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古代的小舞姬(十六)
唐乃让开门, 让寒蝉进来。
寒蝉一进屋,先没有如往常一般放下水盆,而是先看了一眼床铺。
唐乃刚起床, 即便是很普通的有些褶皱的被褥, 却似乎还能被他看出两个人躺过的痕迹来。
他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
将水盆放下, 他问:“昨夜……睡得好吗?”
唐乃愣了一下点头:“很好呀, 有你在旁边就不冷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寒蝉眯着眼看着自己, 眼底有她看不清的神色,唐乃马上就道:“是不是我的脚凉到你了……那下次, 我就不找你了。”
寒蝉先是复杂地动了一下眉梢, 再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一下嘴角, “那最好。”
说着,先深吸一口气:“我先伺、伺候你洗漱吧。”
他从未伺候过人, 因此这两个字也说得十分艰难。
其实“寒蝉”就是乘风。
他今早趁着寒蝉不在,特意易容成对方的模样接近白盈穗, 就是为了能探听到消息。说到易容术, 普天之下他能担第一, 无人敢担第二。
缩骨、变脸无一不精。莫说只是易容成一个小丫鬟, 就算是易容成王爷他也使得。当初王爷为了铲除匪患,让他化成对方的模样坐镇, 面对一群人精似的官僚他也丝毫不怵。
更何况只是要面对一个小舞姬。
果然,对方没有察觉出他的不同。
于是唐乃坐在桌子前,按照习惯乖乖仰起了头。晨光正好,落在她的身上, 白色的里衣有了金黄的光辉,像是刚出笼, 被浇上蜂蜜的牛乳糕。
乘风本来只是打算把手帕递给她,让她自己洗漱,却没想到她的意思是让自己亲自给她擦脸。他的眉头一拧,然而看到她闭上眼,抬着下巴等待的模样,一瞬间眉心一松。
定是被那两个丫鬟惯坏了,反正他也只是装这一次……如此想着,将帕子拧干了,按在她的脸颊上。只是轻轻地一抹,她就“唔”了一声,抬眼看他。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仿佛是在指责他用力太重。乘风不由得抖了一下眉梢,只是如此之轻都碰不得?但一垂眸看到她脸颊上的红润,不由得“嘶”了一声,真是牛乳做的么……
他道:“我再轻一点。”
说着,拿着帕子的手微颤,从唐乃的额头,来到娇俏的鼻梁,再到嘴角。昨日离得远看不分明,今日看对方的嘴角还带着一点红……难道是不小心磕到的?
听守卫说昨日她被王爷凶着推出来,应该不会是王爷……
失神之间,唐乃已经把手伸出来,让他擦拭。他只得将帕子移到她的指尖。擦手不同于擦脸,必须要用另一只手拖住才能稳住。乘风顿了一下,握住唐乃的手心。
一瞬间,仿佛是指尖陷入了潮热的液体里,他指尖的每一寸薄茧,都在细细地感受柔软的覆盖。
他微吸一口气,小心地擦拭她的指尖,又翻过来擦她的掌心。一时之间,动作越来越熟练,唐乃被热得有些醺醺然,不由得眯起眼。
乘风忍不住内心一动,起了比较的心思。
“我、我每日如此帮你洗漱,有没有弄疼过你?”
寒蝉不记得了吗?唐乃想了想,道:“没有。暖蝶也没弄疼过我。”
原来暖蝶也曾伺候过他,那不就是只有自己不行了?乘风哼了一声,自然地要抬起她的脚,唐乃一愣,脚尖一蜷。
“一早就要洗脚嘛?”
乘风比她更愣,原来那两个丫鬟一早也没伺候过她洗脚吗?他顿时像找回了场子,就握住她的脚腕:
“就今日不同,我今日和往日比如何?”
唐乃想了想,“今天的手重一些……”在乘风面色微变的时候,又道:“但是很贴心。”
乘风心里舒坦了,他看着自己掌心里的脚,足弓紧张地弓起,像是躺在手心的玉如意。然而微微一用力,才发现自己握住了是柔软的玉髓。
怪不得昨晚寒蝉的反应那么大……他咳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问:
“你身上的香气很好闻,可是有擦香了吗?”
唐乃嗅了嗅自己的手臂:“没有呀,是不是你身上的香气呢。昨日你摘了花,身上香香的。”
乘风暗道所有花香都聚在一起的腻,哪有你身上的清甜。只是对方真的没有异香?他垂下眸子,刚才已经帮她洗漱过了,如果真的擦了药粉,身上的香气应该会变淡,然而对方沾了热水,香气反而更加浓郁。
更何况,她的脚也……
难道真的是他的误会?可是他不敢相信,流云仅仅是和她接近了几天,就敢坏了暗卫的规矩,还违背了王爷的命令。这其中难道真的没有隐情吗?
唐乃道:“洗漱好了,衣服我自己穿吧。你快快出去忙吧。”
倏然,乘风眉心一动。他记得流云还有一次现出真身,就是化作守卫救白盈穗道那一次。当时他去得晚,只看见流云抱走白盈穗的背影。
于是他没动,又问:“还不急。我想起一件事。今早我碰到了一个蒙面的守卫,他说过曾经救过一个舞姬,那个人……是你吗?”
他紧紧盯着唐乃的表情,唐乃扣了扣衣角,点着头道:“是我呀。我昨天和你说过的那个守卫大哥就是他……那天我不在屋里,其实是偷偷溜出去了。”
乘风一愣,没想到白盈穗早已告诉了寒蝉,但对方当时不是在接催】情粉吗,为何能毫无顾虑地告诉这个丫鬟,难道是自信她忠心耿耿,不会上报?
他按捺下疑惑,又问:“你昨天……和我说什么了,我当时没有听清。”
唐乃道:“就是说他给我穿衣服的事……”
“穿衣服?!”
乘风的声音差点变回自己的嗓音,看唐乃瞪大眼,他瞬间咳了一声:“你自己……不会穿么。若是习惯了别人伺候也罢,可他、他只是守卫……”
唐乃低下头:“我掉进水里,没力气。只好请他帮忙……”
唐乃这么一说,本来被他尘封的记忆瞬间开始松动,他想到在那一晚上的惊鸿一瞥。流云怕自己看见,突然将她抱在怀里,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湿意,如果是掉进水里,那衣服如此轻】薄,岂不就是、就是……
再想到唐乃在夜色下,还滴着水的双足,瞬间脸颊紧绷。
好啊,流云你看似是个浓眉大眼的老实人,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多的心思……明明给白盈穗穿过衣服,之后竟然在他和王爷面前分毫不漏。
他哼了一声,道:“不就是穿个衣服么,有什么好值得记住的。”
说完,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唐乃的外袍,“我也给你穿。”
唐乃疑惑:“你不在管家旁边,会不会被罚呢?”
乘风有些不耐:“你不是被伺候惯了么,这个时候又担心一个丫鬟做什么?”
唐乃想到自己的人设,赶紧闭上嘴巴坐好。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乘风顿了一下,叹口气:“我给你换好衣服就走。”
他能扮作女子,自然就知道这衣服怎么穿,只是今日却不知怎么的,手指像是打了结。好不容易给她套上外衫,从她的锁骨前扯回领子的时候,指尖不由得发抖。
等到双手环过她的腰身,要给她系上腰带时,腰带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有点出息,乘风。
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手足无措地给唐乃系上腰带,他自觉完成得不错,然而唐乃却低下头:
“不一样。”
他皱眉:“都是同样的衣服,有何不同?”
唐乃看他,给他比划:“花结不一样,你会用一只手就能系成结的。”
乘风:“……”
啧,这个丫鬟和白盈穗还真能玩花样。
他只得又给她打了个结,才让唐乃勉强满意。折腾了一早上,他早已满头是汗,然而与事先想象的憋闷不同,看她站起来亭亭玉立的模样,还是免不了有一些得意。
寒蝉、乘风算什么,哪有他细致呢。
如此想着,突然耳朵一动,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赶紧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刚才我回来是瞒着所有人的,万一被管家知道了就会被罚。你就当我没有回来过,即便是在我面前,以后也不要提。记住了吗?”
唐乃点头:“记住了。”
乘风就要离开,然而脚步倏然一顿。出了这个门,他就不再是“寒蝉”,而是乘风了,以后就只能在院外看着她。他眉心一动,道:“虽然让你以后不能提,但你也不能忘了……我给你洗漱过。”
唐乃道:“不会忘呀。今天有一点不同,我不会忘的。”
乘风嘴角一松,瞬间离开。
片刻,暖蝶进来,看到唐乃已经穿戴好,道:“寒蝉忙不过来,让我先回来看看。白姑娘,你自己穿好了衣服?”
唐乃点头,暖蝶靠近,不由得一笑。“看来真是自己穿的,这腰带都打成了死结,恐怕一时半会是解不开了。”
————
乘风又回到了流云的卧室,这一次他拍开机关,却看着流云没说话。
光线射了进来,流云眯了眯眼。看清是乘风,瞬间站起。
“你昨日……去了白盈穗的院子?你都干什么了?”
乘风动了动嘴角:“自然是奉王爷的命令,监察她有没有异样。顺便……看看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流云眯起眼:“你发现了什么?”
乘风再次看向流云,不说话。丹凤眼里有着审视,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半晌偏过头道:“她……藏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深,我在她的房顶上待了一晚,没有看到半点异动。”
流云又坐了回去:“她身上的异香不是假的。从头到尾也只是和我见了一面,却也没看到我的真面目。有问题的不是她,而是我。就算你每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他本以为说出这番话,会招来乘风的嘲讽。
却见对方的目光微微一晃,突然沉默了。
流云察觉到不对劲,仔细观察他:“乘风!”
乘风回神,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替代你跟在她身边。每日一刻不离地看着她,她的任何异动、一言一行都在我的眼底。而你即便被王爷放出去,也不能再接近她,和我说这些屁话,毫无作用。”
流云听着乘风一如既往的讽刺,却似乎带着莫名的意味。这种微妙的差别让他觉得不安,却找不出半点不对劲。
乘风将机关拍下:“好好在里面呆着吧,当然,没有想明白前你也可以选择不出来。”
一瞬间,流云面沉如水。
————
海东青在唐乃的房檐下吹了一夜的冷风,回来时有些蔫蔫的。
萧逐晨垂眸看着自己的这只猛禽,此时丧眉耷眼地站在窗口,失笑一声。
“我还未问你为何彻夜不归,你倒是先装了凄惨的样子。”
说着,要顺它的羽毛。海东青却似乎想到什么,微微躲开了。
啧,萧逐晨刚要捏住它的脖子,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眉心骤然一松:“你昨夜……去了她那里?”
这个“她”是谁,他没有说。但是一人一鸟心知肚明,萧逐晨摇头:“怪不得染了一身的香回来……”
于是坐回桌前,拿起笔,却又放下,忍不住问:
“她回去,可有哭吗?”
海东青不理,萧逐晨也自觉自己言之无味。她既然能先后爬了他们叔侄、兄弟三人的床,又岂会真的怕他?
不怕,却也正好。他想到记忆里她似乎又出现在了温泉,不由得啧了一声。
那他正好就等着她。
如此想着,向来淡漠的瞳孔如同注入了活水,恍然有了一丝波动。
突然,门卫敲响房门:“王爷,二公子来了。”
萧逐晨的眉心又是一紧,想了想,让萧逐星进来。
萧逐星今日的面色更加白皙了些,然而眉头微锁,眼底却藏着一丝兴奋,对上他的眼神,先是一顿,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萧逐晨想到昨日被这个弟弟堵在卧房中的情景,心下也是微妙。只当对方是发现了有女子的存在,但想来对方是不知他床上藏着的是白盈穗的。
萧逐星坐在对面,道:“兄长,我刚才听见动静,是不是皇宫来人了?可是下了什么新的旨意?”
萧逐晨点头:“圣上解除了我的禁足,让我参加七日之后的狩猎大典。”
听闻萧逐晨不用再被禁足,萧逐星面上带出一丝笑,然而笑意转瞬即逝,像是被乌云压着,瞬间就消散了。
萧逐晨问:“很少见你如此颓然,可是……去见了你的那名心仪的女子?她拒绝了你?”
萧逐星一愣,咳了一声道:“见了。但是我却发现她根本对我无意,不仅如此,心无所属,没有我,也没有别人。”
萧逐晨不由得一笑:“我这府中,竟然有如此清奇的丫鬟。哪日我定然要见见。”
萧逐星不由得连连咳嗽,赶紧摆手:“我、我还未夺得她的芳心,若是直接让她见到兄长,难免有强迫之嫌。若她答应,我定然会带她来见兄长。”
见他认真,萧逐晨也收起脸上的笑意:“也好,只要随你心意便好。”
萧逐星点了一下头:“多谢兄长……只是兄长,你在外征战多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有件事,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何事?分府?为官?”
萧逐星摆了摆手:“并不是。只是……我和心仪的那名女子若真的两情相悦,还请兄长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阻拦,且线上祝福。弟弟感激不尽。”
萧逐晨皱了一下眉,萧逐星如此慎重,难道那女子伤病在身,又或者有什么隐疾?他下意识地就想让流云查一下,但想到流云正在反省。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插手此事。
萧逐星难得动心,他这个做兄长的无法找到天材地宝修复他的身体,在他的愿望上就要做到尽量满足才对。
想到这里,点了一下头:“放心,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萧逐星微微一笑,带着一点微妙的激动和复杂:“多谢兄长。很快,你就能看到她了。”
第072章 古代的小舞姬(十七)
看着萧逐星嘴角的笑, 萧逐晨微微皱了一下眉,此时海东青叫了一声,他收回视线, 道:
“何至于道谢, 你我兄弟之间, 不必如此。”
萧逐星离开后之后, 许是觉得心中莫名有团雾压在上面,许久不见的头痛又袭了上来。他在逐渐模糊的烛光中闭了闭眼, 眉心也不由得紧拧。
意识恍惚之间,又似乎看到了凌乱的片段, 血腥、嗡鸣不断在脑海中闪回。他猛地睁开眼, 脑海中的记忆什么都没剩下, 只剩下心脏的抽痛感。
仿佛是自己触手可及的宝贝被随意放在一旁,待他再想放入怀中时, 发现早就被别人瓜分殆尽。
疑惑、不甘、愤怒不断在心中流连……他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浮出如此预感。
夜色深沉, 他压下所有杞人忧天的情绪, 却独独压不下心底的那份不安……
第三天晚上, 唐乃早早地就躺下了, 然而她却没有闭上眼。
系统说今晚就有剧情了。那群刺客不死心,迷倒了巡逻的守卫和丫鬟, 伪装进入王府。趁着大乱时,白盈穗就偷跑到了温泉里,只等待疗伤的萧逐晨“自投罗网”。
只是萧逐晨虽重伤未愈,却也没有迷乱在催】情药之下, 干脆让守卫把她抓起来,第二日以不敬为名赶出了王府。
这一次是白盈穗孤注一掷, 打算最后一次去迷惑萧逐晨,因此反倒不必装作旁人,她只要捏着药粉就行。
想到一会要做任务,唐乃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格外精神。
【离任务开启的时间还早,你可以睡一会。】
即便是压在枕头上,唐乃也摇了一下头,脸颊像是被压扁的豆腐微微一晃:“我睡不着呀。如果我明天被赶走了,还会回来吗?”
【……你还想留在这里?】
唐乃又摇了一下头,扣了扣自己的枕头:“就是想到如果明天一早就走了,就来不及……和别人告别了。”
“别人”是谁,她没说。但是系统知道。
【放心,以后还有机会。】
唐乃终于点了一下头,眼皮刚要迷迷糊糊地合上,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她一愣,揉了揉眼睛起来。看到窗外的月色在门上映出一个黑影,影影绰绰让人分不清是谁。
她问:“是谁啊?”
对方没有回答,接着敲了三下门。唐乃只好下床去开门。
【咳!】
唐乃一愣,夜色带来的霜寒让她手臂上的绒毛都开始立起来,她凑到门缝,小心地向外看了看,却只能看到对方的丫鬟衣裙,于是她对着门缝问:
“是寒蝉吗?你是不是有事找我,不方便说话啊?”
