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侯府

    虞长行:“怎么了?”

    安哥儿回过神来,他放下梳子坐在床边,轻轻的问相公,“我跟澜意有些矛盾,我有些怕会影响了我们之间的相处。”

    虞长行:“他早就知道你是他嫂子了,没说什么话。你也不用担心了,澜意嫁人懂事了。”

    安哥儿轻应了一声,虞长行的手指有薄茧,他的手指在安哥儿腰间摩挲了一下,黑眸深沉一瞬。安哥儿吹了蜡烛上床,窝在虞长行的怀里,“你是做大哥的,你要调节我跟澜意之间的矛盾。”

    他说这话还带着点命令和娇气,虞长行应一声,把安哥儿的手抓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小时候,你跟澜意闹了矛盾,你哥还找我打架,我没还手。”

    安哥儿没好气,“那是你们家亏心。”

    安哥儿想到之前虞澜意写信提醒他,最后还是虞长行救了他,心里也没那么别扭。他的牙齿已经长出来了,而且这件事就过去那么久了,他该放下了。

    他跟虞长行成亲后,对虞澜意也多了几分宽容,他毕竟是做嫂子的人,而且虞澜意跟郑山辞救过他,没什么过不去的。

    就是想着他要以嫂子的身份去见虞澜意,安哥儿会有一些不自在。

    虞长行去亲安哥儿的耳朵。

    ……

    郑府

    晚上他们吃了饭,他们一起出去逛,虞澜意手里有钱,一点也不吝啬。很快京城各大商铺都知道虞澜意回来了。

    虞澜意去了金衣阁给全家都买了一件衣裳,最重要的是给他自己买了一件。郑父跟郑夫郎看着京城的夜景,他们发出一声惊叹。

    京城的商铺太多了,晚上点灯后一片全是灯笼发出莹莹的光,舞榭歌台,舞女在鼓山跳舞,人跟人走在街上肩膀挨着肩膀。他们穿的衣服什么颜色都有,妆容漂亮,身姿窈窕。

    他们仿佛置身在一个大舞台上。

    郑清音以为京城的白天已经够热闹了,没想到晚上更热闹。郑山成在家动不了,多多年纪太小了,京城人太多怕挤散了便没把他抱来,扔在家里跟他的父亲作伴。

    林哥儿跟着虞澜意说话,虞澜意大手一挥就买了许多东西。

    “这京城可真漂亮。”郑夫郎笑着说。他到了京城一回也算是见过世面了。要是跟郑父两个人单独出来还不会这么自在,心里没什么底气,还觉自己是乡巴佬进城,总是低人一等的,很自卑。现在家里有个出众的人了,跟着郑山辞跟虞澜意出来,他们心里就不怕了。

    郑清音跟林哥儿在新奉县已经长见识了,现在到了京城他们也适应良好,郑清音自己也有钱,他还买了小吃给他们吃。

    林哥儿吃了炒年糕跟炸油饼。

    “有糖画。”郑清音高兴的说。

    郑山辞要了一只小老虎。

    郑清音买了糖炒栗子给郑父跟郑夫郎,“爹,阿爹你们尝尝这个味道。”

    郑夫郎接了过来跟郑父分着吃。

    虞澜意喜欢吃肉,买了肉脯来吃,他喂给郑山辞。给大家全都买了肉脯,什么小吃七七八八全都吃个遍。

    京城的灯笼很多,到处都是亮堂的,晚上还有带着刀的衙役在巡逻。京城这地界还是发生过几起谋杀案和抢劫案,在哪都有犯罪。

    他正在吃肉脯,郑山辞看见有卖字画的,凑进去看,看着倒是没什么意思便移开的眼神。

    “郑兄?”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郑山辞。

    “澜意,你回来了,怎地不来找我,是不是把我忘记了。”吕锦的声音随即而来,他拉着虞澜意的手,看见他眼里满是惊喜。

    “我下午才回来,先去侯府看了阿爹,就回府邸休息去了,晚上是陪家里的人出来逛,打算明儿再去找你的。”虞澜意拿肉脯塞到吕锦嘴里,想他别问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吕锦没跟虞澜意计较了。虞澜意邀吕锦一起逛,顺便把郑父跟郑夫郎,还有大嫂和小弟介绍给他认识。

    “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吏部侍郎家的哥儿吕锦,他的相公是刑部郎中。”

    吕锦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他看上去没有什么架子跟人说话都是温和讲理的。郑父跟郑夫郎只听说他是什么侍郎家的哥儿,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心中暗想,自家二儿媳是侯府哥儿,这认识的人都是不一样的。

    崔子期见了真是郑山辞,见了他就笑,“郑兄,三年未见,你风采依旧。”

    “崔兄。”郑山辞拱手。

    崔子期同吕锦成亲了,他不跟郑山辞说虞澜意不好伺候,脾气大了。谁让吕锦跟虞澜意关系好了,有些话哪怕是真话也不说。

    “你去了三年,陛下就褒奖你两次了,郑兄你长本事了,自己就回京到户部任职了。”崔子期还是很佩服郑山辞,自己去那么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还能把政绩做得那么出色。这三年他没白费,一直自己在做事。

    崔子期很佩服会干实事的人,他自己虽说是世家子弟,但到刑部做郎中也是自己的本事,不然世家子弟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是他。他是二甲进士,自己选的观政就是去刑部。一开始是正六品刑部主事,做出点成绩后,年纪轻轻就成了正五品郎中了。

    京城中有的世家子弟是靠家世混日子,荫庇官职。也有很多像崔子期这样既有家世又有真材实料的人,还年轻。这样的人很容易就在官场上混出头了。

    “以后我们要常走动。”崔子期大大方方的说。

    郑山辞笑道,“那我以后就要上门叨扰崔兄了。”

    “这是应该的。改日一同喝酒,只是要少喝一些酒,我夫郎不怎么让我喝酒。”崔子期笑着说。

    郑山辞没想到崔子期还能为吕锦克制喝酒的瘾。他听过崔子期的传言,他在殿试前一晚还喝得醉醺醺的,第二天去考试。

    崔子期跟郑山辞说了一些朝中的事,特别多说了一些户部的事,郑山辞心中感激。他刚到京城还不了解朝廷现在是什么样子,有崔子期跟他说一些事,他心里有一些底了。

    天色不早了,郑山辞向崔子期告辞各自分开。郑父跟郑夫郎逛京城逛得高兴,晚上回到家里便去休息了。

    “这京城真好。”

    他们今晚吃的便是鸡鸭鱼肉,还喝了鸽子汤,他从未喝过这么鲜美的汤,米饭粒粒饱满,米饭带着一些甘甜,软糯糯的。光是吃一碗米饭郑夫郎就能把它吃干净。

    厨房照顾他们两个人的口味,桌面上有不少都是清淡滋补的菜。把饭菜吃完后,还有水果端出来,是水蜜桃,用刀切好的,一小块正好可以塞进嘴里。

    他们睡在床上,一躺进去人的骨头都酥软了,跟睡在棉花上一样。

    郑父有些睡不习惯,他还是习惯睡硬一点的床,他感觉他躺在这床上,他的脊椎不见了,就觉得自己后背缺了一长根骨头。

    晚上滋补的汤喝多了,明明还很困,两个人还是醒着,脑子里想七想八的。他们睡不着就开始说话,聊的都是村里的人跟事,要么就是聊三个儿子和一个孙子,还有林哥儿跟虞澜意。

    郑山辞吹了蜡烛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他到了京城也没休息,陪虞澜意去侯府了,现在整个人累坏了,沾床就睡。

    虞澜意还有精力,他窝在郑山辞的怀里,玩了玩郑山辞的头发,“郑山辞,买房子的事我跟爹说了,明天我就去找他要结果。”

    他说了话郑山辞没应,虞澜意撑着脑袋借着月光看见男人已经闭上眼睛睡熟了,他有些怔然,声音下意识放低了,“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盯着郑山辞的脸看,他的睫毛很长,虞澜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去摸郑山辞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

    虞澜意没去摸郑山辞的长睫毛了,他听着郑山辞的心跳声睡着了。

    翌日,郑山辞就先去吏部把官服跟官印拿回来了,虞澜意睡醒后,他去衣柜里扒拉自己的衣服,看见一件新的官袍已经挂在衣柜里了。

    他揉了揉眼睛。

    看见一件绯色的官袍,以前在衣柜里是件青色的官袍,虞澜意低头一看果然还有官靴。上面的隔间应该放着官帽跟腰带。

    虞澜意把隔间一拉,果然看见了官帽跟腰带。

    郑山辞起太早了,这么快就把官袍领回来了。

    金云把早膳端来让虞澜意吃了,他收拾干净出门,刚走出院子就看见郑父跟郑夫郎像是已经起来很久了,他们正在园子里逛。

    虞澜意有些不好意思,脚步放轻,夹着尾巴就跑了。

    这都日上三竿了,他还是不好意思在郑父跟郑夫郎面前起那么晚。

    “金云,郑山辞去哪儿了?”

    金云:“大人在亭子里喝茶。”

    虞澜意过去喊郑山辞去侯府,郑山辞颔首跟着他一同去侯府。

    这次虞澜意来的时候就撞见了安哥儿,虞澜意身子一僵说道,“嫂子。”

    郑山辞觉察到虞澜意的变化,稀罕的瞅了虞澜意一眼,跟着他叫了一声嫂子。

    安哥儿应了一声,“阿爹还在花园里,已经派人去叫了。你们先坐下喝茶。”

    安哥儿抿了一口茶,“山辞你昨天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郑山辞笑道,“我是不懂什么簪子的,这是澜意为大嫂挑选的。”

    安哥儿的本意就是对着虞澜意的,郑山辞一个大男人懂什么簪子。安哥儿顺势谢谢虞澜意。

    “我看是新款,哥儿应该都喜欢,不用谢了,说这些话显得生分了。”虞澜意抬头看安哥儿。

    安哥儿长相柔美,一举一动都是世家的风仪,看着虞澜意的目光含着笑,很慈爱。

    虞澜意:“……”

    虞夫郎来了,见了郑山辞跟虞澜意都是带着笑。

    “你们俩说来真来了,让厨房等会儿做些你们爱吃的。”虞夫郎笑着吩咐下去。

    郑山辞见他们有什么私密话想说,他便拱手说道,“阿爹,我见花园的风景好,我先去亭子里坐一坐。”

    虞夫郎乐见其成,“去吧,我让人送热茶跟糕点过去。风景是不错,你多去赏赏也好。”

    郑山辞一走,虞夫郎忙不迭问道,“山辞对你怎么样?”

