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团聚
郑山成:“多谢你了,我们不是来找活的。”
郑山成跟林哥儿说了什么,三个人一起走向县衙。
年轻的男人看见林哥儿跟郑清音眼睛倒是一亮,在新奉县好久没见过这样的美人了。
林哥儿心中期待,他们到了县衙门口,一看县衙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被吓住了,真不敢想要是在里面办公什么的,这该有多气派。
县衙红瓦白墙,有两个衙役站在一旁。郑山成吞了口唾沫,上前问道:“大人,我是郑大人的大哥,是从清乡村来找他的。”
衙役本来看见郑山成穷酸的样子还不想搭理,一听是郑大人的大哥,顿时精神劲就来了。他把怀疑的目光看向郑山成,郑山成脸上窘迫。
“你们先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衙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他们态度不好就要把郑大人得罪了,所以这种事不管是真的假的都要去通报一声。万一是假的,顶多一句臭骂,要是真的没去通报,嘿,够他们喝几壶了。
衙役低眉顺眼的去找郑山辞。
“有何事?”郑山辞从公务里抬起头。
“郑大人,衙门外有人自称说是您大哥,是从清乡村来找您的。”衙役忙不迭说道。
郑山辞闻言立马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这个季节到的差不多是从清乡村赶过来的,郑山辞心中有些激动,他快步往走前,天上还在下雪,旺福撑着一把伞急忙上前给郑山辞挡雪。
来报信的衙役一看郑山辞急促的脚步,也忙不迭跟在郑山辞后面。
郑山成他们是徒步过来的,没有撑伞,这雪说下就下,他们站在县衙的屋檐下躲雪,身上的棉衣还是有些单薄,寒风一吹便觉冷意。
郑清音鼻尖冻得有些红了。
林哥儿胆子大,伸着脑袋往县衙里面望,另一个衙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管他。林哥儿听见了几个人的脚步声,收回脑袋小声道:“有人来了。”
郑山辞走出衙门,一眼就看见郑山成、林哥儿还有郑清音了,三个人跟记忆中的差不多了,只是可能因为赶路的缘故,风尘仆仆的,看上去很憔悴。
“旺福,去拿三个汤婆子,另外把我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旺一些,再去找三条披风过来。”郑山辞转头吩咐道。
“是,大人。”旺福把伞递给衙役自己跑去办事了。
郑山成看见郑山辞还有些认不出来他,一看他穿着浅绿色的官袍,带着官帽,身后的衙役低眉顺眼的站在他身后,郑山成眼睛发酸。
“大哥,你们来了怎地不说一声,让我提前备着,也要让人去城门口接你们。”郑山辞上前一步说道。
“这外边太冷了,我们先进屋去说。”
郑山成哎了一声,顺着郑山辞的力道跟着他走:“我们想着是先把秋收过了,把家里的庄稼伺候好了再来,一想到了新奉县就直接来县衙找你,费不上再给你写一封信。”郑山成跟着郑山辞走进县衙,心里还有些畏惧,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周围的人都穿着官服,看见郑山辞便叫了一声郑大人好。
郑山成心惊,他连目光都不敢乱瞥,自己身上穿的棉衣也很劣质,他心里有些窘迫,直想把自己埋进地缝里。
林哥儿跟郑清音跟在后面,林哥儿用余光打量着县衙的人跟景色,这里的长廊好长,而且郑山辞只要走过去就有人问好,这就是县令的威严。
郑清音抓紧了林哥儿的袖子,不敢放开。
到了办公的地界,这个地方还有一个院子,只有郑山辞一个人在这里办公,他让郑山成他们赶紧进来。旺福吩咐人多添了几盆炭火,他们进来时屋子很暖和。
“快进来坐。”郑山辞连忙拉着郑山成坐下,又让林哥儿跟郑清音一并坐下。
他们刚一进屋子就觉得浑身舒服了,在外边冷得厉害,坐在这里便整个暖洋洋的。林哥儿这才看向郑山辞,郑山辞这地方可真气派,当官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不同了。
旺福把三条披风拿过来了,一条黑色的给郑山成,两条青色的披风给两个哥儿。也难为旺福了,这般快就找来了三条新披风,还挑了颜色。
郑山辞心中满意:“大哥,大嫂还有小弟我看你们穿得单薄些,等会出去就把披风披上,等我下值后带你们一起出去逛一逛新奉县。”
林哥儿一看那新披风挂在衣架上,他心里不禁满意起来。郑山辞还能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单薄,当真是做了官长进了不少。郑山辞讨厌他,所以林哥儿还是有些拘谨不像在家里一样。郑清音只看了郑山辞一眼便低下头,脸都红了。
他许久没见二哥了,见了二哥也不知该说什么话。
心里还有些怕他。
郑山成:“浪费这个钱做甚。”
郑山成嘴上这么说的,可郑山辞把他们放在心上、念着他们,他心里还是高兴的。这里的茶水还是热的,旺福给众人都倒了一杯茶,闻着这茶香,就知道这是好茶。
“你们饿了么?现今还有些茶点可以吃一吃,若是饿了,我带你们去食肆里吃一顿。”
“刚晌午,我们在马车上吃了干粮的,现下还不饿。”
林哥儿瘪嘴,干粮怎比得上食肆,马车上吃的点就是勉强下肚,现今有条件吃好的,相公又这般拒绝了。林哥儿心中不满,现今却不好说话只能把不满咽在肚子里。
“对了,二弟。送我们来的马夫还在客栈等着,我们还有行李在马车上。”林哥儿想到这茬,还是跟郑山辞说话了。
这早说晚说都要说说,这马夫的事也耽误不得。
“旺福,你喊人去把马车上的行李放府邸去,另外给马夫一笔赶路费。雪天大,在新奉县多留几天也没事,不然大雪天回去不安全。”
“是,大人。”
这事郑山辞办得好,没怎么扭扭捏捏的,又没顶撞他。以往他说一句话,郑山辞要么不是阴阳怪气的讽刺他,要么就是冷笑一声,把自己的态度摆在明面上。
今天跟改了性子一样。
“爹跟阿爹怎么样了?怎么没有一起过来?”郑山辞问道。他看见郑山成他们是高兴的,可没有看见郑父跟郑夫郎心里总觉遗憾。
“他们说今年还是要在清乡村里过年,而且天气冷,他们大抵不愿意过来的。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郑山成这般说着,心想自己就跟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一样。
“大哥说哪里的话,要不是大哥赚钱供我读书,我怎地会当官,你们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住下,看我看了,就别回去了。我这边我给你找个清闲的活做着。”郑山辞笑道。
林哥儿一听这话,心里更觉郑山辞靠谱了。没准儿去了一趟京城,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也知晓这些人情世故了,变得知道为自己的大哥着想了。
他想着偷偷拿了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眼睛瞪大了,他奶奶的,这也太好吃了。这就是当官的人吃的好糕点么?
怪不得这么多人想读书、想做官呢,这日子可真美。
郑山辞同郑山成说话,郑山成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爹跟阿爹还有郑家的人照看着,我还拜托了我的发小他们帮着爹跟阿爹。”
“大哥能好,我很高兴。我想写了那么久的信,还没有收到回信,还以为你们不来了。”郑山辞轻轻的笑起来。
郑山成闻言心中划过一丝暖流,他禁不住克服了心中的拘谨,坐过去伸出手拍了拍郑山辞的肩膀,官袍也是冷冰冰的,好不容沾上了点热。
“自打你当了官,村子里的人都羡慕我,我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我的弟弟是县令了,我心里不知该有多高兴。你写信让我来,我便有些无耻的跟来了。”
郑山辞看向郑山成低头羞愧的样子,他眯着眼睛,心中有些哑然。
郑家的人真的是……
“大哥你说什么,太客气了,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你这话说得就没把我当亲弟弟看。”郑山辞说道。
“我没那个意思。”郑山成忙不迭解释道。
“大哥吃点糕点吧。”郑山辞给郑山成手里塞了一块糕点。他见郑清音低着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递给他一块马蹄糕:“清音,吃点糕点,你看你喜不喜欢。”
郑清音抬起头飞快应了一声说谢谢二哥就从郑山辞手里拿走了马蹄糕。
郑山辞有些好笑。
……
旺福去客栈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一个马夫站在门外。旺福上前问道:“你是不是把郑大人大哥送过来的马夫?”
“是,正是小人。”
马夫一看旺福身上的气质就觉得跟他这样的人不一样连忙应声。
“你把马车驾到郑府去,我会给你多一笔钱。”
马夫连忙应下来。
马夫把马车驾到郑府,自有下人来搬东西。虞澜意从旺福的口中也知道,郑山辞的大哥大嫂还有小弟过来了,他走出门问道:“现今他们还在县衙里面么?”
“少爷,该是的。我瞧见郑大公子穿得有些单薄。”
旺福给了马夫五两银子,马夫心中一喜,这他一年到头,勤勤恳恳的都赚不到五两银子。这来了一趟就有五两银子了,马夫顿时觉得自己跑这一趟值得了。
旺福又把郑山辞让他多留几天,可能雪天大的话告诉马夫。马夫满口应下来,他是来赚钱的,不是来送命的,在新奉县待几天不碍事。
虞澜意吩咐下人把行李拿到厢房里放着:“郑山辞的爹跟阿爹没来?”
“大人的爹跟阿爹没来。少爷我把事情办完了,我先回去了。”
虞澜意:“去吧去吧。”
虞澜意回到屋子里烤火,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金云都要被他弄迷糊了。
他心里还紧张着,特意换了一件衣服。
另一边郑山辞让郑山成、林哥儿和郑清音坐上马车,把他们送到家里休整片刻。
“澜意的性格好,大哥大嫂你们不用担心,先回去家里休息,下值后我就马上回来。”
郑山成点点头。
到了府邸,郑山成他们刚从马车下来就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红色披风的哥儿,这哥儿颜色极好,周身都是雍容华贵的气质,看着就不是普通人。
虞澜意急急忙忙让自己庄重一些。看见郑山辞身边的人,走上去问道:“这就是大哥跟大嫂还有小弟吧?”
郑山辞看见虞澜意笑了笑:“这是我大哥郑山成,大嫂林哥儿,我的弟弟郑清音。他们刚到新奉县,我在县衙里还有要事要忙,就拜托你带着他们先去休息。这是我的夫郎虞澜意。”
“都是一家人,你先回县衙吧。”虞澜意矜持的说。
看起来确实是一副靠谱的样子。
郑山辞想了想把郑山成他们交给虞澜意。
等郑山辞一走,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郑山成一个大男人不知道怎么跟弟媳接触,又一想虞澜意那么高的身份,根本说不出话来。
郑清音看了一眼虞澜意,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二嫂长得好好看。
“大哥大嫂,小弟我先带你们去歇息。”虞澜意率先说道。
林哥儿:“麻烦你了,二弟媳。”
虞澜意听着林哥儿这么叫,还觉得有些新鲜,他含笑点点头:“大嫂叫我澜意就好了,你们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记得找我,我喊侍从把东西换了,或者添些东西。”
虞澜意亲自带郑山成跟林哥儿去他们的房间,毕竟他们是夫夫估计还有些体己话要说,虞澜意就没有久留。
“大哥大嫂待会他们会搬来热水,你们舟车劳顿,洗一洗再睡吧。”
郑山成斟酌着字句:“麻烦你了。”
“大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虞澜意回答得体。
他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郑山辞跟他大哥长得还有些像,郑山成是长得很硬朗的俊美,而郑山辞就是带着点夺目的俊美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郑山辞,主要是郑山辞的气质也出众。
小弟郑清音看着真是一个大美人啦。
小弟呢?
虞澜意:“……”
虞澜意想到郑清音以为自己把郑清音丢了,才发现郑清音跟在他身后,对了,他还要给郑清音带到厢房去。
小弟这么好看,怎么看着没什么存在感。
“清音,这是你的厢房,你看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记得跟我说。”虞澜意推开厢房。
他想着郑清音是未出阁的小哥儿,布置的东西都是比较鲜艳的颜色。屋子里整体是很明亮的蓝色,桌子上还有一支刚摘下来的腊梅插在花瓶里,床帘是薄纱,轻轻的仿佛在流动。
屋子里还有两个大衣柜,虞澜意说:“里衣穿的看合不合适,我挑的比较大。”
郑清音看着厢房愣了愣:“多谢二嫂,这已经很好了。”
“你先休息,等会儿有人送热水进来,还有糕点,你有喜欢的糕点么?”
郑清音摇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
虞澜意大方的说:“那我就喊他们拿几个常见的口味,你多尝尝,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口味。”
虞澜意看见郑清音总低着头,他笑了笑:“清音,晚上我带你们出去逛一逛,这里还是很有意思的。”
“谢谢二嫂。”郑清音露出一个笑。
虞澜意看没事了,还是先让他们先休整片刻吧,之前他跟郑山辞来到新奉县,好几天都提不起劲儿,虽说是坐车,但坐车也累,还特别费神。
他从厢房里退出来,终于松懈下来了,他得意的看向金云:“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金云竖起大拇指:“少爷的表现出神入化。”
虞澜意更加得意了,他掩饰的说道:“还有许多事要做,要吩咐厨房今晚多做些硬菜,炖个鸡汤补补身体。”
“好的,少爷这就吩咐下去。”
“等他们睡醒了,郑山辞应当就回来了。”虞澜意想着说道:“郑山辞跟他大哥长得好像,大嫂看着也长得好看,他的小弟看着乖乖的样子。”
“他们一家子都长得这么好?!”虞澜意瞠目结舌。
金云想少爷一家子也都长得很好看。
虞澜意第一次自己接待亲戚,还是郑山辞那边的亲戚,他心里还有些亢奋。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让郑山辞刮目相看。
他想到这里就有动力了。
……
有人把热水送来了,还有新鲜的水果跟糕点,糕点还冒着热气。林哥儿打开衣柜,里面没别的衣服,有两件带着棉的里衣,他伸出手摸了摸,软软的,是好料子。
“天啊,这样的日子跟梦里差不多。”林哥儿摸了摸床帘,又看着梳妆台上准备的瓶瓶罐罐,他的眼睛发着绿光。
这桌子、这花瓶、这床……这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郑山成说:“你要是不洗,我就先洗了。”
“我就来,谁要洗你用过的水。”林哥儿高兴的去浴桶里泡着,美滋滋的哼着歌,还让郑山成给他喂橙子。
郑山成无语。
“想这么生活一辈子。”林哥儿笑嘻嘻的。
他穿上虞澜意为他准备的棉衣,坐在床榻上,感觉整个人都陷到床里面了,像是睡在了云上。林哥儿眼珠一动在床上打滚。
床好软好软啊。
郑山成洗漱完出来,看见林哥儿抱着被褥满足的横在床上。
郑山成:“……”
“这里的物件比我们之前在向家看见的好十倍、百倍。”林哥儿抬头望着床顶:“相公,我从来都没有睡过这样的床,太好睡了。”
郑山成:“你悠着点吧。”
郑山成知道林哥儿对大户人家的生活很向往,他之前做侍从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去攀高枝,结果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只能放弃了。还不如踏踏实实的找个男人过日子。
现在跟着郑山成住在县令的府上,林哥儿心里痛快极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哥儿立马坐好了。
“大公子我们送了雪梨膏来,现在方便让我们放进去么?”
“进来吧。”郑山成说道,他听着大公子这个称呼总觉得别扭。
侍从们低眉顺眼的把雪梨膏摆在桌子上,还有几个侍从把炭盆摆上,这便关上门出去了。雪梨膏配了生地、葛根、萝卜、麦冬、姜汁、贝母、蜂蜜等,味道好吃还能用以养生,是一道药膳。林哥儿从床上下来用小碗给自己舀了几勺,然后喝起来。
他幸福的闭上眼睛,享受这时刻。郑山成见林哥儿这般痴醉的样子,他便好奇的坐过去也舀了几勺然后喝了起来,味道是不错,但是吃着也就那样,郑山成没觉得多好喝的。
郑清音这边也是泡完澡,又喝了雪梨膏,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床好软,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
新奉县的大雪比其他地方要多一些,郑山辞发了告示,让百姓们自扫门前雪,要是发现没有处理好,就要交罚金。一听说要交罚金,不想动的百姓还是咬着牙把自己门前的雪扫了。扫自家门前的雪又不费什么功夫,要是真交了罚金才要哭死。这雪一厚起来就不能走路了,道路的雪只能让县衙的衙役去扫一扫,郑山辞主动给每天去扫雪的衙役每天补贴五文钱。
这扫雪还有钱拿,虽说是有点少,但苍蝇腿再少也是肉。
衙役们得了好处,身上便有了干劲。
郑山辞今天把公务处理完了,也不在县衙里停留了,径直就回家去了。
“郑大人今天走得有些急。”戚县丞思忖道,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江主簿说道:“听说是郑大人的家人来了,大概是去见家人的吧。”
江主簿心中琢磨,这段日子要去郑府走一趟,带点礼品就是说送给郑大人家里人的,不能带太贵重了,他媳妇来自一个小地方,正好那地方有些土特产,届时他带点土特产过去,这样郑大人就没话说了,还显得他很用心。
戚县丞一听没什么要紧事,摆摆手就回去了。
这冬天雨雪是大了点,但大抵新奉县的百姓还是高兴的,瑞雪兆丰年,明年该有个好春了。老天爷高兴,他们这些百姓也就高兴。
郑山辞刚回去,他便看见虞澜意跟林哥儿在说话,郑山辞见礼喊了一声大嫂。
“我正在跟二弟媳说话,他说要去给他们买衣裳,我们自己带的衣裳还够,不用再费心去买了。”林哥儿现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般花销出去,不知要费多少银钱。
他虽没当过家,家里一直都是郑夫郎做主,但他知道养着这一府的人,要花的银钱太多了,他们是跟着来享福的,但不能太贪婪了。
到这里来了也不能光靠着郑山辞吧,总要找个活来做,不然一直伸手这情分也是要散的。
郑山辞:“不碍事,我看你们穿的也单薄些,估计是没想到新奉县的冬天这般冷。买几件厚棉衣,要是生病了去医馆里还要费些钱。”
“大嫂,相公说得对。这事你们就别操心了,今晚我们吃了晚膳就去铺子里看一看,挑一挑,有什么看中的尽管买下去。”虞澜意不由自主又露出了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
林哥儿诧异的看向他。
虞澜意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郑……相公他有钱,大嫂你不用担心的。”
郑山辞笑着点点头:“夫郎说得对。”
晚膳是虞澜意特意吩咐厨子做的,虞澜意还让人给郑山成要了一只鸡腿:“大哥,我听郑、相公说你的腿脚不好,吃什么补什么,你吃个鸡腿,这还是老母鸡炖了很久,很滋补的。”
郑山辞:“……”
他声音中带着笑:“对,大哥你多吃点肉,多喝点汤。”
这晚膳还是丰富的,每种菜林哥儿都尝了一遍,看着多,实则每个菜的分量并不多,等他们吃完后,竟然把桌子上的饭菜都吃得七七八八了。郑清音也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饭菜难免多用了一些。
郑清音心想,为什么二嫂总是那么看着他,感觉好慈祥,可是二嫂看着明明年纪就很年轻。
“家里的分量这些厨子心里有数,可以多吃几样菜色,但不能浪费太多粮食。”
郑山成欣慰的点点头:“二弟说得对。”
他们是从农村里来的,一辈子节俭惯了,乍一看这么浪费粮食,心里确实受不了。
用了晚膳,他们一行人就出门去了。
天上没有飘雪了,林哥儿跟郑清音不用去收拾碗筷,他们把碗一放下便能溜达出去了,这是他们以前未曾想到的,家里还有侍从来伺候了,任何事都不用亲力亲为了,这般省心舒适。
虞澜意今儿从旺福嘴里知道郑山辞的家人来了,便大模大样的去账房先生那支取了五十两银子,借口就是用做家用。账房先生看了一眼虞澜意嚣张的样子,默默的批了条子。
虞澜意怀里揣了五十两银子,自然是以往的气势又回来了。
林哥儿跟郑清音正在小摊里看饰品,有些是用红豆做出来的手串,林哥儿看着心痒。
虞澜意瞥了一眼,大手一挥:“买了!”