对方的声音很低,含糊地让人听不清是谁:“出来吧,主子让你跟我走。”
主子?是萧逐晨吗?是萧逐晨要找她吗?怪不得系先生会提醒她很危险呢。
她正要打开门,却突然听到寒蝉的声音:“你是哪个院里的,是不是走错了?有事可以找我,莫要打扰白姑娘休息。”
那黑影在门前定了定,突然就消失不见。唐乃打开门,被夜风吹得瑟缩了一下,寒蝉拎着一盏灯站在门前,昏黄的灯光下眸光黑如曜石,半点暖意都不见。
对方盯着院门的方向,一回头看见她,长睫一颤眼中就像是盈住了暖黄的微光:
“没事,许是走错了。今晚夜凉,回去休息吧。”
唐乃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寒蝉说没事那就肯定没有事的,她想了想,道:“好,你也早点休息呀。”
藏在房顶的乘风眼看着两人回到房间,不由得眯了眯眼。
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脸生的丫鬟来到白盈穗的门前,说什么“主子”,难道是白盈穗背后之人想与她联络?只是为何他在这个丫鬟身上感觉到了寒意?
对方虽然声音轻柔,但袖口里露出的寒光不似有假,难道是白盈穗的主子要将她灭口吗?
他正要出手,却见寒蝉推门出来,三两句就吓退了那个伪装的丫鬟,他“啧”了一声,看着自己指尖上尚未发出的石子,有些莫名的烦躁。
这个时候,他该跟着那个伪装的丫鬟,逼问其真正的目的才对。然而不知是否因为风雨欲来,他察觉到今晚不会那么简单,暂时先不能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
白盈穗就算是在房间里也差点被人拿刀抵住脖子,如果他真不在了,她岂不就是任人鱼肉?
正如此想着,就听到东院传来惊呼声:“你不是王府的守卫,你是谁?!有刺客——”
霎时间,所有守卫全都涌向东院,他正要原地不动,却见白盈穗的门又被打开了。
乘风缓缓挑起眉梢。
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然后直接向院外跑去。他一愣,瞬间跟上。
此时王府乱成一团,对方躲在树丛中,小小地缩成一团。乘风又好气又好笑,趁乱出来,难道是又要做什么坏事?如此鬼祟的模样,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正如此想着,就看那个脸生的“丫鬟”又走到白盈穗的身后,正要勒住她的脖子,乘风一惊,瞬间用石子点了对方的穴道,然后将其拉回树后。
那女子吃惊地看着他,正要咬舌自尽却被他瞬间打昏。
他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袖口,果然发现了一枚匕首,上面还带着有毒的寒光,不由得眯了眯眼:“到底是谁派她来的……竟然如此阴毒。”
他下意识地想到白盈穗,然而回头再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不在了。
唐乃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冷风,她一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不由得一愣。
【没事。不用怕,继续走。】
唐乃点头,她小心地向后院走去。还未等靠近,就感觉到了让人醺醺然的热气,想到上次差点化在水里的情况,她有些心有余悸。
是不是把药粉洒在水里,被别人看到之后就能离开呢?
她握住了剩下的半包药粉,走到温泉前的树后,微微一探头,突然一愣。
怎么没人呀,一个人都没有,她要怎么完成任务呢?
如此想着,却没看到水面一荡。
今晚的偷袭出其不意,让王府的守卫分不清敌我,顿时手足无措,但是萧逐晨的亲兵不知何时早已埋伏好,瞬间抓住所有的刺客。这群人似早已预料到有刺客来袭,让本来方寸大乱的管家一愣,接着似乎是猜到了原由,瞬间松了一口气。
“定然是王爷神机妙算,算到有人今晚来袭。如若不然被这些人得逞,咱们王府该受多大的重创啊!”
守卫们也为自己刚才的混乱感到惭愧,也不由得疑惑王爷到底是如何知道出今晚会有刺客来袭,难道真的是神机妙算?
“王爷去了哪里?”
反应过来后,管家赶紧问。
一亲卫道:“王爷只让我们守在这里,并没有提及他的去处。但是王爷又交代了一句……谁都不能靠近温泉。”
打算回来找萧逐晨禀报的乘风不由得一愣。
此时,萧逐星得了消息,萧逐晨似乎已经去了温泉疗伤,他不由得一愣。如果兄长去了,那岂不是白盈穗会找到机会,主动、主动接近对方?顾不得许多,瞬间向温泉走去。
唐乃看着平静的湖面,有些无奈地蹲下来。
“系先生,怎么会没有人呢?”
怪不得系先生说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很高呢,她怎么总是找不到人呀。
【……早晚会有人的。你先完成前置剧情,将‘药粉’撒进去。】
唐乃点点头,将药粉的纸打开。纯白的药粉带着些许香味,唐乃忍住想要嗅嗅的冲动,刚将药粉倒进去,突然听到一声鹰叫,她猛地抬头,就看到海东青站在树上,低着头看着她。
被发现了……
唐乃的脸颊瞬间变红,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却是脚腕一紧猛地被拉了下去。
温热的水瞬间淹到了她的胸口,被湿透的衣裙如同长蛇一般紧紧地箍】在她的身上,唐乃倒吸一口凉气,眼角被热意蒸出了泪意。
一声惊呼还未冲出口,就被热气反堵回去,变成了破碎的呼吸,她反射性地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却感觉腰】上一】紧,瞬间被桎梏到更加灼】热的存在里去。
水面荡漾,水纹分开,萧逐晨抹去脸上的水珠,靠在岸边的大理石上,勾着嘴角看着腿】上的唐乃。
“你果真还是来了……”
唐乃眨着眼,瞪大眼睛看着他。
原来他藏在水里吗……
感受到怀里轻飘飘的,如果不是被自己环住就能飘走的重量,萧逐晨的眸色渐深。终于有一次,眼前的现实和记忆里的碎片相重合,满足和酸胀让他的心脏鼓动,不由得喟叹一口气。
为了这一刻,他提早布下埋伏,然后早早地等在这里。
他能知道今晚有偷袭,是因为在记忆里他看到白盈穗会出现在温泉里,而他出现在温泉里只有一种可能——又擅自动了内力。
想必那个所谓的背后之人又在试探。对,并非是为了能杀死他,而是为了试探。
试探他到底真的放下权力,还是韬光养晦,试探他身上的伤到底是真是假。
只是为了这所谓的“试探”,搭进去不知多少的人命。
萧逐晨本来心中充满讽刺与冷然,然而待看到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温泉边,又坠在他的怀里时,一瞬间像是被暖流涌过了胸口,饱胀熨帖起来。
即便对方是来“算计”他的,但他就等着她的“算计”不是吗?
想到这里,看她面色泛红,长睫挂着水珠又羞愧又狼狈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眯起眼: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随意走动,也不能随意爬别人的床吗?”
唐乃的下半】身泡在热水里,只觉得半边身体都快化了,她刚才不小心含了一口水,此时舌头也似乎变得麻木,像是瘫软在嘴里的小鱼,她勉强活动“鱼尾”:
“我、我不能不爬床的……”
萧逐晨眯了眯眼:“看来你还是不听我的话……”
唐乃有些坐不住了,她想要逃离这片水域,于是瓮声瓮气地点头:“那你把我赶走吧,我、我不爬了。”
萧逐晨的面色一变,微微抬起长腿,让她缓缓滑下靠近自己:“犯了错就想一走了之吗?你忘了,在王府里犯错,可是要受惩罚的。”
绵软的触感如同一杯牛乳浇在他的腿上,对方不得不用双手支撑住身体,然而在温热的泉水中毫无作用。
说到最后,萧逐晨的气息已不成规律,眼底带着红盯着唐乃。
唐乃的眼角被热】意逼出了水珠,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撑不住双臂了,只好含糊又微急地问:
“怎么惩罚,像上次一样吗?”
萧逐晨的喉咙瞬间一动,他盯着她的唇瓣,几天的休息,唇角的红】痕已经消失不见,似乎他从未在上面留下的痕迹,想到这里,之前被忽略的不安瞬间涌了出来,他压抑着呼吸,一字一顿:
“如果,你主动受罚,我可以马上放你出去。”
唐乃勉强拾起理智,主动受惩罚,是怎么主动呢?
她想了想,支撑住自己身体的手指蜷了蜷,微微向前凑了凑。
被热气熏得发红的唇瓣像是被吸】吮般,泛着光】泽。温热的水滴从她的发梢落在他的胸膛上,只是微微一靠近,就如同倾泻的牛乳,悬在他的唇边,只等他一张口就能全部吞】咽入腹。
没有人能忍住这种诱】惑。
然而萧逐晨的眼底已经红得不能再红,却还是觉得不满。他不仅要喝下眼前的甘甜,更要将所有的藏在深处的软】嫩全部咀嚼吞下。
想到这里,按下她小巧的下巴,声音像是含着砂砾:“我可不会只咬破你的嘴巴,舌头……让我看看。”
舌头也要被咬吗?
唐乃只好垂着眸子,伸出一点舌】尖。
一瞬间,萧逐晨再也无法佯装镇定,就像是比他得到的那只野狼还要凶猛千百倍的野兽,吞了下去。
萧逐晨以为自己会慢慢品尝、缓慢吸吮。然而在贴上的一瞬间,他的理智瞬间崩裂,只觉得胸膛中无尽的不满化作更加疯狂的欲】望,他是野兽,却是饥饿了好久连野狼都不如的野兽。
什么缓慢,什么理智,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知道很软,在草原上吃过的最入口即化的奶糕,也不过如此。
很嫩,像是在勾】缠一条化在甜水里的鱼,滑得几次在他的唇齿间溜走,只能让他不断地深入、深入。
吸】吮、咀嚼、吞】咽,他反复地在这几个动作中享受自己的饕餮盛宴,然而新的甜液被他吞下,来不及勾缠出更多时,巨大的不满在他的心脏里鼓动,让他的胸膛几乎要爆炸。
他按着她的发丝,不知是想让自己化在她的口里,还是要让她融入自己的怀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几乎把自己吞掉的恐惧,唐乃不由得弓起脊背,然而却被萧逐晨的手指缓缓舒展开,她终于坚持不住,双手垂了下去。
于是吃得正酣的野兽心满意足地将猎物团进自己的怀中,他弯着身体将其牢牢地贴合自己的胸膛,一口接着一口地咀嚼,水波也一】荡、一】荡地撞】在两人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海东青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他这才缓缓放开她。
唐乃的胸膛剧烈起】伏,想说什么喉咙却哽了一下,萧逐晨的眼底红色变浅,却始终没有消褪,他让她躺在自己的颈侧,调整呼吸后,哑声问:
“想说什么,想让我放了你?”
唐乃勉强摇头,一滴水珠落了下来:“好】热……快化了。”
萧逐晨一愣,想到手下曾经说过她曾经很怕热的话,不由得“啧”了一声,一个转身将她放在池边的大理石上,手掌寒气一出,低声道:“如此呢?”
他中过寒毒,身上的任意一个位置都能用内力逼出寒意,本来他十分不耐自己的这种伤痛,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用来给她“取寒”。
身上的热意褪去,唐乃渐渐有了力气。
她眨了眨眼,点头道:“好多了。”
然而脸上的热意褪去,刚才被热水熏出的迷】乱也随之消失,好像从始至终都只是萧逐晨一人的意乱情迷,他的喉咙一哽,咬牙切齿地看着唐乃恢复清醒,转着头要寻找离开路线的样子。
他冷笑道:“你好多了,但我还没忘了‘惩罚’。”
说完,瞬间沉进了湖里。
唐乃一愣,她有些犹豫地看向水面。紧接着身上传来的冷热交替让她瞬间一惊,不由得“啊”了一声,没了萧逐晨的桎梏瞬间从水面跌了下去,却不知萧逐晨躲在哪里,让她堪堪上】半】身浮在水面上。
沉不下去,也逃不出来。
巨大的不安让她下意识地想要爬出水面,却不知脚心蹬在了哪里,似乎是对方的脊】背。
她勉强抓住岸边的杂草,冷热交替让她不由得哽出声,低低地飘散在水面上。
这时,海东青突然叫了一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唐乃在朦胧的视线中,看到萧逐星的身影。对方苍白着脸跑来,看见她的一瞬间瞳孔一缩,紧接着没有在水面看到别人,又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你自己在……”
隔着杂草,与池水,萧逐星看不清唐乃的具体情况,他只当对方脸上的晕红是被自己发现后的羞赧。
又后知后觉她湿透的衣衫,不由得面上发红,又转为苍白,偏过视线小声道:
“已经等在这里了,难道就那么想找兄长么。”
又想到兄长不在,此时正是说开的好时候,于是深吸一口气,盯着远处的树,磕磕绊绊地道:
“白姑娘,你在此等我……兄长,但他没有来,这就说明是天意。是天意让你没办法靠近他。”
又鼓足勇气,小心地握住了她在岸边湿漉漉的手:
“其实、其实我上次并没有和你生气,我是看到你身上的痕迹,有些吃醋罢了。我原本想告诉你,我和我哥说的什么心上人、意中人,都、都只是你。”
然而此时的唐乃理智涣散,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只是无措地摇了摇头。萧逐星以为她不同意,心中早已有预感,虽然难过却并不气馁,而是转变了思路:
“我知、我知你一心换个身份,想在王府立足。我更知无论在哪方面我都比不过兄长,但我在护你、爱你之心上,比兄长强千百倍。你若是不嫌,可以先、先找我。我定然会给你名分的!”
说完,他瞬间转过头坚定地看向她。
然而唐乃攥紧了杂草,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她只能挣扎着向上,刚一抬头,倏然就贴上了一张苍白的唇瓣。
萧逐星一惊,在带着潮】热的甜香溜进口中的一瞬间,所有的温柔克制全都被欢喜冲动压了下去。
原来,原来她的回答是这个么……
他颤抖着呼吸,用力地垂下了头。
第073章 古代的小舞姬(十八)
在唇瓣贴合的一瞬间, 萧逐星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很甜,好像是被热】透的甘露,带着湿润的甜意就猝不及防地飘进他的唇缝间。又很软, 像是揉碎在手心的花瓣, 只微微一用唇瓣抿着, 就能逼出扑簌簌的颤】动来。
刹那之间, 他所有的克制此时都化为乌有,只觉得破碎的胸腔仿佛被灌满了温热的泉水, 激荡、酸胀,欣喜和紧张发出了阵阵回响。
然而对方似乎微微有了怯意, 在被迫仰起头的一瞬间长睫一颤, 身体就软了下去。萧逐星的喉咙发出不满的低】吟, 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能退却半点。
不知是不是他的桎梏太过用力, 对方不由得惊】喘一声。唇瓣开启的一瞬间,他就触碰到一点软】嫩。
清香的气息混着潮热的甜液, 因为唇瓣的无力而溢出让渡过来。那一点软嫩像是藏在甜湖里翕动的小鱼, 颤颤地冒出了头。
意识到那是什么, 萧逐星的胸膛更加剧烈地震动, 脸颊涨】红,差点因为乱了呼吸而憋出闷痛。
现在就已经如此、如此孟浪, 又怎么能再、再过分……
他的喉咙颤动,然而看着她挂着水珠,像是扑簌簌落雪的长睫,一瞬间又觉得巨大的干涸从胸腔裂到喉口, 便是已经如此了,再过分又如何呢……
接着, 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忍下胸腔的窒闷,在游鱼缩回的一瞬间,瞬间用唇齿含】住。
小鱼乖乖地躺在他口里的一瞬间,他的胸膛骤然一起】伏。仿佛从小到大喝下所有中药残留下来的苦意都在这一瞬间被冲淡。他的气息却比对方还要急】促,在最初的无措之后,眸光渐深,手臂不自觉地紧紧地箍住其后背,让她缓慢离开水面,直到贴上自己的身体。
仿佛想让这条美人鱼再也逃不掉。
然而唐乃想跑也跑不了。
她的唇瓣酥】麻,被萧逐晨咀嚼、吞】咽过的舌】尖再次被吸】吮,虽然比之前温柔了很多,但还残留痛意的地方就像是再次被热】浆淌过,每一点细腻贴】合都是温柔的折】磨。
她想要离开,但后背发紧,想借着泉水的湿】滑溜走,然而微微一坠,在水下的腰身却也传来更加紧绷的桎】梏。凉意混着温热的泉水一阵阵袭来,搅得她觉得自己像是在两个季节里反复冻结、融化。
上不去,也下不得。
如果说这是王府的“惩罚”的话,那她真的很没出息,她想要求饶了。
她不自觉地胸膛抽】搐,终于被逼出一声哽咽。
在脚尖绷】紧的一瞬间,水下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瞬间从水里跃了出来。
水流汩汩,温热的液体从萧逐晨的身上滚下,他的视线从唐乃的身上缓缓上移,视线一软,接着却发现在她面前一个人低着头,动】情地勾缠。在花草掩映之间,他们两人贴】在一起,湿】透的衣衫粘连,隐隐可见被他咀嚼过的柔】嫩被那个人反复地吸】吮,直到他已经站在两人身后,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瞬间,他的面色剧变,脸颊紧绷似铁!