    “很好。”虞澜意低头害羞。

    “你们三年了,怎地还没孩子。你带山辞去看过大夫么?”虞夫郎担忧的说。

    澜意跟二儿婿都是年轻的时候,怎地三年了还没怀一个孩子。他嫁给长阳侯后,不到一年就生了虞长行。

    “顺其自然,我跟他身体都挺好的。”虞澜意小声羞赧的说。他说这话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安哥儿,脸上泛着绯红,不好意思起来。

    安哥儿一看虞澜意还害羞,看来虞澜意是真心喜欢郑山辞的。他便帮腔着说话,“阿爹,山辞跟澜意已经回来了,以后有您在,外孙什么的自然就有了。”

    虞夫郎笑道,“照你大嫂的意思,我比佛寺里的送子观音娘娘还要厉害了。”

    虞澜意:“阿爹自然比送子娘娘厉害了,我翻不出你的掌心。”

    “又说好话来哄我。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知道哄阿爹高兴。”虞夫郎笑着说,“你们俩关系好,我心里也高兴。”

    安哥儿跟虞澜意对视了一眼。

    虞夫郎说些话高兴,想到自己给虞澜意和郑山辞求了符说道,“我先去屋子里找找,侍从不知道我收到哪里了。这是护国寺高僧开过光的,你们俩等会一人一个带在身上保平安。”

    虞夫郎一走,正堂就只剩虞澜意跟安哥儿了。

    安哥儿开口:“你们刚回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记得跟我说,我再怎么也是你嫂子。”

    虞澜意捏着金穗子点点头。

    “那穗子还是你大哥去店里挑选,我帮他选的。他说你喜欢华贵的东西,我有一份礼物要给你。”

    第102章 新伙伴

    安哥儿让侍从把礼物递给虞澜意,“这是我得到的琉璃盏,你看看喜不喜欢?”

    虞澜意打开盒子。

    琉璃盏五彩斑斓的,盏身晶莹剔透,雕刻的图案在盏身表面似乎在跳跃,折射出晶莹的光泽。虞澜意伸出手去摸,琉璃盏细腻圆润,触手生温。

    他爱不释手。

    安哥儿见虞澜意喜欢,心里也高兴。这还是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买到的琉璃盏,让娘家还出了力。现在看见虞澜意喜欢就好。

    “谢谢嫂子。”虞澜意把琉璃盏放进礼盒里递给金云拿着。

    他看向安哥儿,安哥儿看了他一眼,两个哥儿对视一眼,又纷纷低下头。虞澜意一想安哥儿是独自一个人嫁到他家来的,心里应该是比较忐忑的,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是忐忑的。就像他嫁给郑山辞时,在没有见到大哥大嫂,还有小弟时,心里总有些忐忑。

    安哥儿的品行是京城中公认的贤良淑德,而且家世好,也是一个大美人。还送给他这么好看的琉璃盏。

    “大嫂,你挺好的。”虞澜意笑着说,“以后若是还有人想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安哥儿想到那事,笑起来,“每次想到那事还要多谢你跟山辞,不然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之前是我对你有偏见。”

    安哥儿去握虞澜意的手,“以后我会把你当亲弟弟对待的。”

    安哥儿的手细腻,白白的,握着虞澜意没有使劲,像是美玉一样。虞澜意反握住安哥儿的手,“嫂子,你用的什么护手膏?”

    我也想要。

    安哥儿一愣。

    虞夫郎在屋子里找了良久才从箱子里把两张护身符找到了,“人老了,记不太清楚了。”

    曹嬷嬷:“夫郎还年轻呢,大公子跟二少爷看着都还是孩子。”

    虞夫郎拿着护身符出门,“他们俩都还是个孩子,我还想等侯爷退下来了,跟侯爷一起去看看大燕的好山水。”

    “侯爷才刚满五十岁,想退下来还早。”

    虞夫郎叹息,“总不能等他老胳膊老腿了,再去游山玩水吧,没准儿到处去走走看看,还把身子弄坏了,这样一点乐趣也没有。”

    来到正堂虞夫郎就没说这些了。

    他看见虞澜意拿了一支膏子在涂手,问他哪来的膏子。

    “嫂子送我的。”

    “你嫂子也宠你。”虞夫郎笑道,“你们两个年龄相仿,你又回到了京城,以后还可以说说什么体己话。”

    “澜意这是护身符你带上保平安。”

    虞夫郎说着话还以为虞澜意要说什么自己不信佛,佛祖根本就是假的,他打小就混,对佛祖也没什么敬畏心。

    这次虞澜意应了一声好,他双手捧着护身符,虔诚的把护身符戴在脖子上,把绳子收进衣服里面。

    虞夫郎:“……”撞邪了?

    到晌午,今天郑山辞跟虞澜意在这用午膳,虞夫郎派人去把沉迷在园子里看风景的二姑爷叫过来吃午饭。

    郑山辞来到饭桌上吃饭,侯府的饭真好吃,郑山辞又高兴了。

    今天侯府还煮了大闸蟹。有一盘大闸蟹是清蒸的,很大的一个。还有一盘大闸蟹是剔了肉的。把熟蟹加入少许花椒拌匀。铺上一层绿豆粉皮,再铺上蟹肉,浇上掺了少许盐的鸡蛋液,然后再铺上蟹肉,这样反复。等鸡蛋凝固起皮后再拿出来切成适合嘴巴吃的大小。用蟹壳来熬煮汤汁,加入捣碎的生姜,还能喝一喝蟹壳汤。

    桌子上还有酱汁,郑山辞喜欢把清蒸的大闸蟹蘸点酱汁吃,扳开大闸蟹里面都是金黄一片,蟹腿的肉也很鲜美。

    虞澜意也是拿着大闸蟹在吃,太好吃了。

    虞夫郎见他们两个喜欢,笑着说,“这大闸蟹是你父亲的下属进京述职时带来的,让厨房给你们备好了,等会带回去。”

    虞澜意忙不迭点头,“我爱吃大闸蟹。”

    郑山辞同样点头,他也爱。

    “好好好。”虞夫郎笑着应道。

    等吃完饭,虞夫郎把另一张护身符递给郑山辞。

    郑山辞道谢后,双手捧着护身符,虔诚的把护身符戴在脖子上,把绳子收进衣服里。

    晌午郑山辞要回去帮郑父跟郑夫郎买些东西,大哥腿脚不便,家里还是要有一个儿子去帮忙。虞澜意留在家里,晌午睡了午觉,下午长阳侯回来了,虞长行今晚在皇宫值夜班不回来。

    长阳侯见了虞澜意,眼里带笑,问道,“回来了好,什么时候来的?”

    虞澜意抱胸:“早上就来了。”

    “山辞没跟你一起来?”长阳侯想见他的二儿婿。这都三年没见了,还不知道二儿婿怎么样了。

    “他晌午回去了。”虞澜意伸出手,“父亲,让你买的房子呢。”

    长阳侯让长随把房契拿过来,递到虞澜意手上:“你们左边的房子。”

    虞澜意把房契收到袖子里,然后光动嘴,“郑山辞说要给你买房子的钱。”

    长阳侯果然摆手,“这才几个钱,你们小两口挣钱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花吧。”

    虞澜意心中一喜,假模假样的说,“不行啊,郑山辞他这个人还是挺知书达礼的,又不喜欢欠别人的。这样吧,我把钱收着,要是郑山辞问起来,你就说我已经给过你钱了。”

    长阳侯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行,就听你的。”

    长阳侯想休沐的时候再找郑山辞说话,他看向虞澜意,“你叉腰做甚?”

    虞澜意翘嘴,“我这不是回京高兴嘛。”

    长阳侯让虞澜意坐下跟他说话,虞澜意看在长阳侯刚买了房子的份上,不情不愿的坐下来。

    “你在新奉县吃了不少苦,回到京城就好了。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有些事你不好跟山辞说,就让我来说。”长阳侯循循善诱。

    虞澜意:“我很好跟他说。”

    长阳侯看向天真的虞澜意,心中叹气,算了,以后在京城也不会出什么事。看自家儿子这个样子,想来二儿婿也把他保护得很好,至少看样子还是跟家里的性子是一模一样的。

    “那我先回去了,我先去把房契拿给郑山辞。”虞澜意怕夜长梦多。

    “去吧。改日把山辞带回来用晚膳。”

    郑山辞把郑父跟郑夫郎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好了,郑夫郎看着自己的儿子,拍了拍的肩膀,“别忙活了,这事慢慢来,不要把自己累着了。”

    “阿爹,都是一些小事,没什么忙不忙的。”郑山辞笑着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郑夫郎:“你这孩子。”

    郑父的床垫换了硬一些的,把屋子里的布置也翻了翻,还带他们去京城买了衣裳。澜意给他们买的衣裳好是好,郑父跟郑夫郎却是舍不得穿,觉得太贵了。

    郑山辞今天带他们买的就是价格便宜,但布料也不错的衣裳。再加上郑清音还从纺织厂带了一些布料来,送到成衣铺子去,把尺寸量了就能裁新衣了。

    郑山辞把两张银票递给郑父跟郑夫郎,“这是在新奉县开铺子赚的钱,爹跟阿爹以后在京城生活了,要花钱的地方还不少,先拿着有什么想买的就去买。在新奉县时,大哥跟大嫂都会管铺子,而且清音也有出息了。剩下的钱我打算租几个商铺,让大哥大嫂,还有清音去打理。我过不久就要上职去了,没有多少时间,他们来了正好能帮我的忙。”

    “这也好。反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是不懂这些的。只要你们有主意怎么样都成。”郑夫郎一看银票的面值把其中一张银票塞到郑山辞手里,“我们这一张银票就够用好久了,你给这么多做甚。你都说了,你刚到京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郑山辞见郑夫郎的眼神只好把银票先收好了。

    郑山辞出门去,正巧撞见虞澜意回来了,虞澜意拉着郑山辞,把房契递给他,“事办妥了,你先派人去隔壁休整一番。”

    果然在京城有人就是不一样。

    郑山辞拿着房契轻声问道,“钱够吗?”

