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现代的女明星(二十六)

    唐乃解释:“要遵守规则的。”

    祝归更加焦躁了:“那、那个什么饿鬼要是再吃你别的地方, 你也不躲避?”

    唐乃一愣:“躲了就会被淘汰了呀……”

    系先生说过,第一天必须要赢的。

    祝归的脸色一阵扭曲,明明只是看着唐乃被咬了一口手指而已, 然而他总感觉那个所谓的“饿鬼”已经在唐乃的身上留下了印记, 对方早晚会追着过来把唐乃拖走吞吃入腹。

    更让他感觉到生气的是, 唐乃似乎对这一切都不在乎, 仿佛在对方眼里一切都是为了任务,就算是那个“饿鬼”真要把她吃了她也会乖乖地把脖子仰起来。

    她这么淡定, 反而显得他小题大做,好吧, 为了任务勉强可以理解, 但是那种莫名的直觉和焦躁让他坐立不安, 恨不得立刻就把唐乃藏起来。

    还是庞老师咳了一声:“玩个游戏嘛,大家放松一点。既然第一关都已经输了, 咱们第二关再努力一些就行。”

    祝年握住了唐乃的手腕,拉了过来:“心诺, 这次你跟着我。”

    祝归皱眉:“凭什么让她跟着你?”

    祝年道:“你刚才输了, 你腿脚不好, 手也不协调。”

    祝归一噎。

    几人沿着走廊打算找第二个祭坛, 祝归、祝年一前一后将唐乃护在中间。走廊狭长,灯光幽暗, 烛火摇曳,仿佛是无数只魂灵在不安地跳跃,所有人的脚步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直到看到前面一点光影,是第二个房间, 庞老师松了一口气:“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从两侧突然伸出十多只漆黑的“利爪”, 猛地将所有人都扯了进去。唐乃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腕,她瞪大眼,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走廊的翻转的木板吞了进去。

    祝归和祝年两个人面色一变,瞬间跟了上去。没想到墙后是另一个房间,等三人晕头转向地起来的时候,发现眼前是一个迷宫。破旧的道具墙、狭窄的通道,构建出一个年久失修的村落,猩红的倒计时正吊在上方,如同一轮红日冰冷地注视着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祝归扶起唐乃,“庞老师他们人呢?”

    “应该是节目组把我们刻意分开了。”祝年道,他看到墙上的提示,顿时一愣。

    “上面写着这里曾经是乱葬岗,埋葬着曾经被饿鬼吃掉五感的村民。这些村民什么都听不见,但是死后成为了幽魂,怨气化为迷宫,纠缠过往的游客。想要寻找红衣女子当做新娘献给饿鬼换来往生。因此即便他们视力衰弱,也能看清红衣服的人。只要被他们碰到,就会被抓走。”

    祝年顿了顿,下结论:

    “所以,我们要通关,必须要让他们看不见程心诺,且通关迷宫。”

    祝归“啧”了一声,“直接不穿红裙子不就行了吗?”

    唐乃低下头,扯了一下衣领。祝归一惊:“等、等一下!”

    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唐乃领口的皮肤也像是被剥了红壳的荔枝,白得扎眼。他瞬间就转移了视线,呼吸都有些乱了。

    “咳,你、你不用这么着急,小心点,这里有、有监控呢……”

    唐乃道:“脱不掉,衣服被绑紧了。”

    她指了指领口,里面都是错综复杂的红绳,除非有剪刀,否则就算是解开,也得半个小时。

    祝归:“……”

    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顿时有些脸热。“真是鸡贼的节目组,从一开始就算计上咱们了。”

    祝年道:“只能强行走过去了。”

    祝归只好道:“算了,我就不信咱们两个保护不了她一个。”

    此时的灯光变得更加昏暗,三个人不得不扶着墙面慢慢地向前推进,“墙面”是泡沫做的,微微发软,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并不能让人安心,反而让人有种摸着血肉的毛骨悚然。

    刚走到第一个拐角,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祝归让两人屏住呼吸,自己去查探。微微一探头,瞬间就和一个身披白袍,头戴夜视仪的“鬼”对视。

    祝归:“……”

    哪知道对方突然推开他,径直向唐乃冲去。

    祝归年一惊,下意识地要挡住对方,然而这里的通道狭窄,光线微弱,他一伸手就撞在了墙上。千钧一发之际,红眼鬼竟然一停,不再动了。

    祝归一愣,眯着眼看去,面色一变。

    只见祝年将唐乃紧紧地抱在怀里,紧得几乎要将唐乃塞进他的胸膛,一点发丝都没有露出。

    红眼鬼等了一会,这才慢慢地走向另一边。然而祝归此时此刻却仿佛真得了红眼病,特别是胸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之后,这是第一次……他先从祝年的身上感受到共感。

    他咬着牙,将祝年的手臂掰开:“祝年,松开她,你有必要这样吗?”

    祝年道:“我是为了通关。”

    祝归道:“你明明可以把她挡在你身后,你抱那么紧干什么?!”

    祝年道:“以防万一,我只为了通关。”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好像祝归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祝归盯着他看了一眼,突然冷笑一声:“别以为在监控下面我不敢对你做什么,祝年,你不要忘了我也能感应得到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些借口对我来说没有用。”

    祝年的眉心一动。

    祝归拉着唐乃就走。又听前方又出现了脚步声,他咬着牙甩开祝年,拉着唐乃就躲进旁边的一个嵌在墙体之间的柜子里。

    他关上柜门,在漆黑之中寻找唐乃的脸颊:“刚才祝年抱着你,你怎么不躲?”

    唐乃道:“怕被‘鬼’看到。”

    祝归:“你就不怕被我看到?!”

    唐乃:“?”

    祝归的胸膛快速起伏,从看到饿鬼出现到祝年的屡次挑衅,这口一直憋在胸口的火终于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刚才那个饿鬼怎么‘吃’你你也不反抗,祝年那么用力抱着你你也不动,你是不是傻了?”

    唐乃道:“做任务是不能动的。”

    “任务?!只为了任务??”

    唐乃点了一下头,如果第一天输了她的任务就失败了呀。

    “我不能输的。”

    祝归听后失笑,却是带着嘲讽和怒火,“是不是这一关如果输了,那个饿鬼找过来吃你的脚,你也不会动?”

    唐乃点头。

    祝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都有点颤抖。

    半晌,他到声音低了下去:“好……”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他咬着牙缓缓靠近她,在昏暗中双眸亮得惊人:“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鬼’呢?”

    唐乃猛地瞪大眼,祝归的声音渐渐压低:“其实那段规则里,祝年有句话没有读完,被‘红眼鬼’抓到的游客也会被同化。只要咬‘新娘’一口才会恢复正常。我刚才被抓到一次了,现在我就是鬼了,我可以‘吃’你了吗?”

    唐乃一愣,她想要求助系先生,不知道原文有没有这一段,但是系统在向上上报错误,并不在。她想了想,只是被咬一口,祝归不会因为这个骗人的,她只好道:

    “可以,那你咬过之后下次小心点哦。”

    “这可是你说的……”

    祝归的眉心一动,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抬起唐乃的手,有些执拗地揉】搓着她被饿鬼啃】噬的指尖,然后将她的手腕翻转。即便在黑暗里,也能看到她掌心的白嫩,像是一团化在糖纸里的奶油,微微用指尖舒展,就能吞陷下大半的指腹。

    祝归的呼吸都在颤,他先用鼻子蹭了一下,然后叼起一块软肉,在唇】齿】间研】磨,他本来想发泄怒气,然而清甜和绵软都化在口里,柔韧和滑腻都在唇舌里跳跃,他瞬间就被引出更大的不甘来。

    不够!

    还不够!他瞬间想到当初在黑板后面,啜入口中的甜香,于是缓缓抬起头,寻找气息的源头。

    “怎么办程心诺……我好像真的变成鬼了。只咬一口根本不够。”

    唐乃一愣,她愣的不是祝归的话,而是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不是祝归,而是来自身后。可是身后不是木板吗?她向后碰了碰,身后不是什么木板,而是一块黑布。原来这个衣柜嵌在“墙体”中间,有双面的门,中间只有一块黑布隔着。

    有人躲在后面握住了她的手,是谁呢,是鬼吗?是祝年吗?

    “你最好不要发出声音。”祝归的声音变得微哑,指尖描摹着唐乃的唇瓣,“要是把祝年引来,小心他也变得和我一样……”

    说到这里,祝归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酸胀,像是有双倍的反馈和悸动在胸膛里疯狂翻涌,然而祝年根本不在这里,他只当是自己即将独占所有甜香气息的激动。

    唐乃的唇瓣微微发热,手心也被握得酸麻,特别是在祝归提到祝年的名字时,握着她手的那个人突然十指与她相扣,带着灼】热和微】颤,缓缓摩】擦着她的掌心,在软肉的抚平和磨】蹭上,和祝归有着惊人的一致。

    唐乃瞬间一愣。

    越是靠近唐乃,祝归的心脏就越是跳得激烈,他低下头,一边愤怒唐乃真的不动不出声,一边又喜悦她没有推开自己,带着酸涩正要微微启唇,突然唐乃的头一偏,他瞬间就印在了对方的颈侧,祝归一惊。

    只听“砰”的一声,唐乃瞬间被从自己的怀中拉走,黑布被扯开,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一用力就将唐乃牢牢地抱在怀里,然后当着他的面,突然低下头,唇瓣微启,就埋进唐乃的脖颈里。

    舌头上的银钉光芒一闪,鲜明的红痕在昏暗之中也浮现了出来。

    祝归瞳孔一缩,几乎忘记了这是在拍节目,一拳就打了过去。

    “我去你的,祝、年!!!”

    祝年被打中了颧骨,他踉跄了一下,还是抱住了唐乃。祝归这一拳打得极重,他只是平淡地摸了一下淤青:“对不起,哥,其实我早就在这里了。”

    祝年很少叫他哥,时隔多年这一次称呼竟然在这个情景里,实在是讽刺。

    祝归喘】着】粗】气,想到自己刚才和唐乃“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这家伙就在对面,怪不得他刚才的心脏……而且这小子还当着他的面啃唐乃,简直是挑衅!他面色涨红,额头青筋直跳:

    “祝年,还不给我放开她!”

    祝年却没松开唐乃,面无表情,眼底却有些阴沉:“我不会放的,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祝归看着祝年咬牙切齿。

    “你马上放开她,在录节目的时候我不想和你吵架!”

    祝年垂眸,突然道:“大哥,你忘了你刚才说的话了么?”

    祝归一愣,看了一眼唐乃发红的颈侧,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话——“要是把祝年引来,小心他变得和我一样。”

    祝年缓缓地道:“你说你是鬼,现在我也是‘鬼’,所以你刚才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

    艹……

    祝归的呼吸都变了,他不知道自己看起来老实的弟弟会有这么深的心机,硬生生地用他的话把他堵了回去,但是偏偏他现在还不能拆穿对方,否则的话岂不是被唐乃知道自己撒谎了吗?

    他咬着牙,气得胸腔都快要爆炸。然而他还不能发泄怒火,只能梗着喉咙抓了一把头发,带着无措看向唐乃:

    “程心诺,过来。我带你通关。”

    祝年却没有放手,他低声道:“心诺,我现在‘恢复’正常了,但是祝归还没有。你不要跟着他。”

    祝归此时活撕了祝年的心思都有。

    唐乃却道:“时间不够了呀。”

    此时,远处又传来了“鬼”的脚步声。

    两个人抬头一看,通关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只好按捺下怒气,暂时协力走出迷宫。

    第二关通过,但是来到走廊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祝归是咬牙切齿,无法发泄的涨红,而祝年面无表情,蓄势待发的铁青。

    庞老师几人和他们汇合的时候,不由得一愣:“不是都通关了吗,怎么脸色都这么不好看?”

    还是有人先看到了祝年脸上的伤,微妙地拽了拽庞老师。

    祝年摇了摇头,没说话。庞老师这才看出这两兄弟应该是拌嘴打架了,干巴巴地笑了笑,给两人一个台阶下,“是不是在隔壁滚下去的时候受伤了?一会节目结束,让他们看看伤。”

    祝归勉强挤出一个笑,“多谢庞老师关心。”

    到了第三关,大门一打开,所有人就是一愣。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狭长的房间,正前方还是一个倒计时,在倒计时下面还有一个分贝仪,几个人说话的一瞬间,分贝仪显示65,瞬间红灯闪烁,庞老师马上道:“先不要出声!”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到在房间里有十个罩着白袍,身上挂着各种铃铛的“鬼”,在分贝仪显示65的一瞬间,所有“鬼”都转过身来,透过两个黑洞幽幽地看向他们。

    明明无声无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有人经验丰富,低声道:“这一关应该是考验咱们的安静能力,只要通过房间的时候,让他们身上的铃铛落地,就会让分贝仪显示在六十以上,到时候咱们就算是闯关失败了。”

    “这个节目组真他爹的能搞事……”

    这一关考验的是细心。所有人深吸一口气,如同特工穿过红外线一般小心翼翼。祝归和祝年一前一后拉着唐乃,为了通关,只得暂时放下刚才的心思。

    直到所有人都要走出房间,第三关马上就要完成时,在唐乃左边的“鬼”突然松开手,铃铛猛地要落地。

    祝归和祝年面色一变,没想到节目组还使用这一招!

    千钧一发之际,唐乃接住了铃铛。所有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一关算是过了。

    这时,头顶传出声音:

    “第三关,通关成功。‘新娘’违规,需要接受惩罚。”

    所有人一愣,看到唐乃接住铃铛的左手,立刻面色一变。

    铃铛落地阴他们是假,引唐乃违规是真!

    唐乃没有很惊讶,只要通关就好了,她自己违规没关系的。

    祝归将铃铛接过来,扔在地上,咬牙道:“这他爹的是故意的吧,要是程心诺不接这一关不就输了?”

    祝年也紧皱眉头。

    庞老师赶紧安慰道:“没事,如果那个‘饿鬼’拿走心诺的一个感官,无论是看不见或者听不见,咱们都多注意点。这一关如果没有心诺咱们就输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祝归的眉心没有松开一点,反而更加焦躁。他不怕唐乃看不见或者听不见,他有信心能照顾好她,但是他极其抵触那个“饿鬼”,莫名觉得对方很是熟悉,但是那种攻击性的气息却让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有谁是这样。

    此时此刻,他好像是盘踞猎物的野兽,而且还是即将被更凶残的怪物掰开四肢,将猎物叼走的焦躁的野兽。

    突然,房间尽头的门再度开启,一个黑影在白雾之中出现,所有人都有点紧张,祝归和祝年更是如临大敌。

    饿鬼一袭黑袍,狰狞的面具在红色的灯光下更加可怖,对方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唐乃身上。

    “我的新娘,你为了这些外人违背了你和我的规则,你要准备接受我的惩罚。”

    这一次,不用饿鬼召唤,唐乃就主动上前。

    但是祝归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祝年更是按住了她的肩。

    “先别去……”

    “饿鬼”的身形缓缓直了些许,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怪物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自作聪明的外乡人,将你们的手从我的新娘身上离开!”

    祝归面色一变:“她是我的队友,我凭什么不能碰?”

    唐乃摇了摇头,“没事的。只是被咬一口而已。”

    她的语气很是平淡,有种被咬习惯的淡然。

    然而就是这种习惯,却让祝归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样,瞬间松开了手。祝年也缓缓松开,低声道:“小心。”

    唐乃走了过去,还没等靠近,就感受到了饿鬼身上的寒气,对方好整以暇地对她伸出手,刚想说什么,看到她颈侧的两处红痕,气息瞬间变了。

    第052章 现代的女明星(二十七)

    “饿鬼”看到唐乃脖颈上的红痕, 一瞬间就像是被最凶狠的符咒贴在了胸膛,他呼吸一窒,几乎是控制不住地, 一伸手就将唐乃拉了过来。

    唐乃一愣, 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饿鬼”冷笑一声, 继续发出沙哑的声音:“看来我的新娘,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

    话音未落, 他突然将唐乃拉进自己的黑袍里,将她罩得严严实实, 连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

    祝归和祝年面色大变, 正要上前去, 却看那个“饿鬼”突然抬起面具,径直看了过来。即便是隔着光怪陆离的灯还有模糊不清的白烟, 那视线也犹如实质,两个人不寒而栗。

    只是愣神的一瞬间, 大门关闭,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饿鬼将唐乃带走。

    祝归急了, 猛地冲上前去踢了大门几下, 祝年和他一起强行将门扒开,然而门后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卧槽卧槽怎么就突然就不见了!”

    “我正和你们猜刚才在迷宫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祝归和祝年两个人一出来祝年就受伤了。没想到一转眼程心诺又不见了?!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看祝归祝年他们也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不像是剧本啊……这个饿鬼真的就在一瞬间将程心诺带走了……”

    “真的好真实啊……你们没有感觉这个饿鬼一开始就很奇怪么,浑身阴沉沉的,惩罚‘新娘’的时候就像是真的要把人吃了一样。”

    “卧槽楼上别说了,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导播赶紧把饿鬼的监控打开啊,我要看程心诺到底被掳到哪里去了, 你搞得那么神秘干什么?!”

    “我也要投诉,我要看迷宫里的柜子里视角!”

    弹幕此时吵翻了天,祝归祝年从未听说过还有规则是饿鬼能直接掳走新娘的,两个人气得青筋爆出,特别是想到饿鬼离开前那个占有欲的眼神,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节目组,程心诺去哪里了,饿鬼凭什么就把她带走?”

    节目组的声音诡异地沉默了一会,然后道:“饿鬼举动符合节目流程,新娘将会被夺走五感之一,请各位游客玩家到长廊中做好进入下一关的准备。”

    祝归咬牙:“艹!”

    此时,唐乃被饿鬼带到了一处狭窄的房间里,她全身都被罩在宽大的袍子里,饿鬼的胸膛很硬,似乎还带着一丝熟悉的冷冽,硌得她脸颊有点疼。

    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的黑袍就被掀开,她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这里是第一关饿鬼出场的那个小房间。

    “你是想在这里‘吃’我吗?”

    她问。

    对方低着头看她,冰冷狰狞的面具在湖南的灯光下仿佛活了一般,透过狭长的“眼睛”,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眸光,饿鬼低着头,只有没有被包裹住的领口露出脖颈的瓷白,却像是凝了一层霜。

    好像真的是一只把猎物拖回巢穴里的饿鬼一样。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颈侧上,指腹也落在了上面,仿佛是寒刃,要把一切不该出现的嫣红抹除了一般。

    “吃?我确实可以马上吞掉你……但是饿鬼在吃自己的猎物之前,要确认猎物的状态……告诉我,这上面的痕迹是谁弄的。”

    痕迹?

    唐乃想了想,解释道:“这是被别的‘鬼’吃的。”

    一瞬间,饿鬼的气息变得更加阴寒,他低下头,用冰冷的面具若有似无地碰到她肩颈的皮肤,上面的獠牙仿佛随时会化为真实,一口吞下这片软嫩。

    “被哪个‘鬼’?我怎么不知道有鬼还有这个任务。”

    唐乃被冰得缩了一下脖子,道:“是祝归和祝年,他们说被红眼鬼碰到了,变成鬼了。只有咬我一口才能恢复正常。”

    面具猛然停住,像是最凶恶的鬼在享用食物时,发现有人早已在上面留下了痕迹,在决定毁灭一切之前克制的挣扎。面具之后的薄唇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阴沉冰寒,绝对不是带着喜悦,而是震怒之后的嘲讽和寒意。

    “祝归、祝年……所以,你就让他们咬了?”

    唐乃点了一下头。

    笑声越来越大,几乎带着胸膛一起震动,对方的面具缓缓转了过来,如同被激怒的饿鬼在审视她的脸颊,寻找最好下口的软肉,随时能张开獠牙咬她一口。

    “为了任务,谁咬你都可以吗?咬你的哪里都可以吗?”

    祝归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唐乃只好重复道:“这是规则,如果违背的话会被淘汰的。”

    面具后的眸光像是冰凌一般悬在她的面前,半晌,笑声停止。饿鬼的声音低哑了下去,仿佛带着能麻痹猎物的毒素,让人不自觉地晕眩,与此同时,他的胸膛微微一起伏,像是在吞噬之前做出腾空一切的准备。

    “这么听话……那我要吃掉你的‘五感’之一,你猜我会吃你哪里?”

    唐乃回答:“你上次说,我不可以选的。”

    对方越靠越近,“五感分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我可能会吃掉你的眼睛、耳朵、鼻子、另一只手,但我最想吃的还是……”

    面具终于和她贴近,冰凉的铁片微微一侧,就和她下半张脸贴在了一起。脸颊上的软肉和挺翘的鼻尖被面具上起伏的纹路抵得微微陷下小坑,冰冷的触感让唐乃的睫毛微颤,这就算是“吃”吗?