“萧、逐、星!!”
这三个字,他几乎要在唇齿间挤出冰凌。
萧逐星感觉到唐乃的呼吸在颤】抖,正要垂眸看她,突然听到萧逐晨的声音,他面色一变,瞬间抬起了头。
“兄长?!”
温泉雾气弥漫,然而在朦胧的白烟之中,他清楚地看到萧逐晨就站在唐乃身后,其眼底猩红,脸颊铁青,看向自己的神情是不可思议中夹杂着怒火。
他下意识问:“你为何在这里?”
萧逐晨的胸膛剧烈起【伏,寒气让四周温热的水都开始结了冰,声音沉得水面开始不安地颤动。“我在这里疗伤,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倒是你,你为何会出现在温泉?!”
他在水下,本以为唐乃的颤抖是因为自己,没想到一浮出水面却看到如此情景。现在能正常说话,完全是看在萧逐星是自己亲弟弟的面子上。否则的话……他握紧了颤抖的拳头。
萧逐星视线一闪,羞愧刚袭上心头,看到萧逐晨衣衫湿透,唇瓣发红。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萧逐晨不是刚到这里,而是一直藏在水底。
他下意识地看向唐乃,难道、难道在他没有来之前,兄长就已经在这里了?怪不得她的脸颊如此嫣红,怪不得她、她的身体抖得不像话。那他们在他来之前之前在温泉里……后来他又和她……
一瞬间,萧逐星的面颊涨红,又惊又气之下不住地闷咳出声。
他本以为自己和对方表明衷肠,是两情相悦,没想到是自己来晚一步,自作多情!
他心中发冷,然而转瞬之间又镇定下来。最坏的也不过如此,一切只不过在他预料之中罢了。
他哑声开口:“我在这里闲逛,兄长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萧逐晨看着萧逐星有些执拗的眼神,心脏瞬间一紧。
一个可怕的猜测袭上心头,然而他一如第一次知道唐乃爬上萧逐星床上时的自我安慰,想到莫不是对方偶然到来,看到白盈穗才意乱情迷。
只是意乱情迷而已。
如此想来,压下不安缓缓走向唐乃。
此时的唐乃瘫】软在萧逐星的怀里,脸颊嫣红,神智涣散地喘】息着。他咬着牙,想到刚才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模样,只觉得寒意反噬,差点真气混乱。
他压冷意,当务之急是要把她带回来。
于是竭力压下情绪:“你可以过来。但你身为王府的二公子,该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刚才的事我就当没看见。把她还给我,你马上回去!”
然而萧逐星却没松手。
萧逐晨的眉头一紧,萧逐星缓缓抬起头。
“兄长,事已至此。我也对你说一件事。当初在卧房里,我对你说过我有一个心仪的女子……”
萧逐晨的瞳孔一缩,巨大的不安开始袭上心头,此时此刻,他希望萧逐星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然而萧逐星闷咳了两声,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说的那个女子,就是白盈穗。”
一瞬间,萧逐晨的脸颊紧绷铁青,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第一次萧逐晨为白盈穗掩饰的样子,在卧房里说起“心上人”的模样,当时他只笑对方坠入爱河,如此幼稚,却不曾想萧逐星一直念的那个女子,就是白盈穗!!
一股怒火袭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握住唐乃的手腕,像是勾住岌岌可危的联系:“你莫不是在说笑,你可知白盈穗到底是何人?”
“兄长,你难道忘了你曾经的承诺了吗?”萧逐星拧着眉看向他,一脸疑惑:“我不在乎她到底是谁。况且你说过,如果我将心仪的女子带给你看,你不能反对,还会衷心祝福我们。为何现在又反悔了?”
萧逐晨地瞳孔一缩,前几日随口的说笑此时瞬间化作勾拳头回击在他的胸口,他差点呕出一口血。
谁能想到那人是白盈穗?!
他几乎是咬牙道: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那个人就是白盈穗!我不同意你接近她,此事我就当没听到!”
萧逐星瞬间抱紧了唐乃,“兄长,你为何说话不算话?难道你在战场上指挥用兵也如此作风不成?!”
萧逐晨恼羞成怒,下意识地想要运功,然而一看到萧逐晨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眉梢一抖,只能脸颊紧绷地放弃。
若是旁人,他一掌打发了事,然而萧逐星是他父母临走前托付的唯一的亲人,还从小体弱,他根本无法动手。
他被气到气血翻涌,唇齿间都有了血腥气,只觉得被桎梏住四肢被人压着打也不过如此,还是压着嗓子道:
“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军令可随时变幻。况且我是王府的主人,我的话都算数!现在,你必须放开她!”
萧逐星倏然冷笑:“兄长,你如此着急。可是不想放手?你既然将她看做是普通的舞姬,几次意乱情迷后不愿与她定下名分,那就是对她无意。我确实真心实意,你又为何阻拦我们两个?!”
萧逐晨只觉得一口血就浮在自己的喉口,他看着唐乃发红的脸颊就贴在萧逐星的脸侧,此时顾不得许多,直接伸出手:
“莫要胡言,把她交给我!”
萧逐星久病多年,此时哪里是萧逐晨的对手,然而眼睁睁地看着萧逐晨把唐乃从他怀里挖走,他的面色一变,突然咳出一点血。
萧逐晨一惊,下意识地停住手。
却看萧逐星面无表情地抹去嘴角的猩红,对准唐乃的唇瓣又印了下去。
萧逐晨眼睁睁地看着唐乃的唇瓣被染上了一点鲜红,一口血挤出了喉口,他抖着手指着自己的这个弟弟:
“好、好,你、你,萧逐星,你真是好样的!”
萧逐星抬起头,将气息不稳的唐乃又抱在怀里,轻轻一叹:“兄长,我病痛多年,无法像你一般鲜衣怒马。她来到府里才觉得这方寸之间有些趣味,就连这一点情分,兄长也要剥夺吗?”
萧逐晨扶住树干,脸颊抽搐,他被堵得说不出半句话。
几日前昏睡中的不安、遗憾此时化作千百倍的懊悔袭上心头。他当时为何没有早点看出来萧逐星的心思,若是他早想到萧逐星也会对白盈穗动心,此时又怎会让对方钻了空子?!
不,应该是白盈穗第一次要爬上他的床的时候,他若没有阻拦,又岂会给了萧逐星机会!
懊悔像是蛊毒吞噬他的心脏,他咬着牙,瞬间上前点了萧逐星的穴道,又将唐乃从他的怀里抱了出来。
萧逐星的唇瓣颤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萧逐晨,你胜之不武!”
萧逐晨不理他,用外袍裹在唐乃的身上,看她的胸膛还在颤】抖,身体还残存颤】栗,忍着要将她塞到怀里的冲动,将她倚靠在树上。
然后沉声叫来守卫。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道:“舞姬白盈穗,因不敬冲撞了本王。明日一早……赶出王府。”
萧逐星的瞳孔一缩,兄长的意思是,以后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对方要硬生生将他和白盈穗分开!
“至于二公子,将他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即便萧逐星再不甘,也眼睁睁地看着唐乃离自己越来越远。
萧逐晨的胸膛一起伏,看着唐乃勉强睁开眼看他,于是运功帮她恢复精神,咬牙道:
“明早我就把你送出去,我看你如何再与他相见!”
见谁呀……
唐乃有了点精神,她想说话,却止不住喉咙里遗留的哽咽,于是小声问:
“惩罚、惩罚结束了吗?”
如果说刚才萧逐星的出现对他来说的话,是重击,现在就是砒霜之毒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认为……这是惩罚?”
唐乃瓮声瓮气:“很热、很凉,很还酸……能不能直接把我赶走呢?”
萧逐晨怒极反笑,磨】搓过她被兄弟二人吸】吮得发肿的唇瓣:“你以为你出了府就能逃得掉?你的‘惩罚’还在后面呢!”
唐乃有些困倦,她只好无奈地垂下眼。
萧逐晨地心脏一时酸涩一时冷胀,他低声道:“让北院的丫鬟接她回去。明早……就送她走。”
————
萧逐星被禁足后,萧逐晨来到书房。
盯着摇曳的烛光,他捏了捏眉心。
他没想到只是想要一切如同记忆里那般地重演,但却出现了萧逐星。每次的记忆重现,都有旁人介入,他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温泉之后为何记忆碎片都断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此时两个黑影落了下来,原地待命。
一是刚结束禁足的流云。
二是找唐乃不成,却听到风声对一切有了猜想的乘风。
两人单膝跪地,对视一眼,皆复杂地转移了视线。
萧逐晨面上瞬间回复了漠然,只是声音残存着沙哑,显示他刚才心境的起】伏十分之大:
“那几个刺客如何了?”
流云见萧逐晨的面色严肃,但莫名觉得定然不是因为刺客之事,他心中有些不安,道:“属下刚出暗室。尚未详细了解,只是从侍卫口中得知……他们有几个已经咬舌自尽了。”
萧逐晨眉眼沉沉:“这些人有备而来,守卫无法应对。那这件事就由你办,能问出多少就问出多少。莫要让他们死了。”
流云下意识地道:“是。”
只是刚起身,他想到府中的大乱,还有几个守卫面色微妙的模样,欲言又止。
“还有事?”
萧逐晨问,流云瞬间低头。
“无事。”
他刚要走,萧逐晨就道:“流云,莫要忘了我对你的命令。”
——以后不能再靠近白盈穗。
流云的喉咙一动,咬牙低头:“是。”
流云走后,乘风眸光闪烁。
萧逐晨这才揉了一下眉心。
“乘风,明日一早,你就跟在白盈穗的身后。若有人接应她,便可报告给我。若无人接应……你就将她引到城外的庄子。那是我本打算分府后,日后的住处。再找几个人伺候她。莫要让府中人发现,特别是……二公子和流云。”
乘风一顿,王爷是打算将白盈穗安顿在日后的“家”吗?
若真是一个普通的舞姬,为何如此重视?
想到刚才几个守卫模棱两可说什么“二少爷”、“发怒”、“温泉”,他内心一动。
“王爷,恕属下无礼。是否是因为白盈穗冲撞了二少爷和您,所以就把她送走?”
听到“二少爷”这三个字,萧逐晨的额角下意识地一抽,他沉着脸道:
“莫要多问。我让你送她去山庄,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乘风,对此事本王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不要再让本王失望了。”
乘风一惊,瞬间低头:
“谨遵王爷命令。”
————
夜半,唐乃被擦了手脚,被塞进了暖烘烘的被褥里。
身体被一冷一热地一激,瞬间就没了力气。她缩在被褥里,察觉到是寒蝉在身边,想到明日就会离开了,于是瓮声瓮气地说:
“寒蝉,我明日就要走啦。”
寒蝉碰了碰她的额头:“我听到了,他们说你对王爷不敬。”
唐乃有些羞愧:“我做错事,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寒蝉的声音变得飘忽:“在泥潭之中,选择沉沦还是孤洁,都没有不同。”
唐乃勉强掀开眼皮:“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以后我们也许还会再见。睡吧。”
唐乃闭上了眼。
只是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的被褥很沉,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一个黑影坐在床头。
冷寒的月光射进来,落在对方挺直的鼻尖上。她没有感觉到害怕,勉强睁开眼认人。
“你是谁啊?”
对方顿了一下,发出熟悉的声音:“刚在温泉见过,就忘了?”
唐乃一愣,是萧逐晨的声音。
他怎么来这里了呢,是还在生气吗?他说惩罚还没有结束,所以要趁着她离开之前把她犯过的错都罚过一遍吗?
唐乃摇了摇头,颊肉在枕头上微微一动:“没忘。你是萧逐晨。”
萧逐晨的呼吸微微变浅,像是野兽在吞下猎物前的隐匿,他低声问:
“但是我忘了……我和你说那么多的话,因为太过生气,已经快忘得差不多了。”
他的话好多……唐乃想把脸埋进被褥里,但是却被对方用指尖挖了出来。有些陌生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
“现在告诉我,我和你在温泉里都说什么了?”
唐乃困得眼帘沉重,思绪像是断断续续发亮的灯泡。她缓缓地回:“你说以后不让我再爬床了。”
“还有呢?”
“还有……以后还会惩罚我。”
她垂下眸子,有些发肿的唇瓣露在被褥外,微微动了动:“即便出了府也会惩罚我。”
“怎么惩罚?”对方的呼吸一窒:“刑罚?还是禁足?”
唐乃有些困倦地摇头:“都不是、都不是……你要惩罚我吗?可是我好困。我先睡你自己动可以吗?”
她一动,脸颊的肉就落在了他的手心,“萧逐晨”的呼吸瞬间变了。
他当然不是萧逐晨,他只是觉察到不对,所以来次试探的乘风罢了。
那些守卫三缄其口,只是说白盈穗对萧逐晨不敬,所以被赶出王府。然而是怎样的不敬,又为何会有二少爷出现在温泉里谁都不知。
白盈穗隐匿行踪去温泉,到底做了何事?
如果王爷真的生气,又怎会、怎会让他秘密保护?
他似乎猜到了真相的一角,然而为了能听白盈穗亲口验证,他只得伪装成萧逐晨的模样来此试探。
然而他却没想到,只是随口的试探会让事情的情况转变至此,白盈穗越是含糊,他心口的火烧得就更旺。她的唇瓣越在月光下显得红肿,他的气息就越是不稳。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惩罚……是什么?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盈穗,告诉我,‘我’到底是如何做的?你演示给我看。”
唐乃哽了一声,乘风只好道:“只演示一次,我就离开。”
唐乃不得不睁开眼,勉强支撑起身体,在黑暗中寻找对方的唇瓣:
“那我咬你的嘴巴了……但是我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变凉,也不会让你热到……”
话音未落,她的唇瓣突然就被堵住了。
第074章 古代的小舞姬(十九)
乘风身为暗卫, 常年在夜中隐匿,因此视力超绝。
此时此刻,他在黑暗里将唐乃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他竭力稳住混乱的呼吸, 眼睁睁地看着唐乃揉了揉眼睛, 有些迷茫地凑了过来, 明明视线已经扫过他的唇瓣, 却还是微微歪着头,胡乱地抬着下巴去够。
听到对方说出“咬嘴巴”的一瞬间, 他什么“克制”、“职责”全都忘了。
他瞬间将她剩下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什么“惩罚”,那只不过是萧逐晨用来亲近她的借口罢了, 她总想爬床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如此顺从又习惯地贴了上来, 是不是和萧逐晨已经通了心意呢?
想到这里,仿佛从胸膛里泛出毒汁, 特别是在贴上她唇瓣的一瞬间,就能感觉到唇】肉的红肿, 他只是微微一抿, 就能逼出细碎的颤【栗, 毒液几乎占据了他的神智。
怎么能被】咬得这么肿……好像再用力就会如熟透的果子破一层皮来。乘风又气又酸, 然而还是收敛了力度,小心地吸】吮着她的唇】肉。
唐乃的眼皮蔫哒哒地垂着, 她想要继续睡,然而唇上传来断断续续细小的刺痛,让她睡也睡不着,反而被逼出了一头的汗。刚才在温泉里残留的颤】栗此时又卷土重来, 随着混】乱的呼吸席卷全身。
她勉强支撑身体的双臂不由得发】软,就在要坠下去的时候, 对方猛地扶住她的肩膀。
唇齿也似乎为了挽留,失了分寸瞬间叼住了她的软肉。唐乃不由得哼了一声,眼角挂上了水珠。乘风一顿,指尖微微发颤,微微启唇,小心地安抚她的唇瓣。
然而在唇瓣被濡】湿触及的一瞬间,热度让嘴唇的红肿更加难挨,唐乃的身体细】颤着,有些坚持不住地垂下了头。
然而乘风却是食髓知味,就在要扣开她的唇瓣啜】取更多清甜的一瞬间,他的耳朵一动,有些不甘地放开唐乃。
唐乃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结束了吗?”
