了。

    狗皇帝大概也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因此下令让周围的人都出去。

    御前的人闻言立刻退了出去,甚至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千尧这才放松了些许。

    “这下可以好好吃饭了吧。”狗皇帝说着端起面前的素烩汤喂他。

    千尧饿到不行,也懒得继续劝他放下自己,就这么就着他的手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心满意足地想不愧是皇宫里的饭菜,素菜炖的汤也能这么好喝,于是一口气连喝了三碗,喝完后整个人才恢复了些力气。

    狗皇帝本来就喜欢投喂他,见他这么喜欢,于是道:“晚上再让他们做。”

    千尧闻言刚想点头,但又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于是问道:“陛下,你们不是食不过三?过了三口就不能再上这个菜了?”

    然后就听狗皇帝在他耳边笑了一下,“不必理会,朕就是规矩。”

    千尧这些日子以来对此已经深有体会,因此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狗皇帝似乎被他逗乐,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放开。

    “朕还有些折子要看,你呢?”

    平日里千尧自然都是陪在他身侧,但今日实在累,因此试探着问道:“陛下,奴才还能去睡会儿吗?”

    狗皇帝闻言看向他,眸色含趣,像是故意,“才四次就累成这样?”

    千尧闻言很想反问他什么叫才?明明是都好吧。

    但他自然不敢,因此只是十分狗腿子地夸了句,“奴才自然不比陛下威武。”

    岐岸被他逗笑,道:“去吧。”

    千尧闻言立刻转身爬到了床上,本以为狗皇帝会去书房。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却并没有走,桌上的饭菜被宫人收拾好后便有人送来了奏折。

    狗皇帝则坐在了不远处的御案前批了起来。

    千尧对此表示十分佩服,昨晚狗皇帝睡得应该比他还晚一些,但今日不仅能早早起来上朝,还能抱他洗澡,批阅奏折,体力和精神是真的不错。

    自己比起他还真是差远了,但为什么要和他比?

    千尧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这一觉千尧直接睡到了晚上。

    他醒来的时候狗皇帝居然还在批折子。

    狗皇帝听见动静,端起面前茶盏走了过来,喂他喝了一口。

    “睡了好久。”

    千尧不知道自己具体睡了多久,但看外面的天色也能大概猜出一些,因此也跟着点了点头。

    “饿不饿?”

    中午吃得太饱,因此千尧立刻摇了摇。

    但狗皇帝却很坚持,“好歹吃一些,你中午喜欢的那道素烩汤我让御膳房又做了,做好后一直煨着。”

    千尧听见是中午的那道汤,立刻改变了心意,重新点了点头。

    很快便有人把汤送了过来。

    狗皇帝伸手接过,然后便要喂他。

    千尧见状连忙拒绝道:“陛下,奴才自己来吧。”

    中午由着他喂自己吃饭是因为那会儿实在太累了,但现在睡了这么久,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因此千尧连忙想要自己来。

    然而狗皇帝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地舀起一勺汤递了过去。

    千尧知道他的性格,见状也不敢再继续推拒,连忙张嘴喝了下去,面前人这才满意。

    吃完饭后狗皇帝去沐浴,千尧也爬起来洗漱。

    洗漱完毕后便坐在床上发呆,今天实在睡了太久,因此这会儿格外精神,一会儿睡不着可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好,狗皇帝已经沐浴好出来。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古代没有吹风机,因此只能由宫人一遍遍擦干。

    这些事原本是不用千尧做的,可是千尧此时实在无聊,因此自告奋勇地去帮狗皇帝擦头发。

    狗皇帝见状问道:“今日怎么这么主动?”

    千尧当然不可能说是因为太无聊了,因此十分谄媚道:“陛下待奴才好,奴才也想报答陛下。”

    “哦?”面前的人闻言眉头微挑,转过来看他。

    千尧对上他的目光瞬间心虚了,但还是硬撑着继续问道:“陛下不信吗?”

    然而面前的人并没有回答信还是不信,而是抬手捏了捏他的面颊。

    “不用你报答。”

    “什么?”千尧听他这么说不由愣了一下。

    然后就听他继续说道:“你好好待在朕身边就够了。”-

    狗皇帝的头发又黑又密,千尧光是帮他擦干便快花了快大半个时辰。

    擦干头发后狗皇帝便准备睡觉。

    千尧和他一同躺下,然后习惯性地把手递给了他。

    身旁的人接过,把他的手整个握进手里。

    “今日睡了那么久,还睡得着吗?”身侧的人一边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一边问道。

    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千尧自然说了实话,“回陛下,睡不着了。”

    “那就做点别的?”身侧的人闻言缓缓说道。

    千尧一听大脑立刻回想起昨晚,瞬间怕了,连忙回道:“能睡着,奴才这就睡觉。”

    说着还闭上了眼睛,结果下一秒就感觉到了身旁人胸腔的震动,他在笑。

    千尧感觉到后悄悄抬起了头,然后就见面前的人正望着他。

    “真能睡着?”面前的人好整以暇地问道。

    “能!”千尧立刻保证道。

    “是吗?欺君可是死罪。”面前的人说着抬起手指在他脖颈上轻轻划了一下。

    他的手指很凉,因此触感很像一把刀。

    千尧瞬间怂了,连忙堆出一个笑,“奴才又想了想,今日实在睡了太久,其实也没那么容易睡着,陛下要是想做什么就做吧。”

    “真的?”面前的人说着手指从他脖颈上滑下,落到了胸口。

    其实那件事除了刚开始外也不算是痛苦,千尧也有得趣的时候。

    但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做了四次,现在又要做,是不是有些太频繁了?

    但千尧不敢拒绝,因此还是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感觉到狗皇帝的手在他胸口停顿了片刻,继续向下,落在了他的腰侧。

    千尧见状连忙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然而没想到下一秒便感觉到扣在他腰上的手突然收紧,然后他就被面前的人重新抱进了怀中。

    “陛下……”感受到他的动作后,千尧连忙睁开了眼睛,有些奇怪道。

    然后就见面前的人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睡觉。”

    “您不做了吗?”千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然后就见面前的人闻言眉头微挑,“那就继续?”

    “不要,不要。”千尧闻言立刻闭上眼睛把头埋进他怀里,“奴才睡觉。”

    “好。”

    面前的人似乎心情很好,因为千尧又听到了他胸膛颤动的声音-

    之后的几天狗皇帝大概是良心发现,都没有再碰过他,千尧这才放下了心。

    这日千尧跟着他去思明殿伺候,狗皇帝在御案前批折子,千尧则坐在不远处的软垫上看话本。

    好像自从侍寝过后,狗皇帝对他的宽容便又多了一层。

    伺候的时候不必再时时站着,可以坐着伺候,知道他过得无聊,甚至还让人从宫外买了些时兴的话本。

    千尧在现代习惯了横着看,因此竖看很不适应。

    但毕竟是难得可以消遣的东西,因此千尧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看了几天后也慢慢得了乐趣。

    这日正看得入迷,就听狗皇帝突然对着他说道:“茶。”

    千尧听见他的声音,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所以,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话本,端了一杯茶过去。

    奉好茶后千尧便想回去继续看书,然而手腕却被人扣住,紧接着就被面前人拉进了怀里。

    千尧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袭击,因此很顺从地在他腿上坐下,双手环住了他,小声叫了声,“陛下?”

    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面前的人握住了他的手指,一边把玩一边问道:“那些话本这么好看吗?”

    “好看。”这话本可是狗皇帝送给他的,因此千尧十分上道地夸赞道,“每一本都引人入胜,精彩绝伦。”

    然而面前的人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开心,而是似笑非笑道:“朕知道,你都看得入了神。”

    “是陛下眼光好,买的都是好看的话本。”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因此千尧继续拍马屁道。

    狗皇帝闻言望着他,许久还是笑了笑,然后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道:“谁能想到,千老太师的孙子竟然这么会溜须拍马。”

    “只拍陛下的马屁。”千尧望着他道。

    面前的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捏他脸的手微微用力,像是无奈一般突然叫了声,“千尧。”

    面前的人很少叫他的名字,因此千尧听到后不由一怔,随即立刻应道:“奴才在这里。”

    不知为何,面前的人闻言眸色突然一暗,然后就这么望了他许久。

    “陛下?您……”

    千尧被他看得有些不适应,刚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然而话音刚落便被面前的人扣住后颈,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紧接着便被掠走了所有的呼吸。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吻,吻到最后千尧已经快不能呼吸。

    面前的人察觉到后这才放开了他,由他靠在怀里换气,然而手中的的动作却没停,有一下没一下地描摹着他的手心。

    千尧手心痒痒的,却不敢动,只是垂眸看去,然后就见狗皇帝似乎并不是在单纯地把玩,而是在写着什么东西。

    “陛下,您在写什么?”千尧有些好奇地问道。

    “名字。”

    “名字?”千尧还以为他在写自己的名字,然而看了一会儿后却发现并不是。

    但到底是什么,因为角度的原因,千尧也看不清。

    于是继续问道:“您在写谁的名字?”