    唐乃刚想张口,然而骇人的獠牙就抵住了她的唇瓣,带着冰冷和铁寒让她的呼吸一窒。两人几乎呼吸相闻,饿鬼的视线若星芒一般落在她的脸上。

    她想要用舌头抵出去,然而饿鬼的呼吸一变,瞬间扣住她的后脑勺,抬起手就盖住她的眼睛。

    “……这里。”

    唐乃只能看到被手指笼出的漆黑,听到面具被摘下的声音,紧接着唇瓣突然一痛。

    “饿鬼”急不可耐地选择吞噬眼前的柔软,带着愤怒和冰冷想要印下自己全部的痕迹,然而在吞掉一点清甜的一瞬间,如同一滴水瞬间掉入沸腾的油,铺天盖地的不满和饥】渴在胸膛炸开,炸得他头皮发麻,脊椎发软,几乎直不起身体,如同被人打断了脊梁的野兽,即便将自己弯折也要渴】求对方让渡自己一点甘甜。

    他的指尖发颤,差点盖不住唐乃的眼睛,只能颤着呼吸,滚着喉结强行让自己镇定,然而他的身体、他的气息仿佛脱离了理智,指腹带着巨大的不满深入唐乃的发丝间,指尖上的力道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自己,还不够,还不够,他根本维持不了清醒。

    于是他顺从自己胸膛咆哮的野兽,轻易地就挑】开对方因为失神而松开的牙】关,在大量的清甜被勾到舌】尖上的一瞬间,他的眸光变了,如同真正的饿鬼一般执拗、疯狂,面具掉在了地上,呼吸完全乱】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咀嚼、吞噬。

    然而即便这样,还是不满。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自己马上就化成面具上的鬼怪,能把眼前的人完全吞吃入腹。

    饿鬼的胸膛颤抖着,在被满足贪欲的同时,巨大的懊悔也和酸涩一起席卷上胸腔。为什么他才发现,为什么他才知道,他之前真是……错得离谱。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节目组提示寻找的声音,他这才缓缓放开对方。

    然而他却没松手,只是将对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脖颈,感受到唐乃大量地吸取氧气,他轻抚对方的后背:“你的‘唇舌’已经被我吃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说话了。如果你说一个字,下一次……我就吞掉你的眼睛。”

    唐乃的唇瓣动了动,她现在也不想说话了,因为她的嘴巴和舌头有些发麻。于是她只好指了指,地上还有“饿鬼”的面具。

    “饿鬼”意会,先是一愣,接着发出笑声,他抬起唐乃的手,让她顺着自己的指尖触碰自己的脸颊。

    “不用戴面具,我希望你能认出这张脸……”

    唐乃摇头,和祝归他们一样的脸,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她摸不出什么来啊。

    “饿鬼”的呼吸一窒,声音带着咬牙切齿。

    “也许下一次,我再咬你一口,你就能想起来了。”

    ————

    唐乃被放出来的时候,祝归和祝年急得差点拆了第四个房间的墙,直到大门开启,才看到唐乃有些晕乎地站在门外。

    两个人迅速跑了过去,将她上下打量个遍,不知道是否是红色灯光带来的错觉,除了嘴巴有些红之外,没发现什么异样。

    祝年问:“有没有受伤?他夺走了你哪个感官?”

    唐乃抬眼看他们,却没有说话。

    祝归心下一跳,马上找到了理由:“应该是被夺走了听觉。现在她听到什么都要装作听不见,你先别问了。”

    祝年点头,将唐乃拉过来。

    “没事就好。”

    所有人汇合,准备开启下一关。

    此时弹幕上的网友发现了不对劲。

    “老婆怎么像是缺氧了一样,有点犯傻?”

    “别是被那个饿鬼吓到了吧,戴那么狰狞的面具,还要去咬我老婆的耳朵,不被吓到才怪呢。”

    “你们怎么就肯定饿鬼是吃了她的耳朵,不是眼睛或者鼻子呢?”

    “吃了眼睛肯定不让她看见啊,鼻子的话……还能呼吸吗?”

    “宝宝也不说话,让我们这些人瞎猜,我抓心挠肝啊!!天杀的节目组,怎么不在饿鬼的脑袋上安个摄像头?!”

    “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发现,从一开始到现在,程心诺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啊,难道是……”

    “啊啊啊!不许瞎猜!”

    此时,酒店的三楼,一间房间内。

    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唐乃白皙的脸,一只纤长的手指退出直播间,漆黑的屏幕映出一双晦暗的双眼。

    片刻,通讯录被打开,有些青涩的人声响起:

    “喂,小巴哥,我是之舟,你知道陆导去哪里了吗?”

    冒险还在继续,经历过上次眼睁睁看着唐乃被带走的事,祝归和祝年十分紧张,全程握住唐乃的手,生怕再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把她给拽走。

    好在唐乃似乎是累了,一路上并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让两人牵着。

    祝年见她面颊微红,于是问:“心诺,你想不想喝水?”

    祝归“啧”了一声,“你又忘了她听不见的事,她要是答应了不就违规了?”

    祝年想到“违规”的后果,面色有些僵硬。于是将水瓶打开:“我主动喂她喝,这样节目组就不会判定违规。”

    她的嘴巴没有了,怎么能喝水呢?

    于是唐乃看着水瓶,摇了摇头。

    祝归道:“这里这么危险,小心呛到她。等休息的时候再说。”

    祝年只好作罢。

    很快就到了第五个房间,许是为了让众人放轻松,这次的祭坛十分简单。除了和之前相似的骷髅符咒之外,上面摆了不下十个小盘。每个盘子都放着一块小小的“贡品”,说是贡品,有长得像是人手的饼干,有果冻一样的“心脏”,还有“耳朵”一样的甜点,让人看了就想要作呕。

    所有人都面露异色。

    有声音提示,通往最后一个房间的钥匙就藏在这些祭品里,每个人都要挑一个食物,如果没有吃到钥匙,就算通关失败。

    十分之七的概率,通关难度不算高。

    但是所有人觉得节目组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

    庞老师先拿起一根手指饼干,一闭眼就放在嘴里。咀嚼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倏然睁开,面目狰狞地呕了出来。

    “我……去!是臭、臭袜子味儿!”

    一向温和的庞老师都差点爆粗口,可见这根饼干的“威力”之大。

    此时弹幕上看得欢快,纷纷幸灾乐祸庞老师第一个就“中招”了,还有人疑惑庞老师竟然知道臭袜子是什么味,也是稀奇。

    看庞老师这么痛苦,所有人都心下惴惴,一女演员抖着手拿起一块血红的果冻,微微咬了一口,一瞬间皱起眉毛,捂着嘴说:“是洗洁精的味道。”

    还好,不是臭的。

    祝归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块蛋糕,刚放到嘴里,眉毛不由得一扬:“呦,是桃子味儿的。”

    所有人对他的好运表示嫉妒,眼看剩下的人不多,祝年拿起一块布丁,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吐了出来:“是臭酸奶味道的。”

    同样吐出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钥匙。

    眼看通关钥匙在手,所有人大松了一口气,有的甚至跃跃欲试,想要知道剩下的食物都是什么味道的。考虑到离通关时间还早,所有人都决定先停下来休息。

    祝归看唐乃盯着食物看,于是将桃子味的蛋糕掰给她一块,比划比划,“跑了一上午了,肯定累了吧。吃一口。”

    唐乃摇头,用右手捂住嘴巴。

    祝归失笑:“没有怪味道,是桃子味的。”

    唐乃还是摇头,祝归缓缓眯起眼:“是嫌弃我?这边我可没有碰……要不然我让祝年给你找别的味道的?”

    祝年哼了一声。

    唐乃看了祝年一眼,只好指了指嘴巴,表示不能吃。

    等一下。

    祝年缓缓转过头,看向唐乃。刚才祝归提到他的名字时可没有“比划”,但是唐乃还是“回答”了,为什么节目组没有判定她违规?

    与此同时,在黄色的灯光下,唐乃的唇瓣还是掩饰不住的发红,再看她指着唇瓣的动作,祝归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了。

    第053章 现代的女明星(二十八)

    祝归想到这一路上唐乃的不对劲, 瞬间打了个激灵。

    他迅速走上前,捧起唐乃的脸颊。仔细检查她的唇瓣,看到上面是指腹抚也抚不平的红肿, 眼角一抽, 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先是一愣, 接着不可置信地反复确认,最后愤怒至极地低吼:

    “你不应该被夺走的是听觉吗, 怎么还能听见?你被夺走的五感到底是哪个?”

    他的愤怒溢于言表,让所有人一惊, 庞老师以为祝归和唐乃吵架了, 正想要劝, 哪知道一向最为冷静的祝年也走了过去,他拽开了祝归, 看了一眼唐乃,接着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嘴巴红得也不像是碰到的, 像是被……”

    咬的……

    “这还用你说!”祝归焦躁得像是一只被偷走猎物的野兽, 他当然知道唐乃的嘴巴不对劲,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想听唐乃反驳。

    唐乃无法说话, 于是只能看着祝归摇头。

    祝归咬牙切齿,强迫自己低下声音:

    “心诺, 你跟我说是不是那个饿鬼他、他夺走了你的味觉?”

    唐乃点了一下头。

    一瞬间,祝归的气息一变,如同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样,脸色彻底变了。他气愤地反问:

    “那你、那你就不会躲吗?”

    她已经说过了呀, 她不能躲的,要赢的。

    唐乃说不了话, 只能用眼神回答对方,然而祝归看懂了,却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急促地喘口气。他忘了,程心诺说过的,而且他刚才就是仗着这一点和祝年对程心诺……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饿鬼竟然和他一样……他气那个饿鬼,更气自己。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王八蛋揪出来暴打,然而他现在根本不知道饿鬼在哪里,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焦躁地揪着头发。

    祝年道:“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该追上去……”

    祝归瞬间就有了发泄的对象,他猛地回头,扯住了祝年的脖子,“你现在马后炮有什么用,一开始在迷宫里,如果你不出现,也许我就和她……我就能说清楚,她也不会就这么被带走!”

    祝年的面色也一点点地阴沉下去,他面无表情地握住祝归的手臂,骨节发出咯吱的响声:“你会说清楚吗?大哥,你要说清楚什么?”

    祝归一愣。

    祝年突然一拳就打在在祝归的胸膛上,冷然地道:“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让她被那个人带走。”

    祝归闷咳一声,就要上前打回去,庞老师赶紧上来劝架:“没事没事,你们两个怎么了?是不是后悔刚才没看住心诺让她被饿鬼带走了?这也有我们的责任,如果是我们多注意一点也就不会让心诺违规了。咱们马上就要通关了,大家放松一点,好不好?”

    祝归喘了一口粗气,有庞老师调停他根本无法说出自己的懊悔和愤怒,只能推开祝年,对着监控咬牙切齿:

    “节目组,我要求马上暂停,我要马上见那个饿鬼!”

    庞老师一愣,所有人也是一惊。

    此时弹幕开始疯狂刷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祝归怎么突然发疯了?”

    “我听不清楚,好像是两兄弟突然问程心诺被饿鬼吃的是不是五感中的味觉,然后就打起来了。”

    “之前不是说是听不见吗,怎么又变了?”

    “吃哪里不都一样么,新娘违规也不影响通关啊。”

    “难道是因为这一关没了味觉,让程心诺吃不到东西差点通关失败,就互相指责上了?”

    “喂,你们都好纯洁,只有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吃的吗……”

    “不许想,住脑!”

    祝归差点就要拆了这里,一向最为冷静的祝年也只是沉着脸看着,并没有拦着。

    最后节目组只好表示,为了保密饿鬼的身份,在通关之前,只有闯关失败或者新娘违规才有可能看到他。

    身份?

    什么身份?

    祝归头皮一炸,压在心底的怒火终于有了去处,对了,身份,他一定要把这个饿鬼找出来,不仅要知道他在哪里,还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只要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他就扒下对方的一层皮!

    想到这里,他阴冷一笑:

    “好,既然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找。”

    说完,硬生生地扒开门,拉着唐乃就离开。庞老师等人“嘶”了一声:“祝归!”

    祝年一惊,也赶紧跟了上去。

    祝归让唐乃带他按照路线找那个饿鬼的房间,两个人来到饿鬼第一次出现的那个地方,此时那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个椅子被放置在正中间。

    祝归一想到那个饿鬼就坐在这里,慢条斯理地“惩罚”唐乃,他的眼眶都红了。

    “他就是在这里……惩罚你的?”

    唐乃点头。

    祝归艰难地喘口气,牙齿都在打颤:“他是怎么惩罚你的……你给我演示一遍。”

    于是唐乃的双手放在祝归的肩上,微微一推他就踉跄了一下,坐在了椅子上。唐乃靠近他,走到他的双】腿】中】间,用眼神示意他:就像是现在这样。

    祝归的喉咙顿时一动,怒火和不合时宜的颤栗同时袭上心头,他瞬间就将唐乃拖进了怀里,反复在脑海里再现、幻想那个饿鬼是如何将唐乃困在怀里的,这简直是自我折磨,然而他就像是吞下带着毒的猎物的野兽,根本由不得自己。

    “他也像……我这样抱着你吗?”

    唐乃有些迟疑,祝归的手指发紧:“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可以说话了,告诉我,心诺,他是不是像我这样抱着你……”

    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唐乃试探地开口:“他怕我逃跑,不让我动。”

    原来真的这么抱住了她,明明是他问出的问题,然而得到的回答却还是让祝归心脏酸痛,此时此刻他有些失笑那个所谓的饿鬼竟然和自己如此同步,嫉妒、不甘如同毒汁一般反复冲刷着他的心脏,他咬着牙道:

    “所以你就真的不动……是啊,都是为了任务。既然我可以,那他也可以。”

    他越说眼底越红,看唐乃还是一脸淡然,急火之下猛地揽住她的后脑勺,向自己拉过来。

    两唇相贴的一瞬间,唐乃问:“休息的时候,你也要‘吃’我吗?”

    随着唐乃的张口,清甜如同被打开的糖罐头,瞬间溢了出来。唇瓣随着吐字,也在他干燥的唇】上】摩】擦,近在咫尺的清甜和若有似无的碰触,像是一片羽毛在最嫩的心尖上反复扫荡。

    这是最让人魂牵梦萦,也是最让人难受的一刻。

    只要祝归再一向前,就能吞下所有的甜香。然而此时此刻,他听到了唐乃的疑问,仿佛最大的谎言被戳破一个口子,他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却无法再用谎言遮盖自己的私心。

    祝归一顿,他的眸光闪烁着,用这辈子最大的意志力缓缓让自己离开她的唇瓣,他的手背青筋爆出,脸色涨红,过了很久微微低下头,将唐乃的脸按在自己的脖颈间。

    “我只是……在模拟。我想找到那个饿鬼的真实身份……”

    他的胸膛酸胀,急切地想用别的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他刚才……惩罚你的时候,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唐乃想了想,在他的肩上摇头:“没有,他不让我看见。”

    祝归“啧”了一声:“那你听他的声音,觉得耳熟吗?你觉得是哪个娱乐圈的前辈,或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唐乃摇头,“我听不出来,但是我摸到了他的脸。”

    祝归一愣,“脸?他怎么让你摸脸?”

    “这样。”

    唐乃以为他让自己再演示一遍,于是手指缓缓抬起,落在他的鼻尖。

    “他让我认出他。”

    一瞬间,祝归的呼吸一窒,差点维持不住刚才的镇静,只能闭了闭眼,竭力忽略脸颊上的绵软,找出其中的问题。

    ——这个饿鬼为什么要让程心诺认出他,难道是程心诺的熟人?

    “那你认出了没有。”

    他声音沙哑地问。

    唐乃道:“高鼻子、薄嘴巴,和你很像。”

    祝归立刻失笑,这是什么形容,在娱乐圈里长得出挑的男明星大部分都是这个长相,除了亲人之外,谁不是高鼻子薄嘴巴?

    和他最像的也就是祝年,但是当时祝年就站在他旁边,否则的话他还真有可能怀疑对方。

    想到这里,一阵无力。

    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

    远处,祝年的身影渐渐出现,而唐乃的指尖已经落在了他的唇角,迎着祝年阴沉的目光,他微微一笑。

    “算了,既然找不到,那我就等通关之后再说。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和那个饿鬼接触了。”

    再回去的时候,祝归已经找好了理由,他说是因为不清楚那个饿鬼到底吃了唐乃的哪一感,怕影响接下来的任务,于是一冲动想要去质问对方上一次为什么突然把唐乃带走。

    所有人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再加上节目组没有说什么,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第五关的时候,祝年和祝归更加严肃。这一关是通关的关键,也是由于有一个“饿鬼”在虎视眈眈,所以他们不能有半点失误。

    所有人来到第五关,发现祭坛就在房间的对面,房间里除了祭坛什么都没有,空旷得让人感觉害怕。

    有人道:“好像是墓室一样,看样子什么都没有,但是只要一踏上地板,就会有机关出来。”

    “不会有人放冷箭吧。”男歌手开玩笑。

    “怎么办?咱们派一个人去探探路?”

    祝年垂下目光,以前他总是最冷静,也是最胆大的,此时他却看向祝归,道:“大哥,你去吧。”

    祝归眼角一抽,刚刚和唐乃经历过分别,他现在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把她一个人放在祝年的身边?

    “你先去,我在这里守着她。”

    祝年没说话,眼看两个人相持不下,庞老师叹道:“我先去看看吧。”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没什么事发生。直到走到了祭坛面前。走得进了,才发现这次的祭坛和之前的又不一样,与其说是祭坛,不是说是“冥婚礼坛”。

    鲜红的桌布上,摆满了各种聘礼:聘饼、海味、纸扎着鸡,鱼和美酒茶叶、铜镜蜡烛,如果不是在这种阴森的地方,好似真的是洞房花烛夜。

    无比喜庆的摆设,却在幽暗鲜红的环境下,更让人不寒而栗。

    这应该就是“饿鬼”娶亲时准备的东西了。

    庞老师还发现上面有一个纸条,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愣。

    上面写着:“饿鬼迎亲在即,会用各种方法夺走新娘。最后一关只要各位游客坚持到倒计时归零,等到“天亮”,便可视为通关成功,请各位做好准备。”

    他读出上面的文字,话音一落,突然灯光一暗,四周瞬间陷入黑暗。

    所有人不由得一惊,祝归下意识地握紧唐乃的手。

    灯光再亮起的时候,只见眼前出现了倒计时:“30:00”,且不知何时屋内站了十多个白袍鬼,她们身上各个挂着铃铛,在白袍鬼的身后,是三个红眼鬼,此时他们缓缓抬起头,却不是冲着唐乃,而是冲着所有人。

    男歌手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组团来的啊!”

    话音未落,“红眼鬼”瞬间冲上来,男歌手一惊,下意识地向旁边跑去,然而却慌不择路撞响了白袍鬼身上的铃铛,一瞬间,屏幕上出现了男歌手的名字,冰冷的声音提醒:“淘汰。”

    紧接着,祭台开裂,出现一行人将男歌手带走。

    庞老师看得目瞪口呆,“还没到一分钟就被带走一个人,剩下的人该怎么过?!”

    然而不等他抱怨,红眼鬼瞬间向他奔来,庞老师面色一变:“大家快逃!”

    祝归也没想到最后一关这么阴,真不愧是《极限星挑战》,他咬着牙,对祝年说:“你看住红眼鬼,小心不要碰到铃铛!”

    然而即便几个人再小心,在这种狭小的房间里追逐赛跑,怎么可能不会碰到铃铛?渐渐地,最后也只剩下祝归、祝年三个人。

    眼看那个红眼鬼向唐乃扑过来,祝年眉头一皱,瞬间挡在唐乃面前。对祝归说:“带她通关,小心。”

    祝归眼睁睁地看着祝年被带走,气闷和愤怒让他眼睛直冒火,着该死的节目组,两个人坚持了这么半天,才过去十五分钟!

    “什么等到天亮,等到人的‘尸体’都凉了才能通关吧!’”

    祝归咬牙,即便是知道有网友在看,也无所顾忌:“节目组,你要是不想让我们通关你就直说,不用这么折磨老子!”

    然而三个红眼鬼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祝归将唐乃推向祭坛:“贴着边缘走!就算是输了也没关系,别受伤了!”

    话音刚落,就被工作人员带走。

    祝归沉着脸来到后台,发现所有嘉宾都在这里盯着监控画面。监控里,只剩下唐乃一个人。虽说之前有唐乃的帮忙,让他们通关了一次,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在如此强大的运动量和包围面前,几个大男人都跑得气喘吁吁,更何况是看起来就纤细的唐乃了。

    “要不然咱们就认输吧。”

    庞老师有些无奈:“怎么护着护着,就剩新娘一个人了?”

    旁边的女明星本来有些消沉,听后忍俊不禁,“还是咱们几个跑得不够努力,现在只能新娘自己救自己了。”

    祝归皱着眉,紧紧地盯着监控画面。

    “再等一下吧。”

    他说。

    唐乃被推到祭台前,看了看头顶上的倒计时,还剩下十分钟。身后的三个红眼鬼也开始蠢蠢欲动,头顶突然传来冰冷的沙哑的声音:

    “我的新娘,你现在就可以放弃,回到我的身边吧,我保证你可以不受到任何伤害。”

    唐乃一愣,是“饿鬼”的声音。

    可是她放弃了,任务就失败了啊。

    如果有能加速时间的道具就好了,马上就能“天亮”,那她就能赢了,唐乃不切实际地想。此时,三个红眼鬼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唐乃刚想逃跑,然而指尖碰到了一个纸扎动物,内心瞬间一动。

    眼看红眼鬼的手快要抓到她的肩,然而她却连动都不动,所有人都是一愣。

    “是不是跑累了,跑不动了?”

    庞老师问。

    “许是心诺想弃权了吧,其实……弃权挺明智的,谁能跑过他们啊……”

    此时的弹幕也满屏问号:

    “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是我卡了吗?”

    “不是卡,是程心诺不动了,但是红眼鬼还在动啊!”

    “她是不是要弃权啊,真受不了还没结束呢,没劲。”

    “没劲你就出去,我老婆跑了一天了,要是没她这任务早就失败了,你啰嗦什么?”