乘风咬着牙,还想贴上去,然而机警让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双手,最后他狠狠地闭了一下眼,在她的唇上用力地吸】吮了一下,接着用被子将她一罩,翻身就躲入了床下。
唐乃的眼前一片漆黑,勉强用剩下的一点神智思考。原来结束了呀,那她终于可以睡觉了。进入熟悉的被褥里,困倦又席卷上来。她刚闭上眼,却感觉到一丝冷意,不由得把脸颊向被褥里埋了埋。
藏在床底的乘风看得清清楚楚,一个黑影打开窗户,翻身进入了屋里。
即便是夜色深沉,对方戴着一层面具,他也能认出对方。不由得咬牙无声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流、云。”
此时此刻,萧逐晨在书房里,海东青扑扇着翅膀,有些焦急地飞过来。
如果有人暗算,海东青绝对不是如此焦急,而是眸光凌厉,他只当对方又要去找白盈穗,于是道:“你不能再找她了。如果不想被我关起来,就莫要乱飞。”
海东青焦躁地走来走去。
萧逐晨捏了捏眉心,那股熟悉的不安和焦躁再次涌上心头。如果白盈穗明天离开王府,被送到庄子里还算是好的,如果被人带回她的主人身旁呢?
听乘风禀报,她的主子有杀人灭口之嫌,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他的胸膛一起伏,想到前几次的不安被他忽略后的“后果”,脸色有些阴沉。也罢,他只是想再看她一眼,不是说要“惩罚”她么,被萧逐星打断算什么“惩罚”?
想到这里,微微起身。海东青欢快地飞出,着急地给他引路。
只是路过萧逐星的书房时,突然听到一声咳嗽。
“兄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你……要去哪里?”
他一顿,微微回头。就见萧逐星站在门口,面色苍白。虽面上一如往常地恭敬,然而微微抬眼时,还是藏不住眼底的审视。
看其苍白的脸色,与其说是偶然出来,不如说是早就等在这里。
他的眉梢瞬间一抽。
流云小心进入房内,看着床铺上那个小小的鼓起的包,不由得眸光一动。
他被王爷勒令不许靠近白盈穗。然而在审问那几个刺客时,难免会听到守卫们说出别的事。比如刚才白盈穗对王爷“不敬”,被命令明日就离开王府。
他心下一惊,再也顾不得许多来到这里。
如果她被送走,那日后或许就再也不能相见,即便是一晚的出格……有又什么过分的呢?
他只想看她一眼就走。
站在她的床前,听到她微软和缓的呼吸,他的心中一片安宁。然而看她的脸都藏在被褥里,还是有些失望。
被关在暗室里的这几日,他每每闭上眼都是她的脸,然而却总是不及亲眼看见她而感到满足。好不容易撑过了这三天,如今最后一晚,难道也要看不见么?
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走到床边,小心地掀开被褥。
床底下的乘风眼睁睁地看着流云靠近,不由得眯了眯眼。这小子半夜三更不去完成王爷的吩咐,鬼鬼祟祟来这里做什么?若是藏不住自己的私心,想要看白盈穗一眼,便只站在那里便好,为何又靠得这么近?!
此时若不是怕暴露,他恨不得将对方一脚踹出去。此时,他突然感觉到此时这一幕有些熟悉,他想起来了,是和前几日十分相似。只不过上一次是那个叫寒蝉的丫鬟进来,他不得不躲起来。
为何每一次,都是他在床底?!
他横眉立目,不得不握紧了拳头等待。
被褥在流云的掌心下被缓缓揭开,唐乃的脸在月色下发着光。像是在剥开厚重的残叶,露出被包裹在其中的莲白。
流云心中一片酸软,思念被慰籍,神色也轻松了很多。直到他看到她的唇瓣,即便是在夜色下,也能看出有些肿。
他刚皱了皱眉,唐乃就感觉到一点凉意,眉头动了动就半睁开眼,迷迷糊糊中看到黑影还站在床头,于是道:
“你怎么还没走呀……”
流云一惊,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听到唐乃的声音,他瞬间呼吸一变,不由得想到万一被对方看到该怎么办。
然而下一瞬,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白盈穗在和谁说话?难道他来之前这屋里也有过别人?
如此想着,眉心不由得一压。
床底下的乘风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正想着如何脱身的时候。
唐乃抿了抿有些发麻的嘴巴,含含糊糊地说:“你不走……是还要罚我吗?可是我的嘴巴有点痛。”
总是爬别人的床,还被抓到被惩罚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现在浑身又酸又软,被咬住嘴巴的时候还会起了热意,仿佛又让她回到在温泉里时的无力,她有些怕了。
她本该坚持下去,但是她很没出息地求饶了。
听到唐乃提到“嘴巴”这个字,流云的呼吸瞬间一窒,他猛地回头,果然看到她唇瓣上的红肿,不是食物所致,而像是被人密密匝匝地吸吮、啃噬而造成的……
一瞬间,流云的喉咙发紧,寒意和怒火袭上胸膛,是谁?到底是谁和她亲近过了?
唐乃勉强眨着眼,低低地说:“算上温泉的那次,已经两次了。如果你还要罚我,可不可以暂时不咬我的嘴巴?”
温泉?
流云一愣,然而想到她刚才从温泉回来,在温泉里见到别人是理所当然的。然而还那个人似乎还刚刚进入她的卧房,能在王府里自由出入的,除了他和乘风之外,就只有一个人了。
是王爷。
是萧逐晨。
一瞬间,他的心口憋闷,差点乱了真气。
他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丢了暗卫的自制力,回过头时气息凌乱得像是扑打窗户的落叶,唐乃以为他在生气,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
哪有犯人要求惩罚的方式呢?
她垂下眸子,瓮声瓮气:“你不答应也可以。只是、只是还有几次呢,要罚我到天亮吗?”
听着她的乞求,流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温泉里,在这张床上,她和萧逐晨都发生了什么。那张唇那么红,那么肿,是反反复复吸】吮的结果。
惩罚?
如此亲昵的行为怎么会是惩罚?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怎么会是惩罚?那只不过是萧逐晨掩饰私心的借口罢了。
他的心口酸涩,仿佛夜色的霜寒和凌厉都割在了胸膛上,他就要起身离开这个充斥着他人气息的卧房,却听唐乃低声道:
“你要走了吗?那以后再见面,你还会罚我吗?”
以后?他们哪里有以后……想到这里,胸腔内的冰冷终于变成了不甘的怒火。他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接着回身就盖住了唐乃的眼睛。
对方一愣,长睫在他的掌心下轻扫,没有出声。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流云控制着呼吸,从他认识她的那时起,就从未露过真容,也从未表明名字。此时此刻,和她如此亲近,竟然也是假借萧逐晨的身份。
何其可笑。
他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俊毅的脸,在月色下,脸颊上一条红色的伤痕在眼下明显地蛰伏着,如同柳叶一般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但也带着残缺的妖异。
这是当初被仇家追杀时留下的疤痕,经年愈合只剩下一条红痕。他戴面具不是为了遮挡,而是为了隐藏。然而这也是第一次,他主动将自己的真容现于人前。
他握住唐乃的手,让她的指尖落在自己地脸上,然后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反应。
唐乃的指尖蜷了蜷,她碰到了一点不平整,但是她看不见,混沌的思绪也让她无法思考,她呢喃着:
“这是什么……是你脸上沾到的落叶吗?”
流云似哭似笑,然后道:
“我不走,我会接着……惩罚你。”
说完,牙齿就是一合。唐乃感觉掌心的软】肉被人叼起,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她没有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对方答应了她的请求,开始要咬她的手了。
流云缓缓松开牙齿,顺着手臂一路向上,脊背也随之弯了下去。随着身体的贴合,床板发出“吱呀”一声。
此时在床下的乘风突然面色一变。
他本得意庆幸流云被白盈穗气走,没想到对方突然着了魔一样回来,却不说什么,在一阵寂静之后突然传来了身体压着床板的声音。
乘风的头皮一炸,对方是在爬白盈穗的床吗?他的脸颊紧绷,不由得低骂了一声,握着剑的手不断颤抖。
他本以为自己本就过分,没想到来了一个更无耻的!
他敢假借萧逐晨的身份,对方竟然也学会了这一招?!
他咬牙切齿,急得差点控制不住呼吸,只能暗自着急白盈穗怎么还没察觉到对方不是萧逐晨?!
然而一想到让白盈穗以为萧逐晨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他又差点呕出一口血。乘风啊乘风,你易容成谁还不好,偏偏易容成了萧逐晨,若是扮作寒蝉岂会让流云钻了空子?!
他的牙根几乎要咬断。
这个时候怎么能忍?想了想,他看向自己手中的剑。
流云拥住唐乃,看着在月色下她格外红】肿的唇瓣,爱惜地微微一贴,在她感到颤【栗以前瞬间分开。并非是他不想深入,而是他怕以他现在的自制力,真的会咬】破她的皮肤。
然而更大的不满和不甘像是火焰灼】烧他的喉咙,他只能密密匝匝地将唇向下移动,落在她肩颈处最馥郁芳香的颈窝里。
压低声音道:“我只惩罚你到这里……”
说完,他像是要在这片光滑的奶白里榨】出甜液,瞬间低下头,用尽自己的唇舌、牙齿吸】吮、啃】噬,留下一片艳丽的红】痕。
然而,他只“惩罚”她这一处,却没说到底惩罚到何时。
也许如她所说,直到天亮……
没想到嘴巴不痛,热】意还是同样地袭来,唐乃不由得缩起身体。流云没有多余的手去舒展,只能放下盖住她眼睛的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让她躺在自己的颈侧,看不见其他。
在紧密相拥的一瞬间,他终于放弃自己的全部自制力,只想把她团进怀里,藏到没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去。
灼】热的啃】噬绵延,不知不觉白色的里衣和黑色的夜行衣纠】缠到一起,碾过旁边的被褥,直到缠得不分彼此同时隐在床里。
床板不由得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混着唐乃急】促的呼吸,还有流云满足的吸】吮声,像是窗外敲打窗户的树影,扑簌簌留下混乱的痕迹。
乘风的牙齿几乎要咬断,就在他要暴起给流云一剑时,突然面色一变。
流云也瞬间一愣,他看着失神的唐乃,有些怅然而失落地松开她,最后还是不甘地在她的耳边道:“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走的。”
说完,他一跃到了房梁。
此时,敲门声也响起。
外面传来寒蝉十分冷然的声音:“白姑娘,要下雨了。门窗要关好,小心进了蛇虫鼠蚁。”
第075章 古代的小舞姬(二十)
听见寒蝉的声音, 唐乃勉强提起精神。她揉了揉眼睛,挣扎地看向外面。
“我好像忘了关窗了……”
“不用下床,我帮你关了。”
寒蝉在窗上映出一个高挑影子, 声音微微和缓了些:“如果下雨就盖好被子, 不要让虫子爬到床上……有任何异响都可以叫我。”
“哦。”
听着寒蝉和缓的话, 唐乃的困意再度袭来, 她瓮声瓮气地说:“谢谢你,寒蝉。”
待寒蝉走后, 房梁上的流云拧了一下眉,不敢再妄动。而床底下的乘风没有听见流云离开的声音, 他也没有动。
一时之间, 屋内只能听到唐乃越来越舒缓的呼吸声。
此时的书房内, 萧逐晨和萧逐星相对而坐,兄弟两个的面前有一盘棋。夜色渐深, 然而棋局未定,两人面色都隐在跳跃的烛光下, 看不清任何神色。
然而往日兄弟二人对弈时, 气氛轻松、语中带笑, 此时却无人出声, 只有窗前的海东青不安地缩成一团。
萧逐星闷咳了一声,似乎捏着棋子的手都在颤。
萧逐晨放下棋子, 微微拧了一下眉:“你的身体坚持不住,放弃吧。”
萧逐星喘了口气,低低地道:“我好不容易抓住兄长与我对弈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弃。难道要我在房中安眠的时候, 放任兄长自己在府中游荡……夜不归寝?”
萧逐晨的眉心一抖,嘴角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他按捺地说:“你还记不记得, 当初父亲临走时,让你莫要忧思,多多听我的话。你此时如此任性执拗,可不会让父母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萧逐星面不改色地回:“兄长竟然还记得父母临终前的话。他们也让你莫要陷入偏执,对我这个弟弟多加忍让。怎么今晚让你陪我下一局棋,你就推三阻四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似乎是在说棋局,又似乎不是在说棋局。
萧逐晨眯了眯眼,脸颊紧绷:“我是你的兄长,自然知道什么对你好。就算是有父母的嘱托在先,也断然不会纵你任性妄为。”
萧逐星又咳了一声,却是嘴角带笑,眼神坚定:“今时不同往日。我早已长大,知晓什么是任性,什么是随心。况且兄长若不能以身作则,藏有私心。又有何立场来指责我?”
萧逐晨按在棋盘上的手一紧,很快就是一松。冷然道:“你在府中多年,自然不知外面险恶。也不知有些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
萧逐星的手也按在棋盘上:“如果说兄长的‘道理’是将人肆意欺负,却因为旁人与她亲昵就发了怒。将她视为‘险恶’不让旁人靠近一步,自己却在夜半潜行,那这样的‘道理’,我确实不懂。”
棋盘瞬间四分五裂,海东青叫了一声,被吓得瞬间飞出窗外。
萧逐晨的面色猛然变得阴沉。
此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以往兄友弟恭的两人此时互不相让,寒意让窗边的烛火不安地跳跃着。
半晌,萧逐晨闭了闭眼,沉声道:“萧逐星,你确实不懂,也不必懂。不过明日我就将她送走,日后你将永远都无法看见她。即便你有再多的理由,也无济于事。”
萧逐星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他连连咳嗽,哑声道:
“兄长,我体弱多病,比不上你武功高强、大权在握。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萧逐晨也道:“好,等你找到她再说吧。”
这一晚,北院的暖蝶还不知第二天一早唐乃就要被送走,因此睡得和唐乃一样香甜。房梁和床底的两人屏住呼吸,都不想离开,书房内的兄弟无声对峙,彻夜未眠。
整个王府风雨欲来。
第二日一早,听管家的通知,暖蝶如遭雷击:“什么?!白姑娘要被赶走?凭什么?她不是在院子里待得好好的吗?”
管家无奈一叹,含糊地回:“王爷说……昨晚白姑娘对他不敬,所以要被赶出王府。”
暖蝶一愣,却看以往对唐乃最为关心的寒蝉毫无反应,甚至已经很自觉地帮唐乃收拾东西。
她一愣,拉住寒蝉:“寒、寒蝉你不跟着生气也就罢了,怎么急着把白姑娘往外送啊?”
寒蝉没有表情,她收拾好东西交给唐乃,问:“昨晚睡得好吗?”
唐乃点头:“你走后我就睡着了。”
寒蝉勾了一下嘴角,却没说什么。管家道:“时间不早了,我这就派人送白小姐出去。”
暖蝶刚想说什么,却被寒蝉扯住了手臂,暖蝶面色一变,猛地甩开她的手:“你这人,真是说变就变,难不成是厌倦伺候白姑娘了不成?!”
说完,红着眼眶冲回了卧房。
看着唐乃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寒蝉眯了眯眼,按在花坛上的指尖一蜷。
唐乃被赶出了王府,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她背着寒蝉给她准备的包袱,看着王府的大门轰然关上,站在古代的街头,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第一次到古代的时候,她只在王府的院子里活动,然而王府里就只那么几个人,她看习惯了也不觉得陌生。但猛然离开王府,看到人来人往的古代人,顿时就有些无措起来。
【不要怕,我陪着你。】
系统说。
唐乃点头:“系先生,我现在要去哪里呢?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呢?”
【按照原文,白盈穗被萧逐晨扔出去后,她不甘心,于是就想找萧随风求他想办法。但萧随风为了不暴露自己,就让那个户部官员将她接了回去。你只要在街上逛一逛,等人接你就好了。】
唐乃松了口气。如果有地方住的话,她就不用住在外面了。
有系统的陪伴,身处陌生时空的不安很快就被安抚,她看着往来的古人,还有街边的小摊,不知不觉被转移了注意力。
眼看着唐乃离开王府后,沉郁了一会就左右扭着头四处观看,像是初出笼左右衔草的兔子,萧逐晨不由得啧了一声。
“看来王府是拘着她了……”
他皱了一下眉,视线一动:“你在她身后跟着她。看是否有人接应。莫要打草惊蛇,也莫要让她发现你……如果有任何异动,不要让她受伤。”
说完,又补了一句,“否则的话很难引出她幕后之人。”
乘风听出萧逐晨的语气里有对方都没有察觉出来的软意,视线闪了闪。
他低声道:“我会的,王爷。”
萧逐晨点了一下头,突然嗅到乘风靠近时的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不由得眯起眼:“你身上……”
乘风面色微变,很快道:“白盈穗走后,属下为了查出她是否有遗漏的东西,于是擅自去了她的卧房,许是那时沾染了一些气息。”
她不在的时候,他才靠近卧房,这应该不算打破规矩。
萧逐晨缓缓垂眸,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漠:“那你可有查到什么?”