    面前的人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把他抱得更紧,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脖颈。

    许久,才轻声回道:“朕的名字。”

    千尧闻言瞬间愣住,有些不明白面前人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面前的人就给了他解释。

    他说:“千尧,你似乎还不知道朕的名字。”

    第28章 名字 “叫一下试试。”

    千尧闻言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他确实不知道。

    若是在现代这其实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毕竟千尧和他连床都上了,但却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但放在古代却又变得合理, 毕竟在这里根本没人敢直呼面前人的名讳。

    他的身份又高到千尧甚至没有机会称呼他的名字。

    因此哪怕穿过来这么久, 千尧依旧不知道他叫什么。

    平日里不提也好,今日他突然提起,千尧也不由有些好奇道:“陛下愿意告诉奴才您的名字?”

    面前人没有回答,只是取下笔架上的一只笔递给了他。

    千尧有些不明所以, 但还是伸手接过, 然后握住了毛笔。

    他们大一的时候开设过书法课,因此千尧也是跟着学过毛笔字的。

    只是结果不怎么尽如人意,一个学期下来只学会了握笔,因此千尧很是心虚。

    毕竟原身可是太师家的小公子,怎么可能不会写毛笔字。

    若是身份没暴露还好,还能装一下文盲,毕竟在古代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身为奴才不识字可太正常了。

    可惜如今身份已经暴露,因此千尧想装文盲都不行。

    好在面前的人并没有让他自己写, 而是握住了他的手。

    千尧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被他带着在宣纸上开始写字。

    千尧完全控不住手中的笔,刚一落笔手便有些抖。

    好在身后的人很快用力, 握着他和手中的笔在宣纸上游走。

    很快雪白的宣纸上便出现了两个字。

    岐岸。

    “岐岸……”千尧看着宣纸上的字无意识喃喃出声。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的人凑到他耳边接了一句,“是, 这是朕的名。”

    说着,握着他的手在这两个字旁又写下两个稍小的字。

    远归。

    “这是朕的字。”

    岐岸,岐远归。

    原来这就是狗皇帝的名字。

    不知为何千尧看着宣纸上的名字有些发呆, 总觉得无法将宣纸上的名字和面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狗皇帝这么残暴,因此千尧总觉得他的名字也一定很凶,没想到竟是这么温润的几个字。

    “怎么了?”狗皇帝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不专心,从他手中取走毛笔放了回去。

    “没什么。”千尧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然后真心回道,“只是觉得陛下的名字很好听。”

    “是吗?”面前的人闻言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叫一下试试。”

    千尧闻言瞬间回了神,然后连忙摇了摇头。

    别说叫皇帝的名字,一般人取名都要避讳他的名字,生怕冲撞到,因此千尧哪里有这个胆子当着正主的面叫他名字。

    所以连忙回道:“奴才不敢。”

    然而面前的人却很坚持,“是朕让你叫的。”

    千尧当然知道是他让自己叫的,但还是不敢,毕竟千尧虽然知道他很宠自己,但也还是不敢太逾矩。

    毕竟世间宠爱大都如此,喜欢时可断袖,可分桃,厌恶时却又恨不得弃之如敝履。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样身份如此悬殊之人,因此千尧很怕今日的逾越会成为来日的罪名。

    于是侧过头来,小心翼翼地求道:“陛下,奴才真的不敢。”

    面前的人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却没有戳破,而是抬手摸了摸他薄薄的耳骨,轻飘飘道:“抗旨?”

    千尧一听他这么说,便知道避不过去。

    但还是忍不住试图最后挣扎道:“奴才没有,奴才只是真的不敢。”

    千尧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拽了拽面前人的袖子,可怜巴巴道:“陛下别逼奴才了好不好?”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千尧知道狗皇帝很吃他服软这一套。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人神色有了变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缓缓道:“这么不想叫?”

    “不是不想,奴才只是不太敢。”千尧见似乎有转机,连忙说道。

    然而没想到狗皇帝却很坚持地再次问道:“真的不叫吗?”

    “奴才真的不敢。”千尧一边说一边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面前人的神情。

    怕他生气,还十分乖巧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然后就见面前人神色一动,回了句,“好。”

    千尧闻言以为这是混了过去,连忙抱着他的胳膊嘴甜道:“奴才多谢陛下。”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面前人勾了勾唇角,然后抬手用拇指按住了他的唇瓣。

    声音淡淡道:“别谢得太早。”

    “什么?”千尧有些不明白,但还是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殿内的宫人突然依次退了出去,甚至还贴心地关上了思明殿的大门。

    千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想从他怀中挣脱出去,但还是晚一步,环在他腰上的手很快收紧,千尧就这么被禁锢在了面前人的怀里。

    “陛下……”

    千尧见状连忙想要求饶。

    这里可是书房,而且还是白日,他可不想白日宣淫。

    但很快便说不出话了。

    千尧也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狗皇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被他用各种方法从嘴里逼出了那个名字。

    “岐岸,岐远归……”

    千尧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忘掉狗皇帝的名字。

    最后千尧是被抱出的思明殿。

    彼时睡着也还好,但等他醒来后再回想到白日的事,整个人瞬间羞愤到恨不得重新晕过去。

    该死,到底有没有人能管管狗皇帝?这么放纵难道真的没有问题?

    但悲愤归悲愤,千尧很快便意识到,整个皇宫里不仅没有妃嫔,甚至没有太上皇和太后,前朝的大臣们也都被他治理得服帖,似乎还真没有人能管得住狗皇帝。

    思及此千尧的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那句,“朕就是规矩。”

    算了,想到这儿千尧瞬间妥协认命。

    以后失不失宠的以后再说,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听话,先活到以后。

    因此从那以后千尧便不再抗拒叫他的名字。

    狗皇帝的癖好很奇特,总喜欢自己在床上叫他的名字。

    千尧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叫的,但还是顺着他,但没想到哪怕如此,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每次自己一叫他名字,狗皇帝都格外情动,有一段时间甚至日日都要。

    最后千尧被折腾到受不了,百般求饶。

    狗皇帝这才放过了他几日,但却又没完全放过,让他用别处伺候。

    因此千尧那几日腿心都是红的。

    最近做得太过,千尧腿都是软的,那些话本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得空的时间全都用来补觉。

    狗皇帝大概也意识到最近把他折腾得太过,因此终于放过了他,给他放了几日的假。

    千尧现在看见他就害怕,因此不用当值后立刻跑得离他远远的,去御膳房找了小穗子。

    小穗子的伤已经好了,只是看起来并没有完全走出那件事的阴影,听到岐岸已经知道他是假太监的事,腿都吓得差点软掉。

    “那陛下没有说如何处置这件事吗?”