    “程心诺的粉丝能不能滚出去啊,一开始的音乐关,她就只是给了祝归灵感而已,第三关接到铃铛也只是凑巧,说得好像都是靠她一样……”

    此时,在铜镜的倒影中,三个红眼鬼已经快搭上她的肩,唐乃按了一下那只纸扎的公鸡。

    刹那之间,尖锐的鸡鸣猛然响起,如同晨起报晓,灯光大亮,倒计时迅速归零,所有的“鬼”都停止不动了。

    原来公鸡鸣叫,会让“鬼”以为到了天亮。

    “程心诺,通关。”

    沙哑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直播间和现场的嘉宾都没来得及反应,祭台就缓缓开裂,门后出现一个穿着黑袍的人。

    对方向她伸出手,声音带着笑意:

    “恭喜你,我的新娘,你逃脱了我的手掌心,赢得了游戏的胜利。”

    唐乃也伸出手,却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问他现在能不能说话。

    饿鬼低低一笑,“当然可以,你现在自由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唐乃想到祝归的疑惑,于是问:“那我可以知道你的身份吗?”

    饿鬼把手放在他的面具上,在所有人都屏息的一瞬间,又放了下来:“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我会去找你的。”

    说着,给唐乃戴上了花环。

    “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直接认出我。”

    屏幕后,听到饿鬼愉悦的声音,祝归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而弹幕上,已经被鲜花铺满。

    “我的老婆!我就知道我的老婆一定会赢!”

    “呜呜呜!老婆你这么优秀我可怎么活啊,你会不会嫌弃我啊老婆!”

    “谁敢再说我们老婆拖后腿,我让饿鬼活吃了你!”

    “饿鬼才不想吃他们呢,饿鬼只想吃程心诺……”

    由于最终都没有见到饿鬼的真面目,祝归和祝年的脸色很不好。

    收工的时候,小田赶紧拿着毛毯过来:“小诺姐,累坏了吧……看看这脸上被蹭的,都是灰。赶紧回去歇息歇息。”

    唐乃摇头,高兴得都藏不住。

    “我赢啦!”

    这话是对小田说的,也是对系统说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系统自从上报剧情之后,知道了她刚才发生的事就一直沉默,难道是被她的幸运惊呆了吗?

    这时,小方慌张地跑了过来,递给她手机:“小诺姐,是乔南老师打过来的。”

    唐乃一愣,接过电话。

    乔南的声音很轻,像是知道她很累一样,声音一如既往地舒缓:“是不是很累?回来后我给你炖汤。”

    唐乃点头:“有点累……”

    “你……在节目组有没有见到熟悉的人?”

    唐乃一愣:“都很熟悉啊。”

    “是剧组的人……今天早上陆导演突然说全组放假两天,我还以为那些同事不回家,是去现场看你直播了呢。”

    “陆导演让所有人放假了么?”许是觉得很奇怪,唐乃的声音有点大,此时面色不好的祝归突然转过头,大步走过来。

    “你说……今天陆哥没有导戏?”

    唐乃有些疑惑地点头,祝归干脆将电话抢过来,不知道那边乔南说了什么,他的面色越来越阴沉,最后像是风雨欲来。

    挂了电话后,祝归看了唐乃肿胀的唇瓣一眼,冷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这么熟悉,我说怎么这么相似!这不就是兄弟么……”

    想到在鬼屋里发生的一切,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咬牙切齿。

    不愧是兄弟,把他耍得团团转!

    唐乃问:“你又要和祝年吵架么,我们都赢了,你们不要再吵了。”

    好朋友之间不该吵架,亲人之间更不应该吵架。

    祝归顿了顿,突然上前抱了唐乃一下,“好,我不吵。”

    这个拥抱十分用力,像是带着别的意味。

    祝归转身就走,小田翻了个白眼:“说抱就抱,有病一样。”

    祝年看了唐乃一样,走到祝归身边:“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祝归正要发怒,突然眸光一闪,脸上的情绪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是第一次如此镇定,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没什么。”祝归一笑,“只是想清楚了一直回避的事。”

    祝年的瞳孔一缩,心中有一个猜测,但看祝归的脸色淡然,又觉得不可能。

    他还想再问,就看到祝归打开通讯录,似乎要打给什么人,再要看时,祝归已经走远。

    第二天,因为是《极限星挑战》的最后一期,节目组为了让大家放松,决定不给大家安排任务,只是开个茶话会,随便聊聊天。

    昨天的高强度挑战,让唐乃到现在都有点回不过神,因此即便在镜头前,唐乃也有点困倦。

    看着她在晨光下发红的脸颊,还有要掀不掀显得沉重的睫毛,弹幕上又开始充斥着大量的哭嚎:

    “呜呜呜我的老婆,这一期是最后一期了,以后就不能在直播里看到你了么?”

    “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啊!跪求节目组把程心诺请来变成常驻嘉宾吧,让我用流【量刷热度都行啊!”

    “宝宝真的累了,都不由得打瞌睡了,以后这么可爱的画面难道就只能看回放了吗?”

    “乔南不是有机会直播么,去她直播间看不就行了?”

    “可是乔南只是和剧组有合作关系吧,总不能天天跟着程心诺直播……”

    “唉,回想当初第一次看到程心诺出场的时候,大家都抵触的样子,真是恍如隔世。”

    “老婆,当初是我不做人,我现在做鬼也要缠着你,你别走啊!”

    最终还是要分别,唐乃虽然是在做任务,但是也很舍不得所有人。在镜头前所有人拍了合照,她跟大家挥手道别。

    “又完成了一个任务,系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呢?是剧情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的报错申请已经通过了。你现在只要等回去后让陆崇鹤把你踢出剧组,再等炒绯闻事件曝光之后就能彻底完成任务了。我只是在反思……】

    “反思什么?”

    【反思我用谎言将你罩在真空里,但也会有人利用这个谎言将你连盘端走。】

    唐乃:“?”

    收工的时候,出乎唐乃意料的是,接她的人除了乔南,还有高姐。

    高凌云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做得很好……”又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现在你和那两兄弟的绯闻已经满天飞了。”

    看来听系先生的话真的可以完成任务,现在就只等着网友揭开她这个坏女人的真面目了。

    唐乃松口气,摇了摇头。“我……会努力的。”

    高凌云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努力白费的。”

    说完,看向祝归、祝年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

    ————

    回去休息半天后,第二天就要拍唐乃的杀青戏份了。

    在原文里,程心诺在上完综艺后,得意洋洋地回到剧组,本以为能拍完这场杀青戏,名利双收。但因为她演戏不认真,将拍电影当成炒绯闻的踏板,引起剧组人员的众怒,于是陆崇鹤干脆就将她踢出了剧组。

    也就是说,唐乃早上去剧组点个卯,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一早,唐乃被乔南送回酒店取东西的时候,就碰到刚开门的陆崇鹤。

    两天没有见,对方身上的冷冽气息消了不少,面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刚从乔南那里回来?”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地声音比以往更加沙哑。

    唐乃点了一下头。

    陆崇鹤没说什么,好像没有她上次提起乔南时那么生气。

    “你去取东西吧,我在楼下等你……我送你。”

    唐乃一愣,总觉得陆导演今天的心情好好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终于可以把她踢出剧组了吗?

    第054章 现代的女明星(二十九)

    来到片场, 唐乃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白之舟。

    对方一抬眼,看见她的时候瞬间勾起嘴角,但是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陆崇鹤身上, 眼睛又是一眯。

    笑着站起来:“小诺姐, 你来上工了?”

    晨光下,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像是一层一抹就消失的霜。

    唐乃想着一会进去转一圈就要回家啦,于是也有点轻松, 点头道:“早上好。”

    陆崇鹤双手插兜,从两人身后走出:“今天拍程心诺最后一场戏, 不要在门口逗留, 争取一上午拍完。”

    白之舟收敛笑意, “好的,导演。”

    乔南给唐乃化妆的时候, 看她精神很好,不由得笑道:“因为马上就要杀青了所以这么开心?”

    唐乃连连点头。乔南最后收笔, 无奈摇头:“杀青了以后可能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你可是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啊。”

    唐乃一愣, 她动了动唇瓣:“那我、我回去之后请你吃饭吧。”

    乔南忍俊不禁, 抬眼掐了一下她的脸颊:“一顿饭怎么能够,以后再合作的时候, 你还得请我吃开机的饭呢。”

    可是等过两天被所有网友发现了她这个坏女人的真面目,那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以后就永远都不会和乔南见面了。

    唐乃垂下长睫,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的这场杀青戏是很是特别,因为它并不是真实发生的剧情。在电影里, “男主”被大哥追杀之后,他躲在平民窟里, 战乱之时,乱世之中,到处是残肢断臂。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眼睁睁地看到别人易子而食之后,精神错乱,在昏过去时做了一个梦。

    他又梦到被大哥戳穿心思的那一天,然而这一次,他却看见了大哥将被绑在椅子上的大嫂一点一点地吞吃入腹。

    于是从这一晚起,男主彻底疯魔,成了食人复仇的疯子。

    这一段光怪陆离,血】腥荒诞,是陆崇鹤内心世界最直观的展现,因此不必直观拍出来,用蒙太奇的手法拍摄,再需要几个镜头作为素材即可。

    只是在开拍之前演大哥的老戏骨王老师突然身体有异样,面色惨白,犯了难。

    “实在抱歉,陆导,如果不是实在不舒服,我也不想和你开口……”

    “没事。”

    陆崇鹤眸光晦暗,打断了他的话。

    “您先去休息,我有办法。”

    唐乃在休息室里,正等着陆崇鹤给她下最后通牒,然而大门一响,对方开门进来:“怎么还没结束,要开拍了。”

    唐乃一愣,抬头看他:“可是……我现在不用回家么。”

    陆崇鹤以为对方担心男配不在的事,眸光一闪。

    “回什么家,接着拍。”

    唐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问系统为什么剧情不一样了。

    【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件事发生……】系统叹口气,【可能是因为……你演技不过关,表现得还不够坏,让他们觉得还可以容忍你最后一场戏。最后一场戏你就再坏一点,逼他让你离开剧组。】

    “哦。”

    于是唐乃坐在那张沙发上时,看着陆崇鹤道:“我不想拍了。”

    陆崇鹤眉头一皱,但是并没有立刻发怒:“已经准备好了,最后一场戏为什么不想拍了?”

    唐乃想了想,道:“是要拍我被‘吃掉’的镜头吗,我怕疼,不想拍。”

    陆崇鹤突然失笑,与此同时,他将纱巾系在唐乃的眼睛上,低声道:“放心……做做样子,不会让你疼的。”

    此时巴黎赶紧跑过来,“陆哥,王老师他……”

    陆崇鹤一挥手,两人走到镜头之外,巴黎接着道:“王老师他好像身体实在不舒服,已经先回去了。要不然……我先去找两个替身试试?”

    此时,倚在墙角看剧本的白之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眼向这里看来。

    “不用。”陆崇鹤眉心隆起,“这么重要的一场戏,我不会用替身的。”

    “那该怎么……”

    话音未落,巴黎突然看到陆崇鹤看向唐乃的眼神,执拗、晦暗,和以往的刻意压抑的沉静不同,好像是沾了鲜血的猛兽,终于藏不住自己的凶性。

    巴黎一愣,倒吸一口凉气。

    陆导该不会是……

    场务正在头疼这场戏要怎么拍,该不该去找替身的时候,就听到陆崇鹤低沉的声音:

    “所有人,都退出清场。”

    乔南等人不由得一愣。白之舟的脸色更是一变。

    陆崇鹤将剧本放下,缓缓走向镜头里:“没有我的提醒,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向晴正端着咖啡好整以暇地走过来,听到陆崇鹤的这句话,瞬间“嘶”了一声。

    片场恢复安静后,没有摄影师掌控的镜头正对着沙发,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将其摆正,一只皮鞋缓缓踏进镜头里。

    唐乃被蒙着眼,侧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双脚也被束缚着,有些迷茫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然而她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争论声,紧接着所有声音如同潮水般褪去。

    怎么都没有声音呢,如果是开拍了怎么没有人喊“开始”呢?

    她要不要现在就走呢,可是被绑起来了她动不了了呀,她想问问系先生该怎么办,可是系先生在她做任务的时候是不能出声的。

    正疑惑的时候,突然感觉脚被人抬了起来。因为双脚被缚,很容易就从高跟鞋里挣脱开来,对方的手带着薄茧,磨得她发痒,不由得蜷了一下脚趾。

    一瞬间,她听到对方的呼吸一变。

    “已经开拍了吗?”她问。

    对方的声音低沉沙哑:“是,已经开拍了。”

    唐乃歪了歪头:“你不是王老师,你的声音好熟悉……”

    “是。”对方微微一笑,带着她的脚腕都在震动:“你只听出了一半,你只听出来我不是王老师,但是没有听出来我是谁,我得惩罚你……”

    唐乃在黑色的丝巾后微微睁大眼,对方的呼吸缓缓靠近:“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话音刚落,唐乃就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麻,像是有尖利的獠牙在最脆弱的血管处一划而过,脚腕被紧握着,被吃的却是手,唐乃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啊”了一声。

    对方的笑意更大,“现在想起来了吗?”

    唐乃抿了抿唇:“你是综艺节目里的‘饿鬼’。”

    对方的笑声带着更加愉悦的笑意。

    “很好,你没忘了我。还有呢?”

    对方的呼吸缓缓向上,没有了面具的阻挡,更加强烈直观地喷在她的皮肤上,唐乃道:“你、你在拍摄现场,你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猜对了,还有呢……你能不能猜出我到底是谁?你如果猜错一次,我就像是在节目里一样,‘吃掉’你的一个部位,下一次,可就不是手腕了。”

    唐乃的指尖蜷了蜷,她现在几乎听不到对方呼吸声,仿佛他比她还要紧张。

    她试探地启唇:“是、是陆导演,因为我没有听到他说开拍的声音……”

    话音未落,她的唇瓣瞬间被堵住。

    陆崇鹤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看到唐乃被纱巾遮住的大半张脸,挺翘的鼻尖将纱巾挺起娇俏的弧度,只有嫣红的唇瓣微微开合,在灯光下像是滴着蜜糖的蜜罐,等着人去用唇】瓣】吸】吮,用舌尖勾】缠。

    他等不及听她说完,在她知道自己身份的一瞬间,就欺身上前堵住所有泄出的甜蜜。

    仅仅在尝到甜意的一瞬间,他的呼吸就变了。

    明明已经尝过这种让人发狂的滋味,然而他发觉他还是错了,他还可以勾缠得更深,吸】吮得更狠,更多的潮热和甜香被他吞咽下去,不满和得偿所愿两种情绪反复在胸膛碰撞,让他脑海中名叫理智的弦更加脆弱,此时此刻,他仿佛真化作食人的饿鬼,要把对方吞食入腹。

    半晌,直到唐乃呼吸不畅,他才缓缓松开对方。

    像是在密室里一样他安抚着对方的后背,哑声道:“我不只是陆导演,我还有名字。”

    唐乃的嘴巴发麻,她勉强吸收氧气,小声地道:“陆崇鹤……我已经猜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吃’我呢?”

    陆崇鹤一愣,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不是‘饿鬼’,而是客串‘大哥’的导演,我们是在演戏,我还是在‘吃’你。”

    怎么猜不猜得中都要被吃呢?

    唐乃拧了一下眉毛,想到自己的任务,“那现在拍完了吗?”

    “没有,还有最后一个镜头。”

    唐乃松了一口气,还可以补救。“那我不想拍了,我要回家。”

    陆崇鹤一愣,回头看她:“怎么了,我咬疼你了?”

    唐乃摇头,“我想要提前杀青,要请乔南吃饭。”

    陆崇鹤眯了一下眼,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巴黎大喊:“陆哥,陆哥,你的短信!”

    他不是说谁都不可以打扰吗,更何况只是一个短信。

    陆崇鹤皱起眉,正要无视,然而巴黎喊得太过异常,他只好拧着眉心,吐出一口气。

    待唐乃在自己的怀里气顺了以后,他把她放回沙发里坐好:“等我,我马上回来。”

    陆崇鹤离开后,唐乃只能从黑色的纱巾里看到一点光亮,她动了动脚腕,试探地去找自己的鞋。然而鞋不知道被陆崇鹤踢到哪里去了。

    她不能再等啦,如果拍完这一条那就不算是被踢出剧组了,必须马上就走才行。

    想到这里,也顾不得穿鞋,拧着身体就要踉跄地站起来,然而微微一动,就感觉自己的脚腕被握住。她一愣,偏着头去寻对方的方向。

    “陆……崇鹤,你又回来了吗?”

    对方低低地应了一声,许是因为声音很小,没有太过沙哑。

    对方握住她的脚,指尖微微一动,就将她的小腿抬了起来,唐乃不自觉地向后靠,迷茫地问:“那还要继续拍吗?”

    对方的呼吸一顿,又“嗯”了一声,唐乃决定和对方讲一下条件:“已经拍完吃到嘴巴的镜头了,剩下的镜头可以不拍了吗……”

    话音一落,对方的呼吸声突然消失了般,毫无声响。紧接着,灼】热混乱的气息由下至上,再度来到她的面前。

    唐乃听出对方的呼吸不稳,想到陆崇鹤终于生气了,于是接着道:“只要不拍下一个镜头,怎么样都可以……”

    对方的呼吸就喷在她的嘴角,像是一头刚具雏形的野兽,在寻找着最佳的下口时机,声音有些怪异低沉地说:

    “如果,重拍刚才这一段呢?”

    唐乃一愣,点了一下头:“好呀。”

    对方的呼吸瞬间一颤,如同凌乱的雨落在她的脸颊上。紧接着,混乱的呼吸越靠越近,终于贴上了她的唇瓣。

    只是这一次,带着颤抖和混乱,像是她随时就会飞走似的。

    陆崇鹤皱着眉走到外面,一眼没看到白之舟,却无暇顾及这个,向巴黎要来手机:“谁发来的,是陆家?”

    也只有陆家才能让巴黎这么着急。

    巴黎面色古怪,有气有怒,低声道:“是祝归发来的,陆哥,您自己看吧。”

    陆崇鹤打开手机,祝归的信息立刻跳了出来:

    “陆哥,我已经和心诺的经纪人谈好,两个人炒绯闻,打算在这两天上节目公开。如果心诺还没有拍完的话,麻烦你给她两天假。”

    “……”

    巴黎几乎听不见陆崇鹤的呼吸声,一抬头见他眼底微红,瞬间吓了一跳:“陆哥、陆哥?!”

    陆崇鹤猛地抬起头,他捏了一下眉心,给高凌云打去电话。

    那边,高凌云仿佛知道他会打这通电话,带着笑意传来:“陆导演,这通电话比我想象中还要晚一点。”

    陆崇鹤的脸颊紧绷:“在拍电影的关键时期,你为什么会答应祝归让他和程心诺炒绯闻?”

    “呦。”高凌云发出夸张的疑问声,“您还真把我们小明星当演员啊,最近不是快杀青了么,我们趁着闲暇的时候炒炒绯闻怎么了?你不愿和我们炒,有别人和我们炒啊。”

    陆崇鹤压制着呼吸:“高凌云,你不仅让程心诺参加高强度的节目,又让她炒绯闻,你到底把她当明星,还是当摇钱树?”

    “哪个明星不是摇钱树?”高凌云的笑声带着嘲讽,“当初心诺可是威胁您才得了您电影里的一个小角色,您不是看不上我们么,怎么替我们打抱不平了?哦……我知道了,是看我们心诺最近的口碑变好,想要挽回替电影提升热度吧……”

    陆崇鹤道:“我是导演,她是演员,只要她没杀青一天,我就有责任保证她的演戏生活如常。”

    高凌云的嗤笑声又变为了夸张的大笑:“陆大导演,你们搞艺术的就喜欢自欺欺人么?我可从来没听说别的导演对演员负责到这个程度的。您要是清高,不想蹭我们的热度,但是还管得这么严……难道是……也想和我们炒绯闻?那不好意思,您现在得排队了。”

    陆崇鹤的呼吸一窒。

    高凌云挂断了电话,他的额头青筋爆出,刚想拿出一根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灌下一杯咖啡,走到一边又打出一个电话。

    “喂,祝归。”

    陆崇鹤的声音带着压制不住的冰冷,“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和程心诺炒绯闻?”

    那边的祝归带着轻松的笑意,“还能想什么,我喜欢她啊。”

    陆崇鹤的瞳孔一缩。

    祝归接着笑道:“她又娇气又可爱,我喜欢上她不是应该的么……炒绯闻是假,趁机追她是真,陆哥,可别说我不够意思,我通知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可得好好祝福我们俩。”

    陆崇鹤控制不住手抖,不得不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你们接触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天……”

    “即便是一天那也够了。”祝归的声音变得认真,“有些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认定一辈子了。我虽然也是当明星的,但是没什么性格包袱,又是放不下身段又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想追就追了。对了,陆哥,我可没挖你墙角啊,是你当初否认和她的绯闻的,在群里祝好几次问你,你也不说什么,我这才决定好好追她……”

    陆崇鹤没说话,他抬起头,看向窗户的倒影,恍惚间饿鬼的面具似乎与他的脸相融合。

    “过两天我和她直播上访谈综艺,到时候你一定要看啊。”

    半晌,祝归笑着挂断了电话。

    陆崇鹤缓缓放下了手机,不知不觉手机屏幕已经被攥得裂出一道缝隙。

    巴黎看他半晌没有动静,惴惴不安地过来:“陆、陆哥,祝归哥到底说了什么?”

