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嫁表哥 > 21、第 21 章
    于氏连连说“好”,再三道谢,这才离去。

    她走后,秦夫人对程瑾知道:“你刚才做得好,就该让她记着。”

    “不过二婶原本也傲气,现在却能如此拉下脸来求人,倒让我意外。”程瑾知说。

    “谁不为子女,只是她未免太纵着琴姐儿了,好几年就四处说亲,琴姐儿却是处处不愿意,她也就依着。”

    程瑾知明白姑母的性格,不与她辩论,只说:“到时看看望男怎么说,她性情直爽,若真知道什么,定会如实相告。”

    秦夫人点点头。

    看着秦夫人露出些许疲态,程瑾知扶她躺下来,让她休息,自己回了绿影园。

    坐在窗边,除了几分隐约的落寞,更多的倒是沉静。

    她将手札拿出来给明月君写信。

    写了许多,京城的端午,京城的果子,洛阳寄来的关心……最后又突然道:

    我尝问,稚童何以为稚,成人何以为成?

    是通晓世情谓之成人?或是成家立业谓成人?

    抑或所谓成人者,实非洞明世事,乃是认清世道,终至屈服、妥协,而渐舍本心?

    而今,我既已择坦途,自当笃行不倦,不再惶惑多虑。

    她另翻了一页,在上面写下十六个大字: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嗔痴爱怨,皆为妄念。

    ……

    裕春院内,于氏宽慰着秦琴:“你暂且别多想,我已经好话说尽,托付过你嫂嫂了,她应下了,就趁着端午找那姚姑娘打听一番,肯定能问出实情来,到时候要是真有什么,娘也就把这婚事给推了。”

    秦琴有些不确信地问:“她同意了?”

    “自然是同意了,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动动嘴的事。”于氏说。

    秦琴却想起上次自己背后说人被听到,以及自己和她实在没什么交情。

    她原本担心那位嫂嫂回去和大哥吵,哪知道她倒没和大哥吵,却为账本的事和大伯母吵了一架,如今说是已经讲和了……总之,从头至尾,没听见什么有关她的事。

    她不明白,是这位堂嫂早就知道,所以并不意外?还是她觉得没什么,再或是……她隐忍未发?

    她也没敢和母亲说,说了肯定要挨骂的,但如果她是这堂嫂,乍然听到这事肯定要闹一回,而且还要挑明听某某人说的,拉那个出来对质。

    她叹了一口气,心虚又烦恼,却不知怎么办,只能装死,全由母亲出面去解决这些事。

    ……

    晚上秦谏回得也早。程瑾知正与夕露坐在屋中做针钱,她正拿着绣圈绣花,上面绷着张墨绿色提花缎,用浅黄带金的丝线正绣着竹纹,绣好的部分针脚绵密,竹叶自有一种刚劲,整个绣花既内敛贵气,又有几分雅致,十分好看。

    程瑾知见他进来,已经放下了绣圈,起身问他要不要喝汤,他看看她神色,似乎完全没了昨夜的失落悲痛,心里猜测她是不是好一点了,随后问:“在绣什么?”

    程瑾知回答:“想给你做个端午香囊,到时候在里面放上香料药材。”说完解释:“你这院子里种了这么多竹子,我猜你喜欢,就绣的竹子。”

    秦谏之前猜到一点,也许是给他做的,此时确信,不免心里欢喜,温声问:“不是给母亲做么?怎么也给我做了?”

    程瑾知笑得柔婉,“给母亲要做,表哥自然也要做。”

    从今日起,她打算将这“贤妻”做得更用心一些。

    秦谏拉起她的手去了里间,坐到榻边问她:“今日心情好点了?”

    她点头:“下午去找母亲认错了,母亲同我说了许多,不再怪我,也同意了你的提议,我也就好了。”

    “那便好,床上不算的话……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哭,担心你今天还难过。”他凑到她耳边道。

    程瑾知脸一红,把脸扭开:“说着正事,又提起这些。”

    秦谏自然是故意的,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喜欢说这些荤话,好像就是想逗她,就是想看她一本正经之下羞涩的模样……无端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程瑾知想起什么来,和他道:“你等等。”

    说着去床边拿了一把钥匙来,将钥匙给他:“之前那四把钥匙,我放到靠里那个服箱里了,用锁锁着,这是钥匙,我拿了一把,还有一把给你,你想要钥匙随时去拿。”

    “我本就交出去一串钥匙,这会儿你又给我钥匙,你管着就好了,怎么又给钥匙我呢?我还懒得放呢。”

    “你懒得放是你的事,但我必定要给你的,万一你要开库房。”程瑾知说。

    秦谏道:“我要开库房找你就行了啊,你在我房里又不会跑。”

    程瑾知没再继续和他论下去。

    秦谏低头把玩着那钥匙。

    程瑾知准备去拿了绣圈继续把针线做完,原本到这时候她就会走开了,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是他想说些什么她会回应……她极少主动去接近他。

    但此时却突然想,既然要做一辈子的夫妻,就须好好经营,就算他图一时新鲜对她热络、就算他日后会将注意力转向那位云姑娘,或是将来的什么李姑娘,张姑娘,但两人之间的夫妻情分多一些也会好一些吧。

    她拿了绣圈,又坐到了他身旁,主动和他道:“今日二婶拜托我一件事。”

    秦谏问:“什么事?”