    虞澜意叹气,“够的,不够我也补上了。”

    郑山辞借着袖子的遮掩,拉住虞澜意的手,“我要怎么谢你才好。”

    虞澜意伸出另一只手点了点郑山辞的胸膛。

    郑山辞脸红的看虞澜意。

    晚上用膳时,郑山辞把隔壁房子的事说了,林哥儿说,“那敢情好,这样也方便。”

    他今早带郑山成去医馆里换药,那大夫说郑山成这腿养得好,他这骨头是敲断了重新长的,现在还要养八个月才能好。每隔半个月就要去医馆里换一次药,还拿了药包。大夫说了每个阶段吃的药都不一样,要多喝一些滋补的汤。

    以后林哥儿决定顿顿都要给郑山成熬骨头汤。

    “这样也好,毕竟你们小两口在一起生活更自在一些。”郑夫郎说道。

    “只要阿爹不嫌我们烦,我们经常来蹭饭吃。”虞澜意从饭碗里抬起头来,笑吟吟的说。

    他长得好看,说起这话又是乖巧的模样。在村子里哪能看见这样漂亮的哥儿,郑夫郎看见他也是带着好的。

    “你跟山辞要来便来,都是一家人。”

    郑父吃了一只大闸蟹,吃得正好。他还没吃过这玩意儿,吃一次就停不下来。

    把房子的事落实了,还有铺子的事。

    虞澜意洗漱后出来说道,“我在京城几个黄金地段有五个商铺,只是都租出去了。”每年都拿租金的。

    自己夫郎是顶级白富美。

    “没事,我们慢慢找。”郑山辞倒是不急,慢慢找总能找到,他先把郑家食肆开起来,再把纺织坊跟酒坊开起来,一步一步慢慢来。

    今晚他还要感谢虞澜意。

    郑山辞流汗时,护身符在他胸膛上晃荡。

    浴室里的水荡了出来。

    ……

    过了几日把商铺租下来了,就是还要请人来装潢一下。郑山辞却是没时间在去管这些了,他要去户部报道。

    早晨天刚亮,郑山辞轻手轻脚的起床穿官袍,早上喝了一碗粥,吃几个肉包子他就坐马车去上值了。皇宫巍峨,郑山辞从午门进去,所有的官员都是从午门进去。他刚走几步就碰到了崔子期,崔子期见了他两个边说边走。

    “今天上早朝没什么大事,你第一次上朝站在后面听着就成了。一般不会有我们说话的机会,不要出丑就好。”

    郑山辞拱手:“多谢崔兄指点。”

    “这不算什么,你岳家是长阳侯,大舅子又这般受宠,你还是要小心谨慎。”崔子期低声提醒道,“他们毕竟是武官,而你是文官。”

    “倒是你嫂子家的人是文官,他们应该会帮衬你一下。”

    长阳侯看见郑山辞,叫住他。

    “岳父。”郑山辞一板一眼的拱手见礼。

    “今天就来上朝了,等会儿你只管站着,朝上的事没想清楚不要乱开腔,现在最好不要乱搭话。户部的关系复杂,你到户部是新人,又是陛下亲点的,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但会让你做冷板凳。到时候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我知道你为人比较谨慎,这些事都懂,但我还是跟你说一说,免得脑子犯浑。”

    郑山辞说道:“多谢岳父提醒。”

    虞长行没有戴佩剑上殿,看见郑山辞颔首,“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是,大哥。”

    崔子期也同他们见礼了。

    他们进入金銮殿,文官跟武官站在两边,郑山辞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距离前面太远了,他连龙椅都看不见,前面都是官员挡着的,只能瞧见官员的背影。

    他看见长阳侯跟虞长行都是站在前面的,叶云初也在前面站着。

    户部郎中看了他一眼,“你是新来的郑大人?”

    郑山辞应声。

    金郎中本想说些什么,有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文武百官跪下行礼。

    “众爱卿平身吧。”

    郑山辞低眉顺眼的站在后面,他听着武明帝的声音,觉得皇帝很年轻。他记得原著中武明帝现在应该是三十岁左右,是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

    有几位大人上前说了一些事,郑山辞听着声音听得很清楚,他自己想了想没吭声。过了良久,朝臣跪下送武明帝离开。

    郑山辞觉得自己跟个朝臣npc一样。

    金郎中是正五品官,比郑山辞高一阶,相当于是郑山辞的上官,金郎中待他还算和善,“郑大人,你先跟着我吧。”

    “是,金大人。”

    要来户部上值,郑山辞已经把户部主要的几个官员打听清楚了。

    金郎中把郑山辞带到他的工位,他今天只需把上个月官员的俸禄单子核对一下,金郎中没交代几句就去忙自己的的事了。

    户部的吏员也是拿着文书来回走动,一副忙碌的样子。郑山辞打算先把俸禄单子核对一下,再去找金郎中问一问事。

    作为新进来的官,郑山辞还是有经验,他不会把事情做得太快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慢了,掌握分寸,等下午再把单子交给金郎中。

    他还在核算俸禄单子时,金郎中叫他。

    郑山辞起身去找金郎中,他们办公的位置隔了一道门槛,只有成为侍郎后才有资格自己一个人一个公房。

    “差点忙糊涂了,你还要去向雷大人和梅大人见礼,让他们认认人。我让一个吏官带着你去。”

    郑山辞去拜见梅侍郎,梅侍郎见了他问了一些话就放他去找雷尚书。

    梅侍郎性子清冷,看着才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实则他有三十八岁了,他早年丧妻并未娶继室,育有二子,一个是梅淮,跟郑山辞是同年,是榜眼。还有一个梅哥儿,还未嫁人。

    郑山辞到了雷尚书这,雷尚书让他坐下喝茶。

    “最近户部有些忙,你来了正好帮忙。梅大人性子有些冷,但心肠好。金郎中是个热心肠的人,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我知道你在地方的政绩做得好,到了户部相信你一样能做好。我就喜欢踏实上进的人。”雷尚书大大方方的说。

    他没摆什么架子,跟郑山辞说了一会儿话,见他不卑不亢,性子又谦逊对他更增加了好感,“我这里没事了,你且去吧。”

    “是,雷大人。”

    郑山辞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继续干活。郑山辞倒还是乐观的,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对人跟事会有不熟悉的时候,他有耐心会尽管适应这些,融入这个环境中。

    ……

    虞澜意一醒来郑山辞果然已经没在了,他旁边的被窝都已经变凉了。他洗漱完后,用了早膳,去找林哥儿跟多多玩。

    多多在学走路,刚开始走得摇摇晃晃的,慢慢的变得平稳起来。林哥儿刚开始还要在身后护着他,结果多多走路越来越稳了。

    林哥儿之前已经在教多多走路了,现在只是积累了经验,走路变得平稳起来。

    “阿爹!”多多走几步过来扑到林哥儿的怀里。

    从蹒跚学步到平稳走路,总要有一个积累的过程。

    虞澜意本来心里还有些担忧郑山辞去上朝会有些不习惯。心里还悬着,但他相信郑山辞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多多会走路了。”虞澜意去捏多多的小脸。

    多多害羞的冲着虞澜意笑。

    “大嫂,等商铺装潢好了,还是打算做郑家食肆跟小吃吗?”

    林哥儿:“跟山辞是这样说的,我们之前出去吃小吃见京城也没有我们吃的小吃,我觉得我们的小吃味道也不错,应该也能在京城赚钱。”

    虞澜意:“一定可以赚钱,反正我喜欢吃。”

    跟林哥儿聊了一会儿,虞澜意出门找吕锦,早说了要去找他一起玩的。吕锦还是请虞澜意喝花茶。

    虞澜意喝了一口花茶说,“你不会也让崔子期喝花茶吧。”

    吕锦笑起来,“他当然要喝花茶了,免得他去喝酒。你还说来找我,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来找我。”

    虞澜意忙不迭道,“家里忙嘛,不是不想你。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来。”

    吕锦这才脸上带了笑,“你来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京城有好多新奇的玩意儿,我都留着,想等你回来后给你。”

    虞澜意让金云收下了。

    “澜意你回来就好了,以后我们有日子相处的。”吕锦正正经经的说,他握着虞澜意的手不放。

    “放心吧,我以后都来找你玩。”虞澜意同样握住吕锦的手。

    “前段日子镇南王妃请京城众人一块去王府赏梅。我瞧见虞时言还上前伺候王妃,结果不知怎么晕倒了。然后被诊断出来说是怀孕了,当时王妃的脸色很难看,没有半点喜意。”

    虞澜意吃了一颗葡萄,有些疑惑:“怎么虞时言怀孕了,王妃还不高兴”

    吕锦看好友的小脑瓜子说道,“虞时言是侧君,要是他生孩子了,叶世子还没有嫡子,就是叶世子再优秀,京城好人家的姑娘跟哥儿都是不愿意嫁进去的。”

    虞澜意:“没准儿正合了他的心意。”

    两个人把话题移开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

    ……

    郑山辞晌午就去膳堂吃饭,崔子期向他招了招手。

    “郑兄过来坐。”

    像是长阳侯跟虞长行他们不用在膳堂吃饭,都是小吏给他们提过去。

    旁边还有几个年轻人,崔子期向他一一介绍,有刑部的也有礼部跟吏部的。

    “这是刑部员外郎杜宁,这是礼部郎中施玄,这是吏部主事萧高阳。”

    四个人见了礼。

    杜宁:“我认得郑兄的,郑兄还加入我们微草社了。崔兄怕是忘记了,还向我介绍郑兄。”

    杜宁的父亲就是工部尚书杜岳,也是名门之后。

    “郑兄回京后还是可以参加我们的诗会。”

    郑山辞应下。

    萧高阳:“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面了。听说你在新奉县政绩做得很好。”

    “谬赞了,新奉县之事非我一人之力。”

    萧高阳以为郑山辞是一个狂妄不羁的人,现在见他进退有度,心里起了结交之心。

    施玄问了郑山辞一句就低头吃饭了。

    他不爱说话。整个饭桌上,崔子期倒是颇为爱说话,带着施玄也说了几句话。

    除了杜宁跟郑山辞接触过,萧高阳跟施玄都没有跟郑山辞接触过,他们接触后对他的感官很好。

    第103章 人情世故

    郑山辞下午把官员上个月的俸禄单子核算完了,等了一会儿就去找金郎中。金郎中见他已经

    把俸禄单子核算完成了,眼中满意。

    “其余的没什么事,你要是无事的话可以把这些地方上的赋税拿去看看,以后在户部做事心里也有一个底。”

    金郎中让小吏把这些赋税账本搬到郑山辞的桌子上。户部员外郎在户籍管理和税收征收,钱粮支拨方面都能插手。这次金郎中是让他熟悉一下各地的赋税。

    大燕有十三个州,金郎中让他先看一个州的打一个样,熟悉熟悉。

    郑山辞下意识说,“青州吧。”

    金郎中想到郑山辞在新奉县当过县令,他心中了然,“青州也好,你把青州看后,再看看扬州的赋税吧。”

    金郎中说罢就让他先退下了。

    郑山辞回到工位上,他看见周围的大人们的工位都是亮堂的,桌子上有自己的茶具。不管是在哪,他们的桌子上都备了茶具。郑山辞打算明天上值后也要备好茶具。

    户部在他之下的官员还有正六品的户部主事,照磨是正八品,检校正九品等,八九品的小官一般是跑腿的。

    郑山辞看青州的赋税账本,他先把总体的赋税看了,可能是因为去年又有蝗灾又有瘟疫,青州的账本太难看了。

    郑山辞看着就有些凝噎。

    他仔细看了,青州的赋税除了几个围绕着青州的大县外,最多的就是商税。其中盐铁税是直接由朝廷直派户部官员去收。青州的商税大多来自于青州的几个大富商。另外青州每年都要进行基础设施建设,这也要花销一大笔钱。更何况是去年的时候,青州的赋税勉强交上来,其余的账本都处于亏损状况。

    叶云初领了朝廷的银子,粮食还有药材去青州赈灾,每一笔在哪花了多少钱,随行的官员都记录在册。等叶云初回到朝廷后,就会把这份册子交给户部,由户部的人统计在青州的头上。朝廷这次在青州赈灾,给青州补窟窿一共支出十万两银子。