    “没什么。”

    陆崇鹤回过头,将手机和烟扔给他:“等程心诺拍完这一条,今天提早收工,我也有事……不得不做。”

    巴黎一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点血痕,只觉得风雨欲来,心跳如鼓:“好。”

    陆崇鹤调整了情绪,喝了一瓶水漱口,这才向片场走去。

    只是刚一踏入镜头之下,瞬间就看到唐乃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

    而在她的对面,白之舟一手按着唐乃的脑袋,一边低着头……

    陆崇鹤的神色大变,瞬间走上前去。

    白之舟的心脏剧烈颤动,几乎控制不住瘫软了脊梁,正当他要深入的时候,腰侧一痛,猛然栽倒在地。

    他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看到陆崇鹤阴沉暴怒的脸,无声地笑了起来。

    唐乃一愣,微微抬起头:“陆崇鹤,不拍了吗?”

    陆崇鹤的神情猛地一僵,似乎是想到什么再次看向白之舟时,几乎要活撕了他,他哑着嗓子回:“不拍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提起白之舟就撞进旁边的休息室,这一次他的拳头击向了白之舟的脸颊:“你怎么敢冒充我去亲她?!”

    白之舟被打得脑袋一偏,脑海中嗡嗡作响,他闷咳了一声,笑意未变:“我怎么不敢,陆导演可以冒充王老师去亲她,我为什么不可以冒充你,一样的卑鄙,又为什么要分出高低呢……”

    陆崇鹤双眼一眯。

    “对了,我还是不如您。”

    白之舟擦掉嘴角的血,目光灼灼地回视:“您可以假装什么饿鬼,光明正大地把她抱在怀里,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亲吻,而我,却只能在镜头之外看着直播,猜测她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陆崇鹤的面色一变:“原来你看出来了。”

    “这有什么好看不出来的。每个对心诺有心思的人,都看得比您明白,不仅是我,还有乔南,更可能还有……向晴。”

    白之舟嘲讽地笑出声,“当然,还有祝归、祝年两兄弟,你们三个真不愧是兄弟,血脉相连,骗人也是同一套。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心诺已经被他们两个骗了多少回……我只骗了她一次,这一点是我自愧不如。”

    陆崇鹤面色阴沉:“这都和你无关。”

    “怎么不和我有关。就许你们欺骗程心诺,就不允许我靠近她一次吗?”白之舟的脸色变得冰冷,一点点地直起脊背。

    这一刻,这个被陆崇鹤亲手培训出来的演员,在某种程度上和他渐渐重合:“陆导演,您是万人之上,在片场说一不二,但是你控制不了人心。你可以一边对程心诺严厉,一边不承认自己的想法。还可以一边警告我远离她,然后一边对她说不出一句喜欢来。在我看来,我们都是一样的疯子,只是我至少比你先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而你,只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陆崇鹤的面色猛地变了,他正要上前,白之舟早就准备好一拳打在他的嘴角,这一拳极重,陆崇鹤不由得吐出一口血沫,正要抓向对方的脖颈按向玻璃时,此时大门突然被破开。

    所有人看着满地的狼藉和血迹,不由得目瞪口呆。

    怎、怎么回事?陆导演和小白打起来了?

    这两个人不是一个青涩一个内敛么?这两个人能打起来,火星要撞地球了?!

    陆崇鹤收回手,深吸一口气:“都出去,等我拍完……”

    “还拍什么?”

    乔南抱着唐乃,漠然地看着这两个人,“疯狗一样的人,还能拍出什么直击心灵的作品呢,只是一摊情绪的发泄品罢了。”

    陆崇鹤的眼角一抽,“疯狗”两个字像是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神经,也让他的心脏酸痛,仿佛这两个字带给他无尽的梦魇。

    他下意识地看向唐乃。对方靠在乔南的怀里,疑惑地看着他,然后道:“我不想拍了,我要提前杀青。你可以把我踢出剧组了。”

    所有人面色大变,乔南带着唐乃就走。

    原地只剩下默然的两个人,陆崇鹤垂着眸子点燃一根烟,对想要关心的巴黎说:“不用去追了……”

    巴黎欲言又止。

    陆崇鹤讽刺地笑了一声,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他当初进入娱乐圈,完全是因为母亲。母亲是知名的影星,为了爱情嫁给他的父亲,婚后察觉到他父亲有了别的心思,给他起名为“崇鹤”,希望他的父亲能像是仙鹤一样忠贞。

    然而结果可想而知。

    母亲在他十岁之时就郁郁而终,死前握着他的手,说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把握好自己的人生,再也不会踏入感情的漩涡。

    这是母亲的遗憾,他却把它当成了人生信条。

    《食》里,是他对家庭和人生的控诉,荒诞、血腥、还有诡异而又扭曲的“忠贞”,他以为自己掌控了电影,就掌控了一切,然而直到现在才明白,他根本掌控不了所有,他的人生早已失控。

    唐乃被乔南带走后,拍摄就算是中断。系统勉强算她是任务成功。

    唐乃松了一口气,决定请乔南吃饭。

    乔南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于是也松了一口气。

    系统突然叹了一口气,唐乃一愣,“系先生,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他们吃……呃吃你的时候,有时候并不是出于饥饿,而是出于私欲。就像是亲吻,它可以是美好,也可以是私心……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但是你得学会分清,你以前从来都没有和别人亲密过吗?】

    唐乃摇头,“只在电视上看过。但是都是一闪而过的……”

    系统再次忧愁地叹口气。

    【是时候让你开开窍了,我给你找点资料看吧。】

    系先生问这个干什么呢,难道是有新的任务吗?

    唐乃莫名。刚拿起手机位置,就有人给她打来电话,是高姐。

    电话里,高凌云告诉她,公司已经决定让她和祝归炒cp,名字就叫“归心”,打算明天就公开。到时候让她跟着宣传走就行。

    唐乃一愣,这又是什么剧情呢,系先生没有说过啊。

    乔南见她拧了一下眉头,问:“怎么了?”

    唐乃道:“是工作的事……”

    正巧,祝归也发来了信息。

    “祝归:心诺,你接到高姐的电话了吗,我想和你炒一下cp……”

    唐乃问系统,“系先生,过两天有人就会揭穿我炒的绯闻都是假的,这个时候该不该接受祝归的合作呢?”

    系统:【……鉴于你现在网上的风评……不要答应他。】

    是嘞,她现在又是旷工上综艺又是中途被剧组踢出去,如果和对方炒绯闻,很快就会连累对方吧。

    她刚想打字拒绝,祝归就又突然打了过来:

    “心诺,你不用担心,炒、炒绯闻也没什么的,就是转发转发账号,没事合个影,如果、如果有人质疑了,在狗仔的镜头前亲、亲一下做个样子就好。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借位。我什么都可以。心诺……行不行?”

    亲吻?

    唐乃恍然,像是真正的情侣那样亲密吗?

    “系先生,你让我学会分辨,是接下来有任务吗?”

    【……也算是有。下一个世界你需要学会做一个经常爬】床的舞姬,这次需要你主动,如果你分不出来……】

    唐乃道:“那我就答应祝归了,我想试试真正的亲吻。如果连累到他了,我可以向所有人解释是我先骗了他的。”

    【啊?】

    第055章 现代的女明星(完)

    高凌云通知唐乃要和祝归炒cp后, 第二天唐乃的账号就自动和祝归的账号“官宣”了,说是“官宣”,也只是祝归发了一张在节目里和唐乃握手的一张截图, 然后@了一下唐乃。

    唐乃的账号自动转发, 并回了一个爱心。

    于是一早上, 无数网友在两人的评论区炸了。

    “???”

    “这是什么鬼, 综艺都已经结束了,两个人还在展示友情吗?”

    “你确定这是‘友情’?这他妈的是奸】情!”

    “不!不!不!我不相信!啊啊啊, 这肯定是参加下一季节目的预热!”

    所有网友一开始都懵了,甚至开始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认为这是祝归开的玩笑, 直到祝归回复了一个粉丝的疑问。

    “何日是归年:老大你别吓我, 你不会是官宣吧?!”

    “祝归:把你的‘不会’去掉。”

    这就是官宣。

    一瞬间,热搜和所有人的天灵盖都被炸了。

    “官宣?!卧槽卧槽祝归和程心诺在一起了?我是在过愚人节还是得了精神病?!”

    “这肯定是假的!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对啊, 祝归不是在镜头前经常嫌弃程心诺吗?”

    “是你瞎了还是我看错了频道,我明明看是祝归恨不得一上节目就把程心诺塞怀里, 他的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好吧?”

    “我的老婆, 我的老婆我们离领证就差认识了, 你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官宣?别拦着我, 让我找一块豆腐撞死!”

    祝归的话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将网友炸得体无完肤, 也把大大小小的聊天群炸得一片狼藉。

    “老婆不要……停。”聊天群:

    “夭寿了!被偷家了,你们看热搜了没,祝归竟敢官宣他和老婆的关系?!他是想死吗?!”

    “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恍惚)。”

    “我也不要看……(抽泣), 这一定是假的(哽咽),这一定是祝归的一厢情愿(憋不住了号啕大哭)。”

    “可是老婆已经转发了, 还回复了一个爱心,她从未对我显露出真心(心如死灰)。”

    “铁塔下面烤玉米:等一下,这都是假的!心诺她只上了几天的节目,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了祝归?这都是高凌云的阴谋!你们没看陆导演的助理巴黎发的这些照片吗?心诺在剧组的全程里,祝归没有探班过一次,所以他们都是假的!(图片)(图片)(图片)”

    “你说的好有道理……等一下,你发的图片没有水印……你怎么会有原图?‘铁塔下面烤玉米’——巴黎铁塔,你就是那个巴黎?!”

    “铁塔下面烤玉米:……”

    与此同时,大量的网友开始用各种路透和直播细节,证明这两个人的恋情是假的,也许只是在开玩笑。其中一个账号引起了网友的注意。

    “桥北工作日记:都是假的,前一秒心诺还在和我聊天,怎么可能有两只手出来发微博?(微笑)”

    “那个……请问你是怎么会有乔南老师和程心诺的聊天记录的?”

    “这不应该是乔南老师的口吻吗?是不是你被刺激到了随便p的图?”

    “‘桥北’……乔南老师,您是不是太激动切错小号了?”

    乔南:“……”

    于是这一天,和绯闻同样劲爆的是,程心诺的“粉丝群”里,一直偷偷叫她老婆的,竟然是陆崇鹤的助理。

    本来以为是一只养猫的素人博主号,原来是偷偷逗弄程心诺的乔南老师小号。

    原来所有人都在私下把唐乃当老婆,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一个绯闻,将所有人炸得恍恍惚惚,好像都变得不像是自己,其中,最为开心的恐怕就是祝归。

    今天本来是去工作室录曲的日子,但是他却坐在房间里,接受各种人的恭喜和疑惑。祝好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哼了一声,施施然地接起电话。

    一瞬间,尖锐的喊叫就传了过来:

    “祝归!!!你竟然背着我和我老婆在一起了,你这个王八蛋!!”

    “老婆?”

    “咳,你别管这个,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和程心诺在一起了?”

    祝归挖了挖耳朵:“那还能有假,你不信我也该信程心诺吧,她可是在账号上回应我了。”

    “账号是账号,人是人!你在账号上不也人模狗样的吗,谁不知道你私底下就是个傻x。”

    祝归“嘶”了一声,“怎么跟你哥说话呢,我和你说实话吧,官宣是假的,但是我的心是真的,我已经和心诺的经纪人说好,这段时间炒绯闻,我会借机追求她。”

    祝好沉默了一会儿:“那……陆哥,不会有意见吧?”

    听到陆崇鹤,祝归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冷然:“他有什么意见?他当初不是否认了和程心诺的绯闻了么?他们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追求心诺有什么不对?”

    “话是这么说……”祝好叹口气,“但是陆哥也从来没说过他对心诺没心思啊,你们不要打架就好。”

    “打架?那种最幼稚的行为我怎么会干,现在心诺都已经答应我了,我有什么理由打架?”

    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他拿着手机随意转头,瞬间一个拳头就落在他的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祝归猛然向后一躲,手机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抬眼,竟然是祝年,不由得冷笑:“你不是出去录歌了么,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祝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了什么,骗心诺答应你官宣。”

    祝归站起来,挑了一下眉稍,“我是光明正大地告诉她我的计划,她也答应我要和我上节目官宣。你不是总问我,我清不清楚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吗?我现在清楚了,我喜欢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我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祝年抿直了嘴唇,和祝归一模一样的脸,却更加苍白阴沉。

    祝归冷笑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你慢了一步。弟弟,不是看得明白的人就能赢的,胜利永远属于先踏出那一步的人。”

    祝归的手落在祝年的肩上,带着怜悯和得意拍了拍,哼着歌离开。

    祝年缓缓垂下眸子,瞳孔逐渐被冰霜占据。

    这两天唐乃的电话也差点被打爆,询问的、反对的,唐乃接起一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们激动的话和带着哽咽的哭诉吓了一跳。

    原来他们都看不惯她炒绯闻,那么最后一个任务就更加简单了。

    唐乃松了一口气,但是为了自己的耳朵,她只能静音。

    以为唐乃是不耐烦,系统安慰她:

    【再等两天,等网友曝光你一直以来买水军炒绯闻的恶劣行为,你就能脱离娱乐圈飞向国外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唐乃点了点头,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还有乔南的陪伴,犹豫地扣了扣床单,“那……那我坐上飞机之前,可以让乔南来送我么……如果有点违背人设的话,我、我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就好了。”

    【乔南的话……】系统的声音有些微妙的迟疑,【让她来送你也不算什么,就当是最后一次任性。】

    唐乃抿嘴一笑,她知道有些时候系先生是会“网开一面”的。

    “谢谢系先生。”

    【……说这个干什么。】

    这时,手机再度亮起,这不过这次给她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是祝归。

    她想到和对方的“合作”,赶紧接通。

    电话那头,祝归的呼吸停了停:“你接得这么快,是不是一直在等我的电话?”

    唐乃:“……手机就在手边哩。”

    祝归咳了咳,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喜不自胜。

    “我和你的经纪人定好了,趁着官宣的热度,明天参加一个情侣访谈节目。主要就是说咱们两个参加节目,相知、相、相恋的过程。我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以防万一咱们说错了,还是要和你对一对台词。”

    唐乃点头:“哦。”

    祝归在那边深吸一口气,问:“如果主持人问你,你第一次对我动心是什么时候?”

    唐乃一愣,“我也不知道呀,你有台词本吗,我还没有收到呢。”

    祝归:“……”

    “算了。”他叹口气,“我把我的喜好和流程都给你发过去,你放心,有我在,不怕的。”

    唐乃道:“那就麻烦你了。”

    “咳,不麻烦。早点休息,明天见。”

    唐乃放下手机,看了看时间。以前在剧组的时候,拍了一天的戏回到酒店,她这个时候都会去阳台吹吹风,现在突然不用拍戏,她反而是睡不着了。

    想了想,决定去阳台吹一下风再睡,只是打开阳台的门,突然看到楼下一点火星闪烁。

    忽明忽灭,像是在苦涩抽搐的心脏。

    唐乃一愣,仔细看去是在树边有一个黑色的人影,高大瘦削,但是因为灯光昏暗,也看不清他的脸。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吹冷风么?唐乃歪头看了看,想了想还是关上了窗。

    第二天一早,她醒得很早,刚洗漱完高凌云就在楼下等她。上车的时候,高凌云翻了翻台本:“昨天发给你的资料看了么?”

    唐乃点头:“看了。”

    那些都是她和祝归在节目组里的“爱情证明”,要背下来好多。原来炒绯闻不仅要撒谎,还要撒一个十分严密的谎。

    高凌云满意地点头:“虽然祝归在娱乐圈的地位不如陆崇鹤,但是他的热度高,更重要的是对方主动配合,和那些所谓的清高文艺人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说到这里,高凌云冷笑了一声,“当初咱们求着去他的剧组,谁知道有一天他也会乖乖低下头,让咱们看他一眼。可惜了,现在他得排队。”

    唐乃:“?”

    高凌云收敛表情,“听说这个主持人不好对付,但是她的节目热度高,在她的节目里官宣是合适不过了。你拿出以前的本事,不要被他们看出端倪就行。”

    听起来比在剧组演戏还要难呀。

    不过她觉得应该没问题的。

    唐乃点了一下头,“好。”

    终于到了上台的时间,主持人在说开场白,在等待的时候,身边无声地靠近一个人。

    唐乃回头,是祝归。

    对方微微回头,对她一笑,和以前一样外向开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戴着唇钉的唇瓣格外的红肿。

    唐乃一愣,是发炎了吗?她想要问问对方要不要找医生呢,祝归却主动牵起她的手,走向台子。在掌声雷动和灯光聚集的情况下,唐乃有些无措地停了一下,祝归回过头看她,安抚地握紧她的手,指尖却比她的手心还要冰凉。

    两个人坐下,主持人表示欢迎,让两个人做自我介绍。

    唐乃:“大家好,我是程心诺。”

    祝归顿了一下,“我是祝……归。”

    主持人一笑:“这两天两位的新闻已经刷遍各大头版头条,我们节目组也是很荣幸地邀请两位。众所周知,能从我们节目组神采奕奕地出去的情侣,无一不是幸福美满。也希望两人能够经受住考验,我们也希望能满足各位观众网友们的好奇心,想知道你们二位的恋爱细节,以及对彼此的真心到底有几分。”

    许是对两人的“恋情”持怀疑态度,现场的掌声都有些凌乱。

    接着,主持人问了一下两个人在冒险节目里相处的细节,唐乃按照印象说了,祝归也一一回答,看起来一切顺利,直到主持人问两个人第一次动心的点。

    唐乃想到祝归发给她的那张表,缓缓地道:“在第一次相遇的时,他保护我的时候。”

    祝归也该在这个时候回答,在第一次相遇时就对她一见钟情了,然而祝归却皱了一下眉,像是在纠结什么,没有说话。

    “看来是因为时间太久,印象有些模糊了。”

    主持人眯着眼,微微一笑,“那你们两个,最欣赏对方的地方是什么?”

    唐乃按照“答案”回答了,祝归却缓缓抬起眼,声音微沉:“没有……祝归没有欣赏她。”

    所有人顿时一静,这个答案就连主持人都惊了一下,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笑容。接下来的问题,祝归不是沉默,就是语出惊人,好像全程都是唐乃一头热,而他只不过是仗着喜欢无所顾忌的渣男。

    现场频频响起嘘声,台下,高凌云的脸色阴沉如水。

    唐乃有些奇怪,祝归告诉了她“答案”,但是对方却自己没有背吗?她看向祝归,对方也看着她,不同于刚才回答主持人的漠然,现在的他看向她时眼底像是藏着晦暗,但也难掩熠熠生辉的星辰。

    主持人唏嘘了一句:“看来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牢固啊……”

    唐乃一愣,被别人质疑了,这个绯闻炒不好了。

    此时,祝归的视线突然一落,定在她的唇瓣上。

    唐乃顿了顿,突然想到祝归说过,如果被质疑了,就在别人面前亲一亲,于是她用眼神询问对方,是不是要亲亲呢?

    祝归没说话,视线也没有先离开,唐乃自然以为对方在害羞,于是她闭上了眼。

    亲吻是很亲密的行为,在唐乃看到的电视剧里,是要两个人同时主动的。

    于是她微微靠近,这是第一次主动地靠近别人,动作有些僵硬。

    然后唇瓣就只贴上了对方微凉的嘴角,冰冷带着一点血腥气息的唇钉立刻抵住她的唇缝。

    唐乃顿时一愣,原来祝归没有动啊。

    系先生说过,亲吻有时候不只是亲密,也有私心的。她刚才在对方没有同意的时候就亲上了对方,这是不是私心呢?

    糟糕了,她又变成坏女人了。

    唐乃睁开眼刚想要离开,祝归却突然变了脸色,晦暗的瞳孔仿佛彻底被浓墨吞噬,星辰隐遁,黑沉翻涌,他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瞬间压实了这个轻如羽毛般的相贴。

    在现场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在径直对准的镜头下,祝归的呼吸颤抖,像是在空中翻腾的乌云,不断吞噬着纯白的绵软。狂风将白云席卷到自己的怀中咀嚼、压榨,似乎不满足只是囫囵吞咽,瞬间生出灼人的闪电,深入、探索,直到将白云逼出云雾,抖出水珠,这才大快朵颐地圈在怀里,缓缓消化。

    不顾所有人的目光,他像是疯了一样,似乎要将怀中的绵软。清甜,瞬间灼成糖水全部吞咽下去,藏在胸膛谁也带不走……

    唐乃的呼吸不畅,不好了,祝归生气了,好像要吞掉她了……

    是不是被入戏太深的陆导演传染了呢?

    她有些不安,但想到快要结束这个世界了,没一只舌头也可以,但她疑惑的是,祝归的舌头好像有点……奇怪。

    上面像是戴着什么,有点凉,有点硬,硌得她的嘴巴有点疼,但是那一点点的凸】起又似乎能扫到不一样的角度,勾】缠、抵】入,唐乃从未觉得自己的嘴巴有这么麻痒过,身体不由得一阵阵颤】栗。

    在所有人捂着嘴惊呼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发出惊叫。

    “祝、祝年?!”

    只见台子旁边,一个和台上祝归一模一样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的手像是刚击碎什么,血肉模糊鲜红一片,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喘着粗气看向台上的两人。

    比起他受伤的手,更令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这个人的嘴角也有一颗唇钉……

    台下的“祝年”,不,是真正的祝归眼看着他的亲弟弟将唐乃抱在怀里,一瞬间猩红爬上了眼底。他没想到一早美滋滋地准备上节目,和唐乃官宣,却发现房门被锁,等他踹开房门,又发现大门也被换上了锁。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房门,直奔现场,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他怒发冲冠地走上台,瞬间将祝年拎起来,一拳就打了过去。

    他知道,这一拳不仅断送了他和祝年的兄弟情义,还有这么多年的演艺事业。然而,此时此刻他根本不在乎!