乘风一顿,道:“暂时没有。属下只是草草查过,有寒蝉在,于是很快就出来了。”
萧逐晨皱了一下眉:“流云为何没有出现?他是否和你一起去了北院?”
乘风也有些疑惑:“流云……似乎还在审问那几个刺客。只是那几人心存死志,流云无法用重刑,很难撬开他们的嘴。”
萧逐晨这才收回视线,眼看着唐乃已经走远,于是道:“既然如此,你先跟上吧。”
“是。”
待乘风消失,萧逐晨捏了捏眉心。
萧逐星被禁足,谁也不知道白盈穗将被送到他的新府。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为何还会有种不安呢?
乘风跟在唐乃身后,看着她在街上走走停停,一会看看笼子里的兔子,一会蹲在卖糖人的大爷面前盯着看。日光下,皮肤白得惊人,还扯着微肿的唇瓣笑。
他不由得失笑,对一切都如此新奇,以前难道就没看过吗?
他知道她发现不了自己,但许是经过了昨夜,又看到她的唇瓣还肿着,莫名不敢接近。
只是他藏得很深,却看到在唐乃身后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去哪里那个人就去哪里,即便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感受到其灼】热的视线从未在她的身上离开过。
乘风面色一变,瞬间融入人群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对方肩膀一抖,猛然回头绕开了他的手臂,乘风揪住对方的领子,咬牙道:“流、云!”
对方一顿,两个人辗转推搡到了旁边的小巷里。乘风深吸一口气:“你不在王府里审问刺客,为何要在这里?”
流云摘下兜里,声音冰冷:“你不守在王爷的身边,为何会在这里?”
乘风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完成王爷的任务。如果有人接应白盈穗,那就说明那人是幕后之人,我自然咬跟在她身后。”
流云却眯起眼:“如果白盈穗的主人真的会接她,又岂会轻易暴露身份?王爷和这些腌臜之人周旋多年,岂会想不通这一层道理。你身为暗卫,难道也不知道吗?”
乘风一顿,却不能告诉对方萧逐晨准备将白盈穗接到另一个府邸,只能冷笑:“我只是在完成王爷给的任务罢了。王爷如何想的,与我何干?倒是你,王爷已经让你离她远一点,你却不顾职责,擅自离府跟在她身后,你难道连暗卫的原则都忘了吗?!”
流云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微微一怔,接着眸光闪烁,看着蹲在路边晒着阳光的唐乃,声音沙哑:
“我没忘。只是我还是不放心……王爷心思深沉,反复无常。明明昨晚还……却还是将她轻易赶出王府,我却不能不知道她的下落。况且她昨日落过水,又……适逢下雨,难免会着凉,万一身体不适又独自离开……”
看他一副正室模样事事为唐乃着想的样子,乘风面色阴沉。不由得冷笑:
“放心,只要没有不要脸的虫子爬上她的床,她就没事。我跟在她身后,更会无事。”
流云皱了一下眉,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正巧微风袭来,他嗅到对方身上的一点甜香,不由得心下一顿。道:
“你却不懂,她纤细体弱,最是经不起风寒。也不知昨夜寒蝉有没有将窗户关上。”
乘风有些不耐:“寒蝉早就关好,你算什么……”
话音未落,他突然住口。
流云浑身的气势变了,他缓缓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寒蝉在夜半出现过?”
乘风眼底虚伪的笑意缓缓消散,他高高地挑起了眉梢:“你说呢?”
“昨天晚上,你去过她的卧房?!”
乘风先是发出一声嗤笑,接着笑意从喉咙扩展到胸腔,蔑视地看向流云:“你如此装模作样,好似你也没有进入过一般。昨夜,不知是谁狼狈地挂在房梁上,整夜盯着她的睡颜不敢下来过!”
流云的气息瞬间一变,他瞬间握住剑柄:“昨天晚上你也在?不、不……如果那人是王爷的话,定然不会走窗,丫鬟也不会没有半点反应……是你!所谓的‘王爷’是你!”
乘风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向腰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迟钝。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进入了她的卧房。然后……一如你所见。”
一想到唐乃唇上的滚】烫与红肿,流云的瞳孔瞬间一缩,他拔出长剑猛然向其刺去,乘风抽出匕首一挡,一瞬间白光乍现,如同寒夜的银霜。
流云的胸膛剧】烈起伏:“当初,你不是口口声声是我遭受蒙蔽,不信她是真的身负清香,又为何、为何改了心思擅自接近她?!”
乘风想起以前说过的傻话,也是眼角一抽。然而现在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嫩软的触感,他又有了底气:“人都是会变的。如果不是你愚蠢,在王爷面前暴露了心思,被迫禁足,我又怎么会有机会接近她?一切都要怪你自己愚钝!”
流云的气息再次一变,乘风的话无异于杀人诛心。
怎么是他先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反而给了别人机会?
他几欲呕血,长剑一弯瞬间划破乘风的胸膛:“既然如此,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她,又为何装作王爷的模样对她、对她……”
乘风闷哼一声,抹去胸口渗出的血,冷笑:“你也不必五十步笑百步。昨日我装作王爷模样,你不也是如此吗?在她面前两三句话就变了模样,不仅装作别人靠近她,甚至还爬上了她的床!毫无廉耻!”
说完,匕首在掌心灵活一转,差点削掉流云的手指。流云咬着牙,更加凶狠地刺了过去。
“你如此得意,也只不过是她身边没有名字的影子罢了!”
想到流云曾经用真面目见过唐乃,乘风的招式也变得凶狠起来。
两个只在切磋时才抽出兵器的好友在狭窄的巷子里你来我往,打得难分上下。
此时,巷外的戏班游行,喷火表演、杂耍者在街头掀起一阵喧闹。打得头破血流的两人突然觉察到不对,一转眼看原地哪里有唐乃的身影。
只有一个包袱孤零零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翻掉了一地,被旁边的小乞丐一抢而空。
其中,一捧被手帕包裹着的兰花瓣没人想要,风一吹,就可怜地消失在原地。
————
唐乃看到一队戏班的人走过来,火焰冲天,鼓乐齐鸣。
所有百姓都拥了上去,她也不免被挤得走了两步,只是包袱一动,瞬间被挤松,一个帕子掉了出去。唐乃低头一看,隐约看到一点白,好像是兰花的花瓣。
她内心一动,想到看到过寒蝉修剪过兰花,马上低头要去捡。
【唐乃……】
唐乃一愣,系先生第一次如此着急又犹豫地叫她。
是现在很危险吗?还是没那么危险呢?
失神的一瞬间,手腕就是一紧,她回头看到几个戴着夸张面具的人围了过来,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黑。
第076章 古代的小舞姬(二十一)
发现唐乃不见后, 流云和乘风猛然一惊。
那包袱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一些衣物,如果说她离开王府另寻出路随意丢弃也算可以解释, 但是两人都莫名有种预感, 她若是自己离开, 定然不会如此匆忙。
想到刚才她乖巧地坐在糖人摊子旁晒太阳的样子, 流云的内心就是一紧。
乘风脸色铁青,瞬间质问流云:“她什么时候不见的?你刚才怎么不看着她?!”
流云的胸膛也在剧烈起】伏, 巨大的不安让他也变得焦躁:“如果不是你突然拦住我,我怎么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眼看在混乱的人群里看不到半个白色的身影, 乘风的眼睛瞬间发红:“如果不是你玩忽职守, 耽误我的任务, 我又怎会拦住你?!”
两个人向对方发泄着找不到人的焦躁。好在身为暗卫多年,分得清轻重缓急, 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乘风又快又急地道:“刚才那个戏班肯定有问题,如今想来他们脚步轻快, 一定有功夫傍身!如果是他们趁乱掳走盈穗, 那就说得通了。我去追他们, 你守在这里。”
流云道:“你猜得不错, 但他们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能这么快地藏人, 定然是从巷子撤退。我们兵分两路,寻找暗门。”
两个人很快就分开,果然如二人预料,在一处巷子的一家人家后院找到了唐乃的一块衣角, 应该是慌乱之中不小心刮到的。
果然是被掳走了……
虽追查到了线索,但是对方有备而来。出了后院就是更加复杂的巷口, 两人对对方的去向一无所知。
流云和乘风咬紧牙关,面沉如水。
千万不要让他们找到那个人。
————
唐乃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有些晕。
她只记得自己刚站起来的时候,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套在了麻袋里。难道“接人”就是这么接吗?古代的人真的好直接啊……
她缓缓坐起来,左看右看,这里还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窗外的日光射进屋内,照得旁边的古董流光溢彩,轻纱拂动,和王府的卧房有点像、又有一点不像。
这就是接下来自己要住的地方吗?是那个户部大人的家吗?
她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没有听到声响这才下了床。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睡得太久,她的脚步有些晃,刚打开门,就被吓得一愣。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小丫鬟,端着洗漱的水,没什么表情:“白姑娘,您醒了?我家大人让您洗漱过后随奴婢来,有人要见你。”
丫鬟放下了水盆,然后把她的门关上了。
唐乃一愣,她推了推门,发现门推不开。
“你就在里面洗漱吧,奴婢在外面等候。”
丫鬟在外面说。
【不用怕,现在是在走剧情。虽然中途出了一些差错……但也算是圆回原剧情了。】系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惆怅:【本来该是你主动去找萧随风,但是没想到是他先……算了,你先洗漱。】
唐乃看着水盆的水,下意识道:“好哦,寒蝉。”
刚想坐在一边乖乖抬起头,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不在王府,寒蝉也不在自己身边了,于是抿了一下嘴巴,老老实实地自己洗脸。
【……被伺候惯了吧。】
唐乃抬起水淋淋的脸蛋,很快认错:“是我染上了不好的习惯,我会改的。”
【……我没有在指责你。反正你下个世界是个被人伺候的千金大小姐,提前适应也没关系。只是这个世界里,下一个任务地点可是在猎场,没那么好的条件。你要有所准备。】
听到马上就有任务了,唐乃精神了许多。她洗漱好后,道:
“我会努力做任务的,还会改掉坏习惯。”
【行了行了,把耳垂上的水珠擦干,去见那个丫鬟真正的主人吧。】
唐乃打开门,随着丫鬟向前走。这里很是安静,和静谧祥和的王府不同,每个丫鬟小厮都低着头行色匆匆,没有一点表情。
随着丫鬟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卧房。丫鬟恭敬退下:“主子,人已经带到了。”
片刻,里面传来温润的声音:“进来吧。”
唐乃推开门,看到一个穿着绿色长衫的男子坐在窗前的矮榻上,旁边桌上摆着一壶茶,茶香袅袅,对方随意地转过头,平淡地看向她。
是萧随风。
“本王以为你还要睡到晚上才醒。”
唐乃关上门,走到中间,“你要找我吗?”
萧随风突然失笑,转了转手腕上碧绿的珠串:“你以为呢,本王费了那么多的力气,把你从王府的监视下找回来,是为了让你在这个别府里颐养天年吗?”
唐乃一愣,“是你用麻袋把我套回来的吗?”
萧随风一顿,他眯着眼看向唐乃,缓缓地道:“本王要找一个舞姬,不至于亲自出去抓人。你在萧逐晨的王府里不仅一个任务都没有完成,还差点把他们的探子带了回来。若不是本王看你还有用,早就看你自生自灭,被他们杀之后快了。”
说到这里,指尖在桌上一点:“说起你的任务。若不是当初看你行事大胆,又极有主意,本王怎会选你进入萧逐晨的王府。你当时在本王的面前立下誓言,定然会迷惑住萧逐晨,为本王找来他藏匿的名单机密。但上次本王见你,你又欲违背诺言,差点坏了本王的大事!”
唐乃知道他是真的会杀人的反派,所以不敢说话。
萧随风又冷笑一声,背后明明是影影绰绰清润的竹林,却带着竹叶般凌厉的肃杀,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如何不敢抬头?怕本王杀了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过来,本王对你的罪行还未数完,好生听着。”
于是唐乃迈了两步。
萧随风哼了一声,修长的指尖端起茶杯:“后我又念他确实难以对付,所以愿为你遮掩。本以为你上次犯错,没有被他扔出来,是因为你得了手,于是本王派人试探他时,欲抓你威胁他试探他对你的态度,可惜……他府中的暗卫实在太过机警,丢了机会。”
【幸好那个假丫鬟被抓起来了……】
唐乃一愣,在脑海里回:“系先生,你们都在说什么啊?”
【不用管他说什么,大反派说话总是会阴阳怪气、弯弯绕绕,你若是能听懂怎么显得他厉害?他说什么你听着就行。”
“哦。”
见她失神,以为她对此事抵触,不由得冷笑:“不过现在想来,也是我多此一举。他既然把你扔出来,又派人跟踪你,恐怕从未对你放下戒备过。你的任务,算是完完全全失败了。”
唐乃低着头不说话。
见她始终不出声,但身上丝毫没有紧张恐惧之意,萧随风眯了一下桃花眼,如此有恃无恐,难道是看他将她特意带回来,且没有惩罚她,所以以为自己还能将她留下来?
白日做梦,他冷笑一声。上一次在萧逐晨的王府里他一时失神,只不过是受了她身上催】情粉的影响而已,如今已经到了他的府邸,她什么倚仗都没有,以为还能迷惑他吗?
想到这里,眸色更冷,在竹林的映衬下,恍惚反射出碧绿的萤光:“抬起头来,本王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唐乃只好抬头,晨光下,刚睡醒的脸颊还带着微红,带着一点清新的水汽,如同刚从瓷碗里捞出的笋尖儿,一掐能摸到满手的细腻。
然而更引人注意的,是她的嘴巴。
鲜红、微肿,仿佛熟透的果子,被人反复地放在唇齿里舔】舐过,在破皮露出果肉的边缘之间,勉强维持着形状。但即便过了一天一夜,也无法恢复原来的样子。
萧随风的眉心倏然一皱,茶杯发出呲啦一响,他放下茶杯,眯起眼:“你……再过来一点。”
唐乃有些疑惑,她站在这里能听到他的话呀,再过去的话……他会不会打人呢?
她想了想,还是微微上前一步,但萧随风早就伸出手,不知哪里来的风将她吸了过去,对方瞬间握住她的手臂,抬起她的下巴。
两个人再度靠近,他身上的茶香混着竹林的清新之气,却仿佛带着被竹叶削过的风,凌厉得很。
萧随风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唇瓣,指腹在唇】肉上滚】过,看着微肿的唇】肉在指尖下陷进一个小坑,再缓缓恢复形状,眼底的冷意变成了愤怒的火光。
他倏然问她:“你的嘴,是怎么回事?”
嘴巴?还有一点麻呢,于是她动了动唇瓣:“被咬的。”
“被咬的?被谁咬的?”
唐乃想了想,“萧逐晨,和……”
萧逐星的名字还未说出来,萧随风就变了脸色:“萧逐晨亲了你?!”
唐乃一愣,萧逐晨说这是惩罚,他咬得很重,好像是要将她吞下去,算是亲吗?
系先生说,亲吻可以是美好的,也可以是带着私心的。
就像是电视剧里相互喜欢的男女主拥抱在一起美好的画面,也可以是她带着私心,没有通知对方就突然亲别人。
可是萧逐晨已经通知她了,在她的同意下才咬了她的嘴巴的。这种算是什么呢?
她皱了一下眉,决定老实回答:“他说这是我爬床的惩罚。”
“惩罚……”萧随风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语气凌厉,然而嘴角带笑,让人不寒而栗:
“他‘惩罚’你的行为就是……亲了你?”
萧随风有些不相信,他这个皇侄,整个国】家的战神,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在朝堂上目中无人,怎么会用这么低劣的借口去亲近一个女子?
他心中存疑,然而指尖一动,就看到唐乃藏在唇齿后面微红的舌尖,他倏然内心一动,在胸膛里蹦跃的怀疑、讽刺之后,是化为另一种朦胧的怒火。
不知不觉,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好,你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是真是假。”
唐乃只好伸出舌头,果然,舌尖上还带着红痕,还能看到被人反复勾】缠、吸】吮的痕迹。红痕绵延得很深,萧随风似乎能想象到那个人亳不满足地深入、癫狂的模样。
他的喉咙不由得一动,瞬间别过视线:“你既然爬过我的床,又知晓这其中的……隐秘,怎么会不知道这都是他的借口?!这根本不是什么惩罚!”