    另外武明帝还下旨免了青州今年的赋税,让他们好好休养生息。

    郑山辞继续往下来,青州翻新了州学,还有修水渠跟泥巴路,花了不少银子。郑山辞算了算,他发现这笔用在州学翻新的银子太多了。户部的官员没有提出疑问,想来是心照不宣的事了。地方官员会耍假把式,报假账从而私吞一部分钱落到自己口袋里。

    郑山辞留了一份疑惑。他继续看青州几个县上交的赋税。郑山辞意外的发现,新奉县上交的赋税竟然是最多的。想一想也能明白,新奉县受到蝗灾跟瘟疫的影响小,再加上本来几个厂子就给县衙增加利润了,比起这些闹亏空的县城,新奉县就变得亮眼起来。

    新奉县的赋税大头同样是商税,县衙自己经营厂子的钱,按照规定也是算在商税里面。郑山辞看着记录在册的每一笔开销,他都有参与过。

    跳出县令的身份,从整个州来看新奉县,郑山辞又有新的感受了。

    ……

    镇南王府

    虞时言在宴会上晕倒后就被大夫诊脉出怀孕了,虞时言还有些茫然。叶云初脸上带着一丝惊喜客客气气的把大夫送走了。

    王妃的脸色不好看,镇南王看了王妃一眼,这一眼含着警告的意思,王妃抿着唇没说话,今后没有再折腾虞时言了。

    虞时言瞧见王妃吃瘪,心里涌现出一股快意。

    “侧君,您该喝保胎药了。”侍夏把药碗端给虞时言。虞时言拿着银簪在药碗里试了试毒,银簪没有反应,虞时言这才把保胎药一饮而尽。

    “侧君不要担心,熬药的时候我都是看着的,一步都没有离开。”侍夏说道。

    “我光有你在身边还不够,你明日去把人牙子叫过来,我要挑人。”虞时言思忖片刻低声道。

    这个孩子来得突然,虞时言自己也没有料到。他跟叶云初行了云水之事后一直在服用避孕药,他也知道王妃给他下了避孕的药,这正合他的意,他就没有去理会。

    这次是他没有注意到把这个孩子怀上了,既然他已经有孩子了,虞时言想把他打下又舍不得。这毕竟是世上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在这个世上,一直都是一个多余的人。现在他有孩子了,他想好好的把他抚养成人。

    虞时言盘算着既然孩子要成为庶子,那么他就努力爬上正君的位置,让他的孩子变成嫡子。现在叶云初对他的感情依旧,甚至因为怀了孩子对他更好了,那么让叶云初把他扶正这事就一定要让他做到。

    孩子,他有一个孩子了。

    他会用他的所有保护好他的孩子,让他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长大,不要成为一个多余的人。不要像他一样,只能做别人幸福的旁观者。

    他的孩子从来就不是意外,这是他的幸运。

    虞时言喝了保胎药就睡下了。

    镇南王妃现在是失算了,她摔碎了一个花瓶。

    “没想到云初对虞时言的感情这么深,现在给他拿的画像他是一个都没看上,这次又因为虞时言怀孕跟我吵起来了,连王爷都对他不满起来。以后再这么着,虞时言真要得意了。”

    她的贴身嬷嬷说道,“郡主,侧君肚子里的毕竟是世子的孩子,还是对侧君好一些吧。”

    “我儿子要是愿意,有的是人给他生孩子,还怕缺孩子么?”王妃冷笑一声,反驳了嬷嬷的话。

    她是宗氏女,自幼就是性子高傲,不容人。镇南王娶她后,还有两门侧妃,全部都是被她以各种手段折磨,镇南王实在忍受不了跟王妃大吵一顿,王妃才收敛下来。

    她不喜欢两位侧妃,觉得都是狐媚子。但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她巴不得儿子多娶一些人,开枝散叶。

    虞时言用了晚膳后,他坐在床上给孩子纳鞋底。

    叶云初从外面回来了,他带了炒年糕,“今天我去应酬了,身上还有酒气,不能熏到你跟孩子了。我坐上马车听见有人再卖炒年糕,所以我给你买了。我先去洗漱,给你放在桌子上。”

    叶云初进去洗漱,以前叶云初应酬完后,回来晚了要是还有他喜欢的东西吃,他都会给虞时言买回来。他都吃,这次虞时言吃了炒年糕,还是热的,吃起来跟以前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虞时言的唇角笑了笑。

    叶云初从浴室里出来,他看见桌子上的炒年糕已经被吃过了,还剩下一些。叶云初的心里有淡淡的愉悦。

    他看见虞时言在纳鞋底,没有喊侍从进来,自己把灯芯剪了剪,让屋子里更亮堂了。虞时言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叶云初。

    叶云初温和的说,“不要纳太晚了,伤眼睛。等我休沐的时候,我带你去庄子上玩一玩。”

    半晌虞时言轻轻的应了一声。

    叶云初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虞时言的肚子,他不敢想象这个小小的肚子里孕育了一个生命。他想过跟虞时言成亲后有孩子的场景,但当这一幕发生时,叶云初心中还是涌现出了无尽的惊喜。

    他的一切不管什么都是父母选择的,虞时言是他主动去接近,主动去交好的。叶云初是真的喜欢他。

    晚上两个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叶云初抱着虞时言,手臂小心的避开了他的肚子。

    虞时言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

    郑山辞下值后回到家里,虞澜意见了他忙不迭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是很客气的人,还认识了几个新朋友。”郑山辞把崔子期介绍给他的朋友的事跟虞澜意说了。

    “那他还算靠谱嘛。”虞澜意对崔子期有些改观了。

    “父亲跟大哥让我们今晚去侯府吃饭。”郑山辞去换官袍。

    “好啊。”虞澜意欣然同意。

    隔壁的房子是装潢好的,郑山辞把郑父跟郑夫郎带过去看了看,还有一片花园开辟成了菜园子,可以供他们种菜。大哥大嫂跟小弟他们也在这边。

    郑清音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还去集市上找了几个伺候的人。

    郑夫郎说道,“自己做饭做菜还要什么人伺候。”

    郑清音笑着说,“等京城的铺子开了,我跟大嫂都要去帮忙,家里没什么人在也不放心。能请人来做,爹跟阿爹就少做一些,逗逗多多这样的日子多好。你们也忙活儿大半辈子了,是该歇息了。”

    郑山辞跟郑山成都赞同。

    虞澜意帮着置办了家具。

    “以后来要多串门。”虞澜意笑着说。

    林哥儿:“串门是一定的,我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二弟媳。”

    虞澜意笑得甜甜的,甜得像是泡在蜜里一样。郑山辞有点手痒,想去摸一摸虞澜意的唇角,更想亲一亲。

    晚上他们便去侯府用晚膳,长阳侯府一家人凑整齐了。家里的厨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虞长行跟安哥儿坐一块,郑山辞跟虞澜意坐一块。

    长阳侯问他适不适应,郑山辞一一回答了。长阳侯没在言语,只说,“你跟澜意只要好好过日子便好了,其余的一切都随缘。”

    他们这一辈的人只能管到儿子这一辈,不能把下一代人也管上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要看他们自己。当然长阳侯府永远都会是小两口的后盾。

    虞长行看向二弟夫,跟他喝酒说道,“京城的关系错综复杂,做事不要鲁莽就成。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家里商量。”

    郑山辞饮下了大舅哥的酒,陪着岳父跟大舅哥都喝了不少的酒。

    “喝这么酒,明天还要上值。桌上还有这么多菜,不吃多浪费。”虞澜意急眼了,嘟囔着不满说道。

    安哥儿也劝虞长行吃菜。

    他们一块停了吃菜。吃完饭长阳侯又跟郑山辞说了一些话,虞长行带着虞澜意去园子里转。

    “手上的钱还够用么?”虞长行问道。

    虞澜意眼中一转,可怜巴巴的说,“够用的,我现在要勤俭持家了,要少花钱。”

    虞长行闻言给虞澜意塞了一个荷包,“自己收着点,别让二弟夫知道了。”

    荷包沉甸甸的,虞澜意把荷包收进袖子里笑着点头,“我一定不让他知道。”

    虞长行闻言唇角露出一丝笑,伸出手摸了摸虞澜意的头。自家的弟弟长大了,或许以后就要有自己的小孩了,要成为别人的依靠了。

    但他会一直做虞澜意的依靠。

    郑山辞跟虞澜意回到家里,郑山辞今天累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郑山辞把扬州的赋税也看完了,果然是富庶之地,这个赋税比青州高了五倍之余,底下的县城都是种植的棉花之类的,再把这些卖到城里去,造就了扬州纺织坊的发达。

    郑山辞从家里带了一套茶具过来,他本来打算把书房里的茶具带过去。虞澜意说不行,从库房里给他拿了一套紫砂壶。

    古代也有茶水间。这个茶水间在古代叫做茶房,宫里还有一个叫做茶库的地方,专门储存茶叶。每月宫里上下会从茶库里定时定量领取茶叶。供给官员的茶叶也是精挑细选的,有的官员就用茶房里的茶叶,有的官员对茶叶的品质要求更高,他们自己带了茶叶。

    郑山辞就是自己带了茶叶。这是他夫郎从库房里随便拿的一罐茶塞给他喝的。

    茶房里热气腾腾像是一个巨大的蒸拿房,郑山辞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来给他泡茶,所以他自己端着茶具来了。

    他把茶叶先放到了紫砂壶里,然后接热水,香气很快就在茶房弥漫开了。郑山辞忙不迭把紫砂壶的盖子盖上,端着茶水走了。

    茶房里有不少人在泡茶,悄然闻到了这一缕清香。他们已经习惯了,总有些官员的家世不俗,喝得起好茶。

    泡完茶的官员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继续干活。朝廷分下来的活并不重,只是有些官员会把自己该做的事推给自己的下官,这样一层一层的推下去就会导致底下的人活很多,他们发现他们什么都要干。

    郑山辞把青州跟扬州的赋税看完了,他还是先等了一个时辰才去向金郎中说自己已经把这两个州的赋税看完了。

    金郎中:“不错。每个季度户部就会理清一部分的账,不然全堆在年底要费的时间太多了。这是这一季度皇子所的用度,你看看,然后把数字统计起来交给我。”

    郑山辞应声。

    金郎中是想让郑山辞先从皇子所的账入手,因为皇子只有两位,而且皇子还小没什么大的花销。等他把皇子所的账厘清后,以后才能把一部分财政的账交给他。

    说实话,这样的账本交给底下八九品的官也能看懂,但他们想要提拔起来太难了,而且他们只懂看账,但员外郎不同。户部的水深,很多时候需要用脑子来思考,水至清则无鱼,而且人还是要活得通透一些。