    观众席上发出惊叫,这个时候有人干脆打开直播,声嘶力竭地对网友大喊:

    “卧槽不好了!祝年,不是……祝归,反正这两兄弟为了程心诺打起来了!”

    祝年面无表情地抹去嘴角的鲜血:“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

    祝归根本不想和他废话,上去就和他扭打在一起,祝年边回击,边冷然地说:“你不是说,只有行动才是胜者么,现在我身体力行了,大哥,你生什么气呢?”

    祝归目眦尽裂:“我去你的祝年,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唐乃喘着粗气,还没有回过神,然后就被小田拉下了台子。

    于是“祝归、祝年,打架”的词条在一瞬间就冲上了热搜。

    紧接着,“祝年冒充祝归。”

    “祝年、程心诺,亲了”几个词条相继爆了,所有住在网上的网友表示,八点档都没有这么狗血,然而这是现场直播,有图有真相!没人否认得了!

    “卧槽卧槽,这两个王八蛋!!”

    “祝年这个畜牲啊!!看把我老婆给亲的!我的娘啊,我要疯了,让我现在去现场,让我把他们捅成糖葫芦吧!”

    “心诺,老婆啊,都被亲傻了,我这辈子都是祝年的黑粉!”

    “看现场也是一团乱的样子,你们说程心诺和祝归的绯闻是不是也是假的?”

    “这两个人都打起来了,还能有假?”

    “可是心诺分不清他们两兄弟啊,真要是在一起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你真相了同志,我又满血复活了!”

    唐乃坐在家里的床上,仰着头让乔南给她的嘴巴上药膏。自从被小田带回来后,乔南很快就来到这里,对方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是眉头一直紧拧着。

    “对不起。”

    唐乃突然道。

    乔南失笑:“对我道什么歉?”

    唐乃摇头:“我没有告诉你实话,我和祝归的绯闻是假的。”

    乔南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你以为你瞒得过谁?从节目组回来后,你就经常和我待在一起,你们要是在一起了,我怎么会一点端倪都不知道?”

    唐乃松口气,乔南真的好聪明。

    乔南看着她红肿的唇瓣,眯了眯眼。

    “只是绯闻虽然是假的,但是在台上他欺负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动?”

    唐乃一愣,想了想有点羞愧:“是我先主动的,我把祝年惹生气了。”

    乔南:“……”

    她眉心一拧,想说什么却先叹口气。

    “算了,你以后不要理他们就好。”

    唐乃点了点头。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发现是是祝归。

    “喂,心诺。”祝归的声音十分沙哑,“我在你家楼下,你能先下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唐乃看向乔南,乔南摇了一下头,祝归微微吸一口气,“只一句话,祝年也来了。得到你一句话我们就走。”

    唐乃想到自己还没有向祝年道歉呢,于是挂断电话,对乔南道:“我先下去,马上就回来。”

    乔南无奈,道:“我跟你下去。”

    唐乃摇头,“是祝归他们的隐私,我要保护他的秘密呀。”

    乔南“啧”了一声,“那我在窗口看着你,给你二十分钟,你就要回来。否则我就下去找你。”

    二十分钟……

    好熟悉的时间。

    唐乃点头。

    她刚到一楼,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对方身上带着寒气,不知道等了多久。

    “小诺姐……”

    借着路灯,唐乃才看清对方,“白之舟?”

    白之舟的眼底带着青黑,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却瞄到她嘴角的红肿,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刚想抬起手,旁边两个人影就迅速靠近。

    “你小子……原来是陆哥的男主,大半夜的跑到这里做什么?”

    白之舟眯了眯眼,看清两个人是祝归、祝年后,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不在医院里待着,来小诺姐家做什么?”

    此时,出现在路灯下的祝归、祝年两个人脸上的伤口一览无遗,红肿淤青,有的伤口还带着血痕,可谓是狼狈至极。

    然而这两个人不见一点颓然,反而更加攻击性十足,本来互不相让,一看到白之舟瞬间站在一起,竖起浑身的尖刺:

    “我是心诺的男朋友,来找她是天经地义。”

    祝归冷笑,将唐乃拉到一边:“反倒是你,电影不是拍完了么,你来这里是想找不痛快?”

    白之舟笑得更为讽刺:“男朋友?今天谁不知道你们两个假货在节目现场打在一起,被所有人戳穿?”

    祝归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眯着眼看向白之舟,祝年沉着脸,“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白之舟突然夸张地提起嘴角:“不愧是兄弟,之前你们的表哥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却都是在你们欺负过小诺姐之后,当然,我也不例外。”

    祝归祝年被他话中的信息量惊得瞳孔一缩,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看向唐乃的唇瓣。

    “我去你爹!!!”

    祝归目眦尽裂,就一拳打过去,白之舟闷哼了一声,摸了摸眼角叠加的淤青:“就连被我戳穿心思后,打人的动作也是一样的。”

    祝归的眼底发红,祝年按住他的肩头,被祝归瞬间抖开:“老子现在不想和你联盟!”

    祝年顿了一下,问白之舟:“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之舟掏出一根烟,有些生疏地抽了一口,“没什么,只是告诉小诺姐,小心你们三兄弟。以后就算我退圈,我也会守在她的身边。”

    祝归冷笑:“你拿个屁守!”

    白之舟道:“最起码,在我身边,小诺姐不会被你们争来争去,只有我是最适合她的。”

    祝年道:“只有你是被排除在外的,因为你除了所谓的真心,一无所有。”

    白之舟面上一变,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阴沉。

    他突然笑着点头,“好,我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说着,将兜里消肿的药膏塞到唐乃的手心,低声道:“小诺姐,之前是我不对,我的私心让我冲动了。以后我不会了,无论我以后是否能留在娱乐圈,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等着我。”

    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祝归喘着粗气,此时此刻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瞬间被气得忘得一干二净,他抢过唐乃手里的药,一把扔了,急促地道:“我们两个本来想让你自己选,但是现在来看你的选择也太多了!就该把你身边的那些王八蛋都赶跑了再说!”

    唐乃道:“选你们炒绯闻吗?可是现在已经失败了呀。”

    祝归一噎,“算了,你不知道也好。”

    说着,掏出自己的药膏,刚要给唐乃抹上,却看她的唇瓣早就被抹上了药膏,面色一变:“你的嘴巴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陆……崇鹤在楼上?”

    唐乃摇头,“是乔南呀。”

    祝归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让她张开嘴:“祝年那个狗东西竟然忘了摘舌钉,我看看有没有划破。”

    祝年有些不自在地一垂眸。

    唐乃微微启唇,借着灯光祝归眯眼一看,喉咙顿时一动:“舌头更红了……里面也要上些药才行。”

    说着,挤了一点药膏放在指尖,抹在她的舌尖上,只是他的指腹也有些粗糙,让唐乃不适应地一皱眉。

    祝归低骂了一句,抬起她的下巴就覆了上去。

    一瞬间,唐乃瞪大了眼,满嘴都是药膏的苦涩。

    祝年的面色一变,却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待里外将药膏抹平了她的唇舌,祝归这才退了出去,两兄弟的呼吸都十分急促,面颊也发红。祝归道:“虽然绯闻这件事不行了,但我会另想办法。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

    说完,拉着祝年转身就走。

    祝年看了她一眼,甩开祝归。

    “早点睡。”

    两人的身影也陷入了夜色里,唐乃拿着两包药,有些疑惑。他们到底要说什么啊,怎么给了药就走呢?她还没向祝年道歉呢……

    突然,她想到时间,刚想上楼,又瞄到树后的一点红光。

    是前两天在楼下抽烟的男人……

    唐乃一愣,小心走过去:“你是回不去家了……陆导演?”

    陆崇鹤在树下抬起头,几天不见他又清剪了许多,面颊更加苍白消瘦。看见她的一瞬间,就掐灭了烟头,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不上去?”

    唐乃道:“你一直在这里么?”

    “没有。”陆崇鹤一笑,“就是偶然路过这里,休息一下。”

    “哦。”

    唐乃点了一下头:“那你要上来吗?这里很冷的。”

    陆崇鹤勾了一下嘴角,仔仔细细地看着唐乃,看到她更加红肿的唇瓣,眯了眯眼,抬起手在她的唇瓣上一蹭,然而也只是一蹭,很快就收回了手。

    他道:“没事,我马上就走了。”

    “那我先回去了?”

    陆崇鹤点头,看唐乃刚要转过身,他突然又道:“诺诺。”

    唐乃一愣,陆崇鹤一笑,“有机会再见。”

    唐乃没有点头,她就快要离开啦,于是摆了摆手:“拜拜。”

    看着她的背影,陆崇鹤的眸光晦暗如墨,如同只知道吞噬的野兽,终于收起了利爪,蛰伏进黑夜。

    第二天一早,“程心诺,炒cp”的词条就登上了热搜。

    起因是高凌云所在的公司,一名员工不满上层的压榨,爆出这么多年高凌云运作下,程心诺炒cp的各种证据。

    于是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吃完祝归、祝年两兄弟瓜的网友们,头皮又炸了。

    “卧槽卧槽!这是真的假的?”

    “高凌云的手下爆的,那还能有假?”

    “我就知道程心诺以前的那些绯闻都是有推手的,炒的那些cp原来都是水】军发的!”

    “这一条不被爆出来,我都忘了老婆以前是这样的……”

    “程心诺人设都崩塌了,你们还叫她老婆?真是舔狗!”

    “她的人设不就是一直是这样么,我就喜欢老婆作妖怎么了?!”

    网上骂战一触即发,短短两天内高凌云职务被撤,唐乃的账号发出退圈声明,所有人被一连串的剧情走向折磨得晕头转向,本来以为能让程心诺懂点事,没想到她竟然退圈了?!

    “卧槽!卧槽!我老婆要退圈了?!我要和你们这些王八蛋拼了!!”

    “老婆你别走啊!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这不怪你!只要你留下来,你和祝归祝年两个人一起炒都行!”

    “对!再加上陆崇鹤,我们所有人一起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老婆你不能一下子就撂挑子不干啊!”

    “等一下,你们看没看到那个高凌云手下的最新声明,他表示虽然对程心诺以前的事表示气愤,但是这些绯闻大多数都是高凌云的主意,他披露出来,都是因为前几天看了那个恋爱节目,不想心诺再违心地炒绯闻了。”

    “愿你一世无忧,自由自在——新晋老公粉。”

    “老婆,你看到没,那个王八蛋都在挽留你,你赶紧回来啊!!”

    “心诺,你不能一走了之啊!”

    此时此刻,唐乃不知道网上的风云。

    她站在机场里,和乔南道别。

    乔南的眼角有些发红:“想好了?就这么走了?”

    唐乃抿了抿唇,低着头扣着行李箱不说话。

    最后反倒是乔南安慰她:“行了行了,不就是定居海外么,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来回都很快。再说我下个月还有一个去国外交流学习的机会,咱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可是再也见不到了……

    唐乃揉了揉眼睛,和乔南抱了一下,她在乔南的耳边说:“要是下次还有机会再见面,我就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乔南眯着眼睛一笑,“当然可以,我十分期待。”

    唐乃和对方挥手告别。

    此时的另一边的休息室,向晴戴着墨镜,拧着眉看着面色苍白的男人:“你决定好了,就这么过去?”

    陆崇鹤点头,想说什么却先咳了一声:“剩下的电影剪辑就交给你了。”

    向晴捏了捏眉心:“所以,你不仅扔下了陆家的家业,还把电影事业也扔下了,就这么随心诺走了?!”

    陆崇鹤道:“陆家的家业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至于电影事业……”他嘲讽一笑,“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避风港罢了。我以为我是在延续母亲的生命,然而连我的生活都掌控不了,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拍这些所谓的情绪发泄之作,还有什么用呢?”

    向晴叹口气,知道劝不了这个老朋友,只好道:“心诺现在是突然离开,在国外肯定有很多不适应,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当然。”

    说完,陆崇鹤捂着胸膛突然闷咳不止。

    向晴皱眉:“这是怎么了?”

    陆崇鹤缓缓咧出一个微笑:“走之前,和那两个小子打了一架。”

    向晴:“……啊?”

    “没事。只是把他们打进医院,让他们暂时追不上来而已。”

    想到昨天晚上和祝归祝年的对话,他眯了眯眼。

    祝归似乎对他找上门来一点也不意外:“我以为你看到祝年亲心诺的时候,就会找上来呢。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

    祝年也缓缓皱起眉。

    陆崇鹤道:“是来得晚一些,早该当初你们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把你们两个打得鼻青脸肿。”

    祝归冷笑:“现在后悔有什么用,陆哥,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多亏了你的不在意,我才能放心追求心诺。现在你要是想抢回她,已经晚了!不要以为你装什么‘饿鬼’,欺负过她,她就算是你的了。你在心诺眼里,不过是一个导演而已。”

    祝年低声道:“心诺炒绯闻也将你排除在外,陆哥,放弃吧。”

    两人以为这种锥心的话能让他知难而退,但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说那么多干什么,打吧。”

    “至于白之舟……他的实力尚且还弱,没办法知道诺诺的航班。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能跟过去。”

    向晴沉默了好久,她以为陆崇鹤已经收起爪牙,卸下所有的包袱和占有欲,然而这个男人变成了另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

    也许占有欲不是突然消失了,而是被他掩藏得更深。

    她叹口气,“那两个人怎么没把你的腿打断。”

    也差不多,两个小子下了狠手,只不过他早有准备,受的都是内伤。

    这一点陆崇鹤不愿多说,他只是笑道:“就算是脊梁断了,我也会躺着跟上去。再见了,好友。”

    “再见,希望下次见面,能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样子。”

    “一定。”

    唐乃坐上飞机,系统说一会就会对她进行灵魂抽离,她只要睡上一觉就好。

    只是刚系上安全带,就看到旁边的男人摘下墨镜。

    她一愣:“陆导……陆崇鹤?”

    陆崇鹤一笑:“好巧,你也出国?”

    在原文里陆崇鹤也出国吗?唐乃不知道,不过结局了应该什么都有可能吧。

    唐乃点头:“是呀,你要去干什么啊?”

    陆崇鹤帮她拉下遮光板:“去解决一件终身大事。”

    巴黎说过,有的大导演是会去国外进修的,她于是道:“那你一定会成功的。”

    陆崇鹤看着她,勾起嘴角:“借你吉言。”

    唐乃以为自己睡一觉就可以到下一个世界,然而飞机突然遇到强对流,猛然颠簸下坠。所有乘客惊恐地大喊,陆崇鹤不由得闷咳一声,他忍着胸腔的疼痛,瞬间将唐乃抱在怀里。

    好在有惊无险,飞机恢复平稳。陆崇鹤闭了闭眼,他险些以为……

    还好,还好……

    他已经在国外安排好一切,他会如同最亲和的雨绵密地进入唐乃的生活里,然后将那些如同野兽般狰狞的占有欲潜藏,将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意发泄,还会如同那些最直白的弹幕一样,亲口叫她一次“老婆”。

    还好,没事。还好一切来得及。

    他苍白着脸低下头的时候,就看到唐乃的睡颜。他正要叫对方醒来,突然察觉到不对。

    “诺诺……?”

    他抖着声音问。

    程心诺飞向海外的第一天,各大头条就报道了一则新闻。

    “ca976号航班中途遇到强对流天气,经过机组努力飞机平稳运行。不幸的是两名乘客失去生命迹象,一心跳暂停,一情绪激动导致内腔大出血,经过医生抢救无效,先后停止呼吸。经查,一名乘客名叫程心诺,一名乘客名为陆崇鹤。”

    紧接着,一个现场拍摄的视频传了回来。

    面容苍白的女孩像是睡着了般躺在男人的怀里,男人大口大口地鲜血,但还是大声疾呼医生先救救她,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襟,他仍不知疼痛地想要唤醒她。

    镜头晃动,直到看到男人终于认命了一般,握紧了女孩的手,倒在她的身边。

    自始至终,两人的手都不曾分开过。

    那一天的评论区,死一般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少年,当初在剧组里,和唐乃有过关联的人们。或是远去海外,由美妆博主成了居无定所的旅游博主。或是激流勇进,用几乎素人的身份在娱乐圈里闯出一片天,成为影帝。或是兄弟决裂,一出走一经商,斗得难舍难分。

    每个人都对那天的事缄默不语,但同时都在想,如果不是争得那么凶,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就不会……将魂魄留在国外的天空。

    其中,当年拍过的电影成了无数人心中的痛,直到向晴晚年,才愿意把电影胶片毫无剪辑地贡献出来。

    人们这才发现,也只有在镜头里,才能看到她鲜活的身影,也只能看到那个随之而去的男人一点藏不住的私心。

    第056章 古代的小舞姬(一)

    【根据最终评测, 你的人设完成度,为百分之七十五,剧情完整度为百分之五十五, 两者结合综合评判, 成绩为六十五分, 恭喜你, 又勉强合格了。】

    “哦……”她的演技不好,但幸好及格了, 唐乃有些庆幸,又有点不好意思。“系先生, 我下次会更加努力的。”

    【……不需要你努力, 你只要听我指挥就好。】

    再次睁眼的时候, 唐乃发现自己在水里,周围的摆设古色古香, 水汽氤氲,有花瓣飘在水面。原来她在洗澡啊……

    唐乃刚这么想, 紧接着比平常的水温更加灼热的温度就让她瞬间瞪大了眼, 像是被人含】在潮热的口腔里一般, 霎那间她就软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 反而被热水呛得咳嗽不止。

    【小心!】

    可是小心不了啊,她的指尖无力地抓在木桶边缘, 最后落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有人喊了几声,紧接着手臂一紧, 被人紧紧地握住。

    然而似乎是因为她的手臂太滑,对方的指腹瞬间从手肘滑到手腕, 却还是没抓住她。

    唐乃再度坠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对方干脆弯下腰将她从水桶里提了出来。

    水花迸溅,水珠溅了对方一脸。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她猛地呛咳出声,指尖也无力地搭在对方粗糙的衣衫上,在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一张有些普通的脸和一双漆黑如墨的眼。

    对方穿着古装,梳着简约的发髻,和她对视的一瞬间眸光一闪,然后迅速跪拜下去:

    “姑娘,您没事就好,请恕奴婢冒犯之罪。”

    对方一离开,唐乃差点又跌了回去,好在她紧紧地握住木桶边缘才勉强站定身形。对方紧紧贴在地上,像是怕急了般丝毫不敢抬头,唐乃一愣,古代的人都是这样子的吗?

    还是因为在古代看了别人洗澡就要被骂吗?

    她刚想让对方赶紧起来,系统就道:

    【她是你的丫鬟,按照你在这个世界的人设,你该狠狠地训斥她来晚了,然后让她赶紧滚出去。】

    原来她还是个坏女人。

    “可是她刚才救了我……”

    【……你不是说你会更加努力吗,坏女人就要很凶才行,听话。】

    系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迷惑。

    唐乃顿了一下,学着系统的语气:“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快点滚……出去。”

    丫鬟低声道:“是。”

    对方缓缓后退,只是在关上门之前,似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视线深沉。内敛,却又转瞬之间消失不见,像是人的错觉。

    唐乃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浴桶里的水这么一折腾也变得凉了一点,她先缩回水里,寻找可以穿的衣服。

    “系先生,你说她是我的丫鬟,那我是什么人呢?”

    【你现在的名字叫白盈穗,是《谁主天下》里只想爬床的无脑女配。《谁主天下》讲的是朝堂之上,各种宗亲大臣利用阴谋诡计篡位、权力斗争的故事。男主萧逐晨是手握兵权的王爷,女主寒蝉是心思缜密的细作,用现代的话来讲,也就是隐藏身份寻找去秘密的间’谍。】

    【女配白盈穗本来是大反派府里的舞娘,因为不甘为人下,于是干脆想要爬上大反派的床,哪知反派对她不为所动,甚至还罚了她。她被大反派厌弃之后,对方给了她两个出路。一是自行离开,二是成为细作,接近男主寻找秘密。白盈穗不甘这么多年的隐忍付之东流,于是答应了条件,转而进入了男主的王府。】

    【进入王府后,因为自视甚高早晚被男主宠爱,于是挑三拣四,为非作歹。对着下人作威作福,这就是刚才那个小丫鬟为什么怕你的原因之一。但她从未被男主想起,于是准备故技重施爬男主的床,却不想引得男主厌恶,男主下令让她不能出园子半步。白盈穗不甘失败,经常打骂伺候她的丫鬟泄愤。后她又几次想要接近男主,全部失败。最终因为被揭穿身份,死在乱箭之下。】

    唐乃这一次快被“床”这个字砸晕了,感觉这个“床”比山还要难爬。

    【你的任务就是爬爬床,即便失败了也要仗着自己的美貌,在王府里作威作福,让丫鬟小厮都怕你,衬托衬托男主的英武,反衬反衬女主的稳重,知道了吗?】

    “知道了,系先生。这一次我会更加听你指挥的。”

    系统满意地嗯了一声。

    “对了,系先生。女主叫寒蝉,她也在这个王府里吗?我……可不可以先看看她呢?”

    【她在。刚才被你凶过的那个丫鬟就是。】

    唐乃:“……”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系统是故意的。

    想到自己刚才对对方那么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扣了扣手指。

    “她也是‘细作’吗?那我们两个好像呀……”

    “她和你不同,她背后的人不是大反派……同属于细作,女主比起白盈穗更加成熟稳重,这也是你做这个任务的主要原因之一。”

    “哦。”

    唐乃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但是现在开始她要更加凶狠地欺负对方了,以后要是见面,恐怕就更没有机会好好说话了吧……

    【先不要想那么多,赶紧穿衣服,小心着凉。】

    渐渐变凉的水温让唐乃打了个激灵,瞬间回神。然而她找了半天的衣服,却只看到门口的一件黑斗篷,还有旁边的架子上挂着的红色轻纱,她一愣:“系先生,可以麻烦你先帮我找一下衣服吗?”