    当然处置了,只是方式比较特别,因此千尧有些不好意思向小穗子说明。

    不过小穗子很快也明白了,毕竟什么情况下才能发现一个人是假太监是很明显的事。

    因此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拉着他的手关切道:“阿尧,伴君如伴虎,你要小心。”

    “我知道,你已经提醒过我很多次了。”

    “可我实在不放心,毕竟……”小穗子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日在围场时的事,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从来狠心。”

    “我知道。”千尧回道。

    在岐岸身边待了这么久,千尧怎么可能还不了解他的秉性。

    “那你……和陆少爷真的没可能了吗?我还是觉得他最适合你。”小穗子难过道。

    千尧听他提起陆砚洲便觉得愧疚,他虽然对陆砚洲没什么感觉,但能感觉到他对原身的情意。

    但也明白那情意是给原身的,而非自己。

    因此还是摇了摇头,“我们不可能了,而且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我们重新在一起,或许他会失望也不一定。”

    小穗子也知道再说这些没有意义,因此只是叹息道:“他肯定很伤心。”

    “你似乎对他很在意?”千尧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

    小穗子一听仿佛被吓了一跳,连忙矢口否认道:“没有,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好了。”千尧本就是开个玩笑,见状也不再拿他打趣,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袋银子递给他,“给你。”

    小穗子看着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子,不由愣住了,“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我的月例。”千尧说着把钱全部放到了他手里,“但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不如给你,我知道在皇宫里处处都要使银子,不够了就找我要。”

    小穗子闻言愣了一下,连忙把钱推了回去,“不行,我不能要,我的月例够用的阿尧,而且你总来找我,御膳房人人都知道我同你交好,平日里他们巴结我还来不及,没有人苛待我,放心。”

    “不行,收下,不然我会生气。”千尧说着态度十分强硬地把钱又塞了回去。

    小穗子推拒不过,这才收下,但眼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担心。

    “怎么了?”千尧见状摸了摸他的头,“这么小的年纪一天别想那么多,多想办法弄点好吃的,吃好睡好才能长高。”

    “你又打趣我。”小穗子笑道。

    但不知想到什么,小穗子很快便又笑不出来了,而是抬眸望向他道:“阿尧,这不是普通宫人的月例,看起来陛下真的很宠你,但你是这样的身份,又是男子,终究不可能和陛下长久,所以你一定要早日为往后考虑。”

    小穗子所说也是千尧所想,因此他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陛下已经在准备选妃了,到时候还会从选出来的妃子中再立出皇后,他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很怕他只是一时兴起,很快便会将你抛之脑后。”

    “我知道。”千尧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挤出了一丝笑,“我会为自己做好打算的。”

    “千万别对陛下交付真心。”小穗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不会的。”千尧回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小穗子提起陆砚洲的缘故,千尧从御膳房回去下意识绕路去了一趟听竹馆。

    听竹馆依旧宫门紧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静谧。

    白日里的听竹馆并没有晚上看起来那么恐怖,因此千尧不再像之前来时表现得那么恐惧,甚至还站在门口发起了呆。

    只要来到这里他便不受控制地想起陆砚洲。

    想起两人在这里一起商讨逃跑的事,想起逃跑被抓回来时自己当着他的面讨好岐岸,想起他被打到浑身是血的身体。

    千尧很清楚自己不是原主,对于陆砚洲也也没有那种感情。

    因此心中对他更多的只是愧疚。

    他对陆砚洲亏欠得实在太多,已经还不清。

    但也没机会再还了,毕竟他们今生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因此千尧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希望他可以放下对原身的执念,重新开始。

    但这又谈何容易?

    因此想到这儿千尧不由叹了口气。

    正准备离开,千尧突然听见不远处隐隐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

    这听竹馆偏僻,之前听那个好心的小太监说这里还不吉利,因此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来,所以这是哪儿来的声音?

    想到这儿千尧不免有些好奇,循声走了过去,走到前面的转弯处,悄悄探头看去。

    然后就见两个高大的太监正在对着一个小太监拳打脚踢。

    被打的小太监穿着最末等的太监服,抱着头蜷缩在墙角把身体蜷起,沉默地挨着打,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因为蜷着,千尧看不清他的脸,因此判断不出他多大,只能从他瘦骨伶仃的身形判断出应该是比小穗子还要小的年纪。

    明明在现代还在上学的年纪,却被这样毒打,千尧瞬间看不过去。

    虽然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应该不是那两个太监的对手,但千尧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

    “住手!”千尧喝止道。

    本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势,但千尧毕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因此脱口而出的声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甚至还透着一丝颤音。

    千尧刚一出声就知道完了,自己这一开口气势先软一截。

    但看着地上蜷着的小太监,还是没有退缩,而是强忍着恐惧挡在了小太监的身前。

    “你们怎么能在皇宫里打人呢!”千尧对着他们说道。

    两个太监原本见千尧这么单薄,本想一起揍。

    结果其中一个看见了他身上的暗红色太监服,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是御前的人。

    因此瞬间怂了,连忙道:“原来是御前的公公,您误会了,小的们可不是故意打人,而是这小兔……小狗子先撞了我们还不道歉,我们才给他一点教训。”

    千尧看见他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才想起自己是御前的人,因此瞬间硬气了一些。

    “就算先撞了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大打出手吧!”

    “是,您说得是,我们这就把他扶起来。”那两个太监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忙卑躬屈膝道。

    说着便要去扶那个蜷在地上的小太监。

    小太监大概是被他们打习惯了,见状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一抖。

    千尧见状连忙挡在小太监身前,道:“不必了,你们道歉就好。”

    “好,实在抱歉。”两个太监连忙说道。

    蜷在地上的小太监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木木地点了点头。

    千尧不想和他们纠缠,见他们道歉了便也把这件事放了过去,示意他们赶紧走。

    很快,那两个太监便不见了踪影。

    千尧则连忙把地上的小太监扶了起来。

    小太监一看便是宫里最末等的太监,身上的太监服又灰又暗,灰扑扑的,沾满了尘土。

    千尧见状连忙俯身帮他把身上的土拍干净。

    小太监一直低着头,因此千尧并没有看清他的脸。

    只能感觉到面前的小太监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整个人又瘦又小,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是伤。

    “怎么这么多伤?是不是总有人欺负你?”千尧握着他的手问道。

    小太监见状似乎有些害羞,连忙抽回了手,“脏。”

    千尧听到这个声音,莫名有些耳熟。

    于是抬头看去,然后就见面前的小太监也跟着抬起了头。

    千尧这才想起这个小太监他竟然认识。

    那还是很久之前他偶然经过听竹馆的那次,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听竹馆的事,想要凑近看看,却被一个提着恭桶的小太监拦住。

    大概是因为手中提着恭桶的缘故,小太监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提醒道不要过去,还告诉了他听竹馆的事。

    千尧本想道谢,然而那小太监说完便低着头离开了。

    因此千尧只记住了他身上最末等的太监服。

    “是你啊!”千尧闻言连忙说道,“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在听竹馆门口,我见过你。”

    小太监闻言愣了一下,也想了起来。

    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地低下了头,“记得。”

    “我叫千尧,你叫什么名字?上次还没来得及和你道谢呢。”千尧问道。

    “千尧……”小太监闻言又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听过他的名字,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回了一句,“小狗子,我叫小狗子。”

    千尧一听有些惊讶,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

    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问道:“他们总欺负你吗?”

    小狗子闻言沉默了下去,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我负责刷恭桶,大家都嫌我脏。”

    千尧闻言瞬间反应了过来小太监刚才为什么对他的触碰这么敏感。

    “你今年多大了?”千尧问道。

    “十三。”

    十三岁,还是正在上初中的年纪,想到这儿千尧更加心疼,很想帮一下他,可是又不确定自己能否帮的了,因此并没有立刻作出什么保证。

    只是问清楚了他当值的地方,然后便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千尧一直在想怎么和岐岸开口,因此有些心神不宁。

    岐岸似乎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出他的不同,于是趁他奉茶的时候把他拉到怀里问道:“怎么了?”

    “陛下……”千尧有事相求,因此态度十分讨好,主动环着他的脖子道,“奴才今日去看了小穗子。”

    “朕知道。”岐岸把玩着他的手指道。

    千尧闻言愣了一下,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有派人跟着自己?

    可是今天一天千尧都没发现过有谁跟着他。

    “怎么了?”岐岸见他突然不说话,开口问道。

    千尧闻言回过神,抬眸望向面前的人,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派人跟着自己?但一对上岐岸的眼睛便怂了,因此最终还是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千尧缓了片刻,决定继续说道,“奴才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小太监正在被欺负,才十三岁,看起来很是可怜。”

    岐岸听到这儿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但却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把玩着他的手指。

    千尧见他没有反应,突然想起从前他教自己求他的方式。

    于是主动凑过去吻住了他。

    岐岸这才终于有了反应,扣住他的后脑勺反吻住。

    再次被放开时千尧已经没了力气,靠在他胸口喘气,但还没忘了正事。

    于是连忙坐直了身体问道:“所以可不可以把他从净房调到别的地方去?”

    岐岸望着他的唇瓣,心情不错,因此很快回应,“你想把他调到哪儿?”

    “嗯……”千尧一下子被问住。

    他光想着把他从净房调出来,至于调到哪儿还不知道。

    岐岸被他的反应逗得轻笑了一下,“还没想好就来求朕?”

    千尧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穿过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岐岸身边,因此连皇宫里的宫殿都还没认全,这些职能分配上的事儿就更是一窍不通了。

    岐岸见他这么为难,主动帮他做了抉择,“那就让他跟着你吧。”

    “跟着我?”