林哥儿眼睛一亮。
郑山辞:“……”
第42章 县衙日常
小贩一看买家是爽快人,也是很爽快的就把红豆手串递给了林哥儿。
林哥儿戴着手串爱不释手,“谢谢澜意。”
“哈,小事。”虞澜意自信的摆手。
郑山辞:“……”
感觉要放飞自我了。
虞澜意看了一家衣铺,说道:"我们进去买衣服吧,你们都该添两件厚衣裳。"
一行人走进衣铺,郑山辞跟郑山成两兄弟跟在三个哥儿的身后,郑山成问道:“山辞,让你们破费了。”
郑山辞:“大哥又说这些话。”
掌柜的已经认识虞澜意,知道这是个大顾客,又一看县令大人也来了,表情就更加殷勤了。
“我们店的衣服款式多样,这几件冬衣卖得最俏,虞少爷您看看。”
虞澜意看中了一款青色的长袍,让掌柜拿来给他看。这款青色的长袍内里有棉,摸着软软的,这外边的料子也是亮色的,还绣了水仙花。他一看这袍子就适合郑清音,外边再披一个青色的披风,这就更好看了。
掌柜的说这个款式卖得俏,就是价格有些贵。
虞澜意没在意掌柜的话,“清音,你去换衣间试一试这衣服。”
郑清音跟着虞澜意进了衣铺看着这些各种各样的衣服都要看花眼了。他在家里春夏秋冬只有五件衣裳,是洗了又换,换了又洗。偶尔跟着大哥去镇上卖帕子,连衣铺都没进去过,怕店铺的伙计嫌弃他穷酸。
现今一看虞澜意穿得富贵,他的二哥往那一站就有一种官味。
郑清音听了虞澜意的话,乖乖的拿了衣裳去换衣间里试。
林哥儿一进衣铺,眼睛就亮了,跟回了自己家一样。他看一看,摸一摸,真真是好料子,太幸福了。
虞澜意说道:“大嫂,你看这件衣裳怎么样?”
虞澜意指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袍,看着就很明艳。林哥儿心中一动,想了想自己的年纪,还是说道:“我穿这个不太合适吧,我已经十九岁了。”
“十九岁算什么事,十九岁正是年轻的时候。我们京城里七十岁的老太太还要穿花衣呢,衣服不就是给人穿的,哪管是什么年纪,穿得高兴就好。”虞澜意把衣袍塞进林哥儿的怀里,“大嫂去换吧,你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郑山辞:“……”这话有点熟悉。
林哥儿一听这话心里的犹豫顿时烟消云散,心花怒放。要不说是侯府的哥儿,这话说得太舒服了,侯府的教养真好。
他拿着虞澜意塞过来的衣袍就进了另一个换衣间。
虞澜意打量了一下郑山成,给他拿了一件墨蓝色的袍子,郑山成有些不自在:“二弟媳,我就不用买了,我穿不惯这样的衣服,我现在穿的就挺好的。”
虞澜意眯着眼睛笑:“穿不惯?多穿穿就惯了。”
郑山成:“……”
虞澜意让掌柜的挑了一件合适的墨蓝衣袍,推着郑山成去试了。郑山成不好不顺着虞澜意的力度,总不能在虞澜意推他的时候,他跟个棒槌一样杵在原地,纹丝不动吧。
结果让郑山成惊讶的是他发现虞澜意的力气有些大。
郑山辞笑道:“大哥你就听澜意的去试一试吧。”
郑山成走进换衣间听见了郑山辞的话,心里总觉得泛酸。二弟真的长大了,知道对家里的人好了。他伤感了一会儿,很快又高兴起来。
郑清音第一个出来,虞澜意的眼睛一亮,“太好看了,清音,你走在街上,一定有很多人要来问我,是哪来的哥儿,生得这般好。”
郑清音被虞澜意直白的话说得脸红。
他拿着铜镜照了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认不出自己了。镜子里的小哥儿眉眼弯弯的,眼睛仿佛含着光一样,他害羞的低下了头。
“这两件也试一试。”虞澜意又给郑清音塞了两件新衣裳,郑清音拒绝不得,又拿着进去换衣间换衣服了。
林哥儿穿了新衣出来,他摸着料子还有些不习惯,眼里都是高兴。
虞澜意拿了几件给林哥儿,又给郑山成拿了几件,等他们试好后,虞澜意价格也不问,直接说道:“掌柜的包起来,让伙计送到我们府邸去。”
掌柜忙不迭应声:“好的,虞少爷,您放心,我现在就喊人立马送到府上去。”
林哥儿听了瞠目结舌,他走出衣铺,脚步还是轻飘飘的。这不用问衣服的价格就直接买了,还让铺子的人送到府邸去,这日子快活塞神仙啊。
郑清音有些不好意思,花了二嫂那么多的钱。
郑山成更是窘迫了,山辞家里有这么多钱,也经不住这般的花销。
虞澜意想了想又拉着他们去买靴子,买了几双厚靴子,掌柜的还送了三双羊毛袜子。
五十两的银子现在才出了十二两银子,新奉县的价格比京城的价格要低。衣铺中的衣裳又不似金衣阁那般贵,所以五十两银子还能花很久。
郑山辞看着虞澜意又拉着大嫂跟小弟一起去买围巾和手套,三个哥儿都是容貌好看的模样,引得众人注目。
林哥儿笑起来虎牙若隐若现:“这个耳罩兔耳朵适合清音。”
郑山辞跟郑山成两个大男人就在一旁看着,郑山成好久没看见林哥儿这般高兴,他也不禁笑了起来。林哥儿嫁给他,虽说家里的爹跟阿爹没有苛责他,但总归没给他一个好日子过。当时林哥儿嫁给他的时候,他正是瘸腿了,当时行动还不能自主,全依仗林哥儿照顾。他有好的样貌,为人又勤快,还是嫁给了他。
郑山成想到这里看向林哥儿的神色更柔和了。
“大哥,你也来挑一个,相公还有你。”虞澜意扭头喊道。
郑山辞跟郑山成上前去,虞澜意找了一个围巾让郑山辞低下头给他戴好了。
“这样就暖和多了。”
虞澜意跟郑山辞戴的围巾是同一个色系的。
林哥儿跟郑清音买了不少东西,他们自己都还是晕乎乎的,去逛了首饰铺子、小吃摊子、衣服跟靴子都已经送到家了。
逛得累些,虞澜意他们去买了煎夹子。煎夹子是把莲藕、茄子、或竹笋切成连刀片,把鱼馅、肉馅、蟹黄或者是素馅放进连刀片里,再用面粉糊住,搁在油锅里炸。
这样的小吃在新奉县可受欢迎了,每次虞澜意若是晚上有些饿了,就会让金云去给他买两个煎夹子。虞澜意买了五个,一人一个。
郑清音拿着油纸包咬了一口,香香酥酥,吃起来很有嚼劲,外边的莲藕很有味道。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煎夹子。
晚上还有人在卖夜间的小笼包,只是这家店晚上一般没做多少。客人们都是先到先得,要是卖完了还有客人在,他们也不去做了。
虞澜意他们运气好,最后一笼包子被他们等到了。
时辰差不多了,一行人回去了。
虞澜意今天花的不多,只花了三十两银子,还有二十两银子攒着,等以后有什么需要再给他们买新的物件。这次虞澜意觉得自己表现得挺好的,他高高兴兴的跟着郑山辞回家。
两夫夫到了屋子里,虞澜意拍了一下郑山辞的肩膀,得意的叉腰:“怎么样?没有给你丢份吧?”
郑山辞把披风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说道:“估计大哥大嫂和小弟心里已经很喜欢你了。”
虞澜意:“我就是这么讨人喜欢。”
屋子里是做的火炕,暖和极了。虞澜意想到:“我该让底下的人把厢房的床也换成火炕,明天就去办。”
虞澜意把披风甩到衣架上随意挂着,他洗漱完后哼着歌,心情很好。
郑山辞:“……”
花钱也这般高兴。
两个人洗漱完,今日也有些累了,郑山辞心里还是热的,虞澜意却是兴奋到睡不着觉,他找郑山辞说话。
“郑山辞,你的大哥大嫂挺好的,看着是对恩爱夫夫,小弟多少岁?好小,好久没遇见这么乖的哥儿了。”虞澜意想着京城里的小哥儿给郑山辞吐苦水:“京城里的小哥儿表面上看着乖,可劲儿的作,心眼子多得很。”
郑山辞笑道:“清音十四岁。”
虞澜意点头:“果然好小哇。”
虞澜意想,等郑山辞去县衙里上值了,他就可以找大嫂跟小弟一起玩了,看着他们拘谨的样子,虞澜意想让他们更自在些。没有遇见郑山成他们时,虞澜意心里还忐忑着,不知道郑山辞兄嫂跟弟弟好不好相处,结果还是很好相处的。
虞澜意眯着眼睛笑起来。
郑山辞见他的肩膀抖了抖,凑近去才发现虞澜意在笑。
太奇怪了。
“郑山辞,你的家人还挺好的。”
郑山辞怔然,半晌说道:“你的家人也很好。”
虞澜意打了一个哈欠,他有些困了,趴在郑山辞身上就睡了。
郑山辞想着自己在县衙里是处理公务有些费脑子,但下值后就没做什么了,只是跟着虞澜意陪着大哥大嫂跟小弟一起出去逛逛,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累。郑山辞很不理解,他还是睡了,毕竟明天还要上值。
……
翌日一早,郑山成跟林哥儿,还有郑清音他们在家习惯了,都起来得很早,正好跟从屋子里出来的郑山辞碰上了。
郑山辞喊了大哥大嫂,让厨房的人把早膳端来。
“澜意怎地没来?”林哥儿说道。他睡醒后精神饱满,穿的还是自己的旧衣,虞澜意昨晚新买的衣裳让丫鬟收走去洗干净了再拿回来。
林哥儿把衣篓递给了丫鬟,又被府邸的这些丫鬟侍从惊住了。
“他还要多睡会儿,我们先吃,等会他醒过来厨房会给他单独做。”郑山辞解释道。
早膳吃得简单是蟹黄包跟油条豆浆。
郑山辞特意嘱咐一个人,这个人叫做邓雪,是虞家的家生子,很会做事。金云跟旺福一个要跟着虞澜意,一个要跟着自己。邓雪就是在府邸坐镇的。
“大哥大嫂,清音,你们有事就找邓雪,她是这里的大管事。”
邓雪福身:“大公子跟夫郎,小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郑山辞又说了几句,他便上值去了。
郑山成吃了一个蟹黄包,又吃了三根油条,把油条泡在豆浆里,味道好极了。
郑清音只吃了早膳,他便回屋了。
“大哥大嫂,我先回去了。”
郑山成:“去吧。”
郑清音把自己的针线这些都带来了,屋子里有炭盆一点也不冷。他还给二嫂绣了一个鸳鸯荷包,昨天忘记递给二嫂,等二嫂睡醒了再去找他。
他在软软的床榻上趴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漂浮在天上一样。
两个月前他还在清乡村里,每日还为了何田的事感到忧心,还有自己节省惯了,突然之前大哥说二哥不让家里补贴银钱了,他还是茫然着。他补贴惯了,突然不让他给二哥花钱了,钱留给自己了。
他不知道怎么花出去,有喜欢的东西也尽忍着,想着把钱攒下来,可以给爹跟阿爹买点东西。现今到了新奉县,还不知花了二嫂多少银钱。
郑清音有些喜欢明艳张扬的二嫂。
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担心,那是郑清音羡慕的样子。现在他已经到了新奉县,二哥待他也好,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
郑山辞到了县衙,熟练的处理公务。他把有问题的公务还有涉及到城中大户的公务都留了下来,郑山辞处理公务这么久,没有发现戚家的黑料。戚家有一个戚县丞在这里,公文怕是还没落在他手上就落在了戚县丞的手上。
刘教谕举办了一次文会,邀请了郑山辞。郑山辞想了想,教谕负责县学教育,他还是要去看看。还有县衙里的秀才跟举人,郑山辞还未见过,这也要去看看。
从江主簿拿来的册子看,新奉县登记在册的秀才有十二人,举人有五个人。秀才和举人可以县衙里担任官职,除了他这个县令以外,其余的官职举人都可以担任,他们能担任正七品以下的官位。秀才担任的官职要低一些,但也不一定,这么说他们都是官员的预备役。
有了功名的读书人县衙每个季度会给他们提供粮食补助,也就是廪粮制度,由地方给当地的秀才跟举人提供,确保他们有稳定的粮食来源,可以专心读书。
这次文会是在他休沐的时间,文会的时间跟他的时间并不冲突。郑山辞带了朱典史,还有工房的三个人出门去,他今天看见一个公务是说东安镇上的路被冻裂开了,幸好没伤到什么人,只是把众人吓一跳。他本等着开春的时候把新奉县的路修一修,现在正好去探一探。
道路不好走,马车到了东安镇上,雪太厚了。郑山辞跟朱典史只能下马步行。到了断裂的路面上,东安镇镇长一听是郑山辞来了,忙不迭上前来见礼:“见过郑大人。”
“免了,说说现在的情况。”郑山辞看见有人在清理路面的积雪。
东安镇镇长说,路面是在前天晚上冻裂开的,他们昨天写了公文呈上去。他就喊镇上的人先把路面上的杂物清除了,本想自己就把这件事解决了,结果路面裂开得太大了,还需要县衙里的人出面才行。
工房的其中一个人说:“回郑大人的话,这路面确实要查看一下裂缝的长度跟深度、还有对整个路面的损坏程度。”
郑山辞说:“你们先测量。”
工房的人出门自己带了工具这便开始干活了。东安镇镇长一看县衙里的人来帮忙,心就落在肚子里了。郑山辞用手压了压路面说道:“你还在公文里说镇上缺水怎么回事?”
东安镇镇长听了郑山辞的问询,明明这么冷的天,脑门上还冒汗:“今年的冬天太冷了,镇上只有四口井,不够用,要是去河面上凿冰取水很容易就掉下去了,起不来。郑大人,我不是故意给郑大人找事做的,以前也没发生这样的事。冬天大伙都是省着用水的。”
东安镇的人口是多些,郑山辞听见只有四口井就皱了皱眉。
“这事事关百姓,你写上来做得很好。”郑山辞安抚了一下东安镇镇长。
镇长听了郑山辞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只听闻新上任的县令是新的进士,还把人当贪官对待。在秋收的时候,他请县衙的衙役吃酒才发觉新县令约束着他们不秋犯,镇长便胆子大起来,把困扰东安镇多年的缺水问题捅到郑山辞面前。
这何止是冬天缺水,夏天也缺水。镇上的人想着去请人来凿井。嘿,这新奉县沙土地多着,要找到一个井眼不容易,他们凑钱去请了人过来都是白费功夫。只有县衙工房的人才有可能找到正确的井眼。之前镇长也写了文书,结果石沉大海了。
新县令上任了,冬天又落得这般景象,他只能赌一赌,给郑山辞写了文书。
工房的人把路面上裂缝测量完了。他们带了修补的工具来。郑山辞去看了看,这材料跟混凝土有些像,但没有混凝土结实。裂缝小的可以用水泥浆修补好,东安镇这条路裂得有些厉害,不能单单只用水泥浆。
“郑大人,这裂缝有些大,我还要回一趟县衙拿砂浆过来。”
郑山辞:“去吧,顺便去工房找几个人会凿井的人过来。”
“是,郑大人。”工房的人听了郑山辞的话急冲冲的往县城里赶。
郑山辞也没歇着,好不容易又来镇上,他要到处走走看看,他看见田地里还种了小白菜。镇长见郑山辞感兴趣说道:“冬天这种小白菜耐寒,好养活,我们一般冬天种一种小白菜,开春就种其他的庄稼。”
镇长带着郑山辞走到一处河面上,河面靠岸边的被凿了几个大洞,有人提了桶,拿了钓鱼竿在钓鱼。
“冬日闲来无事,他们就喜欢在河边钓鱼吃点鱼肉,我们也会把桶放到河里打水,这冰层有些厚。”
镇长看天色不早了,带着郑山辞跟朱典史找了一家食肆用饭。
他把食单递给郑山辞,让郑山辞点菜。
郑山辞只点了四菜一汤,余下的给朱典史,朱典史点了一个红烧肉。镇长就把食单递给了店小二。
"我看镇上的商铺还是多,就是来的人不多。"
镇长笑道:“冬天太冷了,没有人愿意出门。再加上冬日里最费钱,不管是柴火还是煤炭这些都贵着。比方说这柴火,往日里只卖四文钱一捆,到了冬日里有要钱六文钱的,还有要价八文的。镇上生活的这些人家有的是家里的田地多租出去给人种,还是靠着老天爷吃饭。还有的就是做点小本买卖,要是没人来买东西,这小本买卖也赚不到几个子。”
“要说我们镇上一般都是种辣椒、沙棘、柿子、花生这类的,其余的我便见得少了,冬日里橙子跟柚子,还有梨子也有,好吃着,但就是卖不上什么价。”
郑山辞点头,“辣椒市面上是两文钱一斤,县衙里开了辣酱坊,县衙里收辣椒三文一斤,我本想是开春后再让江主簿写告示的,现今遇见镇长了,便跟镇长说说。”
东安镇镇长心中一喜,别只单单看多收了一文,这量大起来就能多很多的钱了。镇长把这件事记下了,等明日他就让各个村的里正来一趟,把这个消息散出去。
“明年开春还可以种植其他的,到时候衙门会贴告示出来,也会喊小吏来跟你们几个镇的镇长说说。”郑山辞说道。
看来郑大人这是想在新奉县大展身手,只要是对新奉县好的事,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等开春的时候等着郑大人的告示就成了。
下午工房的人把裂缝补上了,工房的人嘱咐道:“这段路少踩,免得又压坏了。这里要保持湿润,但不能有太多的雪,早上和晚上都各自来扫一趟雪。”
另外郑山辞面前还多了五个生面孔,其中一个人恭敬的向郑山辞见礼说道:“郑大人,这个气候不适合在井眼,我们看了一圈,由于有积雪覆盖,找井眼太困难了。冬天还有三个月,我们想了一个简单的方法可以应付一二。”
郑山辞说:“你说说看。”
工房的人做了竹管,这竹管连接够长,在竹管的最上面有一个升起来的挤压器。
“郑大人,我们把竹管伸进去固定好,只要没出意外就成,这里只要把手往下压,就能产生水压,把河里的水吸进来,要是没有水压,河面的水也不会流出来。”
郑山辞:“……”
人才啊。
“好,等明年开春,你们来东安镇给镇上打两口井。”
工房的人开口应下来。
这一趟把东安镇的问题解决了,郑山辞便也回衙门了。
东安镇镇长让人提了一个水桶来,试了试这个水压,他们紧紧的盯着木桶,果真从竹管里出水了。
“还是县衙里的人更有本事啊。”镇长感叹一句。
他给县衙里写公文没想到还让县令亲自来了一趟,这种的辣椒以后也不怕没人收了,有县衙兜底。市面上辣椒多了,那些商人也不是傻的,还要再压价。
县衙里统一收了去,又省事钱又多。
“明年开春多打两口井,这便够喝水了。”
镇长说道:“让人去立个牌子不能在修补好的路上乱逛,要是把路面又弄裂开了,就把人抓进大牢去。”
在县衙里做事,这就是灵活的,随时可以会遇见突发的状态。
……
虞澜意在家睡醒了就去用了早膳,然后问邓雪:“大哥大嫂去哪了,还有小弟。”
“少爷,他们都在屋子里待着。”
也是,这天这么冷,要不是饿了,他才不想从被窝里出来,只想在床上躺一天。他想着去看看他们,但转念一想,他去找大哥大嫂还是有些不方便,毕竟是夫夫,万一撞见了什么好事,那就太尴尬了。
想到昨日他太累了早早的睡下了,他还没摸郑山辞的腹肌,虞澜意想着今晚补回来。
他走着去找郑清音。
走到门口虞澜意敲了敲门:“小弟,我可以进来吗?”