    “二婶打听到那王家堂侄原本和方家说好了亲事,已要过礼,结果方家突然反悔了,二婶觉得其中必有内情,却打听不到,正好姚姑娘和当时的媒人是远亲,二婶就托付我找姚姑娘打听。”

    “既是琴妹的终身,你就好好问问姚姑娘。”秦谏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来,问她:“我想起上次你是不是说二婶数落你不该和姚姑娘来往?那这事你答应了吗?”

    程瑾知本以为他对这后宅里婆婆妈妈的事并不在意,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老实说道:“我答应了,不过没有马上答应,抻了她一下,她给我道了歉,又再三相求,我就答应了。”

    秦谏看着她,发现她说这话时先微微嘟起唇,随后又露出几分“大仇得报”的得意,不由就笑了起来——往日他觉得她沉静、温婉、善良、性情好,但昨日听闻她敢顶撞她姑母,今日又见她如此生动的神情,让他觉得她也会有脾气,会动怒,会执着地要别人一句道歉。

    他道:“你姑母性子强硬,非要别人依着她;二婶呢,也不是什么善茬,有她们做长辈,会不会累?”

    程瑾知摇头:“还好,她们都不是什么坏人,敬着就好了,哪里有地方是人人都和蔼可亲的呢?”

    她说完,问他:“表哥是不是日日都会见到太子?太子好相处吗?”

    “太子倒是性情温和,我们又有从小的交情,算是好相处。”他回答。

    程瑾知道:“但他毕竟是太子,史书上说既要谋国,又要谋身,表哥还是要注意处处以他为尊。”

    秦谏认真地点头:“你放心,我自知自己不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之人,平时自会注意言行,不会轻易惹太子不高兴。”

    “嗯,表哥聪慧,定是什么都能做好。”程瑾知说

    秦谏看着她笑。

    她低头继续绣起那竹子来,他去揽她的肩,惹得她低嗔:“你别弄我,害我那一针绣歪了。”

    他只是笑,将手从她肩上移开又搂住了她的腰。

    ……

    程瑾知当日送的帖子,邀姚望男两日后前来相叙,若没空,缓几日也行,姚望男果真两日后就来了,给她带了一堆玉容膏和端午节气的惯用赠礼。

    一到房中姚望男就感叹:“我还是第一次进侯府,可真大,你上次都还没说要叫我过来呢,怎么这会儿突然就有空叫我过来了?你婆婆愿意吗?”

    “能有什么不愿意的,我把你这些玉容膏送两盒出去,她不知道有多高兴。”程瑾知说,绝口未提之前府上对她的非议。

    姚望男拉了她:“你快带我去逛逛吧,我看看侯府的花园长什么样。”

    程瑾知笑:“不先坐一坐喝点茶吃些点心?”

    姚望男摇头:“马车上都坐累了,还坐什么坐,走吧。”

    程瑾知便让丫鬟不要准备了,只用准备中午的饭食,带着她出去。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你什么地方没见过?定会失望,还不如赵家花园呢。”程瑾知说。

    姚望男看着旁边的竹子,评价:“这怎么都是竹子,不种点花啊草的?凉嗖嗖的。”

    程瑾知低诽:“谁知道呢,大概是读书人的酸气。”

    这说的自然是秦谏。姚望男在一旁笑。

    侯府是主宅,四四方方,板板正正,座北朝南,倒没有很多类似曲径通幽的巧思,但胜在大,慢慢逛能逛好久。

    姚望男兴趣盎然,一会儿闻闻花,一会儿逗逗鸟,觉得挺有意思。

    然后对她道:“就是太大了,这你每日早上要请安吧,来回走一趟,吃那点早饭都饿了。”

    “就是,我觉得我小腿都结实了一些,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八成是整天走的。”程瑾知说。

    “那也没有我结实,我腿肚都是硬的。”

    两人闲聊着,程瑾知一抬眼,看见不远处一人正看着这里,待她的目光看过去,那人便顿时局促起来,往前两步想过来,却又有顾虑,又停在了原地。

    那正是谢思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