    “嗯,让他伺候你吧。”

    “陛下,这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千尧问道,毕竟他自己都是个奴才。

    但岐岸却直接截断了他的话,“没什么不合适的。”

    千尧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在自己身边自己还能尽力庇护他,因此也同意了。

    小狗子被带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洗干净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新的。

    千尧把他安置到了自己在太监院住的地方,毕竟虽然那里还有他的位置,但千尧已经很久没回去睡过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就让他住了。

    小福子和小全子也是好相处的,因此千尧很放心。

    小狗子的东西不多,因此千尧很快就把他安置妥当。

    唯一有些不满意的是他的名字。

    “小狗子?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小狗子似乎不怎么爱说话,但对他还是有问必答,“我是被卖到宫里的,卖我的人也不知道我叫什么,随口叫的,就这么记上了。”

    被送进宫的一般出身都是如此,因此千尧也不意外,只是问道:“那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狗子闻言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向地上看去,然后摇了摇头。

    “那就重新换个名字吧。”千尧提议道。

    小狗子闻言抬头看向他,黯淡的眼神不由亮了一下。

    千尧一看便知道他也乐意,于是问道:“你想叫什么名字?”

    小狗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向他。

    千尧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指了指自己道:“你是要我取吗?”

    话音刚落,就见小狗子重重点了点头。

    千尧见状立刻坐直了身体,从小到大他连宠物都没养过,因此还是第一次获得取名的权力,所以很是郑重。

    认真地想了半天后,千尧这才回答了他,“小麦子怎么样?我有个朋友叫小穗子,你叫小麦子,是不是很搭?”

    小麦子不明白什么叫很搭,但还是立刻点了点头。

    他喜欢这个名字。

    虽然说名义上小麦子是伺候他的太监,但千尧日日都在御前,其实并不怎么需要他伺候。

    因此小麦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太监院。

    他的身份特殊,所以也没人给他派过什么活,不过小麦子很勤快,每次千尧去太监院找他都能看到他在满院子洒扫。

    这日千尧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小麦子,一问才知道他在打扫后院。

    千尧闻言走过去,果然看到小麦子正在后院扫地。

    因为太过瘦小,他手中的扫帚看起来都快要比他高,这让千尧总有一种雇用童工的感觉,于是连忙跑过去帮他。

    千尧想接过小麦子手中的扫把,但小麦子死活不肯,因此千尧只能又去拿了一把。

    小麦子见状愣了一下,但也没劝阻,只是扫得更快了。

    他们两个很快就扫完了后院。

    此时正是初夏,但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了,因此大家几乎都在屋里,后院并没有什么人。

    但千尧却并不想回去,用井水洗了把脸后便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坐下。

    小麦子见状也连忙把自己洗干净,然后走过去轻轻在千尧身旁坐下。

    此时刚有热意,阳光明亮却不猛烈,加上有树枝遮挡,因此落到他身上时是一个很舒服的温度。

    晒着晒着,千尧便有些困了。

    但却没有睡,而是和小麦子聊起了天。

    他在宫里熟识的人不多,能说心里话的人就更少,只有一个小穗子,但又不能常常见到,因此千尧肚子里憋了一肚子话,如今终于有人可以说了。

    小麦子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只要千尧开口就会抬眸专注地望着他,然后不时给他附和。

    千尧和他说得痛快,因此常常来找他。

    今日也是如此。

    千尧是来和他吐槽的,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吐槽皇帝,因此便用我有一个朋友来代替。

    古人果然不知道这个梗,因此小麦子一直真的以为他有这么个朋友。

    “你说我朋友是不是应该生气?”千尧吐槽完狗皇帝对他做的事后转过头,然后就见小麦子一双漆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听得专心,听见他的问题,立刻重重点了点头。

    千尧看见他这个模样不由笑了一下,别说,小麦子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乡间的小土狗,笨拙,朴实,但真心。

    千尧看得心软,决定从今之后都把他当弟弟。

    千尧其实一直都想有个弟弟妹妹,可惜是独生子女,这个愿望从来没实现过,不过现在好了,他的愿望实现了,还是一个这么乖巧的弟弟。

    千尧越想越开心,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糖递给他吃。

    小麦子到底是小孩子,看着他手里的糖瞬间瞪大了眼睛,但却没有伸手去接。

    最后还是千尧主动塞到了他的手里。

    “不行,我不能要。”小麦子见状立刻想要推拒。

    但千尧却不容许他拒绝,直接从里面掏出一颗塞进了他嘴里,然后把剩下的放到了他的口袋里。

    “吃吧,我有很多。”

    小麦子似乎没有吃过糖,直接愣在了原地,一点也不敢咬,硬生生把那颗糖抿化在了嘴里。

    “好吃吗?”千尧问道。

    小麦子这才回过神一般重重点了点头,“好吃,谢谢千尧哥哥。”

    “不用,而且别叫得这么生疏了,叫我哥哥就行。”

    “哥哥?”小麦子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我可以这么叫吗?”

    千尧闻言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就见小麦子仰起头,冲着他叫了一声,“哥哥。”

    千尧闻言笑了一下,回道:“哥哥在这里。”-

    今日陛下巡营,因此千尧并不用急着回去,难得悠闲地和小麦子一起靠在树下消磨时光。

    因为太过惬意,让他恍惚了一瞬,还以为回到了曾经。

    曾经……

    千尧睁开眼,太阳光有些刺眼,大概是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朦朦胧胧中看到了彩色的光圈。

    千尧抬手挡住眼前的光。

    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是高考结束后的暑假,也是人生中最难得悠闲的时候。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打游戏。

    爸爸妈妈知道他这些年辛苦,因此纵容着他的一切。

    不仅不会叫他早起,还会端来切好的西瓜喂给他吃。

    那是一个和今日一样的夏天。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阳光很好,却并不猛烈,千尧睁开眼,发现妈妈坐在床边。

    “妈妈。”千尧蹭到她身前,闷闷地叫道。

    “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妈妈说着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是,只是有些渴。”

    “睡了这么久当然渴了。”妈妈说着给他端了一杯温水,还有一盘西瓜。

    见他喝完水,然后用叉子叉起一块西瓜喂他。

    虽然父母在学习上对他要求严格,但生活中却堪称溺爱,因此千尧已经习惯了,乖乖张开了嘴。

    但吃了一块后又觉得有些不合适,毕竟他都十八岁了。

    于是接过叉子自己吃。

    “妈,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和我爸太溺爱我了。”千尧一边吃一边说道。

    然后就见妈妈含笑望着他,“那怎么办呢?谁让我和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呢。”

    外面的太阳光突然耀眼,把妈妈照映得像天使一般。

    “妈妈……”千尧突然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

    “什么?”身旁立刻有声音问道。

    千尧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面前不是他熟悉的房间,也没有他的妈妈,而是红墙黛瓦,层层叠叠望不到头的宫院。

    其实并不是很多年,明明只过去了两年,可是怎么已经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千尧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被周围一点点驯化,根本没空去想以前的事。

    因此他简直都快忘了他不是这儿的人,他是千尧,出生在二十一世纪,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在等他。

    想到这儿千尧突然有些忍不住,连忙闭上眼睛才没让眼泪落下。

    但一旁的小麦子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这些事不能向任何人说,因此千尧只是淡淡回道。

    然而没想到的是小麦子却突然说道:“是想爹娘了吗?”

    千尧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不由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掩饰道:“是你在想吧……”

    只是说完便沉默了下去,许久,才闷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哥哥,你都写在脸上了。”小麦子很诚实地回道。

    “是吗?”千尧说着有些不服气地捏了捏他的脸,“难道你不想吗?”

    “想。”小麦子坦诚道,“做梦都想,但我已经没有爹娘了。”

    千尧闻言更加惊讶,“没有爹娘?”

    “嗯。”小麦子摇了摇头,“他们都饿死了,我被卖到宫里才捡了一条命。”

    千尧听到这话心中更加震惊,“外面的日子这么苦,那你还会想出宫吗?”