郑清音收好自己的筐子,他起身去开门:“二嫂,进来吧。”
炭盆烧得旺,虞澜意才想起来火炕的事,连忙吩咐金云去办,他解释道:“睡火炕比烤炭盆更暖和,晚上睡觉也不怕冷了。”
“清音,你在这住得怎么样?”虞澜意问道。
“多谢二嫂关心,我住得很好。”郑清音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把自己绣的鸳鸯荷包拿了出来,羞赧的说:“二嫂,我没有什么送给你的,这是我自己绣的荷包。祝你跟二哥百年好合。”
第43章 纺织坊
虞澜意拿到荷包,看见上面绣的鸳鸯交颈,他很高兴:“清音你绣得太好了,我很喜欢。”
虽说他不会绣这些,但看针线还是看得出郑清音的针线用得很巧妙。这要是拿出去卖,会有不少人愿意付钱的。虞澜意是真的喜欢,他直接把荷包挂在了腰间。
他的腰间有玉佩、玉坠子、香包、现今添加了一个鸳鸯荷包看上去毫不突兀,郑清音的针线可以让荷包很好的融入进去。
郑清音在家绣荷包时就想到虞澜意是侯府的哥儿,所以用的配色这些都是朝着大气来配的。看见虞澜意这么喜欢自己送给他的荷包,郑清音不禁也露出一个笑。
“清音,我觉得你的手艺很好,你以后想做什么?”虞澜意坐下问道。
郑清音还没想这事。他想的是找个绣坊,自己去里面绣东西。他不爱跟生人接触,所以自己在房间里绣东西挺好的。
郑清音把这件事说给虞澜意听。
“那你不用去绣坊绣,你就在家里绣,想绣多少就绣多少,绣好了卖出去就成了,不要给自己规定每日要绣多少,我们府邸有钱的。”虞澜意拍了拍郑清音的肩膀。
郑清音坐在床榻边上,他说道:“二嫂,谢谢你。”
虞澜意真想捏一捏郑清音的脸,他笑着说:“这算什么事,我也希望你能快乐,把痛苦和烦恼都留给你二哥。”
郑清音听见这样的话,抿唇笑了笑。看来二哥跟二嫂的关系很好,二嫂完全没有侯门哥儿的架子,反而很直率,也很关照他。
他在新奉县这里很好,郑清音看着虞澜意还在说什么,心里安定下来。
……
天气太冷了,郑山辞也是缩在自己办公处里处理公务。他把心思放在种植跟赚钱上,城中的大户见郑山辞没有动静,各自松了一口气。新县令厉害是厉害,现今看来只是想在新奉县捞点政绩升迁。只要不触碰他们的利益,一切都好说。他们不介意给县衙里捐些银两,让新县令去做他的政绩。
程家在新奉县有五万亩地的田产,因为程老是巡抚退下来的,他们程家侵占的田地更多了,短短几年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亩地。新奉县的田产本就缺乏,单单一个程家就有十五万亩地。其中还有其余的商铺、山地、树林、不计其数。说程家是新奉县的第一土财主也不例外了。
戚家、高家、夏家同样也是,逼迫百姓贩卖田地,把百姓变成佃农,而后继续压榨。这四个家族加起来田产占据了新奉县的三分之二。他们还会跟县城里的秀才、举人联姻,从而获得更多的政治权利,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
关系错综复杂,在新奉县拧成了一条麻绳。郑山辞还不好下手。
郑山辞下值后回来家里,他自己撑着伞走过去。他看见邓雪在,便问道:“你家少爷在哪儿?”
“少爷同郑夫郎,都在小少爷的房间里刺绣。”邓雪说道。
郑山辞点点头先去房间把官袍换下来,然后走出去。他想着林哥儿去找郑清音去了,他先去找大哥。郑山辞还把郑山成腿的事记在心上。
他走到厢房敲门:“大哥,你在么?我方便进来吗?”
“进来吧,山辞。”
郑山成只单在屋子里待着烤火,看见郑山辞过来了眉眼有些高兴,问道:“是有事找我么?”
“我记得大哥的腿在冬天总是会痛,我想着今天带你去医馆里看看。”
郑山成一听这话,看着自己的腿,有些不确定:“我的腿还能治么?”
"先去医馆里试一试,就算不能治好,也要让大哥你在冬天好过些。"
他找的是刚来新奉县给虞澜意看过水土不服的宋大夫,让旺福请宋大夫上门。
郑山成走到了正堂,宋大夫带着药箱,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药童。在郑清音屋子里的林哥儿得了信儿,跟过来了。
“这腿还有救吗?”林哥儿心中颇为忐忑。
“这位夫郎先别着急,我先看看公子的腿。”宋大夫不慌不忙的说。他看着郑山成的腿:“郑公子,你有什么不适么?”
郑山成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宋大夫放下郑山成的腿,他思忖片刻说:“郑公子的腿耽误的时间太长了,我现在没有把握治好郑公子的腿,但让郑公子冬天的腿不痛还是可以的。另外郑公子把腿保养得很好,你底下的腿还没有彻底坏死,还有希望。”
郑山成听见宋大夫的话并没有失望,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他对他的腿已经有些习惯了。宋大夫说了能让他冬天好过些,这已经很好。
“多谢大夫。”
宋大夫点头:“郑公子客气了,我先去开方子。”
林哥儿看着郑山成,听宋大夫这么说了,心里还有些失望。现今能让郑山成在冬日里腿脚更痛快,这儿也是好的。
“二弟这次是真的要谢你了。相公这是老毛病了,每到冬日就犯疼。我们又舍不得银钱,只能靠着赤脚大夫的土方子,要么就是自己去山上采些药草。”林哥儿说道。
昨晚他还在想,怎么向郑山辞开口说郑山成腿的事,结果今天郑山辞就把这事办了,可见郑山辞说把郑山成放在心上的。
“到这儿了,大嫂就尽管放心吧。要是能治的话,我们一定治。”郑山辞说道。
林哥儿笑起来。
宋大夫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旺福把宋大夫送出府邸,正巧碰到江主簿带着礼品上门来。
江主簿没去多问,旺福朝他行礼问道:“江大人来府邸有何要事?”
江主簿笑道:“我媳妇从老家回来了,带来了一些特产,我想着给郑大人送过来。”
江主簿走进正堂,还看见一个跟郑山辞长得有些相似的男子,这就是郑大人的大哥吧。
“下官拜见郑大人。”江主簿目不斜视,只笑吟吟的看着郑山辞。
“江大人怎么来了?”郑山辞心中疑惑,还以为县衙里出了什么事。
“我媳妇从老家回来带了一些特产,我就想着给郑大人送过来。听闻郑大人的家人来了,这般团聚的日子,吃点我们家的特产,我们心里也是欢喜的。”
郑山辞不好推辞,便让人把礼品收下了。
虞澜意跟郑清音在屋子里刺绣。虞澜意本就是一时兴起,等拿着针线开始在布料上刺起来,他心里便后悔了。他会甚么刺绣,连嫁衣都不是自己缝的。虞澜意拿着针线给布上戳出一个大洞。
他百无聊赖,瞅见郑清音倒是认认真真的打样子,低着头,手指灵活,瞧着十分娴熟,看着温婉宁静。
虞夫郎头一胎是个小子,他知道小子要让长阳侯要培养,又是家中的嫡长子,身上的担子重,不能自由自在的。
生下虞澜意时,虞夫郎心里便欢喜了,是个小哥儿。他定要将自家的哥儿培养成京城中最贤惠最有德行的哥儿,虞夫郎心里立下了宏图志愿。
结果虞澜意《男诫》不会学、刺绣不会、上课不认真、性子霸道、嚣张跋扈,在京城恶名远播。跟虞夫郎所想的完全相反。小小年纪已经成为京城一霸了。
郑清音这样的哥儿应该就是虞夫郎当时想培养的孩子。
虞澜意坐不住站起来说道:“清音,我去看看大哥大嫂。”
郑清音把针线放下说:“我跟二嫂一起去。”
……
郑山辞跟江主簿有事要聊,他们就去了书房。林哥儿说道:“我们也回房间去,先用药粉给你泡一泡脚试一试看效果怎么样?”
郑山成:“不用担心我了,等晚上再泡吧。现今你放心了吧?”
林哥儿笑了笑:“山辞还是对你这个大哥好的。”
郑山成闻言心头高兴:“我是他的亲生大哥,他不对我好,对谁好。”
如今郑山成是明白郑山辞真的长大了,这般脾性好,接人待物也是省得的。
林哥儿见虞澜意跟郑清音来了,便把郑山成腿上的事告诉他们两个人。郑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是能让大哥的腿脚好受一些,这也值当了。”
虞澜意说道:“等相公任期到了,去京城还能找更好的大夫,可以让我大哥找宫里的太医来看。”
京城?太医?
对于郑山成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来说,听见京城跟太医,他们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了。这位是出身侯门的哥儿,娘家的人自然有这般厉害。
林哥儿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随随便便就说什么京城、太医的,他还以为在戏文里。他这个二弟媳不仅长得好看脾气好,身世也是一等一的好。
我们老郑家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好的夫郎,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我家大人呢?”虞澜意问金云。
金云见虞澜意这般说,捂着嘴笑:“大人去书房同江大人说话去了。”
“哦?江大人,就是来约过相公去钓鱼的?”虞澜意隐约有些印象。
“正是。”
郑山辞让江主簿跟他来书房是想问问江主簿秀才跟举人的事。江主簿自是知无不言:“这些秀才跟举人,郑大人不需要记太多。单单记住几个人便好了。”
江主簿缓缓道:“卫举人,同时也是程家的女婿。他在县学里教书,在新奉县的威望仅次于刘教谕。武举人是夏家的女婿,他是在县衙的户房里任职,是户房的一把手。还有的就是高家的儿婿空举人,戚家的儿婿谭和谭举人。剩下的秀才都是依附在这几个家族身边,为他们办事。”
郑山辞要气笑了。新奉县拢共就才五个举人,这四个家族就单独一人揽了一个。
“还有一个举人呢?”
江主簿:“太老了,这四个家族都没有招揽。”
郑山辞:“……”
郑山辞无言以对。
这跟京城中的榜下捉婿有异曲同工之妙。郑山辞把这四个人的名字记下来。江主簿抿了一口茶,心想看郑大人的意思是想跟这四个家族对着干了。
他小心说道:“戚家的儿婿谭和,他是一个老实的人,在工房里做事。他本来是有未婚夫的,结果考中举人后,被戚家的少爷看中了,一心就想要嫁给他。未婚夫承受不了戚家的压力就退婚了,谭和没办法就跟戚家的少爷成亲了。”
江主簿在县衙多年,他还是知道这四个举人的脾性,这谭和的脾气最好,怕也是最容易受欺负的。他不通人情世故,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跟戚家的族人们也是淡淡的处着。
郑山辞记下谭和的名字。
郑山辞又跟江主簿聊了想开春等商队把种子带回来就发告示,让乡民们种植他想要的作物,有了钱就可以用来修路了。
“新奉县的路太烂了,沙土地虽是不能种粮食,其余的有些蔬菜跟药材只能在沙土地上种,要交的赋税,也可以集中种一些。把路修好,商人愿意来这里,就能把新奉县的商路盘活,到时候百姓也能跟着赚几个钱。”郑山辞这话是真的把江主簿放在自己人这边了。
江主簿思忖道:“郑大人要是要修路的话,单靠辣酱、榨油坊的银钱还不够。”
他突然想到什么,后背发寒。
县衙没钱,那几个家族可是富到流油。
江主簿留在这里用了晚膳才回去。他心中还是欢喜的,这般来给郑大人送礼,礼轻情意重,郑大人待他也更亲近了。
郑山辞听了江主簿的话,心里还是有了想法。在开春后至少要办一个家族,先把钱凑出来。郑山辞在床上翻了翻书,虞澜意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抽掉了郑山辞的书。
“明日休沐你有事么?”
“明日去参加文会。”郑山辞早有安排了。
虞澜意听了这话气闷。怎地休沐还要去甚文会,那里的人说的话,虞澜意听着就糊涂,还会暴跳如雷。总会说些文绉绉的话,没甚意思。
“你就不能不去么?”虞澜意伸手捧着郑山辞的脸使劲儿摇晃。
郑山辞觉得脑子要晕了。
“早就答应下来,我也是去看看新奉县的秀才跟举人。”郑山辞抓住虞澜意的手解释道。
“你总不能去一天吧,留半天时间给我。”虞澜意撒泼。
“你想我陪你做什么?”郑山辞算了算,只稍去上午,下午的时间就留给虞澜意。
“我想堆雪人,以前在家里,我大哥都会陪我堆雪人的。”虞澜意锤了郑山辞一下:“你别说什么让人陪着我,我就要你陪我堆雪人。”
“好。”郑山辞满口应下来。
虞澜意终于满意了,他亲了郑山辞嘴唇一口,郑山辞反手就摸着他的后颈,深深的吻下去,直把人吻得呼吸不过来才放开了他。
郑山辞欺身而上。他的手解开了虞澜意的衣带,吻落在了锁骨处。
“郑山辞……冷,不想。”虞澜意眼眸水润润的,推开了郑山辞的头。
郑山辞的头发散下来,他喘息着,喉结上下滚动。
声音沙哑:“忍不了了。”
虞澜意仰着头,郑山辞的手往下结果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他的精神一下子就从迷离中变得清醒过来。
他在虞澜意的腿上摸到了一把刀。
郑山辞的心上一凉。
什么忍不了,他忍得了。
郑山辞的手在虞澜意的后背上拍了拍问道:“你腿上的刀怎么……回事?”
虞澜意还迷糊着,拉着郑山辞的手用脸蹭了蹭,下意识说道:“那刀啊,防你的啊。”
郑山辞:“……”
郑山辞觉得自己应该不敢对虞澜意动手,除非他是金刚不坏之身。现在他只会格挡。虞澜意竟带了刀防着他,他里衣都没有戴铁片的?!
虞澜意见郑山辞没吭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忙不迭解释:“我这是怕你动手动脚的不老实,想着要保护自己。”
像郑山辞这样情绪稳定的人听了这话,也差点暴跳如雷。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我怎么敢,怕不是活腻了。
“哎呀,我知道了。”虞澜意把刀从自己腿上解下来扔到床边:“我这是一时带习惯了,要是你早点摸到我的腿,你不就早发现了么?都是你的错。”
这也成了他的错了。郑山辞想着手指碰触的细腻感,眼神晃了晃。
“那我……”郑山辞还想继续。
虞澜意把被褥一卷:“太冷了,我不想大冷天还要去洗澡。”
郑山辞低声说:“那你总要帮帮我。”
……
翌日一早郑山辞就去文会了,大都还是读书人。当官之后,郑山辞对文会这类事已是不热衷了,不过看着书生们高谈阔论的样子,他还是有些意动。
戚县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温润的长袍书生。
“郑大人,这是家中的小辈谭和,他一直在工房埋头苦做,舌头笨得很。”
谭和跟郑山辞见了礼。
“戚大人怎能这般说,我看谭和性子沉稳,是个好苗子。”郑山辞客套道。
戚县丞脸上的笑意更甚,迎了郑山辞一同入座。
他今日是来看新奉县的秀才跟举人的。刘教谕带了秀才跟举人来见郑山辞。
“都坐下吧,只是说说话,不必拘束。”郑山辞笑道。
秀才跟举人个个都是年轻的模样,郑山辞把目光落在老举人身上,看样子已有六十来岁了。郑山辞问了几个问题,五个举人都一一回答了。
郑山辞笑了一下又勉励了秀才跟举人们让他们下去了。
这些人还是有几个可用之材,谭和的学识和见底倒是不俗。郑山辞心思一转说道:“戚大人,我看谭和不错,不如先跟在我身边如何?”
戚县丞自然是百般愿意的,巴不得让谭和在郑山辞身边刺探消息。
“郑大人抬举了,还不快谢谢郑大人。”
谭和低眉顺眼说了一声谢郑大人。他长相温润如玉,身姿修长,正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好郎君。郑山辞见了新奉县的秀才跟举人了,也不耽误便先行离开了。
戚县丞把郑山辞送走,又扭头对谭和说:“好好跟着郑大人,要是郑大人有什么动静,你记得回了我。”
“知道了岳父。”
郑山辞出门,旺福把披风递给他。大雪还飘着,街道上的雪被扫干净了,郑山辞见郑家食肆里面人还多着,让旺福买了五根烤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一尝。
辣酱坊跟榨油坊是一个赚钱的好法子,郑山辞还想开个纺织坊,纺织坊的事就可以交给女子跟哥儿来做,这样他们也有赚钱的机会。要说新奉县的军队遗孀多,要是开个纺织坊不仅有利于让他们生活下去,也可以让新奉县的百姓多一份收入。
百姓手里有了钱才舍得花出去,这样一出一入,对县城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郑山辞寻思找个木匠,他记不得怎么改善纺织机械,对纺织机这类事物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让木匠多做纺织机,让百姓来织布。
现今有了谭和在身侧,郑山辞明日打算吩咐谭和去跟工房的人商量着办。
……
京城
今年的大雪飘飞,虞夫郎抱着一个汤婆子,屋子里还有炭盆烧得旺盛。他在生虞澜意时伤了身子,冬日最是怕冷。
虞夫郎说道:“今年冬天真冷,新奉县靠近边境了,澜意那孩子随了我,在冬天一直都是窝在府上不愿出门。”
“过年时看少爷会不会回来,应当会的。”曹嬷嬷说道。
“我是想他回来过年,但转念一想,姑爷在新奉县头一年,他就回娘家来过年这合该是不懂礼数的。最重要的是这一去一来接近五个月了,还怕路上出了什么事故,我这心里才要后悔。”
长阳侯从外边进来,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披风被下人挂在衣架上。
虞夫郎问道:“怎么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虞夫郎让曹嬷嬷给长阳侯倒了一杯热茶。
长阳侯摸着茶杯喝了一口,胃里暖和多了,他神色缓了缓:“今年雪天大,有好几个州闹雪灾,几个县令督办不利,被砍了脑袋。”
虞夫郎心中一惊:“陛下向来宽宥,这次怎么下了重手?”