唐乃摇了一下头:“在我惹他生气之后,他才惩罚我的,还咬了我其他地方。”
“还有哪里?”
萧随风立刻就警醒起来,不用唐乃说,他就看到她的脖颈,红】痕从颈侧连绵到肩头,像是掉进牛乳里的红梅,扎眼得很。
他瞬间就变了气息。在选她进入萧逐晨的王府前,明明知道她会做什么,也明明知道她手中有催】情药,然而看到如此直白的“证据”,他却瞬间失了心绪。
这是气愤,是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是对萧逐晨那人的冷漠无情的嗤之以鼻!
他如此下结论,咬着牙看向她:“所以,你被他亲过了,也、也被如此对待过了,不仅没有掌控住他,反而还被他扔出了王府?”
他不知该气,还是该急。
唐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想了想,只能更详细地说:“我、我在他的温泉里下了药,他生气了惩罚了我,说我不敬,然后我就出了王府。”
萧随风勉强镇定下来,很快找到了理由。
思来想去,也许是萧逐晨受了催】情药的影响,一时意乱情迷。清醒过后戒心更盛,所以就找借口不承认自己的失态,又将白盈穗送了出来。
这么想着,本该感到失望这个计划失败,却不知为何反而心中的怒火消了些。
他只能得出结论:萧逐晨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他松开唐乃,捏了捏眉心。
“也罢,本王早就该猜到你对付不了他。本王这次让你回来,就是为了此事。你若是心有不甘,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是下一个任务,接下它。】
唐乃赶紧点头,看她如此之快地点头,萧随风本该满意她的听话,但心中莫名有些焦躁,冷笑一声:
“别急着答应。这一次不是为了让你爬他的床,而是让你……去杀他。”
————
前一晚。
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暗卫,这两个自己最为信任的属下。
萧逐晨的面色阴沉,脸颊紧绷,一时之间不知该震惊这两个人打得如同血葫芦一般狼狈,还是该愤怒这两个人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就把白盈穗给跟丢了!
“王爷。”乘风瞬间低下头:“是属下失职,属下……和流云因为口角争斗起来,竟然忘了看管白盈穗,导致她……被人掳走。”
“属下也愿受惩罚。”流云身上的气息沉郁,眼底难掩自责之色:“是属下玩忽职守、技不如人。导致她被人带走却没有丝毫察觉。”
“砰”的一声,茶杯瞬间被扫在地,内力的震荡让两人面色不由得一白,萧逐晨一字一顿:
“你们两个,还知道自己有错?”
乘风闷咳了一声,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溢出血,然而他没有动一下。
流云眸光一闪,也不吭声。
萧逐晨看向流云:“你本该审问犯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街上?!不仅扰乱乘风任务,还毫无暗卫能力,没有丝毫警醒!”
又垂眸看向乘风:“你既知自己冲动,又为何与他争斗,不顾旁边独自的白盈穗?!”
二人面色煞白,牙关紧咬,却没有半点反驳。
因为他们都知道萧逐晨骂得对。
流云忍住疼痛弯下腰:“王爷,是属下……私心作祟,违背了您的命令,也违背了暗卫准则,属下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是白盈穗消失得蹊跷,求王爷给属下一些人手,三日之内属下必定找到她,届时……属下会自愿领罚。”
乘风也马上道:“属下找到一片衣角,这上面带着盈……白盈穗身上的气息之外,还沾染了一些血腥气……”
见萧逐晨变了脸色,马上补充:“并非是白盈穗的血,而是常年杀戮之人身上的血腥,且似乎还带着一种特殊的气味,欲让人作呕。行踪如此诡秘,又气息诡异,属下猜……掳走她的人很可能是异族人。只要给属下时间,我定然会将京城掘地三尺,将她找出来。”
看着这两个属下争着抢着要找人,仿佛只要找到白盈穗,即便被废了武功也甘之如饴的样子,萧逐晨的额角一抽,他的视线凌厉地划过这两人的眼睛,沉声道:
“他们既然能摆脱你们的追查,又岂会将人藏在城里?”
两人哑口无言。
萧逐晨捏着眉心,烛火跳跃中视线更加深沉。
对于白盈穗的去处他心中已有猜测,然而突然出现的那个假丫鬟却让他无法真正安心。如果是幕后之人将其带走,那就证明还想继续利用她,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上次又有想要杀她灭口的嫌疑,这次如此粗鲁地将人掳走,真的不会对她做什么吗?
他紧锁眉心,第一次有些后悔不该将她赶出王府。若是顾忌萧逐星,将她放在自己的眼下也就罢了,何至于现在失去她的消息……
而且他这几日竟然没有梦到之后的事,对她的动向一无所知。
胸口的窒闷再次袭来,在两个暗卫面前他强行吞下咳嗽,桌上还放着她临走前遗留下来的包袱,他这才发现她并未带走什么。
萧逐晨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握住她的衣裙,突然眉心一痛。
熟悉的头疼又卷土重来,这一次是一些记忆片段,仿佛是在猎场,他倏然松了一下眉头。
“你们的刑罚日后再说。现在你们兵分两路寻找,主要寻找郊外的别庄,我怀疑她早就不在城内。若找不到……也不必乱了分寸。三日之后,便是上面传过的旨意:围猎之日。众宗亲都要参加,正是混乱的时候。你们随我准备好一切,那才是重中之重。”
流云和乘风两人一愣,接着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王爷……果然冷情。
即便对白盈穗心存特殊,也难以抵挡他的大计在他心中的份量。二人跟在萧逐晨的身边多年,知道他心中藏着抱负和整个萧国,也正是二人追随他的主要原因。
一个小小的女子自然比不上一个国家。
但即便如此,他们难以忽略那个纤细的身影,毕竟他们心中无法装得下那么大的份量。
如果王爷对盈穗无意的话,那就不能怪他们不顾忌其它,自由行事了。
第077章 古代的小舞姬(二十二)
在萧随风别府中的第一天, 唐乃有点睡不着。
这里的床比萧逐晨的王府软一点,唐乃板板正正地躺好,半晌长睫还是在乱颤。
【睡不着?】系统问, 【是不是认床了?】
唐乃摇头:“没有呀。”
她只是有点……嗯, 不习惯。唐乃抖了抖睫毛, 忍不住问:
“系先生, 我下一个任务,真的要杀人吗?”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放心。在原文里萧随风将白盈穗带到了猎场, 在给男主下毒的时候被男主识破,男主将计就计并没有喝下她敬的酒。所以这个任务失败了。等剧情走完, 你就可以完成任务, 到下一个世界了。】
“好的, 我会努力完成剧情的。”
唐乃翻过身,脸上的神色轻松很多, 困意袭来的时候,她又想到什么, 迷迷糊糊地问:
“我记得昨天我被接走之前, 掉了一个手帕。手帕里包着一点花瓣, 是不是寒蝉帮我收拾行李的时候, 不小心掉进去的呢?”
【你还想回去找么,现在已经被人踩烂了。】
唐乃扣了扣枕头:“哦……我还没看到里面是什么样呢。”
【早些休息, 你要是想和寒蝉道别,还有机会。】
唐乃点了一下头,慢慢闭上眼。
只是后半夜,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没有关严的窗户泄进来一阵雨丝, 缕缕飘在地上。床幔被扬起,唐乃在梦中皱了皱眉, 被这一点潮凉激得缩起身体,脸颊埋进了被褥里。
只是被褥里的温度也不见得多暖,反而在潮湿里无处躲藏。
不过片刻,变凉脚像是被牵制着,缓缓放到一块温暖的地方。她的的眉心松了松,陷入更加深沉的梦乡里。
第二天一早,她揉着眼睛看向窗外,发现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昨天的风好大。”唐乃对系统说,“都把窗吹得关上了。”
【……你倒是会推理。我看把窗户吹走你都不会发现。】
唐乃没听出来系统的言外之意,她点了一下头:“我昨天睡得很好,真的没有认床。”
说着,她推开窗户。发现窗下躺着一支白兰花。
唐乃一愣,她左看右看,除了低头不语的丫鬟外,没有看到任何人。
应该是被风吹到这里的吧……她忍不住想,然后小心地把花插进了花瓶里。
————
自从唐乃离开后,北院,不,是整个王府都有些消沉。
一早,暖蝶转醒,下意识地想要出去准备洗漱的水,突然想到唐乃已经不在了,不由得嘴角一撇。正不知今日该干什么时,突然一转头就看到站在窗前的寒蝉,瞬间被吓了一跳。
对方何时醒来的?
这么早就已经打扮整齐了?一想到对方在唐乃离开后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由得哼了一声。
“喂,寒蝉。既然白姑娘已经不在了,你还起那么早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还有人等着让你伺候吗?”
寒蝉打开窗户,捡起被吹到窗前的花瓣,突然道:“昨夜下了雨,雨夜湿冷。在外面的花瓣都变凉了。”
暖蝶一愣,以为她这个时候还在担心那些花草,有些生气地嘟囔着:“我和你说人你说花……那你就自己放怀里暖着吧!”
寒蝉勾了一下嘴角。
而此时的萧逐晨还在受疼痛折磨。唐乃不在后,疼痛卷土重来,然而记忆碎片却是少之又少。和他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形成巨大的反差。
他捏了捏眉心,为何他只能知道白盈穗会出现在猎场?在那之后呢?围猎之日情况势必十分复杂,她之后到底如何了?
恍惚间,熟悉的血腥气和嗡鸣声浮现在鼻端和耳边,一道焦急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不要走!”
萧逐晨骤然睁开眼,他深深吸一口气,旁边的海东青炸着毛,警惕地看向他。门外,一守卫小心地敲了敲门:
“王爷,您又做噩梦了?要不要……请太医来?”
“不用。”
萧逐晨的眸光一闪,待守卫退下后,他捂了一下胸口。突然听到一点声响,收敛了情绪。
此时乘风落了下来,许是这两日寻找唐乃未果,即便露出的一双丹凤眼也能看出沉郁。
“何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乘风道:“属下查到了一点线索。那些异族人似乎将白盈穗带到了城东。但城东背靠群山,别庄多掩映在山体之间,又大多是皇室宗族私下府邸。追查难度十分困难。”
然而此事更为严重的是,异族人为何能轻易进入皇室宗亲的府邸?若皇室与异族有瓜葛……此事的利害根本不在他能解决的范围之内。
然而萧逐晨眉宇沉沉,似乎并不意外。
那些宗族,无论是萧氏的宗亲,还是外姓王,在朝廷上对他看不惯的、趋炎附势的、作壁上观的形成各种势力。如今为了将他架空,联合外族势力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所以这一次的围猎,皇帝出巡,若没有半点情况发生他根本不信。
“还有呢?”
乘风叹气:“属下想到既然无法追查外面,府中却有一线索。其中有一刺客似乎想要抓走白盈穗,流云猜测对方定然和白盈穗有利害关系,或许会知道她的下落,哪知道那女子趁着流云解穴的时候,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了。”
萧逐晨的眉心倏然一皱。
“属下猜测,他们的主人本就不打算留他们活口。对方心肠极其歹毒,就连为自己卖命的属下都不想放过。”
萧逐晨突然闷咳了一声,乘风抬头:“王爷?”
他垂眸制止他的视线,沉声道:“事已至此,不必再追查了。她既然能被如此大费周折地带走,定然还会留有用处。你们两个先准备好明日的围猎,调动一切人手准备应对突发。”
乘风一急:“王爷!”
萧逐晨眉心一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乘风咬牙,慢慢地低下了头:“是,属下明白。”
待乘风离开后,海东青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不满地冲他叫了两声,飞出了窗外。萧逐晨面无表情,叫来守卫:
“你让管家找来大夫……不用太医。无论是哪一族的,只要医术高明即可。就说本王头痛欲裂,不能有片刻耽搁。”
守卫立刻就道:“是。”
第078章 古代的小舞姬(二十三)
海东青飞到了萧逐星的书房。
烛火跃动, 他修长瘦削的身影映在墙上。随着一声闷咳,化作晃动的影子,藏进了朦胧的烛光里。
海东青扑扇着翅膀落在他的书桌上, 他捂住胸口, 问这个兄长最为宠爱的鹰:“怎么来我这里了?兄长让你看着我是否离开院子吗?”
海东青张开嘴巴, 一块衣角掉了出来。
萧逐星一愣, 拿起布料。他见这衣料有些眼熟,然而鼻尖一动瞬间嗅出上面的气味, 顿时一惊:“这是……白姑娘的衣服?你怎么把它叼过来了?”
海东青不会说话,但它会学萧逐晨雄赳赳气昂昂穿着铠甲走路的样子, 萧逐星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你是说……白姑娘并没有被赶走, 而是和兄长还有联系?”
虽然和它听到的不一样, 但是大体差不多。海东青跺了跺脚。萧逐星闷咳了一声,眼底总是像是春水一般的柔波也终于变得冷冽下去。
“我早就知道, 兄长大义凛然,其实不过是私心作祟、两幅面孔罢了。”
————
一早, 唐乃就被丫鬟叫起来, 梳妆打扮。
她被换上了鲜红艳丽的衣裙, 脑袋上还被插了很多华丽的珠翠, 一动起来叮当作响,唐乃小心地站起来, 感觉自己像是一根插在地上的糖葫芦。
她被扶着出去的时候,萧随风就坐在院中的石桌前,随意一回头却是一愣。
低声道:“怎么又打扮成以前的模样……算了,莫要耽误时间, 随本王走吧。”
萧随风要去的地方是射日围场。每年的今日都是皇帝与宗亲行围狩猎之时,以表皇威浩荡、祈求风调雨顺。
唐乃坐进一个小轿, 上轿之前萧随风突然拦下了她,低声道:“你与户部的李绅一同出发,记住本王对你说过的话。你之所以突然失踪,是气不过被萧逐晨逐出王府,欲跳河自尽,还是被李绅手下的人发现并带了回去。所以你从未来到本王的府邸,也从未见过本王,这几日一直躲在李绅的别庄内,不欲见人,记住了吗?”
他说了很长,唐乃听懂了。她要记住自己没见过他。
于是点头。
萧随风见她乖巧,于是准备在喉间的话滚了一下,沉声道:“此行去猎场,李绅会带你向萧逐晨请罪,饶你‘不敬’之罪。届时……你便要完成本王交给你的任务,将毒酒敬与他。如果他不喝的话……”
顿了顿,将药粉递给她:“你就便如以前那般……”
唐乃伸出手要接过来,抬起头:“像上次那样涂在嘴巴上,然后亲他吗?”
萧随风的指尖一紧,莫名没有松手,他明明知道她以前是如何要做的,自己只不过是按照以往的计划让她如此做,然而当心中的计划被她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他却反而觉得刺耳了。
于是甩开袖子,冷然开口:“不论是藏在指甲里还是涂在唇上,只要让他吞下即可。只要事成,荣华富贵本王随你取用。”
唐乃将药粉收好,然后点头:“哦。”
她板正地坐好,准备随时出发,眼看车帘被放下,萧随风莫名生硬地开口:“那只是一些让人失去内力的药粉,对毫无内力的人……无害。”
声音不大,很快就散在了空气里。
然而却从帘子后探出一张白生生的脸:“我知道啦。”
萧随风一顿,倏然动了一下眉心。
————
乘风与流云随着萧逐晨来到射日围场。每年的今日都是铁蹄马嘶兽鸣、黄旗连绵。此次的围猎持续三日,捕兽、歌舞、祈福,人员众多且靠山临谷,危险重重自是不必多提。
两人一明一暗,蛰伏在围场里,不提要多加警醒,还要担心现在还行踪不明的唐乃,一时之间眉心都挤出一道痕迹。
萧随风和萧逐晨随着皇帝射杀了几只野猪,相携回来。看到萧逐晨门口的几个守卫,萧随风眯了眯眼:
“逐晨,猎场地处偏僻,即便有士兵围守,也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你就找这两个守卫,万一放进去毒舌鼠蚁怎么办?”