    小麦子闻言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只是等我们被放出宫,大概得几十年后了。”

    “是啊。”

    千尧说到这儿,不知为何心情有些低落。

    小麦子看出来了,于是连忙说道:“但到那个时候我肯定已经攒了很多很多钱,等出去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千尧因他朴素的愿望动容了一下,因此很配合地回道:“是啊,到时候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话音刚落,就听小麦子对着他道:“哥哥,等出宫了我们可以一起过日子,我会好好孝敬你的。”

    千尧闻言愣了一下,转头向他看去,然后就见小麦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里面的真诚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千尧不免动容,虽然不用他孝敬,但还是笑着回道:“好啊。”

    因为气氛太好,小麦子的话都多了起来。和他畅享了一下午将来出宫后的事情。

    明知是虚假的希望,但千尧还是很开心,一直到回寝殿时的心情都很不错。

    本以为这个点岐岸肯定回来了,然而没想到回到寝殿后才发现并没有。

    千尧有些奇怪,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平日里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睡了。

    他不在千尧也不敢自己去睡,于是洗漱完后靠在床上一边看话本一边等他。

    然而没想到岐岸却一直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千尧总觉得出了什么事,因此他很想问问,但又不知道该问谁。

    直到已至深夜岐岸身边的安公公才赶过来对他说道:“千公公,陛下今夜不会回来了,还请您早些安置。”

    千尧闻言更加奇怪,于是抓着他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安公公似乎有些为难,因此沉吟了片刻后才回道:“是出了些事。”

    “什么事?”千尧一听瞬间紧张了起来。

    然后就听安公公道:“陛下昨日巡营,突然遇刺。”

    第29章 哥哥 “这个称呼你是只叫过朕,还是………

    “遇刺?”千尧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千尧虽然一直在后宫, 但也知道岐岸即位之后的手段有多狠厉。

    无论假意还是真心,前朝无人敢不顺服。

    因此谁这么不要命?敢刺杀皇帝?

    于是连忙想要向安公公多打探一些消息,可是御前的人嘴巴都是一样的严, 无论他怎么问, 安公公都没有再向他多透露一丝消息,只是让他先安置。

    事到如今千尧怎么可能睡得着,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因此只能继续坐在床上等消息。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晚, 一直到第二天千尧也没有听到有关岐岸的任何消息。

    自从穿过来后千尧便入乡随俗,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因此少有这样熬整个通宵的时候,所以第二日头疼得厉害,浑身都是倦意。

    理智告诉他应该休息,可是精神却还在活跃,根本没办法闭眼。

    直到困到了极致才靠着软垫上睡了一会儿。

    结果刚睡着没多久就感觉到脸上传来轻微的痒意,似乎有人在轻抚自己。

    千尧努力睁开眼睛,然后就见面前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一瞬间千尧以为还在做梦, 因此并没有起身, 而是就这么呆呆地睁眼望着面前的人。

    “醒了?”直到面前的人开口,千尧这才猛地坐起了身。

    因为起来得太快,眼前还黑了一瞬。

    面前的人见状连忙伸手把他扶住, 熟悉的触感传来,千尧这才终于确定, 原来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陛下,您回来了……”千尧说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确实是岐岸,不是假的。

    “嗯,怎么不在床上睡?”岐岸说着握了握他的手,似乎对上面的凉意有些不满,让人去取了一条毯子来。

    “不冷,已经入夏了。”千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拒绝道。

    但面前的人并没有听,而是不由分说地将他裹进了毯子里。

    千尧看着他的动作这才想起了什么似地向他身上看去。

    可是面前的人表现得一切正常,根本看不出哪里有受过伤的痕迹。

    “在看什么?”面前的人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开口问道。

    “您昨日不是……遇刺?”

    “想问我有没有受伤?”

    “是。”千尧说着再次向他身上看去,可是依旧看不出他到底哪里受了伤?

    “关心朕?”

    岐岸说着抬眸望向他,目光一瞬不瞬,像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自然是担心的,毕竟在这个社会以千尧现在的身份可以说是命如浮萍,面前的男人虽然恶劣,但似乎也是整个皇宫中唯一可以庇护他的人。

    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千尧一时间竟还真的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男宠,因此自然怎么讨他欢心怎么说:“担心,奴才担心死了。”

    “是吗?”面前的人没说信也没说,只是突然拉起他的手贴到了胸口。

    “陛下……”千尧因他的动作而有些不解,然后就听岐岸望着他道,“既然担心,就自己看。”

    所以这是伤在胸口了吗?

    想到这儿千尧连忙伸手解开了他的衣服,每解开一层千尧的心便提起来一点,生怕看到暗红色的血和伤口。

    然而并没有。

    直到解开最里面的里衣,依旧没有看见任何的伤痕。

    千尧见状大脑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抬手在他胸口处摸了摸,见确实一丝伤也没有,不禁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

    然后就见面前的人正含笑望着自己。

    千尧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你没有受伤!”千尧白担心了一场,一晚上的等待瞬间化为了不可抑制的委屈。

    “怎么?”岐岸闻言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很希望朕受伤?”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

    千尧也不明白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委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狗皇帝好好的,他在这皇宫里的庇护也还在,所以不应该是放心才是?

    但还是控制不住地问道:“陛下,昨日到底出了什么事?”

    千尧对于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好奇到不行,然而面前的人却依旧不紧不慢,一边重新穿好衣服,一边把他裹着毯子抱到了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问,“这么担心朕?”

    千尧不明白他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刚才不是已经回答过了?但还是又一次回答道:“奴才自然担心。”

    话音刚落,千尧便感觉到面前人环着他腰的手瞬间收紧,千尧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于是下意识推了推,但反而却被抱得更紧。

    千尧瞬间不敢再动了,只能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

    “到底出什么事了?陛下。”

    “无事,有人行刺罢了。”

    千尧闻言只觉得他不愧是从刀山血海里过来的,有人行刺还只是无事吗?

    “那您昨晚怎么没有回来?”千尧只觉得更加不解。

    “在处理那些人。”岐岸淡淡地回道。

    千尧听到这儿瞬间想起从前在暗狱中看到的那些人,不敢再问,只是回了句,“这样啊。”

    千尧不欲再问,然而面前的人却没有放过他。

    “怎么不问问朕是怎么处理的?”

    千尧闻言环着他脖子的手瞬间紧了紧,然后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像是不想面对。

    哪里还需要问,刺杀皇帝可是大罪,行刺者肯定必死无疑,况且以面前人的性格,必然不会轻易让人死掉,折磨人的手段只会更加残忍。

    因此千尧一点都不想问,但岐岸都发话了,千尧又不得不问。

    因此还是小声地问了一句,“陛下怎么处理的那些人?”

    然而没想到的是,岐岸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有些犹疑地沉默了下去,许久,低头吻了吻他的脖颈。

    “听人说你昨晚一夜没睡。”

    千尧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岔开话题,但他本来也不想听那些。

    因此干脆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是。”

    “不是派了人告诉你不必等朕?”

    “奴才担心您。”

    千尧一夜没睡,刚才也只眯了一会儿,本来就困,被他这么抱着只觉得更困。

    岐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困意,把他抱到了床上,然后脱下身上的外衣和他一起躺了上去。

    千尧感觉到他躺下,习惯性地手伸了过去。

    然而今日岐岸却没有握他的手,而是把他抱到了怀里,然后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睡吧。”

    “嗯。”千尧很快闭上眼睛,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遇刺这件事就像是一滴水,融进海里后很快便不见了。

    日子重新变得一成不变起来。

    千尧每日除了陪岐岸外,要么去找小穗子,要么去找小麦子,日子过得倒也丰富多彩。

    这日从太监院回来时千尧饿得不行,一坐下就吃了好几块点心。

    岐岸正在批折子,见状吩咐宫人送些吃的过来。

    还不到传膳的时间,因此千尧连忙想要拒绝。

    但他自然拒绝不了岐岸,很快便有人端着吃的送了过来。

    反正都已经送过来了,千尧见状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做什么了?这么饿?”

    “小麦子见后院有一小块地荒着,想要翻一翻种点菜,他年纪太小了,我就帮了他一点。”

    “胡……”岐岸闻言本想说他胡闹,但话已经到了嘴边,抬眸看见他脸上的笑,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道:“过来。”

    千尧闻言连忙跑了过去,刚一靠近就被面前人拉到了腿上。

    “陛下……”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现在总归是白日,因此千尧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岐岸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握着他的手看了看。

    千尧的手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入宫后因为有陆砚洲的打点和小穗子的照顾,做的也不过是奉茶的活计,根本没干过重活,因此手指依旧柔软白嫩,所以一点变化都很明显。

    果不其然,手心已经被磨红了。

    岐岸见状立刻让人拿了药膏来。

    千尧一听连忙想要把手收回去,却又不敢,因此只能看着岐岸低头为自己一点点抹上冰凉凉的药膏。

    其实连疼都没有,因此千尧觉得没必要,但抹上去后确实舒服了些许。

    “你不用做那些事。”岐岸给他上完药后说道。

    千尧看他不太高兴,也不敢反驳,只是保证道:“奴才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嗯。”岐岸说着一边握着他的手帮他晾干药膏,一边抬眸问道,“最近似乎总去太监院和御膳房?”