    金郎中只是听了雷尚书的话,把郑山辞领进门,后面郑山辞会怎么做这就跟他无关了。

    郑山辞刚还在看皇子所的账,不时就有穿着青袍的一个年轻官员进来了,众人见了他皆有些胆颤,眉眼轻皱。

    “梅大人来户部做甚?”户部主事贺大人还是上前问候。

    “工部修建大坝需要支取一些银子,我是来拿款子的。”梅淮嗓音柔和说起话如沐春风,户部的官员却是苦不堪言。

    工部跟户部向来不对付。工部频繁来向户部借支银两用于工程营建,户部要供给这么多的部门,还有皇宫的开支,有时候自己都是抓紧襟见肘,哪还有银子借给工部。

    工部把梅淮要了过去,成了工部主事。梅侍郎是他爹,每每工部的人就派他来借支银两,看在梅侍郎的面子上,户部已经放款了几次。这次又来了,户部的人谁都不想接待梅淮。要是给了款子怕得罪了雷尚书,不给款子怕得罪梅侍郎。工部那边也是看在梅淮跟梅侍郎这层父子关系上,一直都让梅淮来要款子。

    贺大人不好招待梅淮,想了想看见郑山辞低头在看账本,他眼珠一转。郑山辞来头不小,他得罪了任何一方都不怕的,把这事推给郑山辞来做。

    他是没那个本事长袖善舞的。

    郑山辞只听了一耳朵就把注意力从这上面移开了,这不是他的事。目前他还是先把皇子所的账算清楚再说。直到贺大人走过来说,“郑大人,您是我的上官,您在这儿,我就不好招待梅大人,不能越俎代庖,还是您来吧。”

    这话说得诚恳,不露声色。

    郑山辞只好起身去接待梅淮。梅淮很有礼貌的向郑山辞见礼。他跟郑山辞是同年,还是榜眼,看见郑山辞比他升官更甚,表面上看起来也是礼数周到的。

    “请坐。”郑山辞让他先坐下。

    梅淮道了一声谢。郑山辞从他的手里把工部写的文书接过来,笑着说,“我才是一个员外郎,没有权利给工部批款子,我会交给我的上官,让他来做决定。”

    按照流程是这样,只是以前都是小官们拿着款子去找雷尚书,因为他们的上官也不想陷在里面,把解决不了的问题甩给上官这便不太讨喜了。

    梅淮略微一点头,说道,“谢谢郑大人。”

    “事情不一定办成,当不上一声谢。”

    梅淮笑起来,“尽管如此还是要谢的。我的事有时太麻烦户部的大人们了。”

    郑山辞闻言没搭话,等梅淮喝了茶后,把他客客气气的送走了。郑山辞拿着文书去找金郎中。

    贺主事和周遭的大人们面面相觑,没想到郑山辞这么虎,这就拿着文书去找金郎中了。贺主事想了想也摸不清郑山辞的路数,只觉郑山辞太狂妄了。什么事都敢接,没把事情解决了,反而把提出问题的人敷衍走了,把问题甩了上官。

    金郎中看见郑山辞送上的文书不好发火,只让他退下去。等他处理完事后看见这文书,心中思忖,既郑山辞按照流程把文书交给他,那他就把文书交给梅侍郎吧。反正他在两头,这下两头堵,真是苦恼。

    金郎中把文书递给梅侍郎,梅侍郎淡淡的看了一眼,“放在这里吧。淮儿跟我说了,工部的人尽让他来送这些,你们不好做人,我知晓的。以后要是工部还送了文书过来,就送到我这里来。”

    “做事不能尽看人情去了,我今晚还要去问问这个工部侍郎是怎么想的。”梅侍郎冷笑一声,“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到处去说。”

    金郎中恭敬道,“梅大人,下官知道了。”

    梅侍郎把文书退了过去,下值后就去找工部侍郎说话,以后工部侍郎就没让梅淮来户部要款子了。

    金郎中回到工位上,他心情愉悦的喝了一口茶,他怎地忘记了梅侍郎是一个秉公执法的人了,脑子真是糊涂了。按照流程来,到了梅侍郎那自然是挑不出错的。这下他还算变相的帮了梅侍郎的忙,让上官有了好印象,总是对他有好处的。

    连带着金郎中对郑山辞也有好脸色了。

    郑山辞以前在图书馆工作时,在一些时间他们会去一些退休干部的社区帮忙建图书角,每周都要去那值班。图书馆的工作比较枯燥无聊,工作也很单一,郑山辞需要定期清理上下的书架,还书跟借书只要做得熟练了,利用好电脑便会很快捷。

    他下班后会跟他们聊天下棋,下到六点就回家。

    在了解户部的官员后,郑山辞就隐隐有些摸清梅侍郎的脾气了。金郎中如雷尚书所言是一个热情的人,看似热情,实则心里自有一杆秤,里面权衡着他的官位跟得失,他是官场很常见的人。

    郑山辞下值后碰见了崔子期跟萧高阳,三个人见礼。

    “户部的事你还习惯么?我以前去六部观政,觉得户部的活最多,而且还是别人都盯着的,怪不好做的。但这做好了,提拔还是快。”崔子期说道。

    他去六部观政,两眼一瞪把刑部看上了一直就在刑部干着。萧高阳在吏部还成,他是喜欢去吏部的。吏部跟户部一样在六部吃香,毕竟有任免权和考核权。

    他们走出皇宫,在街上走了一段路,他们都住在同一条街上,那一片全是官员住的地方。郑山辞突然想起来,岳父把左边的房子买下来了,右边的还有邻居。之前他们在京城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现今要在京城常住,他还要去拜访邻居。

    萧高阳笑起来,“你的邻居就是梅淮,他不常住那,只是留了宅子,以后娶亲后就搬到那边住。”

    “梅淮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跟施玄一样有意思。”崔子期叹道,“可惜他认为我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根本就不想跟我交谈。”

    “倒是跟萧兄的交集多一些,状元比我讨人喜欢。”崔子期调侃萧高阳。

    萧高阳只笑,“梅兄公正严谨,只要看见崔兄内里有本事的一面,定会结交你的。”

    他们正说着梅淮,他就从皇宫出来了,正要上自家的马车,瞧见他们了就来见礼。

    他叫了三个人的官职,对郑山辞和颜悦色的。

    等梅淮一走,崔子期就纳闷了,“你们一个户部的,一个工部的怎么还搭上关系了?”

    郑山辞只得把跟梅淮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没谈其他私下的东西。

    “这以后我也要跟你打交道。”刑部有时候也要去找户部借支银子,不然牢房漏水,或是刑具需要置办新的,这都是钱,都要伸手去找户部。

    要说户部跟剩下的五个部门都要打交道,每个月在怎么着都要打一次,除非他们不想要俸禄。

    梅淮是坐马车走了,郑山辞早上上值是马车送过来的,下午就不让马车送了。这样走着回去算是运动了,不然一直坐在工位上,又不锻炼这身体就差了。

    郑山辞还记得自己梳头掉发的场景,现在是注重养生的。萧高阳坐马车走了,崔子期却是习惯走路了,他有时候去办案子,下雨天还要在雨水里淌,这点路程对他不算什么。他年少时喜欢喝酒但身材仍未走形,因为他不仅喜欢喝酒,也是喜欢到处乱跑的。这般一想,他当初还真是个纨绔。

    到了家门口,郑山辞跟崔子期道别了,他回到家里。虞澜意还想开酒肆,他出去找掌柜去了,干脆直接去长阳侯府要了掌柜的过来帮他一起开酒肆,只要酒方子在,哪里都能开酒肆。京城中的开销大,高门大户要是光靠朝廷的俸禄过日子勉强也能够,但要是想过得痛快一些,各家都是有铺子跟庄子的,还有土地。

    这土地一般在郊外是租赁给别人去种,得几个钱。最赚钱还是商铺。京城寸土寸金,商铺一年的租金不低。

    他从长阳侯府把掌柜的带过来了,马上就买下一家铺子,这铺子没在京城核心地段,价格适中。把酒方甩给掌柜让他去办,他就是个查账的。

    掌柜:“二少爷,我马上就去办。”

    大抵是虞夫郎说了什么,掌柜也知晓虞澜意的脾性,只自己去办这事,给二少爷赚钱就成了。等酒酿好了,这酒肆就开成了。

    虞澜意说道:“开店有地,有人,有钱就好了。”

    金云欣慰:“少爷说得太对了。”

    虞澜意得意的扬起下巴,“这事我早就弄明白了。”

    他出门正好碰见了郑清音,他是来看工人们装潢的,这铺子以后就做布铺,纺织的事就招几个工人在里面做,这般先小着经营起来,等有名气了再租个大的铺子,雇更多人来纺织。

    他不贪大的。以前是在新奉县,这地皮跟如何装潢都有县衙的人帮忙,现今这大大小小的事全让他来操持,累是累了点但也能学到东西。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想多招几个哥儿跟女子来做工,把商铺经营得风风火火的。

    虞澜意见郑清音使唤着工人们,看见有地没做好,便斥道让他们重新来做。

    他似乎没见过郑清音这般模样,一时之间看呆了。

    “二嫂你怎地来了?”郑清音见了他笑道。

    郑清音拉了虞澜意去别处,脸颊泛粉,他说道,“二哥说旁人见我是一个小哥儿会轻视我,招了工人来是二哥同我一起来的,他私下告诫我,别让我对工人太慈善了,说话别软着。不然工人见你是好欺负的,便敷衍着做事,不把你的事当回事了。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尽说了去,不然完工了也不好让工人再回来反工,没准儿还吃了一个哑巴亏。”

    虞澜意瞠目结舌:“郑山辞怎么什么都懂。”

    郑清音笑起来,皮肤白皙,笑起来自然,不会掩着口鼻,露出白洁的牙齿。

    施玄刚从书铺买了书出来,周遭那么吵,他还是听见了郑清音的笑声。他偏开头看过去,只看见了郑清音柔美的侧脸跟肩胛,看不清他的脸。郑清音挽着虞澜意的手笑着走了。

    施玄跟不上,他只抬头,漆黑的眼眸看着郑清音的背影。他对京城中的人跟事不感兴趣,不知道是哪家的哥儿。他问了身后的侍从,“你瞧见那是哪家的哥儿?”

