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明面上如此阴阳怪气。
清虚子当场便皱着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其余的学生们也纷纷走出,不悦的看向这些上山的文人,一脸的同仇敌忾。
王举人半点没当面说人坏话的自觉,反而振振有词。
“你又是谁,一个道家的人也有资格和我说话?不说炼丹修道,做好本职,倒是整日在这书院里和学生们厮混,与十岁的孩童擂鼓作威,难道就不觉得丢脸吗?哼,光是从你身上便能看出这所书院的鱼龙混杂了,若小侯爷真的来此学习,不是被耽误了,又是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常仕进愤怒的撸起袖子,准备上前,连忙被吴韧给拉住。
一旁的汪启元冷笑道。
“王举人不必扯什么大旗,难不成站在别人家书院门口如此无礼便是您的教养吗?什么话都让您给说了,既如此,想必您学识丰富,定教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才了吧?怎么如今都知天命的年纪了,还仍旧停留在倒数第一的举人位置上呢?”
“是不想往上考吗?”
王举人当年吊车尾中的举,是整个河南府皆知的事情。
如今提起这痛点,他恨恨的剜了汪启元一眼,不做争辩。“牙尖嘴利。侯爷,您看看,这便是一介童生所教出的学生质量了。”
安庆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其实他也并非冲动之下说出的话,而是仔细思考过的,童启救下了自己的嫡子,之前琉璃厂救灾时他也有参与,再加上柏大将军热情推荐……于情于理,他都信任感谢对方,正好家里孩子换了好几任座师都不满意,便想着不如送过来,一起学习。
人多氛围也好不是?
可如今听着王举人的话,他也有些摸不准了。
一个童生,再加一个道士,这教师组合,的确是有点怪哈?
童启欲言又止,刚疑惑这平日里脾气冲的要死的系统怎么突然如此安静,不讲话了,熟悉的一声叮,一个随机任务猛然跳了出来,带着系统浓浓的情绪价值体现。
【叮,舆论反击战!为了维护宿主本人的荣誉,给我狠狠的打回去王举人的脸!!!!让他体会到负面新闻缠身的感觉!
成功:奖励高阶抽奖券一张!
失败:物理抹杀!!】
好家伙,把系统逼得物理抹杀都给跑出来了?
童启顿时忍俊不禁,不得已憋住嘴边的笑容,狠狠掐了掐大腿。
这时,一直蜷缩在安庆侯大腿旁的嫡子突然小心翼翼拉了拉他的手指头,语气腼腆却坚定,道。
“父亲,我想上这所书院。”
这还是孩子被拐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安庆侯及其夫人顿时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当场便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既然你想来这里,那便来这里!童山长,你说个价吧,不论多少束脩我都愿意出,一年的话,您看二十两黄金如何?”
在场的人皆倒抽一口凉气。
按照市面上黄金和银子的兑换比例大概1:15,就这,还只是有价无市。
也就只有安庆侯这般身份的人,才能随随便便开出如此天价。
只为上个学。
童启叹了口气,这才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他无奈道。
“其实我一早就想说了,虽然我很感谢侯府对我的信任,但很抱歉,本届的学生已经全部招满了,暂时没有入学的名额,若是想要来书院读书的话,请等待明年三月份县试之后的通知,届时可能会安排笔试和面试,通过的,自然便能够进入书院读书。”
“那若没通过呢?”申宫保不屑的插话道。
童启转过头认真的看向对方,“那自然只能叹一声无缘了。大奉朝如此多优秀书院,想必也不用只单单挂在华夏书院这一枝树上,对吧?”
似乎没有想到凑上来的金大腿,竟还有被推开的可能,所有人惊讶的看向童启,难掩诧异。
要知道,安庆侯可是皇族一党!
若是想,即便是请来翰林学士亲自教授,那也是十分容易的,头一次给一个小小童生如此面子,居然能被拒绝?
就……荒唐!
“必须要考试吗?我们多掏一点钱,能否捐一个?”安庆侯不甘心问道。
若是原本,可能童启还会犹豫,但基于系统刚刚放出的任务,他笑了笑,坦言道。
“抱歉,本书院规则上一视同仁,没有例外。”
安庆侯若有所思,看了眼旁边渴求巴巴的自家儿子,又看向一旁的王举人等人,默默咽下了口中逼迫的话。
已经在书院读书的学生们挺直了胸膛,与有荣焉。
系统也稍稍平缓了一下怒气。
而申宫保则差点要被气死!
他全程目睹这一切,即便没有主观意愿要拜师,却莫名经历了被拒绝的回答!谁懂啊?都是一起参加院试的,这成绩还没出来呢,怎么就成了我要拜他为师了?