“怪这地方上的人不重视这次雪灾,竟把赈灾的银两吞了,让十几万的百姓饿死。”长阳侯说起这些贪官污吏也是眉眼厌恶:“陛下让叶世子押送粮食跟白银去了,这是要给皇室中的人来坐镇其中才好。”
“陛下这次是气急了。”虞夫郎想到虞长行还在御前当值,心里还担忧着。虽说长行打小就是陛下的伴读,情分非比寻常。但伴君如伴虎,谁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还有远在新奉县的二姑爷,虞夫郎知郑山辞的品行,郑山辞眼皮子也没那么浅,现在去贪污,这是要掉脑袋的。
武明帝在朝堂上生了好大一通气,回到盘龙殿心里就平静多了。只是他玩味的挑起唇角,俊美的脸上漫不经心。
“去把长行叫过来,朕有话问他。”
虞长行走进盘龙殿,殿内暖烘烘的,他给武明帝行礼。
“坐下吧,朕的大将军。”武明帝笑道:“叶世子启程前向朕求了一个恩典,说是赈灾回来后要娶你们府上的三少爷为正君。朕答应了。”
虞长行沉声道:“陛下,臣不知道这事。”
武明帝摆手:“朕知道,你对这些事一向不关心,只是告诉你一声。朕记得虞澜意跟着相公去了新奉县,你府上的这个三少爷还是一个庶子,现在竟要成世子正君了。这说起来也是个笑话。”
虞长行心中一沉。
“朕出手打压了一下让他做侧君,若是云初有本事的话,自然会让他扶正。要是他自己不够硬气,那便是自己没本事了。”
虞长行心中松了一口气:“多谢陛下。”
“还谢朕做甚,还扰了你们虞家的好事了。”武明帝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世家也是够有意思的,听闻安信侯家的哥儿退亲了,他那未婚夫跟家里的下人厮混在一起被当场抓住了,那场面是证据确凿,一时京城里闹得风风雨雨的,朕也只当个笑话听。”
虞长行无奈:“陛下……”
自从先凤君去世后,武明帝没谁管得住。娶的继凤君是先凤君的亲弟弟,只能勉强管住武明帝。幸好武明帝自幼聪慧过人,又是雄才大略的明主,只是偶尔行事放肆了些。
下值后虞长行回到家中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长阳侯跟虞夫郎。
虞夫郎冷淡:“既是陛下要下旨,我们只管把他送出去就成了。”
长阳侯也是点点头。
京城这边砍了许多县令的脑袋,郑山辞在新奉县还没有受到影响。虞澜意早上醒来,他也不等金云进来伺候,他连忙让金云打了水进来,拿着帕子疯狂洗手。
昨晚帮了郑山辞一下,虞澜意现今手还是酸的。
冬天的月光也不如夏天的明亮,虞澜意在昨晚借着月光只能看见郑山辞起伏的胸膛。
虞澜意羞红了脸。
他随意穿了一身衣裳用了早膳就出门了,今天下午跟郑山辞约好了在院子里堆雪人的。郑清音今早在看院子里的石榴树,虞澜意冲着郑清音挥手:“清音!清音!”
郑清音抬眼就看见虞澜意来了,他高兴的喊道:“二嫂!”
虞澜意跳进院子里,从雪地里快步行走。
金云:“少爷,小……”
虞澜意脚下一个没注意整个人摔下去,摔出了一个大坑。
他飞快的用手掌撑在地上,免于自己的脸陷进雪地里。
郑清音张大了嘴巴:“……”
“小事一桩。”虞澜意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到郑清音面前。
郑清音心想二嫂真活泼。
第44章 新年
郑清音伸出手帮着虞澜意把头发上还有的雪花拍掉了。
“清音,马上就要过年。我还没有买过年货,到时候我们跟大嫂一起去吧。”
郑清音点头应好。
林哥儿跟郑山成还在屋子里,郑山成吃了宋大夫开的药好多了。夜里腿脚是暖和的,不像以前就算是盖着棉絮,骨子里还是冷的。
郑山成精神多了,林哥儿瞧着心里也高兴。他把衣裳挂在衣柜里说道:“我们来了些日子,也该出门找个事做了。二弟不是说了,要给你找个清闲的活做,你等他回来便去问问。”
郑山成心里也是这般想的,一直在家里待着,骨头都要耍懒了。他们这样的人是闲不下来的,平时忙着伺候庄稼,冬日里要么上山砍柴卖到镇上赚些钱,要么就是去镇上找个小工赚钱,总之平白无故在家里玩着,不如出门找个二三子。
郑山成:“等山辞回来,我便去问他。”
林哥儿便跟郑山成一起出门去了,在走廊就遇见了郑清音跟虞澜意。林哥儿瞧郑清音到了新奉县气色越来越好了,在家总是没胃口,不管是吃肉还是吃素的,一直都只吃一点。现今来了这里吃得好,许是厨子手艺也不错,郑清音用得多些。
性子也开朗许多,林哥儿心中欣慰。
“大哥大嫂。”虞澜意喊道。
郑山成应了一声,心里对虞澜意的态度平和下来,就把他当做是一家人,没把他当做自己诚惶诚恐畏惧的侯门哥儿。
要过年了,家家都开始张灯结彩的,郑山辞回去时就看见有人已经卖起了春联。郑山辞看了几副春联,写得很好。看铺子的人是一个年轻书生,郑山辞问价。
书生:“这些春联都是十文钱一副。”
郑山辞挑了一副春联买回去,打算贴在府邸的大门口,这样喜气洋洋的。
他正要回去时,有人惊呼道:“边疆的虞将军回来了,他们这是要回京。”
百姓们纷纷避开,骑马的将军上了些年纪,看样子有四十来岁,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将,余下的就是五十来个亲兵,都是骑着马。亲兵中间还有两辆马车,估计是虞家的家眷。
县衙的衙役是排班轮休,这时正在帮着维持街上的秩序,免得百姓落到了马蹄之下。
虞将军带着人走进了驿站,大抵没引起多少动静。百姓们也早就司空见惯,现今街道上又热闹起来。
郑山辞看了地上的马蹄印,却是心中生了惆怅。虞家的人来了,澜意跟着回京过年也是省得的。等过完年,由虞将军带着回来,这一路上也不怕什么有匪徒。
“旺福,这来的虞将军是何人?”
旺福说道:“这是家中的二爷,少爷的叔父。二爷常年在边疆,只有过年的时候偶尔才会回去。二爷是侯爷的嫡亲弟弟。二爷身后的两个小将是两位堂少爷,二爷家拢共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在京中任职。大儿子娶的是清河崔氏家的哥儿,二儿子娶的是河东卫氏的哥儿。这两家与虞家是世代联姻,所以成亲这事水到渠成。”
郑山辞听着这些世家的名字,心里一阵吃惊。一想长阳侯的权势,心里也渐渐平和下来了。他去长阳侯府的次数少,还未见全长阳侯府的亲戚。想着应该是满院子的人,不仅有长阳侯府的亲戚,还有英国公府的亲戚,这般算下来,该是头疼的。
虞二爷应当要休整片刻,等晌午过后,他再携着虞澜意去拜访。
他穿越而来,想着自己可能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哪成想跟这大燕顶级的贵族联系紧密。郑山辞想到这里不禁笑了。
他回到家中,虞澜意蹲在院子里搓雪球,一听见脚步声看见是郑山辞来了,眼睛一亮,就把雪球扔出去了。
郑山辞灵活的躲开没中招。
“你不是说等我回来堆雪人么?”郑山辞说。
虞澜意轻轻爽爽的:“闲来无事,搓搓雪球打雪仗。”
郑清音蹲在一旁用小雪球堆了一个小兔子,他从石榴树下捡了捡,还有枯黄的叶子,给小兔子做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郑山辞在一旁看见郑清音堆的小兔子,伸出手摸了摸小兔子的头。
小兔子的两个长耳朵还是竖直的。
郑山辞温和的说:“玩玩还是要去烤火,免得手上生了冻疮。”
“好的,二哥。”郑清音轻快的应了一声,鼻尖被冻得有些红。
林哥儿搓了几个雪球就受不了躲进屋子烤火去了。
郑山辞低声对虞澜意说:“我有事找你。”
虞澜意跟着郑山辞去正堂,金云给他递了一个汤婆子暖手。
“虞将军从边疆回来了,看样子今年是要去京城过年。我想着你跟虞将军一起回京去过年,随即再跟着回来。有将军在,这一路上也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虞澜意听见叔父来回京还在新奉县停留本是欣喜的,结果一听郑山辞这话的意思,是叫他自己一个人独自回京过年了。
他心里冒出一肚子的火:“你就这么想我走,我便回去过年也不回来了。”
郑山辞:“我是怕你想家了。你若是不回去就跟我一起过年。”
听听这什么话,这公事公办的态度。虞澜意当即瞪了郑山辞一眼,恨得牙痒痒,扭头走了。郑山辞琢磨出一点意思,连忙跟上去。
“我是想你留下来陪我的,但你也想家。去京城见见家里的人也好。”郑山辞跟着虞澜意进了屋子。
虞澜意:“我是想家,但一个人回去也没甚意思。来回五个月余的时间。明年再回去,今年不想。”今年的路走多了,他不想走了。而且他们刚成亲,第一个年虞澜意想跟郑山辞一起过。
他扔了一个枕头给郑山辞,发脾气。
郑山辞抱着枕头挨着虞澜意:“我没想赶你走,你不走,我心里欢喜着。我想将军现在刚过来,便没去上门拜访。想着下午去拜访。”
“那是我叔父,也是你叔父。”虞澜意睨看了一眼郑山辞说道:“那现在就堆雪人。”
郑山辞应道好。
郑山辞跟着虞澜意去堆雪人,堆了两个雪人。虞澜意把一只雪人的脚踩在另一个雪人脚上。
……
虞二爷到了驿站,驿丞给他们提来了热水热饭。
“先洗漱一番,你们各自去吧。”
众人休整好了,虞二爷把晌午的饭吃了,虞夫人说道:“我记得大哥来信说,澜意不就在新奉县么?”
虞二爷想了想:“等会征儿跟宇儿去看看。”
虞征跟虞宇就是他的大儿子跟二儿子。
虞二爷想到虞澜意嫁给一个寒门进士,眉头皱了皱:“大哥也是糊涂了。再不济给澜意招一个上门儿婿也成,怎地就跟了一个寒门进士。”
虞夫人:“大哥大嫂的决定,有你什么事。我看大哥大嫂自有考量,比你靠谱多了。”
虞二爷:“……”
虞征跟虞宇只记得埋头吃饭,不去掺合父母之间的事。
吃完饭,虞征回到屋子里收拾一下打算去郑府,崔哥儿帮着他抚平衣襟:“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对虞澜意嫁的男子好奇。”
“你跟澜意又不对付,你跟着去免不得又要吵架。”
崔哥儿:“那是我的错吗?虞澜意说我很装,我就是在外人面前装,在你面前可没装。”
虞征:“……”
清河崔氏,百年世家。崔哥儿知书达礼,贤惠懂事,就是性子黑心了点。
虞宇也换了一身行头,卫哥儿说道:“要我陪你去么?”
“你还是在家陪着娘吧,我怕爹娘又要闹,你在这里还能劝一劝。”
两兄弟正要出门去,结果驿站的人说县令来拜访他们了。
这便免了他们上门去。
虞二爷听了这话眉眼舒展,这合该让郑山辞他们这样的小辈前来拜见,只是他怕郑山辞不曾知晓他们已经来了。想来郑山辞身为一县之长,多少还是会知道点。
确实如虞二爷所猜想的那般,虞二爷到达驿站了,驿丞就让人来报信说是边疆的虞将军来了。县城里有什么朝廷重要的人物来了,自然要上报给县令,不然出了什么差错,小小的驿站承受不起。
“让他们进来吧,外边冷着。”
郑山辞跟虞澜意由亲卫引着走进屋子里。郑山辞就看见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他便见礼。
“叔父好。”
虞二爷挑眉,看见虞澜意对他挤眉弄眼的,难得摆出来的严肃面孔也散了散。真是没个正经,他相公礼数周到的拜见,只有这个小无赖在这打马虎眼。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虞二爷让郑山辞落座。
“我是收到了大哥的信,才知道澜意嫁人了。这边的气候风沙大,冬日冷,你们多注意身体。”
郑山辞谢过了叔父的关心。虞二爷见郑山辞长得清俊,谈吐不凡,整个人沉稳,他不禁点头。看来是他有失偏颇了,这郑山辞看着不是一个普通的寒门进士,倒是有几分会往上走的意思。这便好,年轻人只要想着往上走,这般上进,都不算差。
澜意跟着郑山辞瞧着也有感情了,既然两夫夫自己过得好,他何必去当个讨厌的人。虞家的人都很洒脱大方。
“我这次是奉旨回京。澜意要是想回京过年,我们便一同回去。等过完年了,再把你带回来。”虞二爷说道。
郑山辞心中一紧,低着头没有说话。
临到头了,郑山辞发现自己还是希望虞澜意能留下陪在自己身边。这是我们成亲后的第一个年,这也是他穿越而来过的第一个年。
他还是想着虞澜意的。
虞澜意看了一眼郑山辞,郑山辞低着头摸着茶杯,看不清神色。虞澜意笑了笑说:“我今年不回去啦,今年来新奉县就赶路了两个月余,我要再回去,又是跟着叔父回去,你们赶路赶得更急了,我受不住,还是明年再一并回去吧。”
“你既是这么说,我就不带你走了。”虞二爷叹气说道:“我们在这里会补充些干粮,停留一天,明天就出发走了。你需要给你爹娘带什么,我帮你带回去。”
虞澜意点点头。
郑山辞听了虞澜意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虞夫人见虞澜意的性子沉稳不少,笑道:“在边疆还没给你送礼,这是之前我让人打的鸳鸯玉佩,两个玉佩合起来可以当做一个玉佩,分开了也可以单独挂在腰间,送给你们小两口了。”
虞澜意接过盒子甜甜的喊了一声:“谢谢叔母,叔母真好,比叔父还好。”
虞夫人笑道合不拢嘴:“你啊你,你这般说我就当真了。”
郑山辞跟虞澜意上门也带了礼品过来,总不能空手上门。
郑山辞说道:“叔父既已经到新奉县了,便去府上坐一坐。”
虞二爷:“不必了,懒得折腾你们。”
“那我在千味楼或是郑家食肆做东,晚上为叔父接风洗尘。”郑山辞说道。
虞澜意:“郑家食肆的饭菜可好吃了,叔父一起去食肆用饭吧。”
虞二爷听见虞澜意这般说点头应下了。
虞征跟虞宇他们也各自问了虞澜意,虞澜意叫了大堂哥,二堂哥。
郑山辞跟着叫了两声。这不愧是武将世家,这两位堂哥长得都很硬朗,因是虞家的长相都是好看的,两位堂哥长相俊美,臂弯有力,腰间还挂着佩刀。
“澜意,这便是郑大人吧。”崔哥儿从屋子里出来问道。
崔哥儿还以为郑山辞是想攀高枝的那类人,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没想到郑山辞长得一表人才的,看虞澜意的样子也是满意的。
虞澜意乖乖的喊道:“大堂嫂好。”
崔哥儿吓一跳,这虞澜意是转性了不成。哪回他们两个人说话不是以翻白眼结束。
郑山辞跟着叫了一声堂嫂。
虞征说道:“我们就不送你们了,晚上再说话。”
郑山辞点头。
虞征见崔哥儿还垫着脚尖望着郑山辞跟虞澜意的背影,伸手戳了他一把:“怎地这么好奇我这堂弟夫?”
“我就是看看谁能跟虞澜意好。”崔哥儿说:“郑山辞看着长得好,能跟虞澜意处得好,估计脾性也是好的。”
……
晚上郑山辞请虞家二房的人吃了一顿饭,他们对郑家食肆赞不绝口。虞二爷说道:“等有空后,我会时常来吃的。”
郑山辞见了二堂嫂,也是一个温柔的哥儿。
让马车把他们送回驿站,郑山辞跟虞澜意也回去了。今儿高兴虞澜意喝了些果酒就有些醉了,郑山辞把人扶上马车。回到家里,郑山辞帮着虞澜意洗漱后,他全身满是水。把人放在床上,自己又去洗了。
郑山辞洗漱后,拨开虞澜意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
翌日虞二爷就派亲卫去新奉县买干粮,买好干粮他们自己骑马就可以走了。要走的时候,虞澜意给虞二爷递来一个盒子。
“叔父,这个盒子就劳烦你给我阿爹了。”
“放心吧,你还有其他要带的么?”
虞澜意摇摇头。
虞二爷:“那我们这就走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外边风雪大。”
虞征跟虞宇都是骑着马,他们在边疆早就习惯了,骑马也不怕冷。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快,没到一会儿就在两个人的视线里变成了小黑点。
“澜意,先回去吧。”郑山辞说道。
虞澜意看着虞二爷走了,心里还有些惆怅。一看郑山辞在身边,低落的说:“郑山辞,他们走得好快。”
郑山辞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明年开春我们还会见面的。以后我们去京城,你就可以常常跟岳父他们在一起了。”
郑山辞心里更想做出一番政绩出来,让他们可以从偏远的县城到京城去。
虞夫人送的鸳鸯玉佩,两个人一人带了一个。这礼物送得很合心意。虞澜意心情低落了一阵,回到屋子里找金云聊天。
金云知道虞二爷一家待虞澜意也是好的,常年见不着一面,每回虞澜意生辰礼品都没有停下来过。虞澜意有些踌躇,他左右看了一眼,他让侍从们都下去了,屋子里只有他跟金云在。
“之前我不是跟崔哥儿有矛盾了,我现在理解他了。”
金云想起来了,崔哥儿是声名远播的贤惠哥儿跟自家少爷的名声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所以虞澜意对崔哥儿颇为不服气。
“我现在想了想,他那么娇气的一个哥儿还要跟着大堂哥一起去边疆,已经很厉害了。”虞澜意自己到了新奉县才明白难处。崔哥儿这样的世家少爷,也不曾学过拳脚功夫,身子骨弱。边疆比新奉县的条件还要恶劣,这般他还是跟着大堂哥,足以见他是很喜欢大堂哥的。
“以后我尽量不跟他闹矛盾了。”虞澜意说。
金云顿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郑山辞没给虞二爷带别的礼品,想着等开春后送些他们用得上的,不然这么一去一来太费劲了。
虞二爷这么一走,新年的脚步渐渐的近了。谭和得了郑山辞的信,让工房的人把纺织坊建造起来了。
郑山辞问了郑清音:“清音,你想学管纺织坊的事么?”
郑清音有些心惊,他对上郑山辞的眼睛,低下头说:“可是我只会刺绣,不会管这些事。”
“你放心,我找了一个管事的帮着你一起管,你跟在他身边学些本事。”郑山辞说道:“要是他没有教你,或是仗着你年纪小就欺负你,你记得跟我说。不过我找的都是老实人,应当没那么大的胆子。刺绣这事,你闲暇时可以绣一绣,等学了本事,自己开个铺子当掌柜如何?”
郑清音一听自己做掌柜,心里怦怦直跳。他又想到自己在清乡村时,每回去镇上卖荷包、帕子,老板娘那副悠闲的样子。
他怎么来做掌柜,他能行么?