    【……咳,你手边的那个就是。】

    竟然是衣服吗?好像比斗篷还要好穿一点……

    她小心地从木桶里出来,根据系统的指点把那件“衣服”缓缓穿上。然而也只遮住了大半的皮肤,她手臂和四肢都差不多露在外面,她小声地问:

    “系先生,我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呢?”

    【你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爬男主萧逐晨的床。男主就在书房,趁他不在的时候你赶紧进他的卧房,然后等他回来,再等他愤怒地扔你出来。鉴于这个王府太大,我可以提前给你指路,出了这个园子,绕过花园直走,看到唯一关灯的房间就是他的卧房了。】

    唐乃点头,有时候系先生在她做任务的时候不能出声,就会尽可能地提前给她指示,它真的很贴心。

    她要更加努力做任务才行,不对,不能是“努力”,是要更加听指挥。

    “谢谢系先生。”

    她披上黑斗篷,打开房门,被外面的夜风吹得打了个激灵,入目是冰冷的夜色,但是古色古香的建筑,还有如同星辰般的烛光,让人眼花缭乱。好像电视里的一切都成了真,唐乃不敢耽搁,赶紧走出园子。

    只是刚绕到花园里的时候,看到向这边走来的两个丫鬟,系先生说她这次爬床是偷偷的,不能让别人发现,于是她赶紧躲进了旁边的假山里。

    那两个丫鬟越来越近,声音也渐渐变得清晰。

    “刚送到书房的参汤又被扔出来了……王爷的头疼病又开始犯了……”

    “已经是老毛病了,太医也看不好……”

    另一个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栗:

    “你说……是不是有可能这不是病?”

    “怎么说?”

    “你听没听见守门的李哥说过一件事?当初王爷从战场回来不久,突然一日在书房假寐,守卫大哥送汤进去,不小心听到王爷突然说胡话。说什么……‘不要死’、‘不要走’之类的话……似乎痛苦至极。

    李哥被吓得肝胆俱裂,喝醉之后才对我吐露实情。旁人都说王爷感了风寒,但是太医过来了都束手无策。你说是不是因为王爷杀了太多人,有魂魄追过来了?”

    “嘘……你可不要瞎说。被别人听见了小心被赶出府去。”

    那个小丫鬟顿了一下,声音变得虚弱。

    “我只是随意猜测而已……不过想来老王爷去得早,二公子又体弱多病,王爷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抵御外敌。这么多年累累战功下来,身上的煞气极重,别说是鬼魂了,就算是神仙来了都难挡,许是就是着了凉而已。”

    “你知道就好,王爷虽然病着,但是威压还在,下次咱们得更加小心才行。”

    待两人走远后,唐乃才小心地走出来。

    好像男主生病了,一会被人打扰睡觉会更加生气吧。

    看来被扔出来的时候,会很疼了。

    唐乃垂了一下睫毛,绕过花园,离得很远就看到远处一个园子里,有一间没有开灯的卧房。她赶紧跑过去,然而刚走了两步,突然膝盖一痛,她踉跄了一下栽倒在地。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捂住了嘴巴,否则就要被发现了。

    红纱轻】薄,即便有袍子作为缓冲,她的膝盖也免不了闷痛,她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借着灯光看到旁边一条从花坛里伸出来得枝丫,原来是撞到了树杈上了。

    她勉强站起来,感觉自己按到了一块石子,也没有在意。这一倒有些晕头转向,起身看时那个园子的外面不知何时多了巡逻的守卫,就连灯光也亮起来了。

    是她看错了吗?

    唐乃再度转身,终于看到一个没有亮光的园子。她松了一口气,此时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她赶紧向那个园子跑去。

    许是因为男主生病要吃药,唐乃一踏入这个园子,就能嗅到十分浓重的药香。这里很是清幽,连树叶摇动的声音她都听得到。

    唐乃站在门口,小心地推开门,吱呀一声,月光在地面泄出一条银白的线。

    房间里黑乎乎的,她看不清什么,只能靠着在自己房间里的大致布局的记忆一点点地向前走,直到走到床前,她看到被褥黑乎乎地隆起一条。

    古代人一整天都不叠被子呢。

    不过她可以直接藏进去了。

    想到这里,唐乃从床尾爬上去,然后掀开被褥,一点点地挪进去。然而身体突然蹭到一点柔软,像是包裹在布料里的冷玉,紧接着被褥里传来一声闷咳。

    唐乃一愣,瞬间不敢动了。

    男主原来还在啊,她没有先去书房吗?

    “系先生,我该直接叫男主起来,还是等男主发现我呢?”

    系统似乎欲言又止:【……你,我……唉!】

    此时东边的书房。

    灯如白昼,寒意四起。

    一只海东青在架子上抖了抖翅膀,歪了一下头。

    暗卫流云收敛表情,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瞬间半跪在地:

    “王爷,事情已经办妥,对方看到守卫回去了。”

    一双漆黑的长靴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冷香竟然比他这个在夜色中行走的人还要让人感觉冰寒,他不敢再看,更加谨慎地低下了头。

    “她什么反应?”

    流云道:“没什么反应……毫无武功,没有察觉到半点不对。”

    对方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沉思。

    暗卫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抬头问:“王爷,请恕属下多嘴。白盈穗即便是旁人送来的,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细作,为何您要属下格外注意她?”

    入目是一袭黑金蟒袍,再向上是模糊在光晕里的一张脸,苍白如瓷,瞳深如墨,长睫一垂,他瞬间心脏一顿,马上低下头去。

    萧逐晨眯了眯眼,他坐在椅子上,缓缓抚摸着海东青的羽毛,几日的头痛让他的眉心纹路渐深,然而如同风霜刻痕,反趁着气势更加凌厉。

    此时他没有说一句话,威压却让烛火发出噼啪的一响,凶狠的禽类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一只飞蛾缓缓飞过来,萧逐晨收回视线。一个小小的舞姬确实不算什么,即便她是被有心人送进来的,那也只是迷惑旁人的幌子。但是一个能让他陷入梦魇的舞姬呢?

    这次从战场回来,他退敌百里,杀敌千万。本该迎接封赏,然一大臣以他疾驰回城时,血腥染地、惊哭小儿为名,参他行事猖狂、功高震主,应立刻退还封赏,交出军权,静思己过。

    他冷然以对,若对方能出他千千万万个战死兄弟的安抚金,并将无数遗孀幼儿抚养长大,他萧逐晨可以自请让位,解甲归田。

    大臣被气到当场晕厥。

    皇帝大怒,免去他的一切奖赏,让他静思己过。

    他在朝堂之上漠然应下,回到府里似乎心灰意冷。再不理外界任何,从此放浪形骸,所有官员的礼品如流水送入,笙歌曼舞,困捕野兽。

    最纨绔的宗亲也不过如此。

    白盈穗就是这个时候,被人送进来的。

    萧逐晨无所谓她到底是不是舞姬,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只要在他的府里就翻不出什么风浪。但直到他三天前突然头痛欲裂,每晚梦中都是充斥着大量的血腥,还有光怪陆离。偶尔穿插着白盈穗的身影,还有仿佛是将来要发生的事。

    不,也可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行军时,也有手下被搜刮出关于“重生”的话本,他本嗤之以鼻,却没想到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醒来时,头痛欲裂,然而心脏更痛,像是被人拧着心口掐出鲜血来。

    手下说他在梦魇之时,一直喊着“不要死”和“不要走”,他毫无印象。

    但他只知道他梦见了白盈穗,既然对方让他如此疼痛难忍,定然在“上辈子”对他做出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之事。可能会让他所有的谋算功亏一篑。

    萧逐晨眉目阴寒,没有半点外界所说的张狂之意,反而内敛晦涩。

    事关江山社稷,既然对方的身份不一般,他更要慎重待之。

    想到梦中对方今晚的爬床行为,他的眼中闪过冷寒。干脆让暗卫流云将对方支走。先留对方一命,如何引出幕后之人,容后再议。

    他心中早有决断,但此事太过离奇,他没有必要对暗卫提起。

    只是道:“你只管看住她,其它不必多问。”

    流云瞬间点头:“是,王爷。”

    此时,窗外的烛光闪了闪,流云出去片刻,回来时木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

    这个平时像是木头一样的手下,现在却露出如此微妙的神色,萧逐晨微微抬眼:“什么事,说。”

    流云顿了一下:“乘风说……刚才看见她被绊倒之后,慌不择路地跑向了二公子的园子。”

    萧逐晨的面色瞬间一变。

    与此同时的西厢房。

    萧逐星刚喝了药睡下了。这个府里他睡得最早,由于精神不好,听不得一点声响,于是就没有让兄长安排人守夜,也没有让人掌灯。

    伴着熟悉的闷痛,他闭上眼。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被褥里有毛茸茸在涌动,他皱了皱眉,勉强睁开眼。

    入目是满目的漆黑,在万籁俱寂中,身体上的异样就更加明显。

    本该冰凉的被褥里却传来暖意,像是有一团云躺在他的怀里,轻飘飘地,没有丝毫重量,却严丝合缝,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呼吸一窒,不知道是不是兄长刚买进府里的那些野兽爬上了床铺。

    下意识地想把对方推出去,然而指尖刚一伸出去,瞬间就陷入了一团绵软。

    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薄纱像是缠人的锁绕在他的指尖,滑腻面软的触感就愈发清晰,好似带着一点刚出浴的水汽,颤颤地贴在他的掌心里。

    是、是人!

    他的手一抖,呼吸不畅就猛然咳出了声,胸膛震荡,脸颊被激出了晕红。

    第057章 古代的小舞姬(二)

    唐乃躲在被褥里, 听着对方的咳嗽声微微一愣,男主的病听起来好严重啊。

    她不声不响地爬到对方的床上,还把他气得咳嗽, 这么做真的很不对, 所以现在是干脆不动呢, 还是再过分一点直接让对方把她扔出去呢?

    如果按照人设, 现在还是选“过分”吧,唐乃蹙了蹙眉, 怎样才算是“过分”?

    她想到在上个世界系先生说过,亲吻有时候是亲密, 也可以是有私、私心……

    如果她现在不告诉对方就亲亲, 应该算是很过分吧……

    想到这里, 她慢慢地从被褥里向上蠕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行为太过过分,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对方浑身颤抖, 特别是有些冰凉的胸膛, 急】促地起】伏着, 载着她的手像是小船一样, 忽【上【忽下。

    此时的萧逐星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知道怀里的不是小动物, 是一个人,然而他怀疑对方是妖精化成的人。

    否则的话对方怎么可能这么软?

    就像是夜里最轻柔的一缕风,一点一点地爬上他的胸膛。

    他闷咳不止,然而心跳如鼓, 却绝对不是闷痛,直到对方缓缓揭开被褥, 露出一张明媚的脸来。

    他一顿,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她微微凑上来,一股甜香如同闷在被褥里的花苞,瞬间绽开来,萧逐晨不自觉地屏了一下呼吸,反应过来后瞬间向后退去,惊恐而又紧张地看着她:

    “你是谁?你怎么在、在我的床上?!”

    唐乃道:“我是白盈穗,我是来爬床的。”

    “爬、爬床?”

    萧逐晨被这两个字惊得面红耳赤,怎么会有人爬他的床,而且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并不接近女色,第一次有女子和他这么亲近,还、还说出这么孟浪的话,一时之间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你、你是哪个园子的人吗?为什么要爬我的床?”

    他、他在这个府里每日只知道喝药度日,并无实权,要爬也是爬他大哥的床啊,怎么到这里来了?

    唐乃一愣,“我是舞姬,爬床是为了……变得比别人厉害。”

    原来是想为了成为主子,许是因为兄长身上的煞气太重,对方不敢靠近于是就找上他了。

    刚这么想着,对方软软的指尖突然搭上了他的手腕,拉下了他的手。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唇瓣一动就缓缓地凑了过来。

    她的身上带着被褥里和肢体相贴之后带来的暖意,气息像是带着晨露的花瓣,湿润而又柔软地覆向他的脸庞,他不自觉地喉咙一动,想要躲避的脸颊就像是被定住一样,不能动了。

    唐乃就要贴上来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二公子,有下人来报,说看见一个黑影跑进了园内。请问您的房间内有没有异样?”

    萧逐星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唐乃的唇瓣就印在了他的脸颊,柔软潮热在贴上来的一瞬间就让他的心脏一跳,他赶紧将唐乃推开藏进被褥里。

    “没、没有事!你回兄长,我没有看到什么人,我还要休息,你先回去吧。”

    门外的守卫一顿,“二少爷,您真的没事吗?”

    萧逐星咳了两声,咬着牙道:“真的没事,我要休息了。”

    门外的人影这才缓缓后退。

    过了一会,萧逐星这才将被子掀开,看清唐乃的穿着时猛然移开视线,红着脸道:“你、你先离开吧,要想比别人强,最重要的是自立。如此这般……实在是有伤风化,你若是现在就走,我可以当做从没看过你,日后也不会对旁人提及半分。”

    唐乃跪坐在旁边,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不生气吗?不想把我扔出去吗?”

    萧逐星捂着胸膛,低低地一咳:“……也没那么生气,况且我这样的身体,即便想把你扔出去也是有心无力。如果是我大哥的话,恐怕一只手就能把你拎出去了。”

    唐乃想到刚才门口那个人说的“二少爷”,心中算了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还有一个哥哥么?”

    萧逐星失笑,对方是府中的舞姬,怎么会不知道这府中谁说了算,马上就道:

    “我哥就是萧逐晨,是杀敌无数的战神,你没见过他?”

    唐乃:“……”

    过了一会,她一点一点地苦起了脸。

    “系先生,我爬错床了,该怎么办呀……”

    系统:【……真难为你现在才发现。】

    此时,守卫回来回话,萧逐晨眯了眯眼,一挥手让守卫退下。

    他母亲去得早,生下萧逐星不久之后就仙逝了,导致萧逐星从小就体弱多病。但他和他父亲并不如何放纵萧逐星,只在生活上格外注意些,其它让他和旁人家的世子一般一起长大。

    这两年父亲走后,他念及唯一的弟弟在府中独自支撑,因此对对方多有愧疚,有些事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许是知晓两人一杀敌或短命,一生病或不寿,因此学他清心寡欲,并不接近女色。

    但是明明白盈穗就在对方的房中,为何却故意替人隐瞒?

    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对方心软。

    但萧逐星却不知,他救下的,很可能是会在将来覆灭王府的毒蛇。

    他道:“既然逐星装作无事,你们也都散去吧。不要打草惊蛇。”

    说着,视线微微一移,落在半跪在地上的流云身上,流云面色微变,立刻低下了头:“王爷,是属下轻率,差点让那女子伤到二公子,属下愿领责罚。”

    萧逐晨道:“不必,她现在只是一个舞姬你掉以轻心也情有可原。这个惩罚我日后留着,下次若是再失误,新帐旧帐一起算。”

    流云瞬间松了一口气:“多谢王爷开恩。”

    “以后你就负责盯着她,有任何异常随时与我回报。”

    “是。”

    惊慌失措地从萧逐星的房间里出来,在回去的路上,唐乃拢着身上的袍子,有些懊恼。

    “系先生,我这次找错人了,任务失败了……我会不会被退回现实世界啊?”

    【唉……其实……这个也不怪你。我刚才检测到剧情人物的设定由古代改到奇幻……这对任务造成了重大的影响,必须上报上面才能解决。】

    唐乃:“?”

    系先生虽然帮了她很多次,但是最近总说些奇奇怪怪她听不懂的话,是因为涉及什么机密吗?

    【总之,你先回去。等我汇报完毕再告诉你接下来的计划。】

    听系统这么说,唐乃知道这件事可能有解决办法。她松了一口气:

    “麻烦你了,系先生。”

    回去的路上,烛火熄了大半,远处的房顶和树梢上,总觉得影影绰绰,像是有怪物在盯着她一样。唐乃加快了脚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发现洗澡水已经被人倒掉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点水渍。不知道是谁帮的忙。暖意袭来,她却打了个喷嚏。她在柜子里找到中衣换上,然后躺进了床褥里。

    明明只是来了一会,她就开始昏昏欲睡了。然而她有些担心系先生的上报结果,迟迟不敢闭上眼。

    长睫刚勉强地一掀,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她一愣,披着被子慢吞吞地打开门:“是谁呀。”

    门外,一张普通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出现,对方端着水,低声道:“白姑娘,是我,寒蝉,我来伺候您洗漱了。”

    唐乃微微瞪大眼,女主来了。

    半柱香以前。

    寒蝉从唐乃的卧房退出,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是府中的丫鬟,并没有单独的卧房,只能和别人同住。和她住在一起的丫鬟名叫暖蝶,同是被派来伺候白盈穗的丫鬟。

    白盈穗是七天前被户部的大臣送进王府的,因为不同于市井人家的舞姬,对方送来就有意让王爷收了她,即便王爷最近沉迷收买野兽,但谁都晓得万一王爷上了心,那白盈穗就有可能成为王府未来的主子。

    因此对方自视甚高,所有下人也都战战兢兢、小心伺候。

    但是没想到白盈穗竟然这么难伺候。不仅每日挑剔吃穿,还对所有人颐指气使。特别是对平时就闷不吭声的寒蝉,许是见她好欺负,大多数的活都指使她干。

    此时,看着寒蝉半身都是水地回来,暖蝶顿时心疼地跑过来:“怎么她洗澡,你却一身的水?是不是她又欺负你了?”

    寒蝉的脸在烛光下有些平淡,但是那双眼睛却如同幽深的湖,平静得看不见底。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然后慢条斯理地换衣服。

    暖蝶撇了撇嘴:“我看你就是好欺负,因为她对你做什么你都不出声。要是下次她再敢欺负你,我就直接、直接破罐子破摔,我告诉王爷去!”

    寒蝉叹口气:“真没有。”

    暖蝶哼了一声,突然鼻子一动:“你买了新的香粉了吗,怎么这么香?”

    寒蝉的眉心动了动,似乎是想到什么,只是摇头,却没说话。

    寒蝉不自觉地凑过来,在她身上嗅了嗅,露出迷茫的神色:“这么甜,但是不腻。我在最好的香粉铺子里都没有嗅到这么好闻的气味。说,你是不是自己买了,藏起来了?”

    寒蝉无奈,只好道:“是白盈穗身上的香味。”

    暖蝶一愣,挑高眉梢地看着她,以为寒蝉被欺负得昏了头。

    “怎么可能,她身上只是呛人的脂粉味儿,我每天给她梳头还不知道吗?”

    寒蝉摇头,“她本来的气味就是这个。”

    暖蝶不信,然后借着倒洗澡水的借口上门,哪知道白盈穗根本不在。

    “她去哪里了?”

    寒蝉的眸光一闪:“去哪里不是我们该问的。”

    两个人回来,暖蝶忍不住猜测,“这么晚了不回来……她肯定没干好事。不过她……真是香啊,我从未闻过洗澡水也是这么香的。”

    寒蝉端坐在窗前,看书不说话。

    暖蝶忍不住又道:“你说她是去找王爷了,还是出去散心回不来了?她怎么就这么香呢?是天生的吗?我以前怎么没闻到?”

    寒蝉微叹,刚想说什么耳朵就是一动,她起身端盆:“她回来了。我去伺候她洗漱。”

    “我怎么没听到……唉,等一下以前都是我伺候她洗漱的,你这个时候过去找罪受干嘛啊。”

    因为白盈穗经常让寒蝉干粗活,并不经常让其近身,于是晚上的洗漱暖蝶就包揽了,寒蝉还未给白盈穗端过水呢。

    以前的寒蝉虽然任劳任怨,但是眉目波澜不惊,今晚却不知怎的,感觉眉宇像是注入了活水,恍惚间有了生气。

    寒蝉道:“你早点歇息,这次我来吧。”

    她端着洗脚水,走出房门。水盆里的水竟然一点波纹都没有,站到唐乃的门前,她的耳朵一动,几不可察地视线向上一抬,落在房顶。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向房门的眸光带着审视。

    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露出一张被包在被子里白皙的脸,微微带着困倦,像是从窗前探出的一串白杏花。

    对方还未看清是她,问她是谁。

    寒蝉一顿,声音不自觉变轻:“我来伺候您洗漱了。”

    唐乃的眉心蹙了蹙,她想到系统的提醒,按照人设她该经常欺负寒蝉的,可是她才刚洗完澡哩,奶糖泡水泡多了会化掉的。

    “每晚您都要洗漱。”

    寒蝉强调。

    于是唐乃侧过身:“那你进来吧。”

    唐乃放下被子,露出雪白的中衣,纤细的背影落在窗上,像是一张风流纤细的工笔画。

    寒蝉将水放下,却没有离开。转头却看唐乃坐在窗前的塌上,昏昏欲睡。

    双脚悬在塌边,被白色的裤脚挡住大半,只露出一点脚尖,微微晃动着。像是悬在枝头被剥了皮的荔枝,微微一吸】吮,就能嘬出甜味儿来。

    寒蝉内心一动,将水又放在唐乃的脚底。被热气一熏,唐乃勉强睁开眼。

    “你将水先放下吧……我要睡了。”

    寒蝉的声音变低:“奴婢不伺候您洗脸……泡过脚之后会睡得更加好。”

    接着,缓缓挽起唐乃中衣的裤腿,如同剥开最好的糕点那般精细,直到将唐乃的脚完整地露了出来,她的呼吸微顿,眸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伏在房顶的流云眼睁睁地看着寒蝉进去,然后里面的声音变小,他不得不运用内力听清。

    听到寒蝉要伺候唐乃洗脚,不由得眉心一动。

    如此仗势欺人的女子,如果真让她得了势,府里的下人们还不知会受多少罪。

    这么想着,微微压抑的,小小的声音也透过窗缝飘了出来:

    “……水……好烫!”

