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春诱莺莺 > 21、第 21 章
    谢琅听完一席话,自觉受益匪浅,朝云舒月行了个大礼。

    “中原有句古语:于我有益者,皆为师。学生拜见老师。”

    云舒月朝他伸出手,要拿到他事先承诺的谢礼。

    谢琅便连忙把玉佩奉上。

    “敢问老师,学生行的这拜礼,还有学生这递出玉佩的手法,可正确?”

    谢琅在夜郎国也请过老师教自己中原礼仪,可那些老师许是连真正的大礼朝皇城也为曾到过,何曾懂得中原正统贵族礼仪。

    云舒月无奈双手接过玉佩,揣进兜里。

    “公子,在这种地方,没人会像你这样一副老学究的做派,你做得太夸张了,若是去了京城,照样会被人耻笑的。”

    活像是从书本上照搬的姿势一样。

    谢琅看着双手抱臂,一只脚踩在石墩上的姑娘,疑惑道:“老师,莫非要像您这样,才不会被耻笑?”

    云舒月瞥了他一眼:“你首先要学的,是在什么地方该用什么礼仪,对什么人该摆什么姿态,你睁大眼看看这是哪里。”

    四周都是山,两人踩在红土坡上,远处还有两只黄狗在打架。

    云舒月上下扫视了一圈这位公子的穿着打扮,“啧”了一声,江清辞那种人在这地方都知道换宽松耐磨的棉袍穿,这人还穿着交领裹得不能喘气的丝绸锦袍。

    谢琅脑子乱乱的,这中原礼仪怎么越学越复杂了。

    眼前这女子靠谱吗?

    “在下谢琅,今日多谢姑娘解惑。”

    云舒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谢琅生得好高,她得垫着脚才能拍到。

    “你照着书本上学,不会出错,但会招人耻笑。”

    “但你若跟着我学,我保你去了京城能成为最受欢迎的公子。”

    云舒月自己曾就是京中最受欢迎的名姝闺秀。

    谢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愿哪日能有幸入京亲自朝拜大礼朝陛下。”

    云舒月心中疑惑,惯常听闻这夜郎国轻视我朝,不愿归顺,这国君四子怎的这般崇敬。

    接下来的几日,云舒月在打磨房磨了几日的木头,想哭也哭不出来。

    江清辞终于回来了。

    在上丹奉台的半山腰见着她,也是吃了一惊。

    江嘉懿在一旁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江清辞无话可说。

    “现在人在打磨房待着呢。”

    云舒月出来的时候,两只手上套着牛皮手套,一见着江清辞眼泪刷地就流出来了。

    “清辞哥哥,你得帮月儿讨回公道。”

    江清辞看她:“你这手套?”

    质地粗狂,不像是他库房里会有的,可别是捉了头牛圈里的牛弄来的。

    江嘉懿道:“公子琅给她的。”

    “公子琅?”

    “除了牛皮手套,看到没,她脚上还穿着虎皮靴。”

    江清辞思绪短暂凌乱了一会儿,很快从脑海里抓出了一条正确的思路。

    “先带我去见公子琅。”

    他迈步继续往山上走去,云舒月踏着虎皮靴追了两步:“清辞哥哥,见完谢琅记得回来找我!”

    云舒月回到漆画描金组,正要进打磨房,那老工匠拉住她。

    “你认识江校尉?”

    云舒月抬眼看了一圈周围,那位何画师心虚地低下了头。

    云舒月便扬着下巴高傲地“嗯”了一声。

    何画师忙道:“汤师别信她的,江校尉刚刚理都没理她,二人关系定不像她说的那样好。”

    云舒月跺脚道:“这与我们俩关系好不好有关系吗?重点是,他是证人!可以证明那幅韩湘子是我画的。江清辞就算再不爱搭理我,也必定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老工匠汤师沉思了片刻,便道:“也不必劳烦江大人再跑一趟了,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今日再画一幅何仙姑,若你画的合格,我便将你重新调回画坊。”

    云舒月可不是好糊弄的性子,歪头问道:“你是不想让江大人再跑一趟,还是就想将这件事情轻拿轻放?”

    汤师捋捋胡须,淡然道:“这件事情,你不愿意轻拿轻放又能怎么样呢?你别忘了,你只是个罪犯。”

    何画师道:“汤师给你机会你就接住,万一等会你请不来江大人,就等着被赶回采石场去吧。”

    云舒月指着何画师对汤师道:“那这个偷画的人呢?”

    汤师道:“他是我徒弟,怎么会偷画呢?”