    侍从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见虞澜意了,欲言又止,“三公子,虞少爷已经嫁人了。”

    三公子崇尚佛法,老爷跟夫人为三公子的婚事操心多日,但总不能看上虞少爷了吧。公子终于在学习佛法中变得……

    施玄无语,“我说的是虞少爷旁边的那位。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第104章 京城日常

    虞澜意跟郑清音一块回去,虞澜意跟郑清音道别后回到家里就看见郑山辞在正堂看书。

    郑山辞似乎觉察到什么,他抬起头来冲着虞澜意笑了笑,“回来了。”

    虞澜意的心突然就变得柔软起来,郑山辞没在书房里看书,反而到正堂来看书可能就是为了等他。虞澜意得到了家人很多的爱,但郑山辞给他的爱又不一样。是什么区别虞澜意说不清楚,但他意识到总归是不一样的。

    “你去上值没被欺负吧?”虞澜意关切的问郑山辞。

    郑山辞摇摇头,“没有,你不用担心。”

    正堂只有他们两个人,金云从进府后看见郑山辞在正堂,他就识趣的退下去了。

    郑山辞大着胆子去牵虞澜意的手,虞澜意坐在郑山辞的腿上,依偎在他怀里。他们没有说话,什么也没有做。窗外有鸟雀的叫声,风吹过树叶。

    虞澜意在这样懒洋洋又惬意的气氛下,有些犯困了。

    郑山辞开始说话了,他靠在郑山辞的怀里,郑山辞一说话就带动着喉咙里的动静,心脏也是平稳的在跳动。

    “明天就要休沐了,晚上就可以订一桌席面,请两家的人一起吃顿饭。等明日我们两个就可以尽耍了。”

    虞澜意闻言一个激灵,扯郑山辞的袖子,“没有尽耍。我还要带你去外祖父家里,认认人。以后你就在京城里了,亲戚们总要见见。”

    刚成亲虞澜意还不想带郑山辞去英国公府,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是顶想要带着郑山辞回国公府给众人好好瞧瞧他的相公。

    郑山辞在脑海里把自己记下的亲戚关系理了理,心中有谱后应下。

    虞澜意又考了一遍郑山辞对他家人际关系的掌握。

    郑山辞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很好,你都记住了。”虞澜意满意点头,他站起身,“那我先去库房挑几件礼物备着。”

    虞澜意挑了几件礼物,自己又从库房里偷偷摸摸拿了一支漂亮簪子,还有一块玉佩。他故作镇定的拿到账房那,“都是送给国公府的。”

    账房把礼物登记了,虽说送的有点多,但送给国公府也是应该的。账房把东西记录在册。这个月已经过去大半了,虞澜意的月例已经用完了,只有等下个月再来拿。所幸从娘家那里,他拿到了不少钱。

    他想着以后在京城花银子的地方还多,他瞅了一眼账房。这账房油盐不进,是不会听他的话。虞澜意唉声叹气的走了。

    账房:“……”

    虞澜意让金云把礼物用精美的盒子包好,然后自己拿了私藏的簪子跟玉佩去找郑山辞。

    他把玉佩戴在郑山辞的腰上,“好看的。”

    郑山辞腰上除了虞澜意送给他的生辰玉佩外,其余的还戴了香囊,余下的就没其他的。京城中的人有的恨不得把自己腰上全戴满饰品,让旁人看看他家的富贵。

    虞澜意只觉腰间是要戴点饰品做点缀,他腰上戴着玉佩跟玉坠子。都是稀罕的玩意儿,他对这些是在意的。

    郑山辞身上的衣物都是由虞澜意一手操办,他的眼光极高,搭配也好,给郑山辞买的衣服搭上饰品,都是一等一的好。

    到了京城来了就更要注重这些衣服上的穿着了,在家跟在外面应酬穿的衣服自然不同。

    郑山辞捏了捏虞澜意的脸,软乎乎的,“玉佩哪来的”

    虞澜意扬着下巴:“我的东西,我又没偷没抢。”

    郑山辞没这个意思,亲了亲他的脸颊,“我要去书铺里买些书籍,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虞澜意点点头,他要去买新的话本看。

    两个人一起去书铺。京城里的书铺要大很多,他们两个人进去时里面就有很多在挑选书籍了,其中买科考参考书目的人很多。四书五经他们早就有了,买的是一些注释和大儒的解读。原主的书很少,郑山辞到这儿后自己常常看的就是四书五经,这九本书常翻常新,耐下性子来读就会很舒服。

    他目前想来买一些关于计算方面,还有大燕完整的地图,要是能有财政这方面的书就更好了。

    虞澜意去挑了话本。

    郑山辞选了《制国用》跟《通典》《通志》,三通中还有一个《文献通考》,这里没有。《文献通考》中涉及财政有八门三十多万字,收录食货者共有二十七卷。要是不能找到这本书,郑山辞觉得有些遗憾。

    他拿着手里的书去找店老板问一问,店老板拿着自己书铺的册子翻了翻,抱歉的说道,“公子抱歉,我们店里没有这本书,这类书不好卖,所以卖完后就没有再进货了。公子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

    郑山辞理解的说没事。

    这类涉及财政的书籍是不太好卖,大燕中要涉及这方面的事只能是衙门里要做事的人,衙门要做事的人很少买这类书籍,顶多是如何算账之类的。只有户部的官员才想着买这些书。

    店老板待郑山辞也和气,说道,“公子要是在外面找不到,可以去宫里的藏书楼看看,里面的藏书比我们这地方的书都多,要是不成还能去太学去研读交流。”

    “多谢。”

    书铺里是精心经营的,店老板还摆了桌椅跟茶水。虞澜意早早就选好了,他坐在椅子上也没去喝茶,他在外面一向不喝茶,只拿着话本翻了几页。

    有哥儿坐到他身边同他搭话,“虞少爷你从外边回来了,好久不见了。”

    虞澜意没认出这是什么人,只敷衍的点点头。

    “听说你的相公成为户部员外郎真是恭喜恭喜。”

    虞澜意没猜出这个哥儿的意图,只说:“那就谢谢你了。”

    哥儿喜滋滋的说,“我相公是伯府世子,还在翰林院做翰林。”

    虞澜意:“那挺好的,多历练历练。”

    哥儿听了这话唇角下撇了一下。

    “不跟你说了,我相公来找我了。”虞澜意把话本递给郑山辞,让他帮忙拿着。

    “等久了吧,我还有一本书没找到,明日我抽空去藏书楼看看。”

    “你帮我拿话本就好了。”虞澜意高兴的说。

    郑山辞从善如流把话本跟自己买的书一块带走,两夫夫边走边笑。

    那哥儿看见郑山辞长成那样,心里一阵冒酸气。怎么虞澜意嫁的男人就长成这样,他嫁的伯府世子就是只看得见肚子了。

    这样的男人,他也愿意下嫁。男人有本事,长相出众,温温柔柔的。在娘家的帮衬下比白得的爵位好多了。

    今时不同往日,爵位看似风光,实则要是子孙不受皇帝的重用,没本事的话爵位是一降再降,府邸的开销还大,根本就是一个鲜亮的窟窿。

    郑山辞晚上就把床头柜上的书换成了新买的书,只那没有封面的书还留在床头柜。虞澜意有新话本了,两个人都在床上看了一阵书然后睡觉。

    虞澜意摸了摸郑山辞的腹肌,郑山辞让他摸,只把人搂着上下起伏,出了一身的汗。叫水收拾干净后睡过去。

    虞澜意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金郎中没给郑山辞派多余的事,他还是在看皇子所的账,两位皇子的开销都不大,再加上还有王凤君给两位皇子垫账,他们一般都是在坤宁宫用膳。每日由大儒教他们读书认字,同样也是五日一休。

    把皇子所的账面看了,他便放下,抽空去了一趟藏书楼。藏书楼里零零散散的有官员在看书,楼里没人说话。郑山辞也是屏气没说话,把《文献通考》找到后,留下自己的名字把这本书借阅出来。

    郑山辞把活干完后就在工位上看书。

    下值后他去找郑父跟郑夫郎把今晚跟长阳侯他们一家吃饭的事说了。郑山成的腿还伤着不能去,林哥儿把多多放在家里,让家里的侍从照看,带着孩子去不方便。

    他们都穿了好衣裳,样子还有些拘谨。

    “没事的,他们都很和善。”郑山辞安抚郑父跟郑夫郎。

    订的酒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长阳侯跟虞夫郎还有虞长行跟安哥儿都在,一家人就一起吃吃饭。长阳侯期间就问了几句。

    还说道:“当时山辞在京城跟澜意两情相愿,又要去新奉县做官,哥儿的年纪耽误不得,我们只好让他们先在京城成亲了,没请亲家来就草率做主了,想来是我们的错,还要给亲家赔礼道歉才是。”

    郑父:“亲家客气了。山辞跟二儿媳他们俩合适就成,只要做孩子的高兴,怎么着都成。这婚姻大事,说来说去以后要过一辈子的都是小两口,我们做长辈的只是帮他们掌一掌眼,两个这辈子走到一起不容易。”

    这话说得通透,长阳侯叹息,“是的,小辈的事还是不能插手太多,只要他们两个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吃完饭,两家人就客客气气的离开了。郑山辞把长阳侯跟虞夫郎送到马车上才折回去,郑父跟郑夫郎可不想坐马车,他们就一道走回去,还能沿途看看风景。

    虞澜意小声说:“看来还是不错的。”

    郑山辞笑道,“岳父他们是讲理的人,爹他们也是,这样挺好的。”

    郑父跟郑夫郎知道自己没读过甚书,只晓得读书好,二儿子吵着要读书就供他去读书。供郑山辞去读书后,他们便没有管过他其他的事,对于以后要做甚没提。儿子有主意儿子自己去办,他们只能说不给儿子拖后腿。

    虞澜意笑着去挽郑山辞的胳膊。

    一行人走在街上,尤其是虞澜意跟郑山辞格外的引人注目。两个人都长得好看,而且京城中的人都认识虞澜意,听说他回来了,有的哥儿还没下帖子拜访。跟虞澜意玩到一起的,吕锦跟他关系最好,还有的朋友大都嫁人,都是远嫁的。武将家的孩子大概都是嫁给武将,然后跟着人一起去边疆了。

    偶然在街上碰见几个相熟的哥儿,都已经嫁人了。看见郑山辞就无法说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话了。郑山辞年轻有为,又被分到户部去了,以后的成就还未可知。到了他们这个身份,对潜力也是看重的。有新奉县的政绩给他打底子,他的仕途可以走得比一般人要好。

    家族看重才华和潜力,他们哥儿除了看重这些外,他们还看重外貌和身材。

    这、这不是挺好么。

    什么好事都让虞澜意碰上了。

    虞澜意指着青团让郑山辞给他买。

    “肚子还没饱?”郑山辞买了回来轻声问他。

    虞澜意:“我就想尝尝这个味道。”

    “你嫌我吃得多?”虞澜意鼓着腮帮子吃青团,闻言睨看向郑山辞。要是郑山辞敢说嫌弃他的话,他就把青团吃完,然后不理郑山辞了。

    “没有,我还羡慕你吃不胖。”郑山辞笑着说。

    “这还差不多。”虞澜意专心吃青团,瞧见什么物件稀罕,就让郑山辞给他买。

    他自己又省钱了。

    有相公真好。

    天色已经暗下来,灯笼纷纷点上了光,一下子京城街上变得明亮起来,烛火倒映在虞澜意的眼睛里,他的眼睛里亮晶晶,他看向郑山辞,郑山辞的侧脸五官轮廓清晰俊美,下颚线流畅。

    郑山辞一直在旁边陪着他。

    虞澜意开心的笑起来。

    他好像不知从什么起,就觉得跟郑山辞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的。他从年纪到了,家里让他相看的画像,他分不清这些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表里如一的,他宛如就在一个巨大的铜镜里。铜镜倒映出并不清晰的轮廓。