    “奴婢已经试过水温了……”

    唐乃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像是软化了的饴糖滴在鼻尖,声音也像是化掉了一样:

    “可是真的很烫……我不要洗了。”

    “奴婢这就是去换水。”

    这人怎么这么娇气呢,这么点热度都受不了,竟然这么欺负王府的丫鬟,伏在房顶上的流云喉咙一动,忍不住想。

    却看寒蝉出来的时候,脸颊微红,手上和袖口都带着水渍,一股甜味溢了出来,流云的鼻尖动了动,还想再去嗅闻时,就看到寒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将手帕放进了怀里。

    流云顿时一愣,觉得此幕有些奇怪,但却想不明白到底有何怪异之处。

    片刻,寒蝉再次端着水出来,轻声道:“姑娘,早些睡吧。”

    “哦。”

    里面轻轻应了声,紧接着烛火就熄灭了。

    流云皱了皱眉,小心地隐回房顶。

    这个丫鬟真是好脾气,恐怕以后还得被欺负。

    若只是这样只知欺辱别人的女子,实在不必如此严加监视,但王爷让他不能有半点松懈,他只好紧绷着精神侧耳倾听。

    唐乃的脚差点被寒蝉捏化了,她一瘸一拐地躺回床上,不一会系统发来信息:

    【根据上面的指示,这个世界由于本质发生变化,你完成任务的难度将会超出想象。因此总部愿意网开一面,给你开个后门:只要你完成剧情——无论完成的对象是谁,都算你任务成功。】

    唐乃一愣:“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说,只要是原文里的主要人物,你想爬谁的床都可以。】

    第058章 古代的小舞姬(三)

    唐乃听懂了, 因为任务的难度很大,所以做任务的时候她可以不用只对男主一个人做坏事啦。

    但如果可以随便爬床就能完成任务的话,那她、那她是不是可以……爬女主的床, 作弊一下下呢?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系统的声音变得很是古怪, 像是不开心似的:

    【我已经说过了, 在完成规定剧情的情况下才可以选择任务对象。就算你想要爬别人的床完成任务,那也是有前提的。比如你下一个任务就是你要扮作丫鬟给男主送带着迷情药的参汤, 趁着在书房里和对方单独相处的时候,脱了衣服, 主动与其亲近。】

    【在新的任务规则下, 你可以进任何人的书房, 或者对书房里的任何人做任务。但是在那之前你想要做任务的对象必须在书房里出现才可以。当然了,如果你提前暗示任务对象出现在书房替你作弊也不行。】

    唐乃垂下长睫:“哦……”

    【虽然任务难度降低, 但是上面是不会给你走捷径的机会的。否则的话你随便爬谁的床,那不是让你三天就通关了?】

    唐乃想到女主, 低声道:“我刚欺负了她, 她也不会让我爬哩……”

    【我看是她想爬吧……】

    唐乃:“?”

    【……没事。总之你不要以为任务难度降低就掉以轻心, 能选择的人物多, 限制也就很多。】

    唐乃点头,“好的系先生, 我会听话的。”

    她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

    房顶,半晌听不见声音的流云只能听到对方舒缓的呼吸声,渐渐地他的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 夜风一起,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即便是没有昏睡过去, 然而片刻的恍神对于一个暗卫来说,都是不可饶恕的失误。

    他拧了一下眉心。

    此时此刻,寒蝉回到自己的房间,暖蝶马上凑了过来:“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怎么袖口又湿了?她往你身上泼水了?”

    寒蝉道:“没有,她洗漱后睡了。袖口只是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上的。”

    暖蝶松口气,突然眉心一动:“你身上的香味怎么更浓了……”

    鼻子就凑到寒蝉的身边,视线落在她的指尖:“好像是从这里散出的,就算是碰了她用过的水也不至于这么香吧,你刚才……做什么了?”

    寒蝉躺回床上,勾了一下嘴角。

    这一晚的王府,有几个人彻夜无眠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下人们利落地将早膳端到正厅,说是早膳,也只是一些清单的吃食。萧逐晨喂肩膀上的海东青一块生肉,萧逐星这才微晃着身体,姗姗来迟。

    萧逐星虽然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如此虚弱,此时面色苍白、眼底带青,与其说是病弱至此,不如说是一夜未睡。

    萧逐星缓缓坐在他的对面,低声道:“失礼了兄长,我起来得稍晚些。”

    萧逐晨的手臂一动,海东青自动飞到高架上,睁着漆黑的眼毫无感情地看向下面。

    它的主人也移动视线:“昨夜没有休息好?”

    萧逐星的眸光一闪,下意识地回避对方的视线:“没有,只是偶然得了风寒,略微疲惫罢了。多谢兄长关心。”

    萧逐晨倒了一杯茶,视线收回,眼帘垂下:“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作为兄长关心你是应该的。父母仙逝前也对我说过,要我千万保护好你,你自己也应多加注意,小心谨慎,莫让风邪或者他人伤害自己的身体。”

    萧逐星一笑:“放心吧兄长,我已经是大人了,已经懂得照顾好自己了。”

    萧逐晨点了一下头,刚想把温茶递给他,微微一抬,鼻尖却是一动。

    “你来的时候路过了花园?”

    萧逐星一愣:“没有,我起得晚了些,怕兄长等得急,于是径直过来的。”

    “花香甜腻,确实不及这股气味清甜。那便是提前偷吃了糕点,不知是哪家的铺子,难得引起我的馋虫动了。”

    萧逐星更加迷茫,他根本没吃什么啊,哪里来的香气?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苍白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如果说是他身上的香气的话,他倒是知道是为什么,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爬、爬上他床的那个舞姬,身上有一点香气。只是在他的被褥里待上那么一会,就将他的床榻里里外外都染上了甜香。

    他以为今早就会散了,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上的气味更重,毕竟昨天晚上她可以那么近地贴在他身上……

    如今听兄长这么问,好像是自己昨天在房里藏着一个女子的事被公之于众一般,他瞬间连咳不止:

    “没、我没有偷吃!许是我洗漱时没注意,让水里掉了窗外的花瓣吧。”

    萧逐晨微微眯了眯眼,“是么……那倒是遗憾。”

    萧逐星喘了口气,拱了一下手:“以后、以后若是有机会,会为兄长寻来这等糕点的。只是我现在略有不适,不能与兄长共用早膳了。”

    萧逐星走后,从萧逐晨的身后落下一个黑影,与流云不同,此人戴着半边面具,露出细眉凤目,声音也略微跳脱了些:

    “二公子今日有些奇怪……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查探一番?”

    “不用。”萧逐晨抿了一口茶,声音冷淡:“他不近女色,受惊之后神思不属也是情有可原。”

    那人一笑:“那属下倒是想知道这个白盈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您如此忌惮,也让二公子如此惊吓。只是可惜您让流云去监视白盈穗了。”

    “乘风。”

    萧逐晨只是轻轻将茶盖一磕,暗卫乘风的马上脸色一变,“王爷,是属下僭越了。”

    “做好你份内的事。”

    “是。”

    萧逐晨放下茶杯,眯着眼算了算日子。“差不多时间快到了……”

    还有三天,就是在他的“记忆”里,白盈穗第二次爬床的日子。

    梦中的情景有些模糊,但他记得对方是在晚上前来,似乎又要擅自靠近他。

    上辈子的他并没有喝那碗参汤,而且下令让守卫将她拉出门外,命她不能出园半步。但仔细想来,若对方真的能让他上辈子功亏一篑,真实目的很可能不止于此。

    这辈子他决定冷眼旁观,他倒要看看这个“细作”在他不在的时候,到底要寻找什么秘密。

    三天后,晚上。

    【今晚你就能做任务了。根据以往剧情,目前为止在书房里的人有萧逐晨、萧逐星,你想好今晚将参汤端给谁了吗?】

    唐乃一愣。

    第059章 古代的小舞姬(四)

    选、选谁好呢?

    现在在书房里的主要人物, 就只有萧逐晨和萧逐星。

    按照原有的剧情,她要去把参汤端给萧逐晨,但是听系统的意思, 现在要欺负萧逐晨的难度会变得很大, 为什么会变大呢?是因为对方会非常愤怒, 不让她爬床就直接把她杀了吗?

    所以按照系统的建议, 她应该去选萧逐星的。

    可是唐乃想到前几天萧逐星咳嗽成那个样子,有些犹豫地扣了扣手指, 上一次爬错了床,让萧逐星那么生气, 这次再过去气他, 会让他的病情加重吧……

    不能欺负病人的。

    她想了想, 道:“我还是选萧逐晨吧。”

    系统:【选好了?你不怕选他导致任务难度变大,继而让任务失败?】

    “我总得试试嘛……”唐乃越说越小声, 被系统说得有点忐忑,但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系统沉默了一下, 声音有些神秘莫测。

    【好啊, 这可是你选的。】

    系统难得这么好说话, 一句也没有去劝, 就道:【接下来你要假扮丫鬟端鸡汤给萧逐晨喝,时间不早了, 赶紧准备吧。】

    “谢谢系先生提醒,我马上就去。”

    只是要想端着鸡汤,假扮丫鬟去找萧逐晨,但鸡汤已经有暖蝶提前端上来了了, 她去哪里找丫鬟的裙子呢?

    对了,她想到一个人。

    刚入夜, 有人就敲响了下人卧房的房门。

    寒蝉在脚步声靠近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然而她却没有动。暖蝶刚睡下,听着有人敲门不由得不耐烦地坐起来,想来要是主子找人,必定是大呼小叫的,这么匆忙定然是哪个园子的丫鬟,有事要麻烦她们了。

    打着哈欠,她慢吞吞地去开门:“谁啊?”

    一打开门,若有似无的甜香混着夜风袭了进来,暖蝶瞬间精神一振:“白、白姑娘?”

    唐乃点了点头,“我想要借……我想要你们的一件衣裙。”

    暖蝶:“啊?”

    唐乃绷起脸:“我现在就要,就要……那个!”

    她指了指,是暖蝶放在椅子上的衣裙,暖蝶视线一晃,可那是、那是她白天穿过的啊。

    她的脸颊瞬间涨红,不由得晕乎乎地点头。

    “好、好。”

    拿起自己的衣裙,根本没有别的心思猜测唐乃要裙子做什么,满脑子都是对方穿着她裙子的样子,会不会也把她的裙子也染上一点香味呢?

    她刚要递给唐乃,一只手却把她拉了回来。寒蝉走了过来,眼眸晶亮,没有半点迷蒙。

    “白姑娘,你要我们的衣裙的话,我这里有新的。”

    说完,将新的衣裙塞到唐乃的怀里。唐乃道:“我明天就还给你。”

    寒蝉一笑:“如果是借去随便穿穿的话,您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唐乃走后,暖蝶关上门冷哼:“你是故意的吧,刚才还睡觉呢,一听说她要借衣服,动作比谁都快。”

    寒蝉站在窗口不说话,暖蝶反应过来了,不由得小声问:“你说……她要丫鬟的裙子干嘛啊,是要偷偷穿吗?我看话本里的大小姐都是穿着丫鬟的衣服偷偷溜出去会情郎的。她这么晚了扮成丫鬟是去找谁啊,难道是……王爷?咱们要不要去跟上看看?”

    寒蝉吹灭了蜡烛,眸光成了夜色里唯一的晶亮:“和我们无关,你早些睡吧。”

    唐乃换上了衣裙,端着鸡汤,按照系统指示的路线慢慢地向前走。和上一次的偷偷躲藏不同,她换上了丫鬟的衣裙,来往的丫鬟小厮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没有再注意她了。

    萧逐晨的书房离卧房不是很远,且园外有人看守,明黄的烛光透过纸窗洒在地上,像是在窗外的修竹花草罩上一层金辉。

    书房在唐乃的眼里和课堂差不多,学习知识的人总是很厉害的,想到一会要在那里脱、脱衣服,唐乃就有点踌躇。好在系先生说按照剧情还没等解开领口,就会被对方扔出去了。

    唐乃深吸一口气,走到守卫面前。

    对方皱眉看了她一眼:“干什么的?”

    唐乃道:“送参汤……”

    想到前两日被管家安排送参汤的那两个丫鬟,守卫没有疑心,道:“王爷这几日略有不适,你放下参汤就走吧,莫要打扰王爷。”

    唐乃点了点头。

    眼看着唐乃进入了书房,伏在房顶的流云沉下了脸。

    果然如同王爷猜测,这个女子第一次没有靠近成功,就会有第二次。但是对方不知道的是,王爷根本没有在房间里,留在房间里的只有假的布防图和朝廷官员的机密。

    所以她到底是来寻找什么的?

    流云瞬间蹿了过去。

    唐乃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然而里面没有声响。她没见过萧逐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但她知道“王爷”是高高在上的,所以会不会像是“老师”一样等人乖乖汇报呢?

    她主动道:“王爷,我来送鸡汤。”

    说完,还是没人回话,于是她慢慢地推开门。一点夜风顺着门缝挤了进去,撞到桌上的纸灯上,烛光摇曳,整个书房如同摇摇欲坠的梦中楼阁,晃出森然的影子。

    对,就是森然。

    和唐乃想象中古色古香的书房不同,在书架上是大量的古籍,书桌上也有各种字画,然而在对面立着一个夸张的铁架,上面架着宝刀、长剑,凌厉的煞气仿佛能划破暖黄的光线,泄出冰冷的银光来。

    特别是正对着门的一副金甲,上面伤痕累累,却也暗藏光华,即便是没有人支撑的空架,也让人感觉出在战场上的凌厉肃杀来。

    唐乃愣了一下,微微一迈入,就看到金甲旁边的一只十分精神的鹰瞬间转头看向她,那鹰通体雪白,间歇穿插鳞片形状的黑羽,明明不声不响,却让人不寒而栗。

    鹰应该不会吃甜食吧……

    她装作自己没看见,偷偷地移开视线,然而视线落在桌子前,不由得一愣。

    怎么没人呀?

    她小声喊了一句:“王、王爷?”

    没有人应她,好像这个书房里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难道是去上厕所了吗?可是在剧情里对方就是在这个时候画画的呀。

    唐乃先放下鸡汤,在书桌转了一圈,又掀开书桌下的帘布,也没有。最后她看向盔甲,靠近的时候见那只鹰微微抖动了一下翅膀,冷冷地看着她。

    她顿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对不起,可以借过一下吗?”

    说着,对方没有出声,她当鹰默认了,于是道:“谢谢。”

    她小心地绕开对方,走到金甲面前,微微踮脚向里面看了看,也没有。萧逐晨到底去哪里了,她转头看向鹰:“这里是不是就只有我和你啊?”

    海东青用喙理了理羽毛,突然抬了一下头。

    唐乃看不懂,萧逐晨难道会在房顶上吗?此时,书房里的气流突然发生了变化,蜡烛发出“啪”的一声响,唐乃放弃了,她有些失落地对系统道:

    “系先生,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建议,我想找萧逐晨完成任务,但是没想到他不在,这样任务是不是就算是失败了呢。”

    【我早就说过,这个世界难度变高。有各种各样的可能影响你完成任务,所以才给你那么多的选择。不过你是否任务失败……】系统突然转换了语气:【你开始做任务了吗?你又没有碰到男主,你不是在做任务之前“顺便”来这里看一眼吗?】

    唐乃一愣,半晌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所以,这次不算?

    她的任务没有失败?

    “系先生,谢谢!”

    【……多余的话不要说,你现在可以去萧逐星的书房了。】

    “可是他的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你上一次爬床,也没看他被气死。放心,他绝对不是生气,而是……总之在原文里,他活得比萧逐晨还长。你把鸡汤端给他,走个形式就可以。】

    唐乃点头。

    她端起鸡汤走出门外,却没有看到身后的房顶,瞬间掉下来一个人。

    流云吐出屏息已久的气息,他本来是受命观察白盈穗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却没想到差点被海东青的一个动作暴露了身份,看了一眼视线仍然冰冷的鹰,他微微叹了口气。

    刚才白盈穗转身就走,难道是因为找不到王爷就主动回去了?对方一进书房,没有半点想找机密的样子,看起来就和寻常的舞姬一样。

    是对方的主要目标是王爷,还是在故意隐藏自己?

    无论如何,他必须看着对方回到卧房才安心。然而他蹿出书房,看到对方离开的方向,瞬间面色一变。

    花园幽静,灯光皆无。只有汩汩的茶水声成了唯一的声响。

    海东青如同飞行的鬼魅,从夜色里冲出一点白来,它煽动翅膀,站在男人劲瘦的手臂上。

    萧逐晨在黑暗之中抬起眼:

    “看得怎么样了,她是在寻找什么机密?”

    流云单膝跪地,艰难开口:“什么都没找,看不见您后,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就去往二公子的书房了。”

    “……”

    萧逐晨眉心一皱,怎么又去了?

    这夜,萧逐星借着烛光看完了一本书,小厮三番两次地催他早点歇息,他低低应了,却不曾挪动位置。

    并非是不困倦,只是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回到自己的卧房。自从那名舞姬走后,他总觉得对方留在自己被褥里的甜香久久不散,即便是小厮已经把被褥全部换了,他也仿佛在午夜梦回之中嗅到那股香气。

    况且,就算是被褥换了,和对方最为亲近的也不是被褥,而是、而是……

    萧逐星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明明也沐浴了几回,然而身上也染上了香气,让他根本不敢入睡,仿佛每一次闭眼,都能感觉到有一点白腻轻飘的云团在自己的身上。

    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他微微不耐,刚想让小厮退下,他今晚不回卧房,门就被打开了。

    夜色混着夜风,像是缠绵的花叶,悄悄地探了进来。

    他扬起眉,刚想让对方出去,就看到一个白皙纤细的身影,端着鸡汤走进来:“我来送汤。”

    烛光下,对方一改几天前单薄明艳的装束,穿着简朴的丫鬟的衣裙,显得脸颊白皙,怯生生的,真如杏花一般的……可爱。

    萧逐星瞬间瞪大眼:“你、你怎么又来了?”

    唐乃把鸡汤放下,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我送汤给你喝。”

    “我又没有要汤……”明明唐乃只是站在他的面前,但是他却如临大敌般瞬间站起来,向后退去:“你、你打扮成如此样子,又深夜前来,是不是、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我、我上次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我清心寡欲,一心读书,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唐乃看他脸颊变红,怕他病情严重,于是道:“你先别生气,我脱了衣服就能走哩。”

    什么,还要脱衣服?!

    萧逐星猛地呛咳出声,眼看着唐乃放下鸡汤,就把手放在自己的领口,他慌忙地走出去就要拉住唐乃的手,然而指腹刚碰到对方的指尖,不由得一愣。

    身体轻得像是云,没想到指尖也这么软。

    只愣神的这一瞬间,唐乃的指尖就带着他的手指探进了自己的领口,白腻、光滑的感觉瞬间从手指传进大脑,萧逐星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向后退去。

    “砰”的一声,他撞到了书桌,打翻了鸡汤,灯盏瞬间倒下落在汤水里,这里瞬间陷入昏暗。

    在幽暗中,萧逐星急】促地喘息着,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声音开始无限地放大,他似乎听到了唐乃一点点解开领口的声音,瞬间抖着声音道:

    “你、你不要脱了,你赶紧走,我、我当做没有看见过你。”

    对方没有扔她出去,唐乃就只能接着脱,她道:“我还没有脱完。”

    脱完……

    萧逐星的脸红得快要爆炸,他慌乱之中要去对方的手,但却像是碰到了什么绵软,昏暗之中,还能看到对方一点中衣的白,和领口的白腻几乎融为一体,没了衣物的束缚,那股清甜再度散发出来,他的呼吸一窒,不得已脱下外袍罩在对方的身上,抱着她让她丝毫动不了。

    唐乃眨了眨眼:“我还剩一个袖子没脱呢。”

    饶是如此好脾气的萧逐星也忍不住道:“莫要脱了!”

    唐乃于是就不动了。

    感觉到绵软乖巧地贴在他的怀里,萧逐星的呼吸都变得十分谨慎,仿佛胸膛的每一次起】伏都能将对方塑造成自己怀抱的形状,他咬着牙道:“女子自当自信独立,你身为舞姬,本有一技之长,为何要三番两次做出如此、如此……行为?”

    唐乃道:“我要变得更厉害。”

    “那你也应该去、去找我哥?为何来找我?”

    是因为萧逐晨不在呀。唐乃刚想说话,却听萧逐星的呼吸变了。

    窗外,传来扑簌簌的响动,一只黑影立在枝头,映在了纸窗上。萧逐星面色一变,是兄长的海东青。

    紧接着,微微沉重的脚步声靠近,兄长内力在身,步伐轻盈,但不知为何今日的步伐变得沉重。

    唐乃听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想问他是不是要把自己扔出去了?

    然而萧逐星一转头,瞬间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莫要出声。”

    然后竟以病弱之躯将她抱到床榻上,熄灭了墙角的烛火,坐在塌边。

    片刻,门外传来萧逐晨低沉的声音:“逐星,刚才有下人来报,你久久不回房休息,又听到里面传来响动,可是有什么事?”