“二哥,我怕我不行。”
是怕不行,而不是不敢。郑山辞拍了拍的后背,笑道:“不要怕,有你二哥在。出什么事,我给你兜底。”
郑山辞这般说得有底气,他是这个县城的县令,单单只是管着一个纺织坊而已,郑清音又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只是跟着管事的学着管。
“二哥,我可以试一试。”郑清音想了想他应了郑山辞的话。他想改变自己,也想变得更厉害。这样他就不会再被其他的事困扰了。
自打离开清乡村后,除了有些想念爹跟阿爹外,郑清音在这里每天都能睡一个好觉。
郑山辞正打算离开,郑清音拉住郑山辞:“二哥,这是我绣的荷包,送给二哥。”
郑山辞看了荷包上绣的是祥云,要不说弟弟是哥哥的小棉袄。郑山辞心中一暖,把荷包直接挂在腰上。
“谢谢小弟了,我很喜欢。”
郑山辞离开后,郑清音的心还是急促的跳动着。他躺在床上,那被褥盖住脸。呼吸不过来了,又把头伸出来。
当掌柜,这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
郑山辞给郑山成也安排了活,郑山成跟林哥儿可以在郑家食肆里忙。郑山成的腿脚不便,林哥儿想跟他在一起。
在郑家食肆也不用费什么劲,林哥儿只需每天看一看厨房的食材是否偷工减料了,郑山成就是在食肆里盯着做工的这些人,很轻松。
郑山成:“这活太轻松了,跟个管事一样。”
林哥儿:“管事的就是这么轻松,还有银子拿。”
他们对这个活也是满意的。
郑家食肆的人都知道这是郑山辞的大哥跟大嫂,哪还敢跟他们对着干。
郑山辞让纺织坊里招了人,还是先从士兵遗孀开始,这次的纺织坊比较大,招了一百个左右的女子跟哥儿。县衙里的银子还够给工人们发薪水,等下个月管事们把账本交上来又有多的钱了。
谭和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让他办事就办事,郑山辞对他挺满意的。
按照规定县衙过年放假放七天,当然有些岗位还是需要排班轮休。
县衙里的户房给众人发了盐米油、又给了过年期间的薪水,他们带薪休假,其余的福利就要看地方财政的收入了。众人都知道今年新县令给县衙里开了三个坊,赚了不少钱,眼里都巴巴的望着。
郑山辞也不含糊说道:“今年是我上任第一年,还要多谢诸位的配合。三个坊赚了钱,我们过年每个人都多拿一两银子,另外加一套棉衣,自己去纺织坊选大小,一人再拿三罐辣酱两罐油回去。”
衙役们传来一阵欢呼声。
“太好了!”
“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我媳妇还在纺织坊里做活,我们两个人都赚钱了。”
“郑大人是顶好的大人。”
朱典史吐出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一两银子衙门这么多的人,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也不容易。郑山辞想过三个坊确实都赚了钱,还有新奉县的商人订了大单子,等着想开春后把辣酱卖给其他的县城跟州。榨油坊这么不仅榨花生油,也榨芝麻油,品质高,县城的人也爱买。
棉衣里的棉花,也是县衙直接找乡民们收取的,棉衣价格实惠,百姓们穿着也好。
戚县丞只觉郑山辞给些小恩小惠的,要他是县令,他定要给更多的银子给衙役们。只可惜他没有这个身份。
衙役们乐滋滋的离开了,过年发了过年钱,他们手里宽松了,便更舍得花钱买年货了。
以前郑山辞在单位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都会提前发钱,可能就是为了在节日的时候把钱花出去。
柏绿椒红事事新,隔篱灯影贺年人。[1]
郑山辞走出县衙,街道上行人如织。
第45章 过年
虞澜意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离愁别绪已经被新年的喜悦冲淡了。他跟着林哥儿、郑清音一起去置办年货。
他们早早就起了床。这对虞澜意有些困难,但他还是打着哈欠起床了。林哥儿穿上了大红的棉衣,郑清音穿了一件紫色的棉衣,他们看见虞澜意就打声招呼说道:“走了,澜意,我们先去集市买些鸡鸭鱼肉。”
集市?
虞澜意脑子还迷糊的,被林哥儿拉着走了。
天上没有飘雪,集市里到处都是人,集市的铺子里有的商贩有心意,还带了红绸。在卖猪肉的地方,有一个烤乳猪带着红绸,被一个大户人家的管事买走了。
周遭都是吵闹了,仿佛有上千个人在耳边嗡嗡的叫。虞澜意跟着林哥儿,好奇的看向集市的商贩们。
林哥儿看见一个猪肉铺子,便上前去说价。
“大哥,你这猪肉怎么卖?”
“十五文一斤。”
林哥儿向来会砍价,这次买了一只猪的四分之一,拿着大砍刀跟屠夫砍价。虞澜意看得目瞪口呆。
屠夫:“行行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林哥儿买了肉类和蔬菜水果,三个人已经勉力拿着了。林哥儿说:“要是有背篓就好了。”
虞澜意茫然:“啊?”
他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回到家里直奔厨房放好。
林哥儿说道:“今晚的年夜饭我来做。”
郑清音笑道:“我来帮忙。”
虞澜意没做过饭,他想了想举手:“我也可以帮忙。”
林哥儿爽朗的说:“好,今晚的厨房就让我们三个人大展身手。”
虞澜意心虚:“……”手是展不开的。
除去买吃的,林哥儿他们还买了坚果、瓜子、糕点都各买了几样。虞澜意看见有小摊子卖烟花爆竹的。
郑清音悄悄的说:“二嫂,我们去店里买,这外边的小摊子怕烟花爆竹没那么好。我们村里有人就是贪便宜,在小摊子买的烟花,结果没点燃,还不如多加几个钱买个好的。”
虞澜意高高兴兴的把整个烟花爆竹店半数的东西都买下来了。
林哥儿:“……”二弟媳真是壕无人性。
“接下来该去买窗花、福字了。”林哥儿想着郑山辞已经买了春联贴在府邸了,他们就不用买了。
到了剪纸铺子,虞澜意拿着一张福字在看。
郑清音摸了摸福字说:“二嫂,我也会剪福字。”
“这么厉害。”虞澜意说。
他不会。
郑清音眉眼弯弯,跟着林哥儿拿了一些福字跟窗花,他跟林哥儿说:“大嫂,我们买些红纸,我们自己也可以剪。”
“成,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酒水这些他们看不出好坏,只买了梅子酒。梅子酒不醉人,他们哥儿喝着正好。郑山成每年都要喝烈酒,不知郑山辞要喝什么酒,他们要喝什么酒,便让他们自己来买。
三个人没让人帮忙,又是大包小包的回去。
郑山辞回家后听见虞澜意跟着大嫂、小弟置办年货去了,还不让府邸的下人跟着,他心中好奇。虞澜意跟置办年货完全就是半点关系都搭不上。
他先回书房处理一些公务,等虞澜意回来时,让旺福叫他一声。
“大人,少爷回来了。”
郑山辞从书房里出来,走过去就看见虞澜意双手拎着东西。他看见郑山辞,眼睛一亮,高高的扬着手。
郑山辞:“……”
郑山辞从虞澜意手里接过东西,还真有几分重量。虞澜意双手轻松了,他跟在郑山辞身旁,背着手,扬着声音说:“把红纸放在清音的屋子里,我们下午去剪窗花和福字。”
这么精细的活,郑山辞有些怀疑。
虞澜意跟郑山辞相处久了,知道郑山辞在想什么,他扬着下巴:“瞧不起谁呢,今天晚上就把我剪的窗花跟福字贴在我们屋子里。”
虞澜意推着郑山辞快步走。
把红纸从里面挑出来了,郑山辞被虞澜意赶着去把糖果这些放好。
因为跟郑山辞有了约定,虞澜意听着郑清音讲怎么把窗花、福字剪好听得格外认真。
郑山辞把糖果放在柜子里,这里除了糖果还有坚果之类,应当是他们今天采买的结果。郑山成正在找郑山辞,他看见郑山辞说道:“山辞,你大嫂说我们自己买自己的酒。”
正好在书房也待烦了,郑山辞就跟着郑山成一起出门。郑山成喜欢喝烈酒,冬日这么冷,喝些烈酒,身子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他们去酒肆里买了三坛女儿红。郑山辞对酒只是偶尔喝一下,并不上瘾。
郑山成的腿还泛着暖意,他吐出一口气,脸上带着笑:“以前过年,我也是跟爹和阿爹一起来买酒喝,那时家里吃不起女儿红,只能买黄酒来喝。”
“山辞,这样的日子真痛快。”郑山成一直是隐忍的,他向来多说什么直白的话,现今也显露了一丝情绪出来。
两兄弟说说笑笑的回去了。
晚上的年夜饭,林哥儿让厨房的人交给他们了。林哥儿跟郑清音配合的好,年夜饭要做好几个大菜。在新奉县入乡随俗,林哥儿打算做一道盏蒸羊。林哥儿先将羊腿肉切成片状,加入酒、醋、酱、干姜沫少许,再封碗慢火蒸到软烂。等蒸了一个时辰,林哥儿把姜片夹出来,撒上葱。
虞澜意站在林哥儿身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郑清音在林哥儿面前也是打下手的,虞澜意更别说了,他只会洗洗菜,然后林哥儿做甚,他就看着林哥儿,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林哥儿把菜装盘了,让郑清音跟虞澜意端过去。
以前过年虞澜意只等着吃,这还是第一次参与进来,他感觉很新鲜,端着盘子就走了。
郑山辞看见桌子上渐渐的摆满了。红烧肘子、盏蒸羊、清炖肥鸭、姜汁鱼片、三杯鸡、马蹄豆兰……做的汤是莲子羹。
年夜饭果然是最丰盛的。
把菜端完了,全家人一起坐下来。郑山辞给郑山成倒酒,又拿了梅子酒,给三位哥儿倒酒。
五个人举杯喝了一口酒。
“吃菜,尝尝好不好吃。”
虞澜意夹了盏蒸羊,他非常捧场:“大嫂,好好吃。”
林哥儿笑得合不拢嘴。
郑山辞:“……”
不过大嫂的手艺确实很好。郑清音抿了一口梅子酒,脸上就带了红,他喝酒上脸。他吃饭向来不爱说话,只是筷子动得很快。
虞澜意知道林哥儿做了红焖大虾,他给郑山辞碗里夹了三个。
郑山辞失笑,把大虾剥开,把虾肉放进虞澜意的碗里。
天空中响起烟花的声音,地上还有爆竹的声音。
虞澜意跃跃欲试。
吃完年夜饭,虞澜意就拿了烟花过来:“我要放烟花了,你们要放自己拿。”
郑山辞一看买了那么多,心中一阵无言。
林哥儿拿了烟花,郑清音在府邸门口放了爆竹。
五彩缤纷的烟花升上天空,转瞬即逝。虞澜意把烟花摆成一圈,一一点燃,飞快逃走,他带着笑扑进郑山辞的怀里。
明亮的像是流星。
而且浓墨重彩。
“郑山辞捂住我的耳朵啦。”
郑山辞依言把虞澜意的耳朵捂住,虞澜意看着烟花。
打开门,门外人潮涌动、男女老少都是带着笑。天上的烟花发出呜鸣声。有小孩点燃了爆竹,捂着耳朵看着。有舞狮子的、敲锣的、唱戏的。河面上倒映出星河、烟花。
有人手持龙具,随着鼓声舞动,一条龙在人群中游戏、翻涌、纠缠,人群中传来阵阵欢呼声。
虞澜意跑进了人群中,郑清音看着舞狮子欢呼了一声,郑山成跟林哥儿指着舞龙在说什么。郑山辞正打算上前去找虞澜意,有人叫住了他。
原是在县衙里的几个同僚,郑山辞寒暄了一会儿没再耽搁就去找虞澜意。
虞澜意只找了一个兰台在看底下的人。
“郑山辞,这里看下去更热闹了。”
虞澜意笑起来。
郑山辞笑着应了一声。
等夜晚过去后,一行人回到家里,整个人还是兴奋的。今夜要守岁,不能睡觉。郑山辞给郑清音递了压岁钱。
郑清音乖乖的说:“谢谢二哥。”
虞澜意也给了。
郑山成跟林哥儿共给的一份。
虞澜意脸红了。按理来说,他跟郑山辞应该也是一起给一份的。
“谢谢大哥大嫂,还有二嫂。”
都怪郑山辞不跟他说。
晚上守岁时,全家一起守岁。郑山辞跟虞澜意一直打瞌睡,他们还各自拿了一本书打掩护,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林哥儿也是强撑着。
要说守岁,只有郑山成跟郑清音是老老实实的守岁。
……
京城
长阳侯府一大早就来了很多人,虞二爷一家也来了。
虞二爷把虞澜意让他带的礼品拿来递给虞夫郎:“大嫂,澜意说明年回来,这是他让我带的礼品。”
虞夫郎心中泛酸:“都是自家的孩子,还用带什么礼品,真是跟我生分了不成。”
虞二爷只能尴尬的挠了挠脸。
长阳侯说道:“都是孩子的心意,你看看。”
虞夫郎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从虞二爷手里把礼品接过来,他把礼品打开了。里面是一个雕刻出来的小玉老虎,还有几分重量。
小老虎憨态可掬,看着可爱。虞夫郎不禁把它拿出来摸了摸它的头跟尾巴。
底下还有一封信。
虞夫郎打开看了,大抵就是虞澜意说今年不回来了,让小玉老虎陪着阿爹。
因为虞澜意是属老虎的,所以他让人打了这个小玉老虎,可以代替他陪在虞夫郎身边。
虞夫郎的眼眶有些湿。
“这个坏孩子。”
第46章 开工
新年一过,新奉县的气氛轻松下来。新年总会有几天是用来休息,还有走亲戚的。郑山辞的家人都在家里,虞澜意的家人和亲戚在京城,他难得可以守岁之后好好的睡觉,不用去给亲戚们拜年了。
英国公府和长阳侯府都有很多亲戚,虞澜意过年都是在亲戚家里转,现今待在床上睡懒觉太舒服了。
郑山辞这次也没早起,守岁虽是在打瞌睡,但也没睡好。难得过年放七日的假,郑山辞也不想早起。
两个人睡了一上午。
等金云去伺候后,两个人才起床把午膳吃了,郑清音看见二哥二嫂起这么晚,他是小辈也没说什么。大哥跟大嫂一早就去郑家食肆去了。
虞澜意想了想说:“清音要不要去郊外的佛寺上香,佛寺后院有一片梅花可好看了。我没看过,我听徐哥儿说的。”
新年的第一天去佛寺的人挺多的,这样也热闹,虞澜意喜欢凑热闹。
以前镇上开庙会,郑清音没有去看过,现在听虞澜意这般说,他心里也想去看看。郑山辞近日无事,自然是跟着两个哥儿去佛寺。
一行人下午便坐上了马车,金云买了香烛,有一篮子。
郑山辞想到虞澜意大手大脚的模样,出言提醒道:“香火钱要适量。”
郑清音也发现了二嫂出手很大方。
虞澜意被郑山辞当着郑清音的面这般提醒,他心里恼火又尴尬。
他说:“我知道的。”
他冲着郑山辞威胁的扬了扬下巴。
郑山辞:“……”
今天去佛寺的果然有许多人,他们的马车缓慢的移动,到了佛寺,自有小沙弥来引路。郑山辞瞧见不少穿着长袍的书生正在拜文殊菩萨,还有不少女子跟哥儿去拜了月老,也有夫夫一起去拜了送子娘娘。
郑山辞自己去了厢房,虞澜意跟郑清音去拜佛。他无聊去走廊里转了转,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跟一个佛门哥儿拉扯。郑山辞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戚县丞跟佛门哥儿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基本上没有人过来,郑山辞躲在假山后面。
“这次把金银运出去没出什么意外吧?”戚县丞左右环顾了一圈小声的说。
“放心吧,戚大人。这又不是头一回合作了,我们把金银停在郊外的破庙里,您就不用担心了。再说了,要是被抓到了,也抓不住戚大人的把柄嘛。”佛门哥儿娇嗔了一句。
戚县丞哈哈大笑。正是这样他才敢把自己的金银放心的交给自己的情人。他的夫人喜欢礼佛,他便把情人塞进佛寺里,时不时来幽会一二,在佛门里也觉刺激。
郑山辞默默把地点记下来。
戚县丞跟佛门哥儿一时情难自禁,已经搂抱在一起了。
郑山辞鸡皮疙瘩起了一地,他悄悄的退出去了。
郑山辞只看过画册,没想到在佛寺下还能看见这么不轨的事,对郑山辞的冲击很大。他想回去后就喊朱典史,找几个心腹去把破庙的金银挖出去用做公用。
虞澜意跟郑清音一起去拜佛。虞澜意听了郑山辞的话,克制的没有多给香油钱,他想了想,还是要攒点钱,以后买新首饰。
郑清音求的是家人平安。虞澜意在佛寺面前还是庄重了起来,他求了家人平安,还有郑山辞前途无量。只有郑山辞前途无量了,他才可以回京城,这一点虞澜意还是认知很清楚的。
来佛寺的人很多,郑清音跟虞澜意出来后,还有很多人上前去拜佛。郑清音想了想说道:“二嫂,好不容易到佛寺了,你要不要去拜一拜送子娘娘?”
送子娘娘?
自己现在还没有跟郑山辞做那事,现今就要去拜送子娘娘了?虞澜意面红耳赤。
他说:“我、我们还不急。”
虞澜意拉着郑清音去拜了姻缘。
郑清音大抵还是对姻缘带着期待,他闭上眼睛虔诚的跪下。
两个哥儿回到厢房,郑山辞提了素斋进来。
“先吃斋饭吧。”
虞澜意吃完斋饭,私下拉了一下郑山辞的手:“我有话对你说。”
郑山辞顺着虞澜意,两个单独走出了厢房。
虞澜意:“我们要不要去拜一拜送子娘娘?”