    千尧闻言立刻抬起头来,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但隐隐能感觉到这话似乎是对此有些不满,因此千尧连忙说道:“奴才以后会少去的。”

    “朕不是这个意思。”岐岸看见他惊惶的模样,立刻回道,“朕的意思是你最近是不是很无聊?”

    千尧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由愣了一瞬。

    自从上次岐岸遇刺后,他似乎就变得很忙,因此千尧看见他的时候并不多。

    所以确实比以前闲了很多,也更无聊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频繁地去找小穗子和小麦子。

    因此还是点了点头,“回陛下,是有点。”

    “想出去吗?”岐岸闻言问道。

    出去?千尧在这里实在待得太久,因此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出去是去哪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陛下,可以吗?”千尧连忙抱住他道。

    岐岸既然提了自然是可以的,但看着千尧兴奋的模样,却还是又故意多加了一句。

    “求朕。”

    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容易,因此千尧立刻毫无心理负担地对着他说道:“求您。”

    说着还主动凑过去吻住了他。

    岐岸见状眸色微深,立刻抬手扣住他反吻了回去。

    实在是……长进-

    千尧本来还担心狗皇帝只是在逗他,然而没想到刚入夜岐岸便着人送来了一身青绿色的常服让他换上。

    千尧立刻换了衣服,刚一出去就见岐岸正站在殿外等他。

    岐岸穿的是一身黑色常服,没了帝王冠服的宽大,很是修身,将他衬托得更加挺拔英俊。

    千尧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打扮,不由愣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然后就见岐岸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见他突然停下,问道:“不认识了?”

    “是有些。”千尧说着这才回过神一般向他走去。

    “哪里不认识?”岐岸闻言继续问道。

    千尧可是拍马屁的好手,此等问题自然不在话下,于是连忙说道:“比平日里更加英俊。”

    狗皇帝闻言回了句,“惯会溜须拍马。”

    但千尧还是看到,岐岸转身时笑了一下。

    千尧一见便知道自己马屁拍对了地方,于是继续再接再厉,“陛下,您平日里的冠服太过繁复宽大,都没有显露您的身材,但这身衣服不同,衬得您宽肩窄腰,修长挺拔。”

    岐岸闻言回头望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马车前,因此岐岸终究什么也没说,而是先上了马车。

    千尧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刚准备挨着他坐下,就被岐岸伸手拉到了腿上。

    “陛下……”千尧被他的动作吓得叫出了声,但好在还记得压低声音,因此外面的人并没有听见。

    但千尧还是生怕他在马车上做什么,于是连忙小声说道:“不可。”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人笑了一下,望着他好整以暇地问道:“不可什么?”

    千尧被他问得面红耳赤,但也知道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因此十分努力想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马车上不可以的。”

    “为何?”面前的人一边问一边握着他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

    千尧真的很想反问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这马车连门都没有,就一道薄薄的帘子,要是做点什么肯定会被发现的。

    虽然车夫肯定不敢说什么,但这也太羞耻了。

    因此千尧今天打定了主意宁死不从,“会被听到的,所以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在这里做什么?”面前的人似有不解,继续问道。

    千尧被问到语塞,狗皇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恶劣。

    “哦……”岐岸看他羞到耳朵都红了,这才反应过来一般道,“你似乎误会了。”

    “误会?”

    “是啊,朕其实只是想说……”岐岸说着扣着他的腰把他拉近,然后凑到他的耳边说道:“朕的身材如何,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还需要靠衣服才能看出来?”

    岐岸话音刚落,就见千尧脸上的薄红一路蔓延,整个人彻底红透了-

    马车很快出了皇宫,然后千尧便跟着岐岸一起下了马车。

    虽然是微服出游,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身后还是跟了不少的侍卫。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能出来千尧已经很满足了,一路上都格外兴奋。

    今日似乎是什么节日,一路上人流如织,张灯结彩,河里还有一艘艘挂着彩灯的船游过,河水两岸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把一盏盏荷灯放进河里。

    千尧顾不上那些,满心满眼都是街边贩卖的各种小吃。

    但千尧并没有带钱,于是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岐岸。

    岐岸见状给不远处的莫存递了个眼神,莫存立刻递过来一袋散碎银子。

    千尧有了银子立刻开心起来,没一会儿便买了一堆零食。

    因为买的太多,很快就拿不下了,好在身后还跟着侍卫,因此千尧留了一部分现吃,剩下的则全部让他们拿着。

    因为吃得太专心,还差点和身旁的人走散了。

    千尧发现后有些后怕,怕岐岸又以为他要跑,但岐岸却没责备,而是牵住了他的手,只给他留了一只手吃东西。

    虽然再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但现在毕竟是在外面,两个男人牵手也太怪了,因此千尧立刻便想要松开,但刚一动作却反而被握得更紧。

    “陛……公子。”千尧和他挨得很紧,试图挡住他们牵在一起手,“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岐岸丝毫不以为意。

    “我们都是男子。”

    “朕……我知道。”

    “别人瞧着我们会很怪异。”

    “不必理会,让他们瞧。”

    “可是……”

    千尧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右手又是一紧,“总比你丢了好。”

    “什么?”

    “你要是丢了,我去哪里找你?”

    岐岸说着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眸色很深,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千尧望着他不由愣住,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人们各有自己的前程要赴,似乎真的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今夜不知为何,岐岸的眼神格外明亮,千尧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住,先一步转过了头,最终还是妥协地任他牵着手继续向前走。

    算了,牵就牵吧,反正这儿也没人认识自己,因此千尧很快便放宽了心。

    “累吗?”走了一会儿后岐岸问道。

    千尧刚想回答,突然听见不远处糖葫芦叫卖的声音。

    千尧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卖糖葫芦的,瞬间想起之前小穗子说过的他想吃糖葫芦,于是连忙牵着岐岸走了过去。

    “小公子,来串糖葫芦?”卖糖葫芦的人见他们两人身上的打扮便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普通人,因此立刻热情道。

    只是话音刚落就看见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千尧见状连忙想要松开,然而狗皇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而握得更紧。

    千尧被摊主的目光看得实在有些受不住,于是灵机一动,转头对着岐岸道:“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岐岸因这个称呼垂眸看向他,愣了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想吃就买。”

    “你吃吗?”

    “吃。”

    “那就要四串。”千尧立刻对着摊主说道。

    摊主一听立刻笑呵呵地说了句,“好。”

    脸上诧异的表情也没了,笑吟吟道:“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都这么大了,哥哥还是这么疼你。”

    千尧闻言有些尴尬,但这本来就是他故意引导的,因此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先接过了一串糖葫芦。

    千尧的另一只手还被牵着,剩下的他不方便拿,身后一直跟着的莫存见状立刻上前从摊主手中接过剩下的糖葫芦,然后付了钱。

    “好嘞,二位公子常来。”

    千尧闻言笑了笑,本想先吃一口,但想起身侧的人是皇帝,因此还是先把手中的那串糖葫芦递了过去,“您先吃。”

    然而岐岸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对着他道:“你吃。”

    千尧闻言还以为他要吃莫存手里的,因此也没客气,立刻张嘴咬下一个。

    然而还没来得及吃下去,就见面前的人突然俯身,从他嘴里卷走了他刚咬下的那颗糖葫芦。

    因为动作太快,千尧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抬眸就见岐岸已经把那颗糖葫芦咽了下去,还舔了舔唇瓣,说了句,“很甜,好吃。”

    千尧见状只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被烧红了,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糖葫芦摊主的脸色,拉着他就往前走。

    一直走到完了一条街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能这样!”千尧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即使面前的人是皇帝,也依旧质问道。

    然而面前的人却很坦然:“我说了我也吃。”

    “我不是给你买了一串。”

    “不想吃那个。”

    千尧很想问问你是不是只想吃我嘴里的?但这话实在太羞耻,他问不出口,因此只能生气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然后被酸到直皱眉头。

    哪里甜了?明明酸得要死。

    但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千尧还是吃完了,然后连吃了好几块糖才缓过那股酸劲。

    吃完糖葫芦后他们继续向前,也来到了河边。

    河两岸处处都是卖荷灯的,他们刚一靠近就见有人热情地让他们买一盏。

    “可以许愿,我们这儿用荷灯许愿很灵的。”

    “真的吗?”千尧问道。

    “自然是真的,无论是功名还是姻缘都能求,保准灵验。”

    千尧闻言有些心动,于是要了一盏。

    “再加一盏。”话音刚落就听身旁的岐岸道。

    反正是他掏钱,千尧自然同意,于是他们一人一盏,一起把荷灯放到了河里。

    把荷灯放到河里后千尧便开始闭着眼睛许愿。

    “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

    “希望小穗子和小麦子在宫里可以永远平安。”

    “希望陆砚洲可以放下过去的事,重新开始。”

    “希望……”

    千尧还想再许,但想到已经许了三个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因此只许了这三个愿。

    许完愿后千尧睁开眼睛,然后就见岐岸已经许完了,正侧头望着自己,不知是不是头疼的缘故,正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千尧见状刚想问一下他怎么了,然而没想到面前的人却先一步开了口,“许完了?”