    他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想和什么人共度一生。

    他想,那就,郑山辞吧。

    他只有这三个字的答案。

    第105章 财政条目法

    明日休沐,他们回到屋子,郑山辞把卧室的门关上去亲虞澜意的眼睛,声音低沉,“一直看着我做甚。”

    虞澜意红着脸,没想到被郑山辞抓住了,他只嘟囔道,“我看看都不成了,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我不仅看,我还能动。”

    虞澜意咬郑山辞的喉结。

    郑山辞仰着头,喘息起来,灼热的呼吸洒在虞澜意的脸上,虞澜意把他推到床上去解他身上的衣带。

    力度太大了。

    郑山辞一时不察被他推倒在床上。

    今日是去见岳父,郑山辞穿着紫色的长袍,勾勒出修长的身姿,他天生皮肤白,黑眸深深沉沉的看向虞澜意,勾起唇角,玉冠在头上闪着温润的光。

    最后还是要让郑山辞使劲。

    刚开始虞澜意自己也用劲了,只是后面体力不支。

    休沐一大早郑山辞跟虞澜意要去国公府拜见老国公跟夫人。他们被引到了国公府正堂,先是拜见了国公爷跟国公夫人。

    “大舅舅好。”虞澜意说。

    郑山辞跟着叫了一声大舅舅。

    国公爷精神不振,勉强笑了笑。等老国公来了,他就说自己先去办事了,让他们两个小辈来见外祖父跟外祖母。

    “外祖父,外祖母好。”郑山辞恭敬见礼。

    “坐下吧,都是一家人还这么见外。”老国公看郑山辞的模样满意,对郑山辞踏踏实实在地方干了三年也满意,现在这些小辈吃不了什么苦,郑山辞吃了苦做得还不错。不是一个只想攀附侯府富贵的人。

    “就是就是,外祖父待我们这些小辈都是友善的。”虞澜意说道。

    “好,被你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友善就不是好的外祖父了。你这鬼机灵。”老夫人笑着去把虞澜意揽过来。

    国公夫人见状笑道,“澜意跟之前一样,还跟个孩子似的。”

    “你们这些人在我眼里何尝不是个孩子。”老夫人笑着说,“自家孩子好,我知道以前澜意任性妄为,现今跟着山辞去吃了苦头,现在回来了该多疼疼他才好。”

    国公夫人含笑点点头,待郑山辞也亲热许多。

    “母亲,那我先去吩咐厨房做一桌子好菜。”

    “去吧。”

    等国公夫人走后,老国公问郑山辞官场上的事还习惯么。

    郑山辞:“还习惯。就是总觉得自己懂的知识还不够,总是要看书的。”

    “你有这个态度就好了。户部的事复杂,你又是实职,慢慢的踏踏实实的走。”老国公很欣赏郑山辞,让郑山辞陪他去花园走走。

    要说国公府这几个小辈,贺铭被他娘宠坏了,只能算是中庸。贺同是世子,嫡长子比起同龄人来说是一个佼佼者,长孙还是严格要求自己的。

    他看虞长行喜欢,看郑山辞也喜欢。

    跟郑山辞说说话,谈谈书籍。他发现这外孙婿还能跟他搭上几句话,见解不低。对外孙婿更喜欢了。

    虞澜意陪着老夫人说话,“外祖母,怎地觉得大舅舅神色很憔悴?”

    “你都看出来了,这小子太不懂掩饰自己了。”老夫人叹气。

    虞澜意:“……”

    “陛下看似给你大舅舅调到一个高位实则是个虚职,他正在怄气。说起这事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虚职也好,不用去管其他的事。”

    老夫人是看得通透,他儿子不得陛下赏识,贺同进官场得陛下看重就成。世家都是这般,有些小辈是花团锦簇的养着,有些小辈就得要下狠功夫,父辈的荣耀迟早会有耗尽的时候。

    这又不是甚光彩的事,说起来也难为情。儿子意志消沉这么久,还被澜意看出来了这就落了下风。

    “你还是小孩子,不必去理会这些事。山辞待你好么?”老夫人捏了捏虞澜意的鼻子,“外祖母还以为你跟孙外婿回来还要带个孩子回来。”

    “我们顺其自然嘛。”虞澜意小声的说。

    “只要孙外婿不在外面偷吃就好,特别是不能在你之前弄出什么庶长子,这样子就糟糕透顶了。你外祖父也有妾室但都是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她们闹不出什么风波。”

    虞澜意皱着眉头,“郑山辞才不会纳妾,他答应过我的。”

    老夫人拍了拍虞澜意的手,“这样也好。”

    老夫人不说男人的话多不可信,郑山辞三年没纳妾了,没准儿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子。

    晌午他们留在国公府用膳,郑山辞见到了贺同,他长相俊美,知书达礼,叫了郑山辞一声表弟夫。

    郑山辞叫大表哥,还有二表哥。

    贺铭身边多了一个哥儿,性子安静,看着郑山辞跟虞澜意露出一丝笑。

    这是贺铭新娶的夫郎,这是国公夫人那边的亲戚,地方大族家的哥儿。

    虞澜意稀罕的瞅了一眼,他发现这二表嫂跟二堂嫂一样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大堂嫂不算,大堂嫂是装出来的。

    贺铭待二表嫂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

    并不是所有的夫夫都是先婚后爱。

    吃完饭,郑山辞就跟虞澜意一块回去了。虞澜意心里有些沉默,他巴巴的问郑山辞,“我们还没有孩子,你不想纳妾么?”

    “不想,这跟孩子有甚关系。”在马车上,郑山辞闻言认真的说,“说好了,以后我们两个过一辈子,我为什么要去纳妾,给自己找不痛快。”

    “男人说话都骗人。”虞澜意气鼓鼓的说。他阿爹这么说的。

    “我不骗人。”郑山辞想了想,“我永远不会骗你。”

    他不想跟虞澜意因为什么人分开。

    “好了,不想这么多了。好不容易休沐,下午跟晚上都是我们自己的时间了,你想去哪里玩?”郑山辞聪明的转移话题。

    “我想去船上玩。”虞澜意被郑山辞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的说。

    这个时节是有船只的,郑山辞去雇了一艘船,他自己就会划船,所以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郑山辞还把自己钓鱼的工具带上了。

    虞澜意:“郑山辞你可行么?”

    郑山辞点点头,“我以前划过船。”

    虞澜意踩住船进了船舱里面,他还买了糕点跟甜酒,在船舱里伸出脑袋招了招郑山辞。

    郑山辞买了虞澜意最爱吃的鸭子。

    虞澜意待郑山辞上船后,伸出手搂着他,“郑山辞,你太好了,还知道给我买鸭子。”

    京城的鸭太贵了,郑山辞打算什么时候有空给虞澜意做炸鸡。两个人高高兴兴的买了一些吃食上船了。

    郑山辞拿着工具划船出了汗水,等划到了湖中心,他就把工具放好进船舱里面跟虞澜意一起吃糕点跟鸭子。

    湖中心的风景很好,看向远处都是青青翠翠的山色。湖面还有些寒意,虞澜意用手去玩水,玩了一会儿躺在船舱里,静静的感受水上的浮力。

    他们在船上游了一下午,晚上便回家去了。

    翌日郑山辞到户部后,把皇子所的账本交给金郎中,金郎中点点头,把一些公务交给了郑山辞处理。以后这部分公务,都不必金郎中再转交给郑山辞了,小吏们默然把文书放在郑山辞的桌子上。

    他这算是度过考核期了,正式开始接手户部的事务。

    他先让属下分门别类的文书整理好,再递给他。他在地方处理文书已经有经验了,处理完这些文书都是大同小异的事。

    他跟户部的一些人熟悉了,只是贺主事待他有些冷淡。贺主事比他的官位还要低,郑山辞没有理会他,只是对他公事公办。只要不耽误事,他是不会管贺主事是如何的。如果贺主事公然对他不满,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晌午他去膳堂吃饭,崔子期喊他一起吃饭。

    他们之间交流了一些在六部做牛马的经验。

    崔子期在刑部还好,他已经坐到了刑部郎中的位置,所以事情会少一些,至少变得更加简便了。萧高阳作为吏部主事更忙了。本来吏部就能忙,他这样的年轻人一进去都把他当两个人使唤。

    “昨日休沐,我在家里又多做了几首诗,你们听听看。”杜宁兴致勃勃的吟诗。

    只有萧高阳对诗有兴趣,跟着杜宁聊了几句。郑山辞是不精通,所以无法评判。崔子期便是直接没兴趣。

    “你在户部有人会让你做一些账,你要小心。”崔子期偷偷摸摸的提醒郑山辞。

    郑山辞一愣,难道是做假账。

    果然不管是在哪个朝代作为会计都是最容易背锅和铁窗泪的。

    郑山辞认真的点头,他会好好保护自己。

    杜宁:“郑兄你也别想太多,等你做熟了就好了。”

    施玄是礼部郎中,他正埋头吃饭,他吃得很素,只打了一些荤菜。他刚从寺院回来的时候,一直吃素斋,当时整个人还很憔悴。后来他便还是跟着吃一些荤腥,只是吃得不多,但他并不瘦弱,跟寺院里的人学过少林功夫。

    他看向郑山辞说,“员外郎的事就是协助户部郎中,只要做好协助就成了。当然要是想往上面走,最好让梅侍郎注意到你。还有梅兄你可以试着去结交,他对你很有好感。”

    崔子期惊讶:“施兄,你一下子说这么多话都不像你了。难道你入魔了?”