郑山辞脑子还在想戚县丞的事,听见虞澜意说去拜送子娘娘,他神色怔然了一下,立马耳朵就通红了。
“我们都没有做那事,去拜了也没甚用。”郑山辞压低声音含糊的说。
虞澜意同样压低了声音说:“先去拜一拜,来都来了。”
郑山辞想着还是跟上了虞澜意的脚步。他们去送子娘娘庙里拜,不时有年轻的夫妻跟夫夫一起来拜,郑山辞有些羞耻。
这完全就是堂而皇之的告诉众人,他们想要孩子。
虞澜意跟郑山辞走进去,要了香。他们拜完送子娘娘,心里皆有些心惊肉跳。
三个人来佛寺里上香,回去的路上,郑清音察觉到气氛有些变得奇怪起来。二嫂跟他说话就是不去看二哥,一对上二哥的视线就躲躲闪闪的。
郑清音吃了素斋,又拜了佛,他已经很满足了。跟郑山辞、虞澜意说了会儿话,他就回屋去了。郑山辞给纺织坊也放了假,所以这几日郑清音也不用去纺织坊。他跟纺织坊的哥哥姐姐们讨论了一些花色,希望能绣出新的款式。冬日是做棉衣,到了开春时,总也要做布料的。管事的对他很客气,郑清音越来越开朗了。
郑山辞:“我今天要出门一阵,晚上回来,不用给我留饭了。”
郑山辞想着破庙的事,这次把戚县丞要运出去的金银劫走,不知道戚县丞要气成什么样子。虞澜意看着郑山辞的背影,撇了撇嘴。
“忙忙忙,一天只知道忙。”虞澜意生气。
金云:“少爷,大人的同僚送了过年礼品来。”
虞澜意说:“记录入库吧,挑几件价值差不多的回礼。”
平日里不收礼品就算了,过年还不收就不太好了。收了回礼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虞澜意回到屋子里,他磨磨蹭蹭的从床头柜里又拿了画册来看,心里念着,也馋。
但一想到郑山辞的物件,心就冷了。还有这寒天腊月的,他一点也不想动。
……
郑山辞让朱典史带人在破庙里埋伏,让人放哨。等夜幕降临,他们就去破庙的把戚县丞金银运走。在破庙里什么也没有,郑山辞猜想是在地下,他看破庙里的佛陀的手臂是光洁的,没有什么灰尘。他心中一动,扶着佛陀的手臂转了转,佛陀底下出现了一个通道。
朱典史让衙役先进去。
“郑大人、朱大人,里面全是箱子。”
朱典史:“把箱子抬上来。”
衙役们应了一声,足足有十个箱子,郑山辞示意一个衙役把其中一个箱子打开。衙役用锤子把锁锤开了,箱子一打开全是银子。
郑山辞:“另一个箱子打开瞧瞧。”
衙役们吞了一口唾沫,依言把另一个箱子打开,全是珠宝首饰。这余下的八个箱子自是不必说了,应该相差不大。
“把这些全抬到衙门的库房里去。”
“是,郑大人。”
这么些钱财决非一日之功,想来也是戚县丞攒了许久的赃款。郑山辞正犯愁银子的事,戚县丞就撞他手上来了,郑山辞心情大好。
朱典史低声道:“郑大人,我们这般张扬的抬回去,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郑山辞却是敞亮的:“朱大人,你看这么些金银,谁敢来找县衙里要。只说是破庙底下挖掘出来的,全当充公了。”
要是有人敢来认领金银,郑山辞就敢顺藤摸瓜,把他们连根拔起。
朱典史:“……”
衙役们把十箱金银珠宝抬回去,衙门里还在放假,只有轮流的衙役守着县衙,以防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守在衙门的人一看自己的兄弟们美滋滋的抬了箱子过来,对他们还是吆五喝六的。
让守仓库的人立马把库房打开。
守仓库的人把库房打开了,衙役们抬了箱子进去。郑山辞让人把几个箱子全打开了,都是首饰珠宝跟银子。郑山辞心中冷笑一声,这是贪了多少,可惜没甚证据。他心思一转,让朱典史过来,对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朱典史点点头吩咐几个衙役去破庙守着,把那佛门的哥儿抓了。
他拿了三块银锭子,一块银锭就是十两银子,拢共三十两银子。郑山辞明白这些衙役跟着他都是冒了风险的,他任期三年一到,拍拍屁股就走了。他们却还要在这里生活,所以郑山辞计划是在三年内把四大家族全都拉下马。
不能让跟着他的人,以后还要被这些人报复,郑山辞向来走一步看三步。
“这三块银锭,你们自分了去。”
“多谢郑大人!”
“郑大人太好了!”
衙役们拿了银锭,对郑山辞更加信服了。
……
晚上佛门哥儿一露头就被朱典史带人抓走了,随行的还有几个壮汉拉着马车应当是来运走箱子的,一并抓了去。郑大人的意思是不放在县衙的牢狱里,另外把他们关押到一个地方。
朱典史带着人回去,衙役们把三块银锭递给他,让他来分。
朱典史倒也是大气,分得平均,没有多拿。
他把钱揣怀里,打算把钱攒起来,明年好好的让媒婆给他说个媳妇。他到新奉县这么些年了,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个知心人了。
冬日里一个人睡在被窝还是冷冷清清的。他是一个孤儿,老爹老娘在逃荒的时候就死了,兄弟姐妹们中就活了他一个。想到别人过年开开心心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寂寞。
郑山辞想过戚县丞贪,但没想到他这么贪。这次郑山辞冤枉戚县丞,这次运出去的金银是四个家族一起的,不然戚家还不足以贪那么多。
本来这批金银在今年就能运出去,因为换了新县令,他们心里还是存了一份小心,等到过年的时候放松了警惕,才让戚县丞赶紧把这些金银运走。
没想到被郑山辞凑巧撞见了。
郑山辞在外边吃了一碗鸡肉馄饨。这里的馄饨铺子开了十年多了,在新奉县是有名的老字号。郑山辞的馄饨好了,汤面上浮出一层葱花,淋上了香油,喷香喷香的。
他吃完回家去了,虞澜意躺在床上看书。郑山辞稀罕的瞅了他一眼,虞澜意有这么乖的时候?
郑山辞去洗漱完了,躺上去,他今天也累便想早点睡了。虞澜意把书放下,戳了郑山辞一下,问道:“郑山辞,你有没有想过那事?”
说这个,郑山辞就不困了,他顿时一个激灵。
“想过的。”郑山辞矜持的说。
虞澜意犹豫的问:“不痛吗?要进去。”
郑山辞只好从自己贫瘠的知识里找到一个依据:“有香膏。”
虞澜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仿佛解决了一件大事:“好了,我们睡吧。”
郑山辞下床吹了蜡烛,抱着虞澜意亲了亲。
虞澜意摸了摸郑山辞滚动的喉结:“等天气暖和了,我就不怕冷了。”
郑山辞应了一声,他说道:“我会很小心的。”
他红着耳朵继续说道:“我也是第一次。”
虞澜意满脸通红,给郑山辞一锤。
“睡了。”
郑山辞:“……”
戚县丞还没发现自己的金银珠宝被劫走了。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其余三个家族找上门来了。戚县丞得知自己放在破庙里的箱子被郑山辞抬进县衙库房里,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次是他出错了,他还不得不安抚其余的三个家族,又是被一通阴阳怪气。戚县丞气得一个仰倒,也不得不收拾烂摊子。
“现今怎么办,让人去把箱子领回来?”夏家主心中还是有贪恋。
“这样一去,郑山辞不逮住你,然后连根拔起,就当吃了哑巴亏。”程家主沉声道:“这事我们一点风声也不要透露。”
高家主冷笑:“原以为郑山辞只想在新奉县做些政绩好升迁,没想到这是要跟我们作对。”
“既然郑山辞要给我们撕破脸,我们便也不做纸老虎。”
夏家主心里还记得当初给郑山辞接风洗尘的那个劲儿,他心里还是有惧意。之前听人说郑山辞在虞将军来时还去亲自拜访,还亲自送虞将军离开。一联想到郑山辞的夫郎也姓虞,夏家主心里就更没底了,一时就没有附和高家主的话。
莫说程老是一个退下来的巡抚,跟虞家这样的家族沾上关系,管你是不是退下来的巡抚,就是在任的巡抚就够你喝一壶了。
第47章 经济作物
程家手上沾的事太多了,要是被郑山辞发现了,他们程家就没活路了,所以他们是一定要跟郑山辞对着干的。至于高家一向以程家马首是瞻。
四个家主商量片刻,想着先把自家的脏事藏起来,免得被郑山辞翻旧账。程家主吐出一口浊气,他回到家中告知了程儒。
程儒的目光沉了沉,“先看看这郑大人的动静,若是查的深了,就把人解决了。新奉县天高皇帝远,要是出什么事也是无可避免的。”
程家主闻言瞠目结舌,他自认还没有父亲那般狠绝,直接杀了朝廷命官。这要是上面追究下来,程家也是一个死。程家主心里还有侥幸,万一郑山辞只是吓唬他们一下,这样他们也不会做太绝。等他三年任期一到,他们就各奔东西,没什么关系了。
之前他们跟新奉县的县令都是这般好好的相处。
新年假日一过,县衙的官员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大抵还是过了一个好年,县衙里的气氛轻松,只戚县丞一个人时常在走神。
风中传来花香,春雨淋淋的落着。江主簿撑着一把伞,脚步急促走到房门前让旺福去通报。
旺福:“江大人,大人让你进去。”
江主簿把伞收好,走进去给郑山辞见了礼说道:“郑大人,商队的人回来了。把您要带的东西也带回来了。现今大人可以去看看,把尾款结了,就能拿货了。”
郑山辞听了这话,眉梢间有喜意,他起身说道:“容我先去换身常服,再同你一起去见见这范家的人。”
商队范氏经常行走在青州,新奉县就是青州之下的县城。郑山辞去里间换了常服,便带着江主簿跟谭和一起去。
江主簿会做人,已经在郑家食肆订下了包厢,让范家这支商队的领队在里间可以先用些糕点。郑山辞走进去时,范家的领队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范平见江主簿跟在一个年轻人的身后,他挑了挑眉。
“请坐,不知如何称呼。”郑山辞说道。
“我叫范平,郑大人。”
郑山辞毫不意外被范平猜中了身份,江主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在江主簿之上的只有县丞跟县令。
“我想问一问,你们商队拿了多少货?”郑山辞也不矫情,开门见山的说。
“江大人告诉我们的是要杨树、柳树、梨树、枣树这四类树,我们一路上买了许多,数量上足够把三分之一的新奉县种满。山楂、枸杞、甘草、白术、沙棘因为是药物,这些价格高一些,我们当时也摸不透你们能吃多少便少买些,这些加起来大约需要四百两银子。”
江主簿听了这话,他心中吃了一惊,竟是这般贵。
范平解释道:“这些树不值多少钱,拢共才七八十两银子,郑大人要种的药物太贵了。”
他本想还出价高一些,但转念一想,他还想跟新奉县的县令合作,给他们的价格实惠一些。看样子要了这么多的种子,怕是想大规模种植下去,以后要贩卖出去,还要他们商队出马,所以以后他们要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犯不着现在就贪小便宜。
之前给的商队的定金是四十两银子,幸好现今衙门里有钱。郑山辞从怀里拿了银票出来,他走之前去县衙里支了五百两银子,给范平付了三百六十两银子,一次付清。
“谭和,你去找朱典史让人把这些放进库房去。”
“是,郑大人。”
谭和没想到郑山辞从去年秋收就跟范家的商队联系上了,心里还震惊着听了郑山辞的吩咐还是去衙门找朱典史。
范平:“东西就在食肆外边,兄弟们也认识朱典史,不会卸错货。”
江主簿点的菜上桌了,店小二把菜上完就退下去了。他们喝了一点小酒,郑山辞说道:“范东家对收新奉县的药材有兴趣么?”
“郑大人这药材生意利润大,我们自然是感兴趣的,若是郑大人能把药材卖给我们,我们会给郑大人一个满意的价格。”
郑山辞今天只是稍略提了一下,等药材种出来了才好跟范平议价,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完饭后,他们就各自回去了。郑山辞等了许久的种子已经到了,树木比平时的价格要贵些,范平没找小树苗,现今这类树栽在地里就能活,到了秋季就能开花结果,这个价格郑山辞已然很满意了。
回到县衙里,郑山辞让江主簿写了告示贴在县衙外边:“随便让小吏把这则告示告知给四个大镇的镇长,让他们再告知乡里,尽快督办下去。”
“是,郑大人。”江主簿应声忙不迭去做事了。他有预感要是这次把事情做成了,就是政绩。没准儿他还能跟着郑山辞混一个政绩的名头。他是举人出身,不是没有可能再往上走。
郑山辞做的沤草肥,现今开春也能派上用场了。沤草肥是液体肥料,郑山辞写了方子,让文书贴告示贴在县衙外面,同时让工房的人开始做沤草肥,可以让不会做的乡民来这里用少量的金钱购买。
这一到开春,忙的事就多起来。津兴镇一直种粮食的事,郑山辞也在想法子。他明天就打算让戚县丞和其余的官员来谈谈津兴镇的事。津兴镇一直以本镇的粮食缴纳更多的赋税,土地严重水土流失,该换别的作物种一种了。
江主簿的告示写得直白大概的意思就是以后新奉县提倡种植梨树、枣树、柳树、杨树,这四类树结出来的果子,百姓们不必担心会没有人买,县衙都要了。提倡种植药材,种子这类都可以在县衙里低价购买,然后卖给县衙。
懂行的人一看这收的价格还比市面上贵一文钱,心里一阵发喜。他们平头百姓种什么作物,都是看着钱的,县衙愿意收了这些去,他们也不担心卖了。种了只等着钱来兜里,这真真是天大的好事。
有人不认识字的,抓了一个县学的书生来讲。
“这般说来,我们种了药材,有县衙收了,我们自己就不用去卖了。”
“这跟辣椒、大豆、芝麻一样,都是让县衙收了去,这般有县衙兜底,我还是愿意种植药材的,更何况药材的价格更高。”
“我们县里沙土地居多,本就不适合种植粮食,单单只靠津兴镇全镇种着粮食。”
“我是想种药材了,钱来得多。既是县衙的告示便能知道这是真的。”
郑山辞让县衙开的辣椒坊、榨油坊、纺织坊吸取了不少乡民进去做工,没进去的乡民皆是眼巴巴的瞅着,听着进去的乡民吹嘘。
通过这些事,郑山辞在新奉县人里俨然已经有了可信度。
正是开春,他们刚翻了家里的土地,还未曾种什么东西下去。这般花钱买了种子跟树,带回去种了。
四个大镇也有小吏分别去通知,东兴镇镇长早就等着了,立马揣了银子就去县衙里买种子。冬日里他们缺水后,今年开春工房的人就给他们找了井眼打了井。现今一听县衙的新政策,他们是头一个响应的。
三个大镇都来买了种子,只有津兴镇的人没动静。
郑山辞让工房的人再跑一趟,把沤草肥的制作方法给镇上的人演示几遍,让他们学一学。上面的人一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本以为郑大人只是想弄几个坊赚钱,没想到开春后就做了大动作了。
文书们脚步匆匆,戚县丞也听说了这件事,只觉得郑山辞是在瞎折腾。一想他是用的自家的钱,戚县丞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吏们骑马轻便的去镇上、乡里。
“药材的价格高,种植药材,郑大人还说了什么沤草肥,有大人要来示范,你们几个就去听好,回头来教给乡里的人。”里正挑了几个年轻人说道。
“知道了,里正。”
从郑山辞在范平手里接到货后,整个新奉县都动了起来。郑山辞在县衙的行事作风就是如此,他向来不喜欢拖拉,连他们写得公文也是被他逼得简练起来。这般上行下效,效率便高了。
……
徐哥儿跟虞澜意骑马时,便笑着问道:“澜意,你这便要回去了么?”
虞澜意擦了擦脸上的汗:“已经跑够了,我想先回去了。”
虞澜意换下骑装,最近夏家、高家、程家、戚家一直在给他下帖子,请他去府上一聚,要么就是来府邸来送礼。虞澜意应付得有些烦了,这便出来跑马。
郑山辞要在县衙里做事,这些礼碰不得,接了就是人情。再加上郑山辞要办事,跟城中的大户有冲突,他只管躲了去。
徐家是收商铺摊子的租金,同城中的四个家族倒是没甚关系。
徐哥儿也知那四个家族在想什么,想从虞澜意这里探点郑大人的口风,顺便探一下虞澜意的家世。毕竟去年那一遭送虞将军,众人有眼睛的都是瞧见的。
徐家派去打听消息的探子开春回来了,徐哥儿知晓了虞澜意的身世,他也觉得合乎情理。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把虞澜意养得这么骄纵又天真。
虞澜意没在家,林哥儿跟郑清音在家,程夫人带了礼过来。
林哥儿说道:“这位夫人还请你把礼拿回去吧,我们不敢收。”
“这位是……”
邓雪说道:“程夫人,这是大公子的夫郎,还有郑小少爷。”
程夫人心中明悟,她笑道:“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能得了郑大人喜欢才是真的。我看小少爷长得真好看,可曾有婚嫁?”
郑清音一听程夫人的话,躲在林哥儿的身后。
“这就不劳程夫人担心了,若是无事,程夫人还请离开吧。”林哥儿下了逐客令。
程夫人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厚颜再待在郑府,便让丫鬟提了礼品回去了。坐在马车时,她抱了一个汤婆子:“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才懒得跑这一趟。”
程家主要死就死。她真是后悔死了,嫁给了程家主。看着程家家风正、又是书香门第,她便欢喜的嫁过来。谁知内里的肮脏。程家主是一个好色的,家中的丫鬟哥儿伺候在他身边的都是貌美之人,他还时常流连烟柳之地。这般好色也就算了,他还是一个平庸的人,偏偏还以为自己很是了不得。要不是生下了两个儿子,为了儿子着想,程夫人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程夫人叹气回到家中,一问老爷又是在哪个姨娘院子里。一问爹啊,屋子里哥儿跟侍女伺候,程夫人自己回屋去了,懒得管这烂事。
有些大户人家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内里的苦楚只有嫁过去的人才知晓。女子跟哥儿要好好选个人去嫁,不然半辈子都要毁了。要想和离也不成,家族里的人也不准,嫌你丢面,还影响了家族其他子女的婚事,这般只好忍着。
京城
安哥儿把婚事退了,最近家里的人都是轻言细语的跟他说话。他的哥哥安信侯世子更是想对他的前未婚夫出手。他的前未婚夫早就被家里安排着灰溜溜的出京去了,这般也好,免得在他面前来碍眼。
安信侯世子今早下朝后就来看自己的弟弟,毕竟还是亲弟弟,虽说是要按照家族的意思嫁到别人家去,安信侯世子对安哥儿还是有怜惜。
“心情还不好?我带你去郊外骑马。”安信侯世子在门口说道。
安哥儿:“大哥,不用了,我就自己在屋子待着就好。”
半晌传来脚步声,安信侯世子离开了。
安哥儿已经在屋子里关了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也不出门见人,家里拿他没办法,生怕把他刺激到了。这般退了亲事,现今又不能说新的亲事,不然外边又是风言风语的。这厢安信侯府已经跟安哥儿前未婚夫家里结成了仇家。这一天天在朝廷中也是闹得鸡飞狗跳,武明帝只笑眯眯的看着两家面红耳赤的吵,看热闹看得快活。
安哥儿耽误了亲事,他心里倒是不着急。直到自己的未婚夫被人当场抓住同下人厮混在一起,他反而心里痛快,终于能退亲了。他只稍流下眼泪,再咬牙切齿说些话,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便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如今退亲了,要想再嫁出去也是麻烦事。高门大户管你退亲理由是如何的,总觉得出这样的事不吉利,便不想麻烦。京城中好人家的哥儿和姐儿那么多,还可以挑一挑。
安信侯世子出门去约了几个好友喝酒,谈天说地。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人,说话也没个顾及便说起了安哥儿的事。
“我们是娶亲了,不然就娶了回去,都是兄弟哪能不照顾你弟弟的。”
“这张家要不是把这混账送得早,我们非要给他一顿好打,真是落了好一个没脸。”
安信侯世子叹气:“说什么都晚了,安哥儿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这次是真被伤到了。”
有人吃醉了酒,一拍桌子说道:“怕甚,你身为兄长,理应给安哥儿找个更好的相公,让张家呕死。”
“要是找你们这样的,我还不想。”安信侯世子知道自己这些好友的德行,他可不想弟弟嫁给这伙人。
这时酒楼外虞长行刚从皇宫出来,他今天没骑马,穿着一身禁军副统领的衣袍,轩然霞举、龙章凤姿。
一个醉迷糊的子弟指着虞长行的身影,猛的一拍桌子:“要说京城里最惹得媒婆们争先上门不就是虞长行么?哼,有他在,京城多少闺阁小姐跟哥儿都巴巴的望着。要是能跟虞长行说上亲事,便能狠狠出口恶气,还让张家有口难言。”
安信侯世子闻言把目光落在虞长行身上,心思沉了沉,想了想这样的可能。可能是看向虞长行的目光灼灼,虞长行停下脚步看向安信侯世子,见是安信侯世子,他只略微颔首便走了。
这人确实是京城中所有待字闺中的人想嫁的。家世好,前程远大,长阳侯的家的教养也不错,当然这个教养仅仅只针对虞长行。
安信侯世子留了一个心眼。
……
郑山辞在新奉县这边费了好一番口舌:“津兴镇的土地不能再种粮食,今年的粮税可以去其他县城里买,等明年再种粮食,轮换耕种才能让土地的肥力更好。”
戚县丞是一定要跟郑山辞作对的,可惜江主簿跟朱典史都没站他。这事郑山辞是一定要推行下去了,只是说给县衙里的人听听,所以戚县丞的反对完全没什么用。
这段日子一直忙着,郑山辞在县衙的膳堂里随便吃了点晚饭就回去了。
开春的夜里不冷了,郑山辞的眉眼渐渐舒展开了,他回到屋子里,虞澜意坐在床边,今天什么也没看。郑山辞去洗漱后就爬上床了,他抱歉的说:“这段日子太忙,以后还是要抽出时间来陪你。”
虞澜意伸出手摸了摸郑山辞的唇,他心里气闷,也知自己要体谅他。等到了京城,让父亲跟哥哥给郑山辞安排个闲职。
“咳,你明日不是休沐么?”虞澜意矜持的问。
“好,明天陪你。”郑山辞立马应声。
虞澜意凑近过来,呼吸浅浅的落在郑山辞脸上,或许是男人的天性,郑山辞立马就搂着了虞澜意的腰。屋子里已经熄灭了烛光,他们只能朦胧的看见对方的模样、两双眼睛在黑暗中对视、两道呼吸渐渐纠缠在一起。郑山辞的鼻尖碰到了虞澜意的鼻尖,周围的气氛不断攀升,郑山辞反身亲吻虞澜意的唇。
第48章 度春宵
郑山辞脱掉了里衣,他的手落在了虞澜意后背流畅的肌理上。虞澜意仰着头,头发陷落在枕头上。虞澜意的腰腹绷紧,随即慢慢放松。
“香膏……在枕头下面。”
一向情绪稳重的郑山辞近乎粗暴的把香膏抓了过来,他喘息着又吻上去。
……
郑山辞没有走神,他向来是一个好学生。分数跟学习仿佛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基因,他热爱学习跟看书。他看过了许多的书,遇见了许多的人,却不知有什么人能让他这般想一辈子翻阅。暧昧的、潮湿的、郑山辞把吻落在虞澜意身上。
他这次没有在摸到腿上的刀了,想到这里郑山辞失笑。
沉溺其中、甘心沉沦,虞澜意的意识是散落的。
……
虞澜意躲在郑山辞怀里。翌日一早两个人还在床上,金云端着脸盆看了看天边的太阳,敲敲门:“大人,少爷需要伺候么?”