    千尧闻言点了点头。

    “许了什么愿?”

    千尧不想说,于是借口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还有这个讲究?”

    “有。”千尧怕他追问,十分郑重其事道。

    然后就见岐岸挑了挑眉,“好吧,那朕……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千尧话音刚落,就见岐岸望着他问道:“你的愿望中有我吗?”

    千尧闻言不由一愣,刚才好像确实没想到岐岸。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岐岸都是皇帝了,因此千尧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是他还没有的。

    因此千尧本想实话实说,可是一对上他的眼睛便怂了。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想到了小麦子和小穗子都没想到他,说不定会生气吧。

    可是千尧又不敢不回答。

    只是要怎么回答才能不得罪他呢?

    很快,千尧便想到了,于是反问道:“那您的愿望里有我吗?”

    千尧本以为岐岸是一国之君,许的愿肯定都是什么国富民强,一统天下之类的,怎么可会专门为他一个小太监许一个愿,他的愿望里要是也没有自己,应该就不好意思再问他了吧。

    然而没想到的是,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人望着他回道:“有。”

    千尧闻言瞬间愣住了,下意识便想要问他许了什么关于自己的愿?

    但还没问出口便想起是自己先说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因此只能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然后就见面前的人问道:“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千尧霎时间骑虎难下,纠结了片刻,终究还是赔了个笑脸,回了句,“有。”

    “是吗?”面前的人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只是重新握住了他。

    “不早了,回去吧。”-

    刚一回去千尧便把那三串糖葫芦和小吃分成了两份,让人分别给小麦子和小穗子送了过去。

    小穗子爱吃糖葫芦,因此千尧多分给了他一串。

    小麦子还小,就少吃点甜的吧。

    千尧对于自己的分配很满意,分完后便开心地去洗漱沐浴。

    现在千尧也可以用小内室里的浴池沐浴,比以前用浴桶方便舒适了许多,但代价就是要和狗皇帝一起沐浴。

    如果只是沐浴千尧倒是没意见的,但只要狗皇帝在,常常洗着洗着就会做起别的事。

    今夜也是如此,本来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但狗皇帝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动作又狠又急,浴室本就闷热,因此千尧很快便喘不过气。

    于是红着眼睛主动环着他的脖子求他。

    狗皇帝见状果然慢了些许,然而却没有放过他,而是突然逼他叫起了自己哥哥。

    再羞耻的千尧也叫过了,比起来这似乎也不算什么,因此千尧只犹豫了一下便凑过去,小声地对着他叫起了,“哥哥,哥哥……”

    千尧知道岐岸在床上很喜欢这些称呼,本以为他听了会高兴。

    然而似乎并没有。

    面前的人只是垂眸望着他,眸色幽深,晦暗难明。

    千尧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脑子里迅速开始回忆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狗皇帝?

    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就见面前的人抬起手指按住了他的唇瓣。

    “回答朕一个问题。”

    千尧没想到他这会儿还能玩问答游戏,但谁让他是皇帝,因此还是立刻问道,“什么问题?”

    然后就见面前的人望着他,一双异色的眸子像是能直接看进他的心里。

    “千尧,这个称呼你是只叫过朕,还是……也叫过别人?”

    第30章 撒娇 “你疼疼我。”

    别人?

    千尧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如果是自己肯定没叫过, 毕竟他是独生子女,没有哥哥让他叫。

    但如果是原身呢?

    原身有没有哥哥他还真不知道,因此千尧回答得很是犹豫。

    岐岸见状, 抵在他唇瓣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怎么不说话?”

    “奴才……”千尧闻言抬眸望着他,眼中满是心虚,这让他怎么回答?万一回错了算不算欺君?

    想到这儿千尧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想办法转移面前人的注意力, 为了让岐岸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千尧甚至环着他的脖子主动动了一下,示意他想要继续。

    然而面前的人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按住了他的腰让他不能乱动。

    “看起来是也这么叫过别人了。”岐岸继续说道。

    千尧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一边沉默,一边稍稍抬眸打量面前人的神情。

    然后就见他正垂眸望着自己,眼神很淡,看不出喜怒。

    千尧直觉有些不对,可是又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但这种时候僵着实在太过怪异,因此为了把这个问题赶紧掀过去, 千尧主动凑过去亲了亲岐岸的唇瓣, 然后撒娇道:“陛下,继续好不好?这样好难受。”

    千尧说完后,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原本抵在他唇瓣上的手一点点后移,摸住了他的耳骨, “叫朕的名字。”

    千尧闻言便知道这是要翻篇了,于是连忙叫道:“远归。”

    叫完后见他依旧不动,于是有些不满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远归,你疼疼我。”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掐着他的腰动了起来,比刚才还凶。

    千尧很快便受不住了,然而面前的人却怎么也不肯停,最后一直逼得他掉眼泪才终于肯罢休,把他揽在怀里睡了过去。

    因为昨晚太激烈,所以千尧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躺在床上缓了半天才艰难爬起。

    他醒来的时候岐岸已经去上朝了,因此千尧一个人用了早膳后便去了太监院找小麦子。

    小麦子正在院子里忙活,看见他眼睛瞬间亮了,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跑了过来,然后对着他叫了一声,“哥哥。”

    千尧听到这两个字便想到昨晚,立刻尴尬地冲他摆了摆手,“今日先别这么叫我。”

    “为何?”小麦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千尧自然不可能和他解释,因此只是道:“反正先叫别的。”

    “好。”小麦子闻言立刻应道,但似乎一时间也不知该叫他什么,因此干脆省略了称呼。

    “……你腿怎么了?”小麦子见他走路有些僵硬,有些担心地问道。

    千尧闻言不由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双颊瞬间滚烫起来。

    但还是故作镇定道:“没什么。”

    怕他继续追问,因此千尧迅速转移话题道:“昨日我让人给你送的糖葫芦吃了吗?”

    “吃了,好吃!”小麦子闻言立刻回道,“除了糖葫芦还有好多吃的,我还分给了同屋的两个哥哥一起吃。”

    千尧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小福子和小全子,有些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这么懂事。”

    “因为两个哥哥对我也很好。”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千尧其实本来就不担心,毕竟他和他们两个住过,自然知道他们的为人。

    “嗯,不必担心我。”小麦子说着仰头看向他,声音中突然有些疑惑,“哥不是……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生病了吗?”

    千尧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烫,应该是刚才那个问题留下的余热。

    小麦子才十三岁,还是小朋友,因此那些成年人的事儿千尧在他面前想一下都觉得罪恶。

    想到这儿千尧觉得今日实在是不适合来找他,因此匆匆敷衍了他几句就离开了,决定去找小穗子。

    小穗子出来得很快,看见他很高兴,一坐下就塞给了他一小包点心。

    如今千尧已经不缺点心吃了,但小穗子的习惯却还是没变过。

    于是两人像往常一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你一块我一块地分吃着这一小包点心吃。

    “阿尧,怎么突然过来了?”小穗子刚一坐下便问道。

    千尧正在吃点心,闻言终于想起了今日来的正事。

    “对了,我有没有哥哥?”