萧逐晨随意一笑:“皇叔,我在草原上连野狼也杀得,怎么会害怕一条毒蛇。”
“此言差矣。”萧随风笑着转了转手腕上的碧珠,“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时候失败就是在你不经意间发生的……”
话音未落,远远就看到户部的李绅带着一个女子,仓促地跑来。
萧随风的视线马上移向萧逐晨,萧逐晨的眉心一压,眸光如同冰层炸裂瞬间震颤,但对方很快就收敛了神色,眯着眼看着他们过来。
李绅带着唐乃跪下:“二位王爷……”
萧逐晨的视线在唐乃身上扫了一圈,双手负于身后在宽大的袖口里捏紧:“什么事?”
李绅犹豫了一下,为难地看向萧随风,萧随风一笑:“这不是逐晨你府中的舞姬么……没想到追到这里来了。也罢,我还要去看看新抓的那个狼崽,你就好好解决自己的事吧。”
说完,长袍一掀,转身就离开。
而躲在暗处的流云和乘风两人却是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纤细的背影。
白、白盈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逐晨垂眸,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唐乃一眼。
戴了满头的珠翠,许是觉得被压住了脖子,偷偷地抬头动了动脑袋,一抬眼就和他对视上了。
几天不见,好像没有变。还好,没有瘦。
他收敛神色,道:“进去说。”
三人进入帐篷内,李绅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说:“王爷,是下官失职,没能察觉到这女子冲撞了您。还是在桥边有人找到了她,带回了我的别府。下官以为您厌弃了他,所以无脸上门打扰,直到昨日在下官的逼问下才得知是她冲撞了您,对您不敬才被赶出王府。下官实在是惶恐,本以为找来一个舞姬能让您心悦,没想到竟然让王爷震怒,于是今日一早特意带她前来赔罪。”
李绅说完,就要拉着唐乃再度跪下。
萧逐晨不耐地皱起眉,指尖在桌上一点:“你的意思是说……这几日她一直在你的别府?”
李绅点头:“正是,王爷。”
萧逐晨看向唐乃,她站在旁边,低着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听到李绅的话,似是附和般地点了一下头。
萧逐晨哼了一声,唇瓣微启:“既然如此……白盈穗,你这几日在他府上吃的什么?”
李绅:“?”
此时不应该追问真假吗,怎么还问上吃食了?
唐乃没有在李绅家住过啊,怎么能知道他家吃的什么呢?李绅就要开口,萧逐晨沉声:“我在问她。”
唐乃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在萧随风的家里吃了什么吧:“我吃了一点鱼和……肉,豆腐和莲藕。”
“……这就是菜?”
唐乃低头:“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告诉我这些菜叫什么。”
萧逐晨眯了眯眼,哼笑了一声,算她聪明。
“看来李大人果真如百姓所说,为官清廉。她待了几日,竟然不见面颊一点丰盈。”
李绅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憋屈,只能擦了擦头上的汗:“王爷谬赞。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说完,拍了拍手。自有丫鬟端上来一壶酒:“王爷,此事确实是下官鲁莽。但白盈穗并无不敬之意,只是对王爷倾慕有加,这才做出了莽撞之事。下官这就让她以酒赔罪。”
说完,将酒杯递给唐乃。
唐乃看着看着很是清冽的酒,又看了看萧逐晨。
“还愣着干什么,给王爷敬酒啊!”李绅推了推她。
唐乃缓缓走上前,迈过地毯,又踏上兽皮,走到了坐在高位的萧逐晨面前,她把酒杯递过去,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萧逐晨倚靠在宽大的座椅里,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脸上。
唐乃想了想道:“我错了,你能……喝酒吗?”
与此同时,她盯着他的嘴巴看。系先生说他会假装原谅她,没有真的喝下酒。那要怎么假装呢。是挡住她的视线偷偷将酒倒掉吗?
想到这里,她终于意识到对方为何不动了,是怕被自己发现吗?于是她微微退后了一步,只一动,手腕就被对方握住了。
萧逐晨眯着眼看她:“这酒……你真的想让我喝吗?”
唐乃的唇瓣动了动,还没等说话,李绅就小声道:“王爷……您是否顾忌这酒……口感低劣入不得口?这第一杯酒确实浮了些,白盈穗,你先替王爷喝了,再给王爷满上便是。”
【李绅想让你向萧逐晨证明,这酒没有毒。】
唐乃记得萧随风让自己一切听李大人的,虽然她不会喝酒,但是一杯……应该没事吧?
她刚想把酒杯端起来,萧逐晨就接着她的手将酒一饮而尽。
唐乃瞪大眼。
他把酒喝了,那是有毒的呀。
李绅在身后大松了一口气:“王爷,您宽容大度,下官更是惭愧。既然如此,下官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白盈穗,你……”
萧逐晨没有松手,视线还落在唐乃的脸上:“你走吧,她留下。”
李绅一愣,萧逐晨看了他一眼,李绅瞬间堆起笑容:“既然您还当她是您府中的舞姬,她自然可以留下。下官告退。”
李绅走后,萧逐晨的指尖一动,酒杯瞬间落了地。
他将她拉近,站在双腿之间。
“你好大的胆子……莫名其妙就失踪,还站在了桥头,是不满本王将你赶出王府吗?”
唐乃无意识地摇头,她还盯着他的嘴巴看。刚才是真的咽下去了吗?他为什么没有偷偷倒掉呢?还是一会儿就会像是电视剧里的大侠那样,在自己的喉咙里一点,就把酒吐出来呢?
她不说话但是视线一直落在了自己的唇上,萧逐晨的眸光骤然一暗。
还想着爬床?
把毒酒都喂给他了还想着爬床?萧逐晨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真如之前所说咬】遍她的全身,好好惩罚她。
他的喉咙一动,声音沙哑:“怎么不说话,既然对本王不满,又为何随李绅回来?就不怕我再把你赶出去?”
唐乃道:“是李大人让我向你道歉的。”想了想,怕自己现在在这里他没办法把酒吐出来,于是接着道:“那你现在赶我走吧,我要回去了。”
下了毒,就想走?
萧逐晨眸光一暗,桎梏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就将她转到了宽大的座椅上。唐乃被吓了一跳,猛地瞪大眼,满头的珠翠噼里啪啦地掉了下去。
没了繁复的头饰,乌黑的青丝散了下来,几乎铺满座椅。在鲜红的绒布映衬下,她像是被包裹在礼盒里最莹润的珍珠。
萧逐晨眸中的怒火变得晦暗,如同掺杂着黑灰的岩浆,他缓缓倾身,低声道:“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
唐乃看着他:“你说了好多,不让我爬床、不能在王府里待着。”
说了那么多,只记得这两个……萧逐晨失笑,胸膛一震:
“我说过……你的惩罚还在后面呢……”
话音刚落,就想对着她的唇瓣印下去,但是在即将吞下她的气息之前倏然一停。
酒液还在他的唇齿间,虽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看着她澄澈的眼睛,他还是缓缓侧过了头。
不知这种药对普通人会有什么影响。
唐乃眨着眼,道:“你还要接着惩罚我吗?如果不惩罚我的话,我可以马上走的。”
萧逐晨的瞬间气息一变,
“走什么?去哪里,是去李绅那里,还是回……”
他没有说完,咬着牙突然看到旁边的酒壶,瞬间拎起:
“既然向我赔罪一杯酒那能够。我还没有喝够呢……只是酒杯被我摔碎了,只能暂时由你代劳了……”
唐乃有些奇怪,怎么代劳呢?
脑海中刚起了一点疑惑,就感觉到颈窝一凉,她猛然瞪大眼,惊】喘了一声,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然而萧逐晨根本不给她机会,微微一偏头就如同在沙漠中干渴已久的野兽,瞬间埋进了小巧的甜湖里。
微凉夹杂着穿梭其中的灼】热,仿佛冰鉴中升起炭火,又如同将她瞬间拉回了那个温泉里,唐乃的手脚蜷起,不由得被激出了眼泪。
她小小地哼了一声,一回头却被酒气熏得脸颊一红,再不敢乱动了。
此时埋在她脖颈处的萧逐晨已经红了眼,他本以为帐篷中的酒已经是琼浆,然而再加上了她的清甜,仿佛瞬间变成了天上的仙露,每一口都感觉有醇香、清甜融进口中,让他头皮发麻,几乎软了脊梁。
然而这一点甘甜根本不够,他想要压】榨出更多的甜液,却怕自己的舌尖卷红了这一点小小的湖。
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抬起头,他看着唐乃迷】乱的眼睛,当初在水下未等到的得意与满足终于延迟地撞回了胸膛,他将她捞起,感受身体的震】颤,哑声道:
“我早就想如此做了……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初在温泉里,没能准备一壶酒。”
唐乃勉强聚集起视线看向他:“好热、好凉……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咬我呢?”
唐乃很怕温度的过高和过低,这已经是她最明显的求饶了。
又怕热,又怕凉……萧逐晨的声音哑了下去,他拎起酒壶:“在喝完这壶酒之前,你还不能选择惩罚的方式。”
然而他用内力温热了一壶酒,抬起她的手臂,在更小的肘窝里,清润的酒液像是盛放在莲瓣里的一捧甘露,萧逐晨眯了眯眼捧起她的手臂。
渐渐地,唐乃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乎都被染上了酒气,她的神智也愈发昏昏沉沉。直到微凉的空气轻】抚她的手臂,她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萧逐晨干脆将她抱进了帐篷深处的床榻上,一路发丝垂落,珠钗和散乱的衣衫遗落了一地。
两人坠在了软卧里,唐乃的脸颊愈发晕红,萧逐晨弯下腰,和她呼吸相闻。听着她愈发混】乱的呼吸,看着她微张的唇瓣,喉咙就愈发紧】缩。
那里,本该是盛放酒液、酿出甜酒最佳的地方……
直到眼底因为隐忍变得发红,他咬牙道:“这次,我就放过你的唇舌。但我会在更加甜香的地方找回来。”
说完,将宽大的毯子覆住她,微微低下头去。
唐乃本来昏沉,如同沉浮在酒液里。困倦与热】意反复拉扯着她的神经,她正要闭上眼,突然感觉到腹部一】热。像是有一条蛇从岩浆里游出,带着饥】渴和凶意要钻】入她的身体里去。
唐乃瞬间弓起身体,却因为身体的弯折反而更加方便了对方,让他更加容易陷入这一片最软最深的湖。
她不自觉地轻】颤,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感觉自己真的要被野兽咬穿腰腹,掏走所有的内脏。
他真的要吃掉她吗?
唐乃在混沌之中想,还是因为知道了她的真身,所以要逼她现出原形呢?热】意和恐惧积攒,她不得不蜷起脚尖,五指陷入毛绒绒的毯子里,却不知自己何时抓住了他的头发,惹得野兽闷】哼一声,得到更加凶】猛的报复。甚至是怕她逃跑,利爪按住她的后背,将她的腰腹更加向尖锐的獠牙里送去。
要害被猛兽叼住、啃噬,唐乃根本不敢剧】烈呼吸,只能像是被吓得麻木的小兽,僵硬着身体,偶尔才现出一点震】颤。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唐乃以为自己要被啃食殆尽时,外面突然传来守卫的声音:
“王、王爷!圣上突然得了一只白狐幼崽,请您去看呢。”
半晌,萧逐晨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唇上全是酒液,大半壶酒都被他喝光,然而眉宇里还全是不耐与不满。
他抱着唐乃,声音沙哑:“告诉圣上,本王这就去。”
守卫的声音不见了,萧逐晨看向唐乃,见她哽咽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酸胀又是愤怒。给他喝毒酒的时候不怕,被他啃了两口就怕成这样。
他还真能吃了她不成?
胡乱地抹去她脸上的泪,将她抱在怀里安抚躁】动的血液,他咬牙道:
“在这里等着我。不许出门,不许回到……李绅那里去。否则的话,我就真吃了你。”
唐乃赶紧点头,一动不动表示自己不会走。
萧逐晨这才放心,将她的里衣拉好,又用毯子牢牢将她裹住,这才冷了气息大步走出帐篷。
来到门口,看两个守卫瞬间站直身体,他皱眉道:“看好她,不能让她出来,也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即便是……肃亲王。”
“是!”
唐乃被包成了春卷,她勉强止住哽咽,问系统:
“系先生,他是不是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呢?为什么要吃我呢?”
【哪里是这种“吃”……他在边境打仗打习惯了,又喜欢狩猎,许是经历过茹毛饮血的日子,所以偶尔想吃人。你不用怕,唐僧被妖怪吃掉时候还要上蒸笼呢,他不敢直接吃你,也许只是先……尝尝味。】
唐乃更不知道该不该害怕了。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完成了,等剧情的时候要离他远一点,这里很危险,最好躲起来。】
唐乃勉强坐起来,她虽然没有喝酒,但被酒气熏得晕晕乎乎,勉强找到理智,想着要躲起来,但必须要先走出这个帐篷。
可是要先出帐篷,得躲过守卫呀。
如此想着,却听到一声鹰叫,海东青突然飞了进来,还未等她瞪大眼。
门帘被掀起,门口新来了一个换岗的守卫,对方指了指海东青,转身就冲了进来。
还未走两步,就看到落了一地的衣衫和珠钗,脚步越来越沉重,直到走到里面,看见她先是一愣,接着摘下了面罩。
露出一张苍白却带着怒气的脸:“白姑娘……你果然在兄长这里……”
第079章 古代的小舞姬(二十四)
唐乃勉强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是萧逐星, 他怎么还穿着守卫的衣服呢?
海东青在帐篷内转了一圈,看到唐乃后突然尖利地叫了一声,带着怒气就冲了过来。然而翅膀刚掀起来, 就被萧逐星挡在身后。
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然而脚步却十分坚定地大步向她走去。
越靠近, 就越能看清她潮】红的脸颊,还有混乱的被褥。他的脸苍白到几乎透明了。
来到她的床前时, 他刚想说什么先止不住地闷咳两声,最后咬着牙问道:“你们刚才……他刚才都做了什么了?!”
唐乃还有些晕乎乎, 她努力掀起沉重的长睫, 有些反应不过来:“谁呀……”
“我兄……萧逐晨!”
唐乃想了想:“在、在喝酒呀。”
“喝酒?”
萧逐星瞬间苦笑, 不知道该气这个太过敷衍点答案,还是该笑这根本不可能的事实:“喝酒……他恨不得把你都化了把你喝下去。哪里会有心情喝酒呢……”
一想到这里, 心中又冷又气。自从她被兄长赶走之后,自己就夜不能寐。每日想找机会找到她。终于让他等到时机, 知道兄长要参加围猎, 于是想方设法混入了守卫里。
他利用海东青, 说要将它抓紧来才有冲进帐篷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一意孤行又会引起兄弟之间的矛盾, 然而他此时根本顾不得许多,只要能见她, 反目又如何?
他做好了直接将她带走的打算,然而一进帐篷就看到满地的衣衫,又看到她软得坐不起来的样子,瞬间就觉得胸口一痛。
原来……是他来晚了。不, 是他来得不是时候……
霎那间,之前的焦急瞬间全都化作了另外的怒火和委屈, 他的眼圈都红了。
唐乃瓮声瓮气地说:“是酒啊,他把酒都喝完了。”
萧逐星回头看到掉落在衣裙上的酒杯,落在地上的的酒壶,怎么可能只是喝酒,这酒就是这么喝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破碎得不成样子:“这个时候还为他说话么……酒杯都掉在外面,他是如何喝的!?”
唐乃勉强听清萧逐星的话,一垂眸还赖在长睫上的水珠就颤颤地落下。她摇了摇头,像是被蒸透的春卷,外面包裹着的毯子松散,里面的馅儿也快化掉了。
“我没有骗人……他说要惩罚我,没有酒杯也能喝……”
此时,包裹着她的毯子微微滑落,露出颈窝处鲜红的印】记。一看就像是被反复舔】舐过的痕迹。本应是红梅的颜色,却像是红墨一样洒进萧逐星的眼底,他的唇瓣抖了抖,瞬间变了脸色: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喝的、他竟然就这么、这么厚颜无耻!”
这两个人,已经亲密至此了么。她还在维护兄长,难道就、就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对她的承诺吗?
他的声音沙哑,胸膛起伏之下竟然没有咳出声,只是红着眼眶问她:“盈穗,当初……当初在温泉前,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唐乃强打起精神,她记着系统说的话,这里太危险了,她不能再和萧逐星叙旧了,于是道:“不记得了。我要走了,你要在这里接着等萧逐晨吗?”
听她如此无情的话,萧逐星几乎要呕血,她到底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如果真不记得,岂不是还惦记着要接近兄长?如果假不记得,更说明她对自己无意。
萧逐星的呼吸都在颤抖,他皱着眉看着她,难以支撑的模样:
“我怎么会让你走……我想知道,你是选定了兄长吗?为什么就选定他了呢?”