“进来吧。把东西放下就可以出去了。”郑山辞说。
金云低眉顺眼的走进去,把脸盆、毛巾搁好,他余光看见在床帷中伸出一只手,然后又被另一只手抓了回去。金云心惊肉跳连忙带上门出去了。
他们虞家是有规矩的,金云是睡在耳房,等着郑山辞跟虞澜意的吩咐。昨晚郑山辞就叫了三次水,偶尔期间屋子里的吱嘎声、水声都引人遐想。
金云一个未出阁的哥儿也是听得面红耳赤。
这时他突兀的想起来,怎地大人跟少爷这么久了,大人就昨晚叫了水。拢共算起来大人跟少爷成亲后一共叫了两次水。金云终于意识到是哪不对劲了。
要说他们的感情冷淡,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个人是柔情蜜意的,昨晚还叫了三次水。金云把心思收好,想着改日问问自家少爷。
毕竟少爷的心眼少,怕少爷被骗了。
金云活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两个人昨晚仗着明日是休沐,应当说是郑山辞好好的放肆了一下。虞澜意还困着,他想话本上的哥儿快活归快活,但身体受不住。
虞澜意还是练过武的身体,都快险些跪不住了。
他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郑山辞没那么困,他见虞澜意还在睡,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起床去洗漱。他对着梳妆台的镜子一看自己的后背,很多抓痕,还有血迹从痕迹里渗透出来。他把衣服穿好出门了。
昨日的温热还在脑海里停留,郑山辞只要脑子里的思绪没有停止,总会想到触手的细腻感和充足感。他凝了凝神,先去书房把留下来的公务处理了,等虞澜意睡醒了,下午陪着他去到处走走。
郑山辞看的是县衙库房里的存货,大半都被乡民们买走了,余下的应该在这几日也能卖出去。现今是如何种植药材。药材跟庄稼的种法不同,郑山辞让谭和在县城里找几个种植草药的好手,让他们去乡里走一趟,传授方法。用对方法比盲目的去耕作更重要。
另外就是粪丹的制作方法,天气回暖,温度达到了,他也应该快点来做这个速效肥了。粪丹通常将人粪或畜粪、禽粪、麻饼、豆饼、黑豆、动物的尸体及内脏、毛血与砒霜、硫磺混合在一起,放在土坑中封存起来密埋在地下。经过一段时间的腐熟后,晾干敲碎就可以使用了。粪丹的肥效远远高于传统农家肥,并且还有防虫杀虫的效果,体积还小,但郑山辞不打算让新奉县的百姓一直使用粪丹。
粪丹的制作有些繁琐,成本也高。这次是因为头一次制作药材和大面积种植经济作物,所以他们需要一点信心,等明年就用改良的农家肥。要是喜欢用粪丹的也可以继续使用粪丹。
郑家食肆也需要一些新的菜品,郑山辞打算再开一个小吃食肆,把烤肠、土豆泥、凉面、钵钵鸡这些小吃让另一家食肆来做,这般也好区分。
铺面这些还需要旺福帮着去看,就在郑家食肆周围的位置最佳。
虞澜意睡醒后,金云就进来伺候,他的身子软绵绵是提不起什么劲儿。只虞澜意生病时才有这光景,现今瞧着还是一副雨打芙蓉的样子。少爷长得好看,如今垂着眼眸,皮肤雪白,长发垂落在两侧,瞧着又是不同的样子。
“少爷,您先洗漱。”
虞澜意略微点头。
他瞧着梳妆台上的镜子倒映出自己的模样,心里羞赧起来。这锁骨还是红红的吻痕,他扯了扯里衣把这一块遮住。郑山辞真是昨日跟发了疯似的,大腿内侧还是疼的,不过虞澜意承认他确实很快活。
“少爷,今早给您煮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碟鲜肉包,您尝尝。”
厨房一直备着,侍从们提着食盒就把早膳摆好了,虞澜意在屋子里用。金云帮他把头发梳好了,这便试探道:“少爷,您跟大人怎地过了这么久才同房了一次?除却洞房两次,只有两次。”
虞澜意正用勺子喝着粥,听了金云的话,手指一顿没想到这茬,还闹了一个大红脸。他便含糊说道:“那不是我们到了新奉县都是冬天了,你惯知道的,我冬日怕冷,便不让郑山辞碰。”
金云心中渐渐明朗,依少爷的小性子这样的说法也合情合理。金云还是想以后的小公子或是小少爷在京城里出生才是顶好的,在新奉县总觉有些委屈。他心中一叹,见虞澜意用早膳用得高兴,心底也放下心了。
虞澜意松了一口气,差点就露馅了。
他的腿虽软,但在床上已躺了许久,便想出去走走,对着梳妆台在锁骨留下的吻痕扑了点粉,虞澜意便出门去看看。
这到底还是新奇的,虞澜意只觉看人都不一般起来,远远看见郑山辞从走廊走过来了。郑山辞让旺福注意着,等虞澜意出门了就喊他。
“等吃了午膳,你想去哪儿?”郑山辞看了一眼虞澜意,只觉他今天也是这般夺目。
“还能去哪儿,本来想去骑马的,现今是去不成了。”虞澜意想着瞪了郑山辞一眼:“夏家夫郎递了帖子来,我想着今天就去他们庄子里玩玩吧。”
郑山辞:“不带我玩?”
虞澜意笑道:“带你一起去,我让金云给递话去。”
郑山辞这便笑了。自打出了破庙这件事,这四个家族派人来府邸递帖子、送礼,他们都没有接。一下子想把他们打下去吃成一个大胖子是行不通的,分化打压这般更有效果。夏家是做了错事,但比起其余三家还是收敛许多,应是夏家主胆子太小的缘故、最重要的是他在朝中无人,便不敢迈开步子大口偷吃。
戚家有戚县丞在,向来是胆大的。程家更不必说,家大业大。高家跟在程家后面得了不少好处,胆儿也肥了。
林哥儿正跟郑山成说着话,碰见郑山辞跟虞澜意便笑道:“你们今儿还凑一块了,往常只看见澜意一个人形单影只的。”
郑山辞听出这是大嫂在说他没陪着虞澜意,心中羞赧说道:“近日太忙了,是少陪了澜意。”
虞澜意跟林哥儿对视一眼,两个哥儿皆是一笑。
郑山辞想再开一家小吃铺子,想着让郑山成跟林哥儿做掌柜。在郑家食肆刚过去不如自己选些人手。
郑山成:“我跟你大嫂都不会算账。”
“请个可靠的账房先生,余下的每月我还需自己清点一遍,大哥不必担心。”郑山辞说道。
“那就好了,我们反正是闲不下来的。”林哥儿应声道。
在新奉县的日子,他们在这里过得好。本还忐忑不安的,到了这竟是越发的把人养得有红气了。起初不用洗衣做饭,心里还怪不自在。现今去他天爷的,就是要这般痛快,任谁管得着。
偶尔自己下厨给家里的人做顿饭便是放松了。
郑山成:“如今这日子是好,可爹娘还未过来。”他还担心着家中二老,没个子嗣在身边,总会不方便。
郑山辞沉吟道:“新奉县有镖局走镖,我挑两个激灵的跟着回去,送些金银,若是爹跟阿爹愿意过来,便一起过来。”
林哥儿笑道:“这个法子好,只是要找些身强体壮的人去。”
这厢说完,郑山成的心总算又落回肚子里了,两夫夫跟郑山辞说完便回屋里去了。林哥儿搂着郑山成的脖子亲他:“如今可高兴了?你真是这样一个人,好似只你担心爹跟阿爹一样。”
晴天白日里,郑山成臊得慌。去扒林哥儿的手,又没用力只说:“爹跟阿爹还没过甚好日子。”
一室春水。郑山成脚上用不上力,只能林哥儿用力了。
……
用了午膳,虞澜意跟郑山辞便做马车去夏家庄子上。夏夫郎见马车到了,心里可欢喜了。本是邀了虞澜意,不成想虞澜意把郑山辞也拉上了。嘿,他们本就是意在郑山辞,这般真真达到目的了。郑山辞跟虞澜意来,夏夫郎不好一个人来,便也扯了夏大郎一同来。
夏夫郎他们给郑山辞见了礼,便一同走进庄子里。夏大郎说起了庄子有一个池子,有许多的鱼。郑山辞一听便知道这夏家还去打听了他喜欢钓鱼的事。
这的风景跟环境都不错,又是刚开春,虞澜意到了这儿还有回到京城庄子上的感觉。他便说:“等回了京城,我也带你去看看我阿爹送我的庄子。”
郑山辞应声好。
夏大郎心中记下这话。看来郑大人回京的事可能性很大,在京城里都有庄子,这县令夫郎家中合该是有背景的。京城地界物价跟房价都是高出天际了,有的子弟在朝为官,若是没有家里人的托底,一间容身之所都买不起。
这县令夫郎打从到了新奉县便是一身富贵,莫不是京城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哥儿。夏大郎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哪个高门大户的人,让自家儿婿来新奉县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这里能捞到什么政绩,只能是来吃苦的。
要真有背景,让吏部的人分到江南富庶之地,三年任期一到,脚底一蹭,政绩就好了,调到京城升迁也有理由了,官场上的老爷是讲政绩跟出身的。
虞澜意想去林间走一走,夏夫郎便去作陪了。
“我们去说话,你就去钓鱼吧。”虞澜意还不想郑山辞跟在他身后,看着还有气。
“好,我去钓鱼看晚上能不能加个清蒸鱼。”郑山辞好脾气的应下。
虞澜意唇角上翘,又想到郑山辞之前钓的几条小鱼,只够他喝一碗粥。
那是时令不好,钓鱼这事讲究耐心,平日时令好,郑山辞还是能钓几条大鱼。夏大郎早有准备把钓鱼竿、鱼饵、水桶都已经备好了。
还让下人洗了新鲜的果子、刚出炉的糕点搁在池塘边上。夏大郎没钓过鱼,心中懊悔起来,以后定要日常练习如何钓鱼,这样就有借口约郑山辞出门钓鱼了。
郑山辞钓鱼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夏大郎说话,夏大郎是陪着小心,仔细揣摩郑山辞的话。郑山辞说话漫无边际,一会儿又说县衙在破庙白得了金银。夏大郎心想其中有我家的一份。一会儿又说要等着百姓把药材种出来煎熬,还说这厢还没去县学看过,改日要去看看。
“这破庙的金银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是想修一条路直到岚县。新奉县在青州被独独隔出来了,跟岚县的路一通,这县里的东西跟人到哪都方便多了。”
夏大郎也是跟着夏家主走南闯北过的人,他到底还是懂一点,不禁点头道:“我们这边路烂,风沙大,商人都不乐意来。县里的东西只能卖给县里的人,没什么盈利。”
新奉县的地不适合种植粮食,可种植药材这些是天生的优势。只是历来的几个县令没有郑山辞这样的魄力,让整个新奉县的百姓动起来,主要是敢承诺县衙兜底。他们城中的这些大户还不是不敢把家里的良田都用来种植药材,好歹还是种植粮食的地多。这都已经成习惯了,觉着别人都种植粮食,粮食稳定,便一直种植粮食。
县衙要收药材,城中大户没去县衙里买种子,他们自己有人脉也去买了药材种子给家里的佃农种,要是自己卖不成,这不是还有县衙嘛。
能赚钱谁不想多赚点钱。
郑山辞还疑惑着,他今天这是钓了三条大鱼上来了。把鱼拉上来仔细一看,这哪里是池子里养的鱼,分明是河里的鱼被放到池塘里了。
郑山辞也是服气了。
夏大郎还夸郑山辞的钓鱼经验丰富。
汗颜。
第49章 修路
郑山辞钓了五条鱼就收手了,没让下人提着桶,自己提着桶走。夏大郎见状也没让下人提桶,自己提着桶跟上了郑山辞。夏大郎今日叫到庄子上的人都是貌美的侍女跟哥儿,郑山辞却是没看一眼,可见是个真不好色的。郑山辞第一次来新奉县就给他们好大一个没脸,想着是想下马威,但男人怎地不好色。
夏大郎歇了这心思。
“夏家我看着是同其余三家不一样,你们嘛,胆儿小。”郑山辞把桶搁在厨房,说道:“把这鱼清蒸了。”
厨子应了一声。
巴巴的跟着过来作陪是为什么,不就是来试探郑山辞的态度么。听了郑山辞露了点苗头,夏大郎心中一喜,认可的点头:“郑大人说得对,我们胆儿小,违法的事没做……多少。”
他们夏家回回只能跟在后面喝汤,任凭有什么事又要他们上前去得罪人。这事干得不是人,但也是他们首鼠两端,跟谁都有点勾结,但又勾结不深。贩卖私盐这是掉脑袋吧,他们夏家提供了运输的渠道,低价买百姓手中的地他们也做过,只是没那三家做得过分。单是夏家不做这事,那三家都要往死里整夏家。
偏偏你出淤泥而不染了,先把这个叛徒打下来。城中大户也是难的。
郑山辞心中自有一张谱。这夏家还算干净,只抓了首恶,而后看他们的情况再两说。
“胆儿小还侵占土地、贩卖私盐?”郑山辞从厨房里走出去,正要去山林里走走。夏大郎一听这话,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还是被知道了。夏大郎心里更忐忑的,亦步亦趋的跟着郑山辞,魂外飞天似的,只喏喏道:“郑大人,这都是没影的事,我们家想跟郑大人交好。”
"要说这城中,我也想同你们交好啊,要是真要拉一把,我定然拉你们一把。"郑山辞拍了拍夏大郎的肩膀:“可你们也不要让我难做对吧。我们两厢如愿,这便是最好的。”
夏大郎点头,一一把郑山辞的话记下来,打算回去说与父亲听。夏大郎只觉郑山辞对他们家的态度还是友善的,这便好。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夏家也没那个根基。像是戚家跟程家都是有人脉的,他们只有钱。
另一边虞澜意跟夏夫郎在山林里逛,虞澜意看见山林里有两只兔子出没,他眼睛一亮:“你们这有弓箭么?”
夏夫郎:“啊?”
回过神来他连忙让人去庄子上拿,虞澜意得了弓箭便把两只兔子射下,说道:“晚上吃爆炒兔肉。”
夏夫郎:“……”
这是哪来的哥儿还会射箭,夏夫郎笑道:“虞少爷这么会射箭,跟谁学的,我闲时也想学一学。”
这便是来打听话的。
虞澜意:“我小时候就跟大哥一起学了,大哥教我的。你要学只能去京城了。”
夏夫郎心中一动,只是笑笑。跟着虞澜意说话,说着就说到郑大人不爱美色来了。虞澜意说起这个便是扬着下巴:“他又不傻,那些人有我好看,有我身份尊贵么?娶了我,他就偷着乐吧。”
虞澜意想自己身娇体强,柔韧性也好,想起这茬,虞澜意脸又红了一下,心里还恼羞成怒。郑山辞瞧着斯文,实则跟个狗似的。
身上全是红印,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没一处好皮肤。
他是没瞧见郑山辞的模样,只听见他潮湿的喘息声,和感受到起伏的胸膛。
郑山辞看着身姿修长,脱衣很有料。
虞澜意心烦的射了几箭,把花花草草伤了。
夏夫郎一看道:“郑大人自打第一天来新奉县就拒了歌舞,以后谁请郑大人吃饭,都没请什么歌舞、哥儿跟女子了。”
这虞澜意可能真跟虞家有瓜葛,这也能理解郑大人了。岳家这般强势,郑大人还敢偷吃,这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夏夫郎轻轻一哼,男人最看重他们的前途,哪像他们哥儿把整颗心都扑在自家男人身上,而男人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
虞澜意听了这话,知晓郑山辞是守诺的。他心中舒心,夸了郑山辞一下:“他向来不爱这些。”
两个哥儿说说笑笑也算融洽,让侍从拎着两只兔子回到庄子上,虞澜意见郑山辞坐在院子里,炉子里正小火煮着茶。
“你谈事谈完了?”虞澜意抱胸睨看向他。
“谈了一些,腿还软么?”郑山辞让夏家出了点银子修路,见虞澜意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还是低声问道。
虞澜意左右看了,让侍从们都退下了,只留他跟郑山辞在院里。
“以后不准那样了。”虞澜意瞪了郑山辞一眼,然后他问道:“你想跟夏家交好?”
郑山辞笑着点头:“分化他们,再逐个击破。”
虞澜意撇嘴:“我打了两只兔子,想做爆炒兔肉。”
郑山辞说道:“还是吃清淡点吧。”
比如清蒸鱼。
虞澜意抓狂,哐哐给了郑山辞几锤:“不知道是休沐么?让你那么过火?!气死我了!”