    “哥哥?”小穗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道,“原来有一个,只是年纪不大便去世了。”

    “真有啊。”千尧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昨日没有乱答话,不然岂不是欺君了。

    “是啊,怎么了?”小穗子问道。

    “没什么。”千尧连忙摇了摇头,为了以防万一,他让小穗子把家里的情况都和自己说了一遍,省得下次岐岸再问他有没有叫过别人姐姐什么的。

    小穗子以为他是想了解自己的过去,自然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然后千尧便知道了千家子嗣确实不丰,千老爷子一生就生育了一子一女,后来原身的父亲也只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早早夭折,只剩原身一个。

    如果不是原身年纪小,千家现在已经绝后了。

    “这样啊。”毕竟现在用的是原身的身体,因此虽然不认识那些人,但千尧听了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小穗子似乎也看出来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阿尧,你昨日差人送来的糖葫芦和吃食是从哪里来的?”

    “从宫外买的。”

    “宫外?你昨日出宫了!”小穗子闻言惊讶道。

    千尧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示意他低声些后才点了点头,“昨日我和陛下一起出了宫。”

    小穗子也意识到他反应太大了,连忙捂住嘴巴,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出去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转了转,然后买了很多吃的,还放了荷灯。”

    “真好。”小穗子听得满眼羡慕,“以前我也常常跟着你出去,可惜自从入宫后就没再出去过了。”

    千尧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入宫的,闻言立刻愧疚了起来,“都是因为我,不然你现在还是自由的。”

    “不许胡说。”小穗子连忙捂住他的嘴巴,“我是自愿的。”

    千尧知道说这些已经没意义,因此许诺道:“如果有机会再出宫我一定带着你。”

    小穗子闻言瞬间想起了那个被打三十大板的晚上,因为那件事,他现在提起皇帝都觉得胆寒,于是连忙摇了摇头,“不必,下次再给我带一串糖葫芦就行。”

    千尧见他眼中闪过的惧意,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连忙活跃气氛道:“带三串。”

    “好。”小穗子立刻应道,说完之后看着千尧面上的笑,突然有些担心道,“阿尧,你是不是真的对陛下动了心?”

    千尧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被问得愣了一下,这才回道:“没有,怎么可能。”

    “真的吗?”小穗子看着他问道。

    “……真的,我知道我的身份,不会轻易动心的。”

    “那就好。”小穗子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虽然陛下很宠爱你,但他又不会娶你,你要是动心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我明白的。”千尧对于这些自然清楚,可是不知为何却还是突然觉得口中的点心变得干涩,怎么也咽不下去,因此干脆不吃了。

    小穗子还在继续说:“而且选秀明日就要开始了……”

    “明日?这么快……”虽然千尧早就知道了岐岸会选秀的事,可是骤然听到开始的消息,心中还是一惊。

    “是,明日就要开始采选了,时间不是早就定下了,你不知道吗?”

    千尧还真不知道,他一直避讳着这件事,从来没有主动打听过,自然也不会有人在他面前提,因此还是刚刚才知道明日采选开始的事。

    “阿尧,你没事吧?”小穗子看他面色不好,连忙关切道。

    “没事儿。”千尧说着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想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一点,可他还是做不到。

    倒不是对狗皇帝情根深种,而是他毕竟在现代长大,因此根本不可能就这么一下子彻底地融入这里。

    所以虽然他现在的身份也不过是男宠,可是岐岸身边只有他一个,因此千尧还能骗自己是和他在谈一场身份不太平等的恋爱,逼自己忍下去。

    可是之后呢?

    虽然选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也只是第一阶段的采选,但迟早也会有结束的那一日。

    到时候岐岸身边会有与他身份匹配的妻子,无数的妃子,甚至还会有很多孩子。

    而他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甚至还不如她们,因为他连身份都没有,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拿来用的男宠。

    只要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无数女人共同伺候一个男人,千尧在路上都差点吐出来。

    他以为穿越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已经什么都可以接受,什么都可以忍耐了,但现在才发现并不是。

    他骨子里的东西并没有被磨灭掉,和周围人学得再像他也不是古代人。

    因为实在太难受,所以千尧回去的时候面色很不好,岐岸想不发现都难,因此刚一进思明殿岐岸便让他过去。

    “陛下。”

    千尧刚一过去就被岐岸拉进了怀里,然后抬起他的下巴看了起来,“怎么了?面色这么难看?”

    “没事。”原本这些触碰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是今日的千尧却很抗拒,下意识想要躲开他。

    岐岸自然能感觉到他的抗拒,收回了手,却没把他松开,反而扣着他的腰将他按得更近。

    “不舒服吗?朕找太医给你瞧瞧。”

    “不是。”千尧闻言连忙摇头道。

    “那是怎么了?”岐岸望着他道,眉头微蹙,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心,“朕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事。”

    千尧闻言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眼前的人,看着他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心,突然有了那么一点底气,于是主动拉住了他。

    岐岸因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见他不再排斥自己,这才抬手摸了摸他。

    “告诉朕,出什么事了?”

    “陛下。”千尧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问道,“您是要选秀了吗?”

    岐岸闻言一愣,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不由笑了一下,抚摸他鬓发的动作也更加怜惜。

    “怎么,吃醋了?”

    “不是……”千尧刚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理由,毕竟他又不能跟岐岸说自己其实来自现代,只能接受一夫一妻的关系,因此还是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就见岐岸笑了一下,“别担心,朕说了会好好待你,将来也是。”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千尧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也知道自己大概率影响不了什么,可他真的接受不了和那么多女人伺候一个男人,因此还是决定最后试一试。

    “陛下。”千尧说着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面颊,“可以不选秀吗?”

    岐岸听到这话眉头微挑,本想让他别说胡说,可是一低头就见面前的人小猫一样眼巴巴地望着他,眼里全是水汽,像是只要他一开口就会从里面流下水滴,眼尾红彤彤的,像是被欺负了。

    岐岸的心瞬间软了。

    “千尧,选秀涉及宗庙,不是朕可以任性的,娶妻生子,繁衍子嗣,既是责任,也是义务,更何况前朝后宫,俱为一体,密不可分,这不仅是朕的婚事,也是政治,你明白吗?”岐岸像是教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耐心地向他解释道。

    千尧闻言便知道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件事肯定再无转圜的余地,整个人彻底心死。

    这些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好了。”岐岸见他情绪这么低落,把他抱在怀里,俯身在他脖颈上亲了亲,然后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在他耳边说道,“朕保证,无论将来后宫有多少人,你都是朕最宠爱的那一个。”

    千尧依旧没有说话。

    岐岸也不在意,继续和他说着自己的想法,“只是朕现在可以由着你四处乱跑,但等将来秀女入宫就不行了,你毕竟不是真太监,在后宫乱跑实在不妥。”

    千尧听到这儿,终于有了回应,“那陛下到时候打算怎么安置奴才?奴才应该也不能时时跟在陛下身边了吧。”

    “这个朕确实想了。”岐岸一边说一边把玩着他的手指,“朕把坤元殿赏给你,那里离朕的寝殿最近,方便朕去看你,虽然给你不了你名分,但朕会以妃位的份例拨人伺候你。”

    千尧听到这儿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他刚穿越来的时候,那时他日日当值,被折腾得痛苦,因此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成为一个只被临幸过一次就被抛之脑后的小主。

    然后被塞到一个偏僻的宫殿,好吃好喝养着。

    现在那时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可是为什么却反而更难受了?

    “不满意吗?”岐岸说完见怀中的人依旧没有反应,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俯身看向他。

    然后就见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哭了,只是哭得悄无声息,一丝声音也没有。

    “怎么了?”岐岸见状连忙冲不远处的宫人伸手,很快手中便多了一块软帕。

    岐岸接过后便连忙给怀中的人擦起了眼泪,一边擦一边哄道:“妃位不满意朕就给你继续抬,按皇贵妃的待遇来怎么样?千尧,这是朕能给你最多的东西,未来的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朕不能太下她的面子……”

    然而怀中人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流泪。

    千尧的皮肤很白,轻轻一碰就有红印,即使用软帕帮他拭泪都会留下一道道红痕,因此岐岸很快就不敢再碰,但也不想看他再哭,于是继续妥协道:“那你说好不好?你要什么?只要朕能给的都给。”

    岐岸的话果然有了用,怀里哭得跟兔子一样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但却没有立刻说他想要什么,而是先伸出纤长的手指拽了拽他的衣袖,摆出一副求人的姿态。

    岐岸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这一下揪化了,爱怜地握住他的手,“好了,别撒娇了,说吧。”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人抬起头,对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朕能做到。”

    然而没想到刚一说完就见面前的人抬起头,望着他求道:“如果有一天您对奴才腻了,就放奴才出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