因为剧情,就只能给他下毒啊……
即便是在混乱之中,也想到不能说出任务的规则,她只好说:“只能选他啊……”
萧逐星的眼底彻底溢出了水液,他勉强呼吸着,哑着嗓子问:“为何?当初你明明第一个选的是我……第二个也是我。你对我们两个都无意,也说过谁都可以……为何只短短几天,你就改了主意只选他了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我哪里做得比他少呢?”
唐乃被他的一大串话说得云里雾里,下毒的时候不能随便选人的。然而她已经不能再思考了。现在没有办法离开,困倦和醉意就袭上了她的脑海,她勉强才不能睡过去。
她摇着头,然而脑袋一晃晕眩就袭了上来,她恍惚地就要倒下,但想到系统的话,还是勉强开口: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我要走……”
话音未落,唇瓣就是一麻,带着混乱的气息就堵了上来。
“唔……”
萧逐星的眉心也倏然一动。
这个吻间隔了几天,他却觉得已经分别了好多年。比他梦中的还要柔软,不知是否是她太过香甜,他在她的唇齿间没有尝到丝毫的酒气,一瞬间这股熟悉的甜香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萧逐星的心脏鼓动,喉结忍不住一】滚。
红着眼问她:“他刚才是不是就是这样……”
唐乃摇头,但他已经看不得她的偏袒了,于是一路顺着红痕低下头去。
“我也如此地做,是不是就能让你多偏袒我一点?”
混乱的呼吸混合着破碎的轻啄,一路绵延。唐乃本就没有平复下去的身体又浮出了颤】栗,她彻底软了下去,被迫挺起胸膛挂在他的臂弯。
真的走不了了……为什么又惩罚她一次,是不是他也要吃了他呢,还是想用嘴巴的温度将她化掉,像是喝酒一样将她喝光……
萧逐星顺着红色,然而却发现这抹红一路绵延到毯子之下,越是向下,他的心脏就越是缩紧,酒香、清香混合在一起,像是他们之前织过的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快绞碎他的胸膛。
他带着愤怒和冷意想抹除掉萧逐晨留下的痕迹,然后再一次问:“这样可不可以?这样你还是要走吗?”
唐乃泣不成声,她勉强哽出两个字:“要走、要走……”
萧逐星的瞳孔一缩,他还有哪里做得不对,还有哪里做得不够?
倏然,他想到也许问题不是出现在这里,而是上次。在温泉里,那一次她就改了主意。
上一次,萧逐晨在温泉里的水底……
他的唇瓣一抖,立刻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他红着眼看着她,突然倾下身体。
————
萧逐晨看到了皇帝得到的那只小白狐。没受到一点伤害,听说是被士兵在洞口边抓住的。白狐在萧国属于祥瑞之兆,第一天打猎就遇到此事,皇帝龙颜大悦。
李绅赶紧跪下,三呼万岁。恭喜圣上喜得祥瑞,但若有幼崽,那母狐定然在附近,若是能捉得母狐,更显得这是风调雨顺之年。
皇帝眯了眯眼,让所有人全力选找母狐。
萧随风转动碧珠,笑了一声。
设宴庆祝之时,见萧逐晨捏着酒杯,以往不苟言笑的脸今日却不知为何有了一点笑意,他不由得来了兴趣:
“逐晨,可是遇见了什么喜事,说出来让朕听听,让所有人同喜。”
萧逐晨摇头,只道是难得出来,久不捕猎,想放肆一回。
他喝下一口烈酒,先是一顿,接着想到什么一样勾了一下嘴角,仿佛喝的不是辣口的液体,而是天上的琼浆。
萧随风眯了眯眼,莫名地绷紧了脸颊。
宴会过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去。
萧随风突然问:“逐晨,今日找你的那个舞姬……可还在你的帐篷里?”
萧逐晨的眸光若琥珀流溢:“李绅没对皇叔说?她犯了一点错,已被我惩罚过了。”
萧随风嗅到他身上的酒香,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气,转着碧珠的指尖一紧:
“你的私事,李绅怎么可能对本王说。只是你如此问,本王倒是好奇了,她一个舞姬,你是如何惩罚她的,难不成让她以后不再跳舞?”
萧逐晨道:“只不过,让她敬酒罢了。”
“敬酒?”
萧随风眯起眼:“能让李绅带着谢罪,想必是犯了大错。以你的性子,如此轻拿轻放,本王倒是奇怪。莫不是……”
萧逐晨道:“来日方长。既然人在我这里,还怕她跑了不成。”
他胸有成竹,十分笃定的模样,让萧随风弯起的眼角如同瞬间冰封的涟漪,他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
“看来皇侄喝的这杯酒,比圣上赐下的琼浆还要甘甜……既然如此,便要一直将她留在猎场了?”
萧逐晨的眉心瞬间一皱,又松了下来。
当然是要把她留在身边。虽然萧逐星还在王府,但是……她太能招惹别人了。想到那两个暗卫,他的眸中冷光一闪。既然放在哪里都不安全,他就只能将她带在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不过即便她再招人觊觎,他也自信以自己的威势和计划,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得了她。
于是道:“她既然是我的舞姬,当然要留在我的身边。”
话音刚落,走到帐篷门口时,海东青突然飞射而出。
萧逐晨的耳朵一动,脸色彻底变了。
第080章 古代的小舞姬(二十五)
萧逐晨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冲了进去, 在看到帐中情形的一瞬间,瞳孔一缩,瞬间踉跄了一下。
他咬着牙猛然掀开毯子, 将那人拽了出来。
那士兵“砰”的一声, 就栽倒在地。随着一声闷哼, 萧逐晨猛然一惊:“萧、逐、星?!”
萧逐晨这一拽用上了内力, 萧逐星瞬间咳出了血丝,衬得本就发红的唇瓣更加猩红。他捂着胸口闷咳了一声, 看见萧逐晨回来并没有很意外,而是先冷笑一声:
“兄长……怎么, 把你的亲弟弟关起来后, 就不认识我了么?”
萧逐晨的脸色铁青, 额头青筋直跳,他看了一眼喘气都喘不过来的唐乃, 再看他气息不稳的模样,感觉自己全身的气血都开始逆行:
“你不是在府中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逐星踉跄地站起来:“你能一边说将她赶出去, 又一边偷偷地见她。我为何不能一边说自己在府里, 一边出来找她?”
萧逐晨指着他, 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刚才……”
“所以刚才兄长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
萧逐星捂着胸口, 本来眼底的委屈的猩红变成了执拗:“我还做得更好。”
萧逐晨下意识地看向唐乃。她大半张脸都埋在毯子里,然而还是能看到额头的潮热,长睫挂着水珠,即便是隔着厚厚的毯子, 也能看出她身体的颤】栗。
“咳……”
这一次,快要吐血的人换成了萧逐晨。他没想到只是出去了一会, 就给了萧逐星的机会,更没想到这小子,这小子竟然改了性子,如此狡猾!
他踉跄地靠近唐乃,将她从毯子抱出来,感受她身体的轻】颤,鲜血都要挤到喉口。
“白盈穗……你刚才果真、果真……”他咬着牙,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又换了语气:“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靠近他的吗?!”
唐乃迷迷糊糊的,感觉脑袋快被酒气和灼】热搅成了浆糊,她摇了摇头,将脸藏在他的胸膛里,还记得一件事:“走……”
她还要离开这里。
萧逐晨却以为她要赶自己走,一瞬间眼睛都红了。然而此时此刻,他拿她毫无办法,只能泄愤地将她抱在怀里,猩红着眼看着萧逐星:
“萧逐星,你如此任性妄为,哪里还有王府二少的模样,若再违背我的命令,小心我不顾兄弟情义!”
萧逐星抹去嘴角的血丝:“早在兄长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却暗中将她藏起来开始,我们的‘兄弟情义’就成了笑话了。我如此做,只是效仿兄长而已。”
他一口一个兄长,然而全身沾染清甜的气息,还一脸漠然的样子形成了莫大的讽刺。
萧逐晨脸颊紧绷,不怒反笑:“真不愧是我萧逐晨的弟弟,真不愧是萧家人。”
他勉强咽下喉咙中的血腥,移开视线道:“我做什么不必事事向你说明。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当做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你马上离开猎场!”
说着,强行压制被气得发颤的指尖,就要帮唐乃穿上衣服。然而萧逐星却摇了一下头:“我好不容易找到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
说着,看萧逐晨戒备的模样,讽刺地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萧逐晨一惊:“你去何处?!”
萧逐星道:“自然兄长自诩是一家之主,能左右我这个弟弟的想法。那我只好再找能压制住兄长的人。我这就去找圣上,求他做主!”
萧逐晨面色一变:“萧逐星,你敢?!”
“我有何不敢?”萧逐星回头,面色苍白,目光灼灼:“我向来知道兄长多疑,总是怀疑盈穗出身。既然如此,我与她搬出王府便是。你既然不承认对她的心思,那便是对她无意了。但我对她的心思一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我向皇上禀明,圣上自然会明白各中原由。即便不允许我与她在一起,也定然不会让你束缚她!”
萧逐晨瞬间闷咳一声,正要出手点住他的穴,突然门帘一响,日光射了进来。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逐星,你穿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要给圣上表演骑射么?”
萧逐星顿了一下:“皇叔……”
然而气息凌乱,也没说什么。
萧逐晨的面色瞬间阴沉,他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唐乃,一时气一时急,他们几个勾心斗角,都快要打起来了,她还没心没肺地睡着。
想到这里,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毯子里,然后拉上床帘。
“无事……”
他走了出来,强行压制住胸口的闷痛,面色如常地看向萧随风。
“这是看他擅自装成守卫进入围场,怕他出事所以责骂了几句。”
萧随风眯了眯眼,看到兄弟二人面色都十分苍白,再隐约看到一点床脚,衣服和鞋袜散落了一地,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他的脸颊紧绷了一瞬,低头转了一下手腕上的碧珠,这才笑道:“逐晨说得对。逐星,猎场危险,不是你该来之地,还是回去吧。”
萧逐星闷咳了两声:“皇叔,你不懂。如此重要的时刻,我若是错过了,岂不是会后悔半生……”
萧逐晨道:“这里杀气重,本就不符合你的休养条件。即便是错过了又如何,你的战场在琴棋书画,不在马背上。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萧逐星道:“我还未向圣上请安,如何直接回去?”
萧逐晨身上的气势一变,眼看兄弟二人又要针锋相对。
萧随风道:“圣上打猎打了一天,想必如今早已歇息下了。逐星,有什么事你明日再去也好。你兄长不过说你几句,何必如此动怒?这样吧,我先叫太医来给你号脉,你在我那里好好修养一晚如何?”
萧逐星闷咳了两声:“多谢皇叔关怀。只是我无事,只是气急了而已,左右死不了。”
“啧。”萧随风拍了拍他的肩:“何必说如此丧气的话。也罢,咱们叔侄两个好久没有见面了,这次本王就迁就你一次,你随我走,咱们以茶代酒叙叙旧,如何?”
萧逐晨眯着眼道:“那时最好。皇叔也可好好劝他,太过执拗任性,伤人伤己。”
萧逐星顿了一下,突然道:“好。不过把兄长一起带上吧,漫漫长夜也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萧逐晨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冷笑。
“好啊。”
既然萧逐星不想让他靠近白盈穗,那他也正有此意。这一次,碍眼的人都离开,谁都无法进入帐篷里,他就不相信谁还能从他的身边把她带走。
刚走出帐篷,见那两人走远,他低声对两个守卫道:“下次,若再有谁没有我的吩咐进来,你们两个就去领罚吧。”
两个守卫一惊,瞬间跪下谢罪。
三人走后,唐乃被系统叫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没有看到一个人。
【他们都走了,你赶紧离开这里。】
唐乃点了点头,然而微微一动,就感觉双腿酸软。她勉强站起来,穿好衣服,微微一偏头,就看到门口的两个守卫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可是系先生,我怎么出去呢?”
【……你说自己要方便一下。如果他们要跟着,你就找机会逃走。】
唐乃就知道对方会有办法。她虽然心中忐忑,但有了系统的话顿时有了底气。与那两个守卫说时,那两人面色一红,然后有些为难地看向唐乃:
“白姑娘,并非是我们两个不通情理。而是王爷命令我们务必看好你,也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所以、所以我们必须派一个人跟着你……”
唐乃点头:“好吧。”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前面,也不知道走到哪里。身后的守卫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走到一处树林,突然远处传来声响,守卫面色一变,瞬间就跟了上去。
唐乃听到了脚步声,她一回头,就看到了一抹绿色的身影。
萧随风从林中走来,习惯挂在脸上的笑容此时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看唐乃勉强穿好的衣服,还有脸颊上未消褪的微红,眼底的柔波也瞬间变得如同冰层。
“你不该待在萧逐晨的帐篷里么,怎么跑出来了?”
唐乃低下头,说:“我、我想出来透气。”
萧随风转了一下碧珠,声音突然变冷:“是出来透气,还是出来找萧逐星?”
唐乃:“?”
见她不明所以地抬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唇瓣的红肿还有颈侧的红痕,萧随风心中莫名起了怒火,他冷笑一声:“他都从你帐篷中出来,本王还有何猜不到的?怪不得你当初千方百计地要回来,怪不得你靠近萧逐晨失败,原来是你把心思都放在了萧逐星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大却让人不寒而栗。唐乃看着手臂上的绒毛,以为对方知道了一切,只好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认错:“是我没有完成任务。因为我……爬床的时候,爬错了。先爬到了萧逐星的床上。”
听她如此解释,萧随风瞬间冷哼一声。
爬错了?如此破绽百出的借口她也能说得出口。王府的地形自己已经交给她了,她早已烂熟于心,怎么可能爬错?
他缓缓勾起嘴角:“爬错了,就能让他宁愿装作守卫,冒着风险也要来到你身边吗?”
唐乃的身上还带着无力,残存的颤栗让她还有点后怕。
好像是有人将她拧干,将所有的水分都吸走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道:“他是来替他哥哥报仇的……”
然而无论唐乃如何说,萧随风都认定她和萧逐星之间有了私情。怪不得、怪不得她屡次失败,原来是根本无意完成任务,而是看中了那个病秧子萧逐星!
他找借口醒酒,冒着被萧逐晨那两个暗卫发现的风险出来,没想到却得到这个答案。一瞬间,他恍然觉得自己所有的谋划,都成了笑话。
他咬着牙,刚想再上前一步。突然听到声音,他面色一变,瞬间隐去了身形。
“白……姑娘!”
唐乃一愣,她转过头,发现那人穿着守卫的衣服,却蒙着一张脸。看了她一眼后,瞬间低下了头:
“白姑娘,我是王爷的守卫。再向前去就是猎场,若走错一步,随时就能命丧虎口。还请随属下离开。”
但是唐乃不想回去,她踌躇着。那个守卫顿了一下,突然哑声道:
“如果、如果白姑娘要找二公子的话,属下……也可以替您寻找。”
最后几个字几乎要碎在风中。流云从未想过自己以守卫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时,会如此艰难地说话。
难的不是适应新的身份,难的是……在焦急地找了她几日之后,却发现她不仅出现在萧逐晨的帐篷里,还和二少爷有了纠缠。
想到刚才萧逐星脸颊晕红和王爷争吵的样子,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只有正大光明地站在她面前,浓情蜜意地亲近过才能和王爷据理力争吧。
唐乃摇了一下头,她走得有些累了,于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流云下意识地要脱下外套,唐乃歪了一下头:
“你好眼熟……是上次救过我的那个守卫大哥吗?”
流云一怔,惊喜地看向她。
与此同时,躲在树上幸灾乐祸的乘风面色一变,咬牙切齿地看向两人。
躲在暗处的萧随风也握紧了拳头,眯了眯眼。
“流云”……他查到过萧逐晨最为信任的暗卫之一,每一次都给自己的计划带来巨大的麻烦。
几个派出去的探子都折于他手。
若是不说,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守卫”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流云?!
她本以为白盈穗去萧逐晨的王府,任务满盘皆输,没想到她让那个古板守旧、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萧逐星都变了样子,为了讨要她宁愿与萧逐晨起冲突。
更没想到这个流云也对她有意思。
也就是说,除了萧逐晨,她在那个王府里,一次就勾出了至少两个人!
白盈穗,你真是好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