郑山辞只能承受生命不可承受的重。
夏大郎来喊他们用晚膳,一进屋见郑山辞抱着虞澜意,便避开了眼神说道:“郑大人可以用膳了。”
“来了。”
虞澜意还没解气,看见桌子上的爆炒兔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乖乖的用手捧着脸,时不时就盯着看。
夏大郎今天又喊厨子做了烤全羊,烤全羊外焦内嫩,郑山辞吃着很好。
他自己吃不忘照顾虞澜意,给他舀了一碗鱼汤,低头认真的把大的鱼刺挑了出来放在他碗里。
“慢慢吃,小心有刺。”
虞澜意吃了鱼肉,现今还是有些痛快。两个人用了晚膳,便向夏家夫夫请辞了。
夏大郎跟夏夫郎亲自送他们上了马车,他们也钻进了自家的马车里。
夏夫郎把虞澜意给他说的话告诉给夏大郎,他说道:“相公,我看他们的身份是不一般,你想程老是退下来的巡抚,在青州都有人脉。郑大人丝毫不怕,又跟边疆的虞将军有关系,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跟郑大人作对。程老毕竟还是退下来了。”
夏大郎:“你说这道理我能不懂么,郑大人任期一到就可以走人,我们却是世代都在新奉县,要是这次没把这事解决完,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我找画师把这虞少爷的模样画下去,去青州问问有没有人认识,若真是高门大户的人,我们只能认栽,惹不起。”
夏夫郎:“我早就派人去探查了,如今探子应该到家里了。”
夏大郎闻言心中一喜,激动的握住夏夫郎的手:“你怎地还未卜先知了?”
“我们接触的人是虞少爷,早知他身份不一般。你们看不出来,我们可看得出来,这县令夫郎不是普通人能养出来的。”
有钱人能养出娇养的哥儿,虞澜意那样,非得要有权势的家里人才能养出来的。
他都能直呼郑大人的名字,莫说是郑大人还是一县之长,就是寻常的人家敢直呼相公大名的,怕就是活腻了。郑大人在用膳时还给虞澜意挑鱼刺,舀汤的。
夏大郎心中对夏夫郎满意极了,他感叹道;"还是夫郎深谋远虑,到底是世家出身。"
大家族出来的哥儿最能管理好后宅,夏大郎心想,到底还是要正夫,其余的偏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回到夏府,夏大郎立马就去正堂,夏夫郎招来探子问。
探子先是见了礼,夏大郎摆手:“甭管这些了,快说。”
探子说道:“是,大公子。我先是听了夫郎的话,拿了县令夫郎的画像去问,本来没成。遇见一个在青州太守府上做事的人,看见这张画说,之前跟着太守大人进京,似乎见过。”
探子语气一顿。
夏大郎快要被急死了。
“快说,你以为说书呢?!”
夏夫郎心里也着急,但他还稳得住,伸出手扯了一下夏大郎,让他注意一些。
探子挨训了,语速加快:“属下给了那人一些钱财,他便回想起来,说是在陛下身边见到了这个哥儿。”
夏大郎跟夏夫郎呼吸一窒。
“听说是长阳侯府的嫡亲哥儿。”
公侯门第,百家簪缨,传爵袭紫。他们虽在偏僻之地,但也知道长阳侯府,那是大燕的顶级世家。家中嫡长子是皇帝少时的伴读,现今是禁军副统领。边疆由虞家二爷戍边,现在的长阳侯同英国公府联姻,地位越发牢固。下一代的世子已是皇帝信臣,他们百年之内仍然屹立在大燕的最顶端。
虞家,好一个虞家。
嫡亲哥儿,这可是嫡亲的。
夏大郎听完直接瘫在椅子上,夏夫郎也是一阵心惊。
“我先去找爹,我去找我爹……”夏大郎语无伦次的说,他站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还是急急忙忙的去找夏家主。
这么说,虞家成为世家时,他们夏家还不知道在哪刨土吃,这简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夏大郎去找夏家主,夏家主一看大儿子慌张的样子,皱着眉头,一顿痛骂:“你的教养去哪儿,在自家里还这样匆匆忙忙的,怎么了,是外面有鬼在撵你啊?!”
“爹!我们不能跟郑大人对着干,你知道他岳家是谁么?”夏大郎的样子有些激动,还有后怕。
“是谁?”夏家主心想再高也高不哪去,不然怎么来了新奉县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长阳侯府。”
……
郑山辞同虞澜意回去了,郑山辞又去买了一些糕点给虞澜意:“都是刚出炉的。”
虞澜意拿了一个糕点来吃,掀开车帘看了看,街道比起他们刚来的时候干净了不少,郑山辞还真是在好好的治理新奉县。
“郑山辞,我看见了。”虞澜意说。
郑山辞抬起头看向虞澜意。
“你在让这里变得更好。”
郑山辞怔了怔,看着自己的夫郎应了一声。他捏了捏虞澜意的耳朵,虞澜意立马咬了郑山辞的手。
郑山辞:“……”
好痛。
……
从县衙里领了种子的镇长把种子发给里正,再由里正发给乡民,他们就这样由上至下的动起来。乡民一想药材成熟了卖给县衙就有钱拿了,心里美滋滋的。还有人专门来给他们说怎么种植药材,还有新的肥料,这样他们的干劲更足了。
他们有的是时间和力气,只是怕赚不到钱。现今家中的哥儿跟姐儿也能去县里的纺织坊做事,虽说有些难度,但好歹也是一条出路。
种植辣椒、大豆、芝麻也能赚钱,县衙都收,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等卖了药材就去镇上的食肆里吃一顿。”
“还要盖个新房子住。”
他们说说笑笑,本来还对郑山辞说的粪丹有质疑,用了之后,田地里的庄稼长得好,药材也是绿油油的,嫩嫩的,仿佛刚从水里出来似的。
津兴镇的百姓最高兴,他们终于可以不用种粮食了。津兴镇的百姓带了种子回去,紧赶慢赶的种上,整日伺候这些药材跟辣椒的也不嫌累。柳树、梨树、枣树在院子里种上一圈。
地多的,更是全种了黄芪,只盼成熟了拿去县衙换了银钱。
种树也是有利可图,结出来的果实可以卖钱。百姓们各个领了果树回去,这几类树还能防沙固土。郑山辞带着江主簿来几个镇看的时候,就看见空地种了柳树之类的,他心中宽慰。
治沙不在一朝一夕,需要几代人的努力,连续不断的种树,才能把这片土地变成绿洲,让这里的土壤变得肥沃起来。
郑山辞看罢收回眼神又去田地里看了药材,见长势不错便点点头。他是跟着工房的人来看看这里的路面,顺便就来看百姓们种的药材如何了。
工房的人比郑山辞更懂怎么修路,他们是先量了路的长度跟宽度,有些路会侵占百姓的田地,这厢县衙要给补偿才行。
古代修路主要是用土、石、木还有铺设地砖跟石板进行,还有就是熟土跟灰浆来提高道路的硬度。古人能建起万里长城,他们比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郑大人您不仅要修乡里的路,还要修去岚县的路么?”谭和问道。
“乡里的路还需要等等,先修镇上跟去岚县的路。”还是要先紧着经济的发展,等看见了好处,兜里又有钱,路还是很好修的。
谭和点点头,他最近跟着郑山辞学会了不少东西,干劲也是十足。郑山辞也是把做水泥的方法跟混凝土的方法讲给了工房的人听。郑山辞倒是不怕他们把这些漏出去,这是修路的法子,漏出去了,别人也是想着修路的事。
第50章 好姻缘
郑山辞跟工房的人一起讨论做水泥跟混凝土的事,他是一直忙着的,最近这段日子一直都是住在县衙里。之前跟夏大郎在庄子说了修路的事,他意思意思给了三百两银子,不知怎地第二天又送了三千两银子过来,还没讨要好处,实在反常。
他且把这事压在心里,等哪回遇见了再问问,白得的银子郑山辞自然欣然接受。去年县衙要忙的话,就是忙秋收那一阵。榨油坊这三坊都是工房的人在忙,现在郑山辞要修路,吏房、户房、工房三个房都要忙起来。朱典史要给衙役们排班去看顾修路,户房的人要招工来修路、还有征调民夫,能征就征,不能征还差人就招工来做,户房是要尽量为县衙减少开支的。
还要招做饭的人,他们找了一些民妇来做大锅饭,每天包早晚两顿,一天做饭给三十文钱。新奉县正值春忙的时候来修路的人不多,但新奉县的基数大,还是有人来帮忙。郑山辞想了想让户房按时辰来算钱,一个时辰五文钱,这样修路的人就更多了。只是又要苦了县衙里的户房跟衙役了。
新奉县敲敲打打的,场面热火朝天。
乡民们用了沤草肥先把种子播下去,种子长得好,长出嫩芽了,就用郑山辞说的粪丹。他们尽心尽力的伺候药材,闲时就去衙役那领一个牌子做工,又能赚一点钱。
“这敢情好啊,又能多拿一份钱。等把路修好了,我们去县里也方便了。下雨天不用踩着泥巴了。”一个汉子打着赤膊说道。
“踩泥巴算甚事,整个人掉进泥潭里才遭罪。牛车也不好过。”一个汉子背着石灰:“我就不想那么多了,只想多挣点钱攒下来,以后让儿子娶个媳妇,给女儿添点嫁妆,让她嫁过去后在夫家有面子。”
平平常常的忙,日子都是酸甜苦辣。见了钱,日子这便好过了。
这话说得工地上的人都颇为认同。
县衙里管着饭,还有三菜一汤,三个菜是让人来打的,一个汤他们想去添就可以添,饭是打得足足的。因可能是县衙自家有榨油坊了,这油水也是放得足,吃着喷香。干活干累了,不就是为了这口么?每七天还不定时还有一顿菜是肉菜,他们还能见着荤腥,这做工做得快活,比家里吃的还好。
晌午还能休息,搭了一个棚子,让他们可以进去躺一躺。他们吃了饭躺在棚子里还有精力兴致勃勃的聊天:“这郑大人不一般啊,我看是个好官。”
“我们县好久没这么大的动静了。”
“我还想我婆娘来这里做饭,一天能有三十文啊,这是顶好的事。看见我去打菜,再给我多打点菜。”这汉子咂咂嘴说:“我婆娘做饭可好吃了,明日我来做工,带点家里的咸菜给你们尝尝。”
“谁说不是,这一天三十文,煮两顿饭,我要不是不会做饭我都要第一个去。”一个汉子附和。
“那纺织坊也能赚不少钱呢,还有郑大人的弟弟在那看着,那里的管事不敢欺负人,对他们可好了。我夫郎要是做满一年了,啧,比我们这些种地的强。”
“哎,纺织坊的日子也好。”
说来说去他们到底还是高兴的,家里有人赚钱,怎么都是高兴的。有了钱便舍得花销一些,吃点好吃的,去镇上割点肉,他们心里是愿意的。
郑山辞见修路上了正轨,那也松了心神。户房有几个人贪墨,郑山辞让朱典史抓进大牢去了。这事总是免不了的,这次抓了人,户房的人精神紧绷,行事愈发小心了。手里管钱的,心里最是忐忑的。银子在眼前晃悠,他们要忍着。万一上官犯了点小错误,还一不小心被发现了,他们是第一个顶锅的。
要说夏家给了修路捐了银子,徐家就更是大力支持了,直接捐了五千两银子来,这徐家倒也是有些见识。
郑山辞对徐家有好感。他们没有恶意买卖田地,在本地修了商铺跟房子,大头的钱来自租金。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县衙里有什么需要钱的,他们也是捐了银子过来,这样的大户谁不喜欢。给的赋税多、懂得人情世故、不犯法添乱。
“徐家?他们家确实是比较圆滑。”江主簿说道:“我生辰、戚县丞、还有其他的官员生辰,或是夏家、高家他们那些其他的大户都会收到徐家送来的贺礼。怎么说,都是送到心坎上的礼品,有的不是贵重,但就知道他是用了心的。”
难怪徐家没被城中的大户针对,郑山辞叹为观止,这做人做得这般好。
郑山辞想开的小吃铺子,便是租的徐家的铺子,徐家的态度好,郑山成跟林哥儿也满意着,还跟郑山辞夸过。
说是徐家把桌椅这些都是擦得干干净净的交给他们,还跟他们说了这里的铺子哪家好吃、哪家便宜、去哪买菜最合适,真真的贴心。
郑山辞这边忙着,虞澜意总是收到夏夫郎的帖子,他偶尔去跟着夏夫郎一起到庄子上玩。徐哥儿也请了虞澜意去自己家里,他笑道:“家里新得了一个厨子,做饭别有风味,想你去尝一尝。”
“那我可要去瞧瞧。不介意我带着我弟弟一起去吧?”虞澜意说道。
徐哥儿碧色的眼眸弯了弯:“尽管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虞澜意换了一身衣裳叫上郑清音一起,郑清音学了管家的本领,现今已经会看账了。虞澜意也学着,他毕竟以后还要管着整个家。
“带你去徐府尝新菜。”
郑清音跟着虞澜意一同去,他现在的性子开朗许多,以前还不敢这么随便,现今已经习惯跟着虞澜意一块出门去玩了。
徐府是曲水流觞,徐哥儿的闺房在一个花园里,虞澜意眼中有些惊叹。在京城的哥儿跟姐儿也喜欢花,他们有自己的小花园,但像徐哥儿这样就住在花园里的还是少见。
吕锦也是喜欢泡花茶的。
“快坐。”徐哥儿亲自给他们倒茶:“你们先用些茶水。”
“徐少爷,你这里好漂亮。”郑清音喝了一口花茶,唇齿留香。
“谬赞了,都是自己瞎打理的。”徐哥儿谦虚道:“你叫我徐哥儿就好了。”
“我叫你徐哥哥吧,你叫我清音就好了。”郑清音礼尚往来,他看着这些花草还有些欢喜。
虞澜意是单纯来吃新菜的,要是说话,虞澜意也愿意跟徐哥儿说话,他说话好听,而且为人和善。一聊就聊到婚嫁上了,郑清音心里还有阴影,再加上他还小,对这些事还没有想法。徐哥儿刚退了亲事,现今还未看好下家。
“听说你跟程家的二孙少爷退亲了?”虞澜意嗑瓜子。
“攀不上他们程家的高枝。原本也是说好的,可惜性格不合,两厢不满意。程家想着程文去参加科举后再成亲,这是要我白白的等他两年。要是他考上了,以后娶不娶我还两说。”徐哥儿说起心里不忿:“终究是要耽误我的,便让父亲去说了退亲的事。”
虞澜意;"这样的男人不要也好,这么会权衡利弊,以后还不知会怎么对你。"
退亲了也好,现今郑大人怕是要整治程家,他们徐家凑上去这不是傻子么。家里就他一个孩子,他还想找个好男儿入赘徐家,要长得好看好拿捏的。不然家里没有弟弟,他嫁过去后,父亲定会从旁系过继一个孩子过来,那不是把家产拱手让人,徐哥儿要气死。
他从小学习经商,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
新来的厨子做的是辣菜,虞澜意吃了只冒火,但也痛快。喝点凉茶把火气压下去,他夸了这个厨子。
“我就是喜欢吃辣,辣到我眼泪出来才算好。”虞澜意这次吃满意了。郑清音小口小口的吃,虞澜意见徐哥儿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喊徐哥儿出去转一转。
“你还在烦你的婚事么?”虞澜意开门见山。
徐哥儿笑道:“瞒不过你。我父亲想让我给郑大人做小,我并不想。我内里强势,只想找个好拿捏的男子生个儿子,男人不需要太有本事,只要身材跟脸长得好就成。”
虞澜意听了前半句话本来是怒气冲天,听了后半句就无言了。这不是就想找个长相好看的男人生个儿子么,没想到徐哥儿是这么想的,虞澜意懵了。
“那要好好找。”虞澜意瞅了徐哥儿一眼,压低了声音:“要是光看样貌还不成,要是心眼坏的会算计你,你还是好好看吧,也不一定要局限在新奉县。等郑山辞把路修通了,还可以去外边找男人。”
徐哥儿:“……”
……
郑山辞晚上回到家里,刚洗漱完上了床。虞澜意扯了他过来,目光打量着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腹肌。
郑山辞顺着力度,任虞澜意摸。他吻上去,抱着虞澜意的腰。他的手摸着他细腻的皮肤,分开了他的腿。
虞澜意只是想到徐哥儿的话,突然觉得郑山辞这样算是大燕顶好的男人,除了身份差了点,他长得俊,身材好,性子很包容,又不纳妾,还肯上进。
这上哪去找。
而且在床上也爽。
“忙得差不多了,我估摸着叔父他们也要从京城回来了,想着给他们带点东西,让他们带到边疆去。”郑山辞潮热的呼吸还有些微微的急促。
“你给他们带些烈酒最好,军中的人喜欢喝烈酒,有时治伤时也要烈酒。”虞澜意家中是武将,他还是知道虞二爷需要什么最好。
“好……我去买些烈酒送给叔父。”
自己在家里什么送礼都不需要费心思,阿爹就会把这些事处理好。自己成家了,给亲戚朋友们就要单独送一份礼了。
“郑山辞,你说你也这般认真好学,怎地科考才考了三甲?”虞澜意揪了一下郑山辞的腹肌。
郑山辞:“……”
“澜意,三甲已经不易了。”郑山辞心想每三年才有一次科举,进士只有三百人。这三百人有世家勋贵,他们的师资定然比寒门子弟好。虽说看不上原主的为人,但他在读书途上已是有天分的人了。
他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只是恰逢其时。
虞澜意见郑山辞没出声了,只是态度仍然温和的。这样的温和带着沉稳、冷静。本来他应当嫌这样的性子,现今却是沉溺在郑山辞的温和中。
郑山辞好,这桩姻缘阴差阳错,竟还是他的好归宿。
虞家二爷从京城回去,被大哥跟大嫂吩咐着带了许多东西,连金衣阁刚出品的新衣裳也带上了。
“哎,真盼着澜意早日回京。”
虞夫人听了笑道:“我看你就是嫌麻烦。”
虞二爷离开京城时,虞时言正好嫁进了镇南王府。叶云初赈灾做得好,武明帝很欣慰。这一纸婚书下来,镇南王跟王妃只能捏鼻子认下虞时言这个侧君。
“幸好是个侧的,不然还不知道澜意知道这件事要这么闹。”虞二爷想到这里也感叹:“希望我这个侄婿争点气。”
虞夫人听了这事也是唏嘘,要不是出了这事,虞澜意嫁的门第高多了,也不会去新奉县。不过她看着那小两口感情挺好的,福祸相依,焉知这不是福。门第固然重要,但还是两个人过日子更重要。
虞时言出嫁还是穿的粉色的嫁衣,因不是正室,他也只能从偏门进去,他恨极了叶云初。他不想做妾室,要是可能的话,他宁愿离开京城。
他气自己,也气叶云初。
新婚之夜,两个人就闹了不愉快。叶云初本是欢喜的,终于赈灾完了,回到京城就可以娶心爱的人了,结果虞时言恨他。
就为了正室的位置,叶云初好生安慰:“我会把你扶正的。”
虞时言背过身去,斩钉截铁的说:“你不会。”
“你也以为我是高攀了你。”虞时言眼眶有泪,他看着叶云初说:“外边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占了你的便宜,可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叶云初听了这话,他避开了虞时言的眼神。新婚之夜,他们同床异梦。
……
新奉县
夏家不知发什么疯,还给郑山辞修路捐钱,其余三家还是抱成一团。郑山辞把公务处理好了,便会去新修的水泥路上看看。
还会去田地里看看药材的长势,这般也省得。刚从乡里回去,刘教谕来求见他,郑山辞这才想到这个时候是该祭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