    云舒月点点头,她算是明白了,汤师想保何画师,两人就赌她是息事宁人还是非要喊来江清辞。

    可该死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江清辞还来不来啊。

    上一次见面……上一次见面她诓他帮她蒸了三缸糯米,那糯米蒸得还怪好的。

    他会不会还在生她气。

    江清辞不来,她得靠自己。

    她抱臂一笑:“像你们这种常年在荒山野岭里干活的匠人,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正常。”

    “凡是从京里出来的人,无人不知我云舒月与江清辞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情分,这事情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旁边倒是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此事好像听牢城营的人说起过。”

    云舒月摊开纸笔开始作画,却没听汤师的画何仙姑,而是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韩湘子出来,就连竹叶摆动的幅度都一样。

    由于曾画过一遍,装在脑海里的图像临摹起来很快。

    那负责往物件儿上临摹的漆画师也看傻了:“这,这跟之前那幅图一模一样,何画师,你干嘛偷一个罪犯的画。”

    “现在物证齐全,汤师,请问你是要等我将江清辞喊过来,还是直接将你的徒弟赶走。”

    汤师怕被牵连,几相权衡之下,也没得选。

    何画师吓得脸色惨白。

    “师父,徒儿若是下山了,往后就再也不能做这一行了。”

    汤师闭眼宣判:“你偷窃他人画作,罪无可恕,逐出师门。”

    何画师又转而去求云舒月:“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一定不干这事了。”

    云舒月白了他一眼,得罪过她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的。

    她便作势道:“汤师,他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上山找帮手来了。”

    汤师也没办法,只好亲手将徒弟赶下山。

    “那就说好了,此事咱们已经解决,就不必劳烦江大人动身了。”

    云舒月轻轻点头,恰在此时,江清辞来了。

    他站在还未修好殿门的殿外,他今日穿着质地上乘的月白色锦缎长袍,腰间垂着一条青绿色丝绦,应是刚见完贵客。

    云舒月朝外看去,公子身形修长,玉冠束发,鼻梁高挺如青山,眼眸清淡,唇微微抿起,右手端在腹前。

    “云舒月。”

    声音清朗而温润。

    云舒月抬起头:“我在!”

    “你找我有何事需要帮忙?”

    云舒月正要开口,汤师拽了她一把,眼神祈求。

    “哦,你上次说有八宝鸭给我吃,还作数吗?”

    事情她都解决啦,托他的名号。

    他来晚啦!

    江清辞点头:“有的,酉时上来便是。”她不是说,要他帮她讨回什么公道吗?

    两人一个在殿内,一个在殿外,隔着相当的距离,逆着光,云舒月都看不清他的脸。

    在外人看来,两人对话却是相当亲昵。

    殿门外正好展着那面绘好韩湘子画像的屏风,江清辞注视了许久,道:“看样子此地甚合你心意。”

    韩湘子的面庞英气十足,青色长袍如云雾般飘逸,手执竹笛。

    云舒月瞪大了眼睛,从殿内跑出去,跑到他身边去站着。

    “你知道这是我的画?”

    “嗯。”江清辞微微颔首,又道,“一看便知,是你的笔触。”

    云舒月笑起来,所以本来就没有人能冤枉她的。

    江清辞回头看了一眼云舒月的顶头上司汤师,以及她的“同僚”们。

    “既然你已无事,便好好在此处供事,我还有事,就先上去了。”

    江清辞一走,云舒月回到组里,半晌没人开口说话。

    云舒月走到那名漆画师面前,叉腰道:“我就说那幅画是我的吧,还不快把屏风下角的署名改回来!”

    漆画师忙道:“这就改,云画师,您稍等片刻,还劳烦您尽快将八面屏风的其他面画好。”

    每一幅漆画下角都有极小极小的画师署名,也不知江清辞刚才看见了没有。

    这也是汤师极为担心的事情。

    云舒月倒是配合,没把答应好了的事情往外说。

    为了再找补找补,汤师便道:“云画师,以后你就是咱们画坊的一等画师,可承担永晖殿一应器具的图案描绘。”

    永晖殿是大殿,皇上或妃位以上主子用的。

    这项活计可谓极大给云舒月长脸,她拎着画笔,誓要大干一场。

    “漆画描金组的一等画师,若是论工钱,她一月能拿二十两,三个月就能在黔州城里买栋宅子,三年就能到京城买栋宅子,也算翻身成功了,可惜她是罪犯,只能换每日三个白面馒头,两只烧鸡顶天了。”

    江嘉懿掰着手指算数,一边摇摇头,颇替云二感到惋惜。

    江清辞道:“她家被抄的那些银子,够在京城买下一万栋宅子,你觉得她会在意这点工钱吗?还不够她买只珠钗的。”

    她超在意!

    正在组里看着其他“同僚”排队领工钱的云舒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烧鸡,量大,管饱,你是牢城营里混得最好的罪犯!”

    给她发饭的人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