就没人问问他的意见吗?
小侯爷要拜,他年纪小,也就罢了,可我都十七八了,快当父亲的年纪,凭什么上赶着拜一个十岁的孩子为师啊?
还考试?呵呵,鬼才会来参加那什么考试。
申宫保幽怨的眼神打量着正中间的童启,满腹无语。
实际上,大多数人虽都知道了童启去参加了院试,但对其成绩如何却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这也是王举人可以利用其身份一口一个“童生”如此嘲讽的原因。
毕竟考是考了,能不能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州府里人才济济,光是县案首便有八九个!
即便童启能在伊川县拔得头筹,可在那里,却未必,光是人生阅历与视野见识这一道,便明显的弱于其他人,更遑论其他。
可刚如此想着,沧澜山下却莫名传来敲敲打打的动静,似乎有什么迎亲的队伍正在往山上走来。
鞭炮锣鼓齐鸣,好不热闹。
沧澜村的村长童家岙满脸涨红的走在最前头,还没看见人影,便大声喊了起来,十分激动。
“童小子,童小子!报喜的人来了,你中了!你考中秀才了!”
什么?
中了?这怎么可能?
王举人和安庆侯府的人连忙给报录的队伍避让,领头的衙役眉眼讨喜,朗声唱道。
“捷报贵府老爷童启高中河南府院试第一名!京报连登黄甲!”
第一?
又是第一!!
在场的人都傻了,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院案首?谁,童启吗?真的假的!这科举如此好考的吗?
一旁的申宫保连忙拉着报录人确认道,“那我呢,有没有看到我的名字?我叫申勋,也是河南府的!”
他也刚考完,还未确认成绩便被拉过来了,如今看童启如此轻松拿下案首,说不得自己也榜上有名!
可谁料那报录人在名单上找了一圈,一脸遗憾道,“抱歉,榜单上并没有看到您的名字。”
浑身的喜悦再次转变为颓丧与失落。
华夏书院上上下下高兴的快疯了,简直比童启本人还要开心!
清虚子和童继本连忙拿出银钱来散与报录人,几个学生慌张的倒茶请人下座,童父童母也被惊动请上了山,村民们围观着要沾沾喜气,不肯离开。而童启处于风暴的核心,却仍旧无比冷静的询问温叶辞是否上了榜。
在得知对方是全府第七,同样位于前排时,他这才彻底放下心。
王举人冷哼一声,并不领情,“不过一个秀才,看这得志便猖狂的样子,轻浮!”
他甩袖离开,不再多做纠缠,而州府里,输红了眼的赌徒们正在大声辱骂着。
今年的院试爆了大冷门,谁也没想到案首竟然会被一个岌岌无名的十岁孩童所夺下。
刚开始时还有人质疑成绩,可后来学政大人索性将所有上榜之人的试卷全部张贴出来,任人观看,这才绝了大家的所有揣测。
没办法,实在是人和人差距太大了!
但凡识字的都能看出明显的差别,不说那满分的经义墨帖题目,只说最后的一道策论,便远超无数学生,详细有序,条理分明,甚至还有数据案例作为支撑,周全的简直比不少朝堂上已经当了官的人,还要贴心。
今年的院试题目,主要围绕这次黄河决堤的事情,策论也是询问的如何妥善的灾后处理。
童启本身就亲自经历过,自然写的顺畅。
不少人看完之后,摘抄下来,反复阅读,奉为模范,而普通平民看完之后,也感觉大脑被洗涤一番,更加理解起一些政策的实施来。
尤其是河南府的知府木奎盛大人,那更是深感意外,直接将这篇文章改了改,作为汇报折子,递交给了朝廷,到了年底,还因此得了个上上上的评价。
由此,可见其成熟度。
一时间,童启的名字顿时流传遍整个河南府,原本差到极致的风评也有所扭转。
伊川县的百姓们骄傲极了,毕竟秀才常见,可案首,他们县还是头一次有人拿到!
华夏书院门口,一连几日,拜访的马车都络绎不绝,安庆侯府都不得不退让,约定了县试过后再来拜访,整个州府,但凡有名的商贾、豪绅都送来了贺礼,学生家长们便不必说了,就是府衙、柏老那里,甚至连温家,也都派了人前来,递上了贺帖。
至此,童启的身份算是彻底改变,不再是孩童,而是正式的未来官员预备役。
【叮,声望值+3459】
【叮,院案首任务达成,地位提升至秀才,初露头角,奖励蔬菜大棚10亩及蔬果种子四样,请继续努力!】
【叮,书院附属建筑-温室大棚已解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