    萧逐星咳了两声,扯着嗓子回:“劳烦长兄关心,我读书读得累了,就想在榻上休息一晚。有声音是因为熄了灯,没注意到撞到了桌角,无事。兄长请回吧。”

    “是么……”

    萧逐晨问了一句,就没有出声。

    萧逐星以为对方还会像上次一样问过就算了,刚想要松口气,就听到大门传来“吱呀”一声,他头皮一炸,瞬间掀开塌上的小被,盖住唐乃和自己,顺势躺了下去。

    一个高大的人影缓步走来,窗外的海东青歪了歪头,落在男人的肩膀,黝黑的鹰目如利刃一般射向小塌。

    萧逐星的呼吸一窒,冷汗瞬间下来了。

    好在,唐乃没有出声。

    因为她不敢出声,系统告诉她现在的男主危险性很高,最好不要被他发现,否则的话真的有性命之忧。

    她躲在萧逐星的身后,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一点声音,她捂住了嘴巴,因为紧张蜷了蜷脚趾。

    还未见过萧逐晨,但是即便是躲在被子里,也能感受到那股肃杀的寒意,怪不得系先生说他很危险。唐乃想到那个还带着血腥味的盔甲,更不敢动了。

    萧逐星艰难地一笑:“兄长,我要睡下了。”

    萧逐晨没说话,刚刚他一推开门,就嗅到那股香气。

    若有似无,十分熟悉。

    几天前他在萧逐星的身上嗅到过,甜而不腻,萧逐星面色有异,他当然不会认为是什么糕点味,只当是萧逐星在丫鬟的身上沾染的脂粉味。

    然而在进入这个书房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过来。

    那是那个舞姬身上的气味。

    几天未曾嗅到,竟然又出现在这里。

    原来刚才没有爬他的床爬成功,这么快就转变了策略找到这里了。不过是利用萧逐星那愚蠢的好心罢了。对方以为能利用他的弟弟,踩中他的弱点,那就太天……

    思绪想到这里,突然中断,因为他踩中一点绵软。

    他缓缓低下头,发现脚下是一件丫鬟的衣裙。

    这种衣裙,是下人们最普通不过的服装,然而却不知为何今日有了别样的意味。此时旖旎地堆叠在地上,和因为慌乱而掉在地上的萧逐星的外袍混在一起,纠缠着分不开的模样。

    他夜视能力极佳,将每一寸布料堆叠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

    微微一猜想,就能想象得到二人在书房的门口,刚一进门就是如何忍耐不得就纠缠在一起的模样。再一转头,就看到桌上洒掉的鸡汤,倒掉的灯盏,似乎又是如何情至深处不自觉撞在书桌上,碰倒了一切。

    最后,又是如何听到声音慌乱地躲在一起的模样。

    萧逐晨瞬间眯了眯眼。

    萧逐星说完,却看自家兄长眉梢一动,一股寒气瞬间溢出,他一愣,马上解释:“并非是对兄长有意生分,实在是……弟弟已经睡下了,兄长突然进入,我还未来得及穿衣行礼,实在是……失礼。”

    海东青动了动翅膀,和它的主人一起移动视线。

    在萧逐星的身后,是一个小小的黑包,如若不是仔细查看,并不能发现里面藏起来一个人。对方的呼吸清浅,和萧逐星混乱的呼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再天衣无缝的伪装,还是无法周全。一缕发丝露了出来,勾缠在萧逐星的指尖,带着旖旎依赖的味道。

    在被褥的边缘,一点脚尖露了出来,在幽暗的夜色中,如同掉进墨汁里的一点杏白,又因为紧张微微蜷缩着,似乎是受不住热,不自觉探出来一点,于是嫣红就从脚底爬上脚腕,像是奶白的玉抹上了一层胭脂。

    似乎只要不顾他人地一握,就能揩下一层嫣红来。

    不知不觉,萧逐晨的眸色变深了。

    他的声音低沉:“这几日府中出现了伪装身份的歹人,下人们不敢打扰便不敢来看,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看过才安心。”

    萧逐星松了一口气:“兄长,我完好无损,您可放心了吧。”

    最后一句话,已有了送客之意。

    萧逐晨摸了摸海东青,只是瞬间眸光就恢复了冷冽,海东青瞬间飞出。

    “我知你贪凉,但莫要逞一时之快,被眼前的安逸迷了眼,忘了长久的坚持。回卧房睡吧。”

    说完,大步走出书房。

    待听萧逐晨的脚步声变远,萧逐星松了一大口气。他赶紧转身将被褥掀开:“你快快回去,若是被我兄长发现了……”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唐乃脸颊晕红,满头是汗地看着他。仅仅是被蒙在被子里一会儿,仿佛就像是握在手心里的牛乳糖一般,快化了一样……

    他一顿,呼吸都开始发抖,“你、你怎么了?”

    “热……”

    唐乃小声地说。

    萧逐晨不敢打开窗户,于是只好给她扇风,见她小口呼吸的样子,不自觉喉咙一动,低声道:“失礼了。”

    然后,他抖着手将指尖伸向她的领口,缓缓扯开衣领。

    他不是在脱女子的衣服,萧逐星告诉自己,他是在、是在为对方散热。

    如同在揭开牛乳糖的糖衣一般,褪下领口的那点衣料,露出白色的小衣,在胸膛的起】伏间,更加清甜的气息溢了出来,他的喉咙不由得一动,对上唐乃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沉寂多年的胸膛,突然被融化了一般。

    他的喉结滚动,缓缓覆】盖】了上去,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一致,一急】促,一凌】乱。

    他微微靠近,身上沾染了她的汗液,还有她的气息。将唐乃呵出来的清甜尽数吞进胸膛里,甜得让人头脑晕眩,不知今夕是何夕。仿佛让他整个人都被泡进了蜜罐里。

    双手被“泡软”得几乎支撑不住,就在要吞下所有甜蜜的一瞬间,窗外树影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瞬间警醒,连滚带爬地掉下了床铺。

    想到自己刚才的孟浪之举,一时羞涩一时惭愧,几乎不敢抬头看人:“我、是我失礼了。白、白姑娘,你莫要怪罪。我马上送你出、出园。”

    唐乃待不再热了,这才缓缓坐起来,低头看他:“谢谢,衣服脱完了,我也可以走了。你可以把我扔出去了。”

    萧逐星听完,脸颊爆红,无地自容。

    唐乃被萧逐星慌张地推出园子,她走到角落,突然听到一点声响。

    似乎是巡逻的守卫,可是她的衣服还没有穿好哩。

    她正想办法时,旁边有人瞬间将她抱到角落里,捂住她的嘴巴。

    唐乃一愣,是寒蝉。

    第060章 古代的小舞姬(五)

    唐乃一惊, 她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寒蝉。

    系统曾经说过,寒蝉是很厉害的,是“细作”中的高手, 对方是不是发现了她偷偷爬别人的床, 要把她抓回去的啊。

    寒蝉捂住她的嘴巴, 她不敢动。然而她现在也根本不能动。这里是墙后的拐角, 有一个小小的假山。即便是藏进一个人也很勉强,更何况是两个人。

    此时寒蝉将她挤在假山的凹陷之间, 微微克制的呼吸就喷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睫毛不由得乱颤, 被挤在中间的手指也无措地蜷了起来。

    寒蝉的眼睛即便在夜色下也亮晶晶的, 对方垂下眸子, 视线定在她的脸上,无声地张口:

    “白姑娘, 没事。”

    原来不是来抓她的嘞,唐乃刚想松口气, 然而就听到外面的守卫的说话声,

    “这什么味道?”

    其中一个守卫问, 似乎嗅了嗅。另一个道:“好像是糕点打翻了……也许是哪个小丫鬟不小心, 走吧走吧。”

    “唉唉唉,别走啊。掉在这里不是浪费了。”

    “啊?你还真要捡啊, 不怕脏吗?算了算了,闻着还不错,捡起来问问那些丫鬟是什么糕点也行。”

    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寻着气味一点一点地向假山这里走过来。唐乃在黑暗之中瞪大了眼, 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呢,她还没有穿好衣服, 会很丢人的……

    她想要动动,然而寒蝉似乎明白她紧张什么,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一只手缓缓向下,从两人的胸膛之间如同游蛇一般缓缓挤了过去。然后那只带着薄茧的、灵活的手放在她的腰腹处,缓缓地将她的外袍拉了上来。

    衣料随着指尖一点一点地移动,摩】擦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十分明显,像是小小的花瓣在落叶之中游走。那两个守卫还在向这边走,似乎一边走一边嗅,然而寒蝉却不紧不慢,指尖爬过她的腰腹,去寻找另一边的衣襟。

    唐乃的呼吸开始变了,好痒。

    寒蝉本来克制的呼吸也不由得一变,好软。

    比她想象中还要软,好像指尖陷入了牛乳里。

    她垂着眸子,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垂下眸子,将唐乃的另一侧衣襟拉过去,然后慢条斯理地用单手伸过去,去找腰带。

    此时两个守卫已经到了假山门口,其中一个人鼻尖动了动:“好像就是这附近。”

    “我也没看到有什么掉在这里啊……”

    “难不成在那个假山里?别找了别找了,许是闻错了。”

    “我就看一眼……”

    那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唐乃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然而寒蝉还在不紧不慢地找什么,终于,腰间一紧,对方原来在找腰带。

    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就在假山之外,寒蝉一手捂住唐乃的嘴巴,一只手就轻易地就将腰带打成结。

    此时一个守卫道:“这里怎么有脚印……”

    唐乃瞪大了眼睛,千钧一发之际。寒蝉的袖口一抖,一颗石子落在指尖,双指一伸,只听“砰”的一声,旁边的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两个守卫一惊:“什么人?!”

    最近朝廷暗潮汹涌,王府也变得风声鹤唳,两人以为是哪里来的探子,瞬间就向对面追了过去。待两人的声音变远,寒蝉一退后,唐乃就从假山里踉跄地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衣着整齐,但脸颊晕红,像是落日的余晖染透了云,嫣红一直绵延到了脖颈。

    幸好那两个守卫突然跑了,要不然她又要丢人了,唐乃忍不住想,不过还是幸亏有寒蝉,她低声道:“谢谢你帮我穿衣服。”

    【人设。】

    系统提醒。

    唐乃马上又站直:“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是来找我的吗?”

    寒蝉退后一步,眼底的精光一瞬间又消失不见,恢复低眉顺目:“奴婢看您久久没有回来,怕您在王府里迷了路,所以前来找寻。您没事就好。”

    唐乃绷着脸开始撒谎:“我穿着你的衣服出来是为了……好奇、散步,以后你看不见我就不要来找我了。”

    寒蝉点头:“是。”

    还好,寒蝉没有看出来。唐乃松了一口气。

    “那回去吧……”

    身上的热意还没有退下,又被冷风吹拂,唐乃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寒蝉点头,主动走在前面带她回去,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昏暗里。

    而此时在花园里的凉亭内。

    海东青先从萧逐星的园子里飞出,雪白的翅膀一扇,径直飞向栏杆,鹰眸机警冰冷地巡视周围。

    萧逐晨大步走出,长袖猎猎作响。走到亭台处,似是冲破了无数夜色,露出银白的蟒袍来,气息凌厉得像是刮骨的刀。

    海东青震了一下翅膀,歪着头看他。

    他眯了一下眼,一瞬间眼底的冷冰收回得干干净净,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狂的漠然。

    坐回石桌前,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身为王爷,也身为将领,不是没有过情绪外露的时候,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想到刚才看到地上混乱的衣衫,他的眉心又再度皱起。

    上辈子,白盈穗两次爬床都不成,这辈子许是一开始就没有靠近他的机会,所以让她有了更大的胆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弟弟的头上。

    他弟弟久病,从未接近女色,却不曾想……

    萧逐晨捏了一下眉心,想到自己嗅到那股甜香时产生的焦躁,微微抬了一下手指。

    凉亭的房梁上自动落下一个身影,暗卫流云单膝跪地待命。

    萧逐晨缓缓睁开眼,眸光在荷花池的潋滟映出的月色中,微微发冷。

    “你这几天观察白盈穗,可有什么发现?”

    流云想了想,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王爷,没有。她这几日基本待在房间里,除了对那两个丫鬟颐指气使、百般挑剔之外,没有任何异动。”

    萧逐晨的指尖一停,想到一件事,“她身上的丫鬟衣衫,是从哪里得到的?”

    流云马上道:“是一个叫寒蝉的丫鬟主动给的。”说到这里,流云想到了一点:

    “这个女子……似乎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根据属下的调查,刚到王府她就对两个丫鬟盛气凌人地发号施令,让一名叫‘暖蝶’的丫鬟十分不满。然而这几日……暖蝶似乎对白盈穗的态度有所软化,本来一直沉默的寒蝉更加殷切……甚至每日为其打水洗漱,擦脚按摩……”

    这让流云不由得想起萧逐星的异样来。刚才萧逐晨并没有让他靠近书房,然而在昏暗的月色下,纸窗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还有模糊不清的话语更让人浮想联翩。

    他没想到本来端方有礼点二公子,竟然也会有私藏女子的一天。

    他的喉咙动了动,微吸一口气后恢复镇定。

    只是一个有点手段的细作而已,只能影响心智不坚的人,根本影响不了他,流云想。

    “既然如此,也不必苛责那两个丫鬟。”

    萧逐晨缓缓移开手指,眸光一动:“你记不记得当初在军营里,抓住一个苗疆的细作,对方善用异香蛊惑人的心智。我刚才进入逐星的书房,就发现我……他不顾以往礼节,擅自私藏白盈穗,实在有违常理。即便逐星再血气方刚,也断不会至此。”

    流云道:“您的意思是……白盈穗身上的香气,是假的,并非出自自身,而是因为带着蛊惑的药粉?”

    萧逐晨的视线一抬,上辈子那女子三番两次靠近他,他并没有嗅到对方身上此种清香,当然不可能出自其自身。这辈子情况有变,看来是自己的提防逼得对方不得不想出更加直白的手段了。

    如果自己不追查下去,不知这女子和其背后之人还会想出什么阴谋。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她既然尚未回去,你马上去她的卧房查探。如果真携带了药粉,定然私藏在哪里。”

    流云瞬间道:“王爷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海东青歪了一下头,流云就瞬间如同鬼魅般消失。萧逐晨起身,看着荷花池里银色的涟漪,微微眯了眯眼。

    即便这次流云抓到了对方的把柄,为了引出白盈穗身后的人,和为了知道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他还不能打草惊蛇。

    至于萧逐星……萧逐晨的指尖在栏杆一拍。那个愚蠢的弟弟还不知道人心险恶,也罢,只是一时被药粉的蛊惑和意乱情迷罢了,只要让两人分开,冷静一些时日便可以了。

    他相信他们萧家的人,必定不会被这些虚伪的假象所迷惑。

    流云趁着唐乃还未回到房间,飞速向其卧房掠去。

    打开房间,他瞬间就被房里飘荡的香气定住了脚步,这女子竟然谨慎至此,在其活动的空间里都洒了香粉,看来这个房间里果然有秘密。

    按照一个细作的习惯,如果要藏东西,一定会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小心地翻找了胭脂水粉的盒子,又嗅了嗅,并没有嗅到那股甜而不腻的气味。

    流云的视线缓缓移动,面具之上浓密的剑眉微微拧起,片刻,他的视线落在床上。

    于是他拉开了床幔,如果说刚才的香气是萦绕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一缕,那么床上的气息就像是一块躺在衣衫里的牛乳糖,融化了、浸透了般的经久不散。

    流云的喉咙一动,他下意识地想点自己鼻端的穴道,然而想到还有香粉要找,只好按捺下这种冲动。

    只是他在床头一拂,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流云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飞上房梁,然而脚步声离得很远那门却是瞬间就被打开,他面色一变,瞬间躲在阴影里。

    以防万一,他点了自己的穴道,可龟息一盏茶的时间。这个方法是隐藏气息最有效的办法。

    寒蝉打开房门,缓缓地环视四周。

    唐乃在她身后追过来:“怎么了?”

    寒蝉眯了眯眼,刚才离得很远,她就感觉到唐乃的房间里不对,然而一推开门却什么都察觉不到。她的直觉不会有错误,难道对方离开得够快,从窗口飞掠出去了?

    她摇了一下头:“没事,奴婢只是怕您害怕,提前进来点燃蜡烛。”

    她点燃了灯,屋内从冷清恢复暖黄,唐乃揉了揉眼睛:“我累了,要休息啦。你也回去吧。”

    寒蝉一笑:“您还没洗漱呢。”

    唐乃一愣,她不能脏兮兮地上床,只好道:“那好吧,这次的水不要太热哦。”

    寒蝉点头,转身出去打水。

    唐乃脱下寒蝉的衣服,只露出一件雪白的中衣。门没有被关严,一点夜风将她的袖口吹得飘飘荡荡,柔软的衣料若有似无地勾出腰身,她打了个喷嚏,头昏脑胀地坐在窗前的小塌上。

    这一坐,正对着自己的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总感觉床幔后面的影子好深,像是有什么藏在黑暗里幽幽地看着她。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白了脸,赶紧低下了头。

    好在这时寒蝉打水回来,握住她的脚腕。

    唐乃道:“你洗得好慢,我要睡啦,我自己洗。”

    寒蝉摇头:“姑娘,你照顾不好自己,万一洗到一半睡着了怎么办?”

    然而流云清楚地看到,寒蝉的眼底眸光闪烁,带着不容拒绝的执着。这个香粉的威力如此之大么,竟然可以让一个木讷的丫鬟如此殷切地碰别人的脚。

    流云虽不屑白盈穗的细作身份,但也自知直视女子双足是一种小人行为,当下别过脸去,暗想不知寒蝉什么时候离开,到时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然而即便寒蝉端来的水温不高,唐乃也免不了要挣扎:“我不要洗了,还是很热……”

    寒蝉道:“不是水热,是您在外面待得时间太久……已经着凉了。”

    说着,用手帕擦干,一点点地从脚底到发红的脚踝吸干水分。

    这一幕很是熟悉,唐乃瞬间失神。

    两人无言时,流云却是皱了一下眉,一盏茶的时间快到了……

    寒蝉端起水盆:“白姑娘,早些歇息。”

    唐乃点了一下头。

    待寒蝉退出后,她吹灭了蜡烛,然后困倦地走向自己的床。不知是不是今晚真的如寒蝉所说着凉了,视线有些迷蒙。她看到自己的被褥好像变得更高了。

    虽然还是细长一条,但总感觉有点不对。

    她摇了摇头,困倦地躺在枕头上,今晚的床铺比以往的温度降下了很多,像是有外面的凉气徐徐地扑在脸上。

    她的脸颊还带着被寒蝉捏出来的热,有些不适地将脸颊埋进枕头里。

    身上还是热的,但半梦半醒间被水沾过的脚心还是有些冷,于是小小地哼了一声,微微蜷缩,将双脚向里面伸去。

    流云会一点缩骨功,因此将自己缩进了被褥里。他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准备在唐乃抖开被褥的一瞬间就点了对方的睡穴脱身,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没有盖被子,反而把脚伸进了、伸进了被褥里。

    他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不,是在双腿的皮肤上,感受一点凉意缓缓靠近,然后,软得像是云团般的存在瞬间抵在了他的小腿之间。

    然后像是被他身上的热意熏得舒适,唐乃的嘴角动了动,呼吸都变得平缓了。

    然而流云的呼吸开始变得停滞了,并非是自己用了龟息,而是完全地、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没想到有的人的脚,会是那么软。即便是隔着一层衣衫,也能感受到她脚心的软肉乖巧地贴合在他的小腿上,带着一点微凉,像是刚从冰鉴里拿出来的奶糕。

    若是此时用手握住,定然能握得手满。

    怪不得、怪不得寒蝉那么殷切,每次洗漱时都要磨蹭好久,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的话……

    等一下!根本没有“如果”!

    他是来完成王爷的任务的,并非是来、是来被她困住的!

    流云正想到点对方的睡穴,但是许是小腿的温度被脚心带走,唐乃的眉心蹙了蹙,又蜷缩起脚尖。

    此时,脚尖不由得向上,缓缓在被褥里攀爬。

    流云倒吸一口凉气,真真如点了穴一般,不敢动了。

    身为暗卫,他习惯了在夜色中行动,因此除了眼睛,每个感官都十分敏锐,此时此刻,他能感知到对方脚心的软肉被他粗粝的衣衫磨得微微的颤动,还能听到两人的衣衫在被褥之下交错摩擦的声音,那点微凉就从他的小腿来到了大腿,再向上就是……

    他的脸颊紧绷,几乎控制着僵硬的手掌,不去握住她的双足。

    唐乃的双脚就停在他的大腿上,许是觉得这里比刚才的小腿更加软一些,她眉心松了些许,彻底陷入了昏睡。

    流云却是瞬间起身,狼狈地飞掠出窗外。

    微凉的夜风也带不走他脸上的热度,他的额头倾尽爆出,手心带汗,只觉得一股火从胸口冒出。

    这就是那所谓的“香粉”的力量?但是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到底是怎么迷惑的他?

    等一下,他被迷惑了吗?

    流云眼底闪过慌乱,一向木然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看到冰冷的荷花池,他瞬间跳了进去。

    涟漪在池中回荡,过了好久,他泡得身上带了寒气,面色发白这才冷静下来。

    “这是人之常情。”

    他自我安慰,虽然白盈穗什么蛊惑的话都没哟说,但她身上的香气肯定多多少少对他有作用,所以才让他乱了方寸,流云闭了闭眼。

    他身为王府的暗卫,心智坚定,今晚的事只是意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呦,流云,你不去看着那个姓白的舞姬,在这里泡什么澡?”

    流云面色一变,是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