    施玄闭嘴。

    他之前有把长辈都劝说得要剃发当和尚的举动,从寺院出来后就漠然了,不爱说话。家里的人解释他在练闭口禅。

    郑山辞郑重以对,“多谢施兄告知。”

    施玄比他早进入官场,又任了礼部郎中,在这方面施玄是他的前辈。

    施玄故作矜持嗯了一声。

    郑山辞回到户部,他发现对账有些繁琐,眼睛容易看瞎。所有的信息都在一张白纸上没有条目,他把如何做表格这件事教给他的下属们,这样就能提高效率,对他们看账目也会更简单。

    刚开始下属们还不习惯,过了三四日他们便觉表格的好处了。

    “郑大人,您太厉害了。”

    “郑大人,您真聪明。”

    下属们纷纷真心实意的夸他,觉得跟着郑山辞这样一个上官是他们的福气。至少上面交下来的活,郑山辞从未把他自己的活交给他们来做。等他们做完活了,也别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帮忙。

    金郎中收到了财政账目,一看这么清楚,心中大吃一惊。他先默然不语,然后派人去打听就把郑山辞做出的事知道了。

    “果然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免不了要出风头的。”金郎中把账目交给梅侍郎,梅侍郎就问起来这是谁的心思这般机敏。

    金郎中:“这是郑大人的想法。”

    雷尚书看了账目一目了然,还用不同的颜色把亏空和盈余写了出来,心中大喜。

    第106章 隐忍

    雷尚书招来郑山辞对他大加赞赏,“你的点子不错,这样我们以后对账时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把账本呈给陛下时,陛下也会更加省事。郑大人你在户部好好干,该有的都会有。”

    雷尚书笑呵呵的说,他同时问了一些郑山辞在户部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困难。

    这倒是客气话了。

    郑山辞摇头笑道,“诸位同僚都很友善,没有其他的困难。”

    雷尚书摆手就让郑山辞退下了。

    郑山辞得了雷尚书的表扬回到了工位上,他继续做他的事。从今天之后,郑山辞发觉金郎中待他冷淡了一些,有些事金郎中不会把事务交给他,反而交给了贺主事。

    郑山辞反而落得一个清闲。

    他没有去争功,把仅有的事做好,每日晌午去膳堂同小伙伴一起吃饭,下值后就去陪夫郎。一直都是稳稳当当的,没有去问金郎中为什么,同样也没有用家世来压迫人,只是跟普通人一样,在面对上官的冷遇时,无可奈何。

    但他又有不同,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赢得了不少同僚的同情。

    郑山辞知道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为此他还是每天闲暇时就开始看书,如何在户部成为一个好会计,如何审理财政。

    “郑大人,你的日子太清闲了。”

    郑山辞淡笑,“清闲好,可以做其他的事了。”

    郑山辞去找户部的档案库,把几年内的商业经济、土地、农业生产、人口增长都要了过来。每日把自己的事情做完后,他就开始看这几年的资料。大燕地大物博,郑山辞要的资料很多,他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但他有的是耐心。

    今天下值回到家里,郑清音在家里,他正在喝一杯花茶。这花茶是吕锦派人送过来了,虞澜意喜欢喝,以至于家里目前喝的茶都是花茶。

    “二哥,你回来了。”郑清音喊道。

    郑山辞见了他有些惊讶,然后唇角带笑,“今晚留下来吃饭吧。”

    郑清音应了一声,他说道,“二哥,店里已经装潢好了,过几日就能开业了。还有大嫂打算开的郑家食肆也可以做起来了。”

    “香水赚的钱更多,二哥还没想好么?”

    郑山辞轻咳一声,“暂时没钱了。”

    而且玻璃的制作他需要找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来降低熔点,最近他会试图在京城找寻这个人,还有花源,打理花圃的人。花圃的事先不急,可以直接找商人买鲜花,等先赚了钱就可以在郊外买地雇佣人种植鲜花。京城的气候比新奉县的气候好,到时候香水的种类更多。

    搬到京城后,郑清音也觉得花销变大了,这里的物价很高,是县城的三到五倍了。家里有侍从伺候,他们在家已经不用做繁琐的事了,现在就是忙着开业。

    他心里还是有些没把握,便想开业的时候拉着郑山辞一同去。

    郑山辞想了想,正好是他休沐的时候,那他一定要去。

    “还有食肆,我都有些怀恋食肆的味道了,好久没有吃烤肠了,还有小吃店。”郑清音以前每个月都要去打打牙祭,现在好久没吃了。

    “等食肆开业了,我们就去做第一桌客人。”

    “我跟大嫂约好了,一起开业。等我们在布铺忙完后,就去食肆里吃饭。”

    他跟大嫂早就商量好了。

    郑山辞笑起来,“这个主意不错。”

    虞澜意打外边回来看见郑清音也高兴,只拉着他说了好些话。让厨房做一桌好吃的。

    “清音,你吃吃这个芙蓉糕,还有奶皮酥,这还有核桃酥,都是顶好吃的,新鲜出炉。”虞澜意把糕点推给郑清音让他吃。

    郑清音眼睛一亮,“二嫂待我真好。”

    郑山辞伸出手拿了一块芙蓉糕,甜而不腻,他把三种糕点都尝了一遍。郑清音也拿着吃了。

    虞澜意见郑清音喜欢,“等会儿你回去,我让厨房做新的,你带回去给爹跟阿爹,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尝一尝。”

    “好。”

    天气渐凉了,虞澜意穿了两层稍微厚一些衣服,他问郑山成的腿怎么样了?

    “大哥只说痒得厉害,有时候想去挠。大嫂就把他绑在床榻上,不然他去挠腿。”

    郑山辞说,“这是对的,痒说明在长肉了,大哥要吃些清淡滋补的,不能吃太油太辣的,不然容易发。”

    “对,我新得了三只三黄鸡,你带一只回去熬成八珍鸡给大哥补一补身子。我都快要忘记大哥站起来的样子了。”

    “多谢二嫂。”郑清音笑起来。

    晚上郑清音在这吃了饭,他便提着食盒跟拿着一只鸡回到府邸。有侍从开门后把鸡接了过来,正要去提食盒,郑清音说道,“没事,我自己提,这都是一些糕点。”

    郑清音把糕点带过去跟郑父跟郑夫郎,正好大嫂跟多多也在。

    郑父跟郑夫郎把花园的地方开辟成了菜园子,已经是秋天了不适合种植粮食,但是还可以种植蒜苗跟葱和生姜,还有一些白菜。

    郑夫郎拿了一块糕点吃,“这糕点真好吃。”

    他把一块糕点递给多多。

    多多拿着糕点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

    “糕糕。”

    晚上林哥儿把多多哄睡觉后,去给相公换药。郑山成对于下人来给他换药有些抗拒,这事一直都是林哥儿在做。他看见林哥儿,眼里还有愧疚,“这段日子太麻烦你了。”

    林哥儿:“知道就好,等你腿好了,你自己知道怎么办的。”

    郑山成就怕林哥儿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听他这么说后心里安稳很多,笑着应下来,“等腿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好好干活。”

    “你在家就陪着多多。”

    按照他在床上不能动弹,该是多多陪着他。

    “有什么要紧的,一辈子还那么长,我们往后的日子还多,就算你的腿不能动了,那也只是一时的事,迟早会好的。这么说,害你的腿被打折了,我才是最可恶的。”林哥儿把新晒干的衣服收起来,他露出一个笑,跟多多一样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就这样跟你相扶相持过一辈子挺好的。”

    郑山成眼眶一热,他偏开身子,把被褥盖在自己头顶,闷声说我先睡了,实则自己一个人在枕头里默默的掉小珍珠。

    “还这么早就睡了。”林哥儿手脚放轻,先去看看多多再回来睡觉。

    他们的相遇很平常,郑山成是去许家做下人,林哥儿在许家做奴婢。两个平平常常的人,他们相爱。他们跟大多数一样,忙忙碌碌的为了生活。他们的故事只存在于他们心中,属于普通人的相爱。

    他们想相濡以沫,一直到老。没到老也关系,只要你过得好。

    林哥儿看多多的小被几盖好的,他亲了亲多多的小脸蛋,回到屋子里,窝在郑山成的怀里,郑山成有力的臂弯抱着了他,很有安全感。

    ……

    虞澜意收到了礼部侍郎裴夫人下的帖子,说是请他去喝茶。裴夫人是喜欢喝茶,同时也喜欢社交。这封帖子应该不仅是他有,其他的人也有。

    他还记得他跟郑山辞就是在裴府上被抓住同处一室的,面对这封帖子,虞澜意还有些踌躇不决。

    金云:“少爷,去就去,都过去这么久了。三年前的事跟现在的少爷有什么关系。”

    虞澜意眼中一亮,随即唉声叹气,“他们不是傻子。”要是他们真是傻子就好了。

    “还是等郑山辞回来问他吧,他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

    金云点头,“大人定有主意。”

    酒肆里的酒酿造出来了,虞澜意先给长阳侯送了五坛烈酒过去,长阳侯喝得很痛快。并且觉得很欣慰,他家二儿子也知道孝敬他老爹了。

    “爹,我开的酒肆,你可要多帮我跟人提一提,这酒是好酒,你提了提就是顺嘴的一件事。”虞澜意笑嘻嘻的说。

    长阳侯觉得这酒也不是那么香了。

    但他还是应下来,同时说道,“你还是知道自己去做一点生意,去赚一些钱,这样挺好。”长阳侯伸出手摸了摸虞澜意的头。

    “父亲帮你。”

    “头发要乱了。”虞澜意龇牙咧嘴。

    长阳侯什么也不想说了。

    虞澜意开的酒肆,名字叫做云客渡。云客渡这三个字还是郑山辞亲自写上去的,他的字迹很好看,一眼就能被人看中。

    云客渡,虞澜意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名字。

    开业那天,长阳侯果然带了一些相熟的人去捧场,给当天的销量贡献了一半。其余的人便是被烈酒的香气吸引过来,还有的文人雅士是被云客渡这三个字吸引过来。

    熙熙攘攘的人汇聚一方。

    虞澜意的酒肆出乎意外在第一天的时候开业就很好,还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买酒。

    紧接着郑家食肆跟小吃店,还有布铺都开张了。郑家食肆的美味只要一个人进去后就出不了了,高低要买一根烤肠再走。

    因为开店的地方不同所以郑家的食肆的价格也会进行相应的增长,要是按照之前的价格那就是在做亏本生意。但这里的价格还是物美价廉,赢得了京城人的喜欢。

    布铺有不同的蓝色,这样的蓝色布料更加浅,接近于天上的颜色,受到了哥儿跟小姐的喜欢。很快这几家铺子都在京城小有名气。

    郑清音雇佣的是哥儿跟女子来纺织坊做事,自己做了掌柜。在新奉县三年他跟着马氏已经把大部分的字都认全了,他不说是知书达礼,但认字跟写字已经学会了。

    他练习的字帖仿着的字是郑山辞的字,写起字来是清秀飘逸的。郑山辞的字是端方大气。

    京城中的官员下值后就爱去小吃店买手抓饼跟钵钵鸡吃,小吃店也有烤肠,再买一根烤肠继续吃。要是嫌家里的饭菜不好吃了,就让侍从去跟郑家食肆约一桌饭菜,可以送到府邸,不用去食肆里去吃饭,落得一个清静。

    “这味道是一绝啊,感觉鱼肉在我嘴里都要化开了。”一个官员回味无穷。

    “我有次订了烤鱼,配菜很多。家里的人也喜欢吃,香辣味道的,太好吃了。郑家食肆这铺子背后是谁啊。”

    “你看这郑家食肆出现的时机这么凑巧,还有哪个人姓郑啊,估计就是长阳侯的儿婿郑山辞了。”

    “说起来陛下还夸他心思巧妙,把户部的账本厘清了。”

    “哎,同人不同命。这脑子好的人做什么事都成。”

    郑山辞确实也没有料到郑家食肆会赢得这么多人的喜欢,他看了账本,被上面的银两吓到了。晌午去膳堂吃饭时,杜宁长叹一声,“郑兄你跟崔兄都挺会做生意的。”

    崔子期有一家金衣阁。

    “我那金衣阁是我娘传给我的,我自己倒是没使什么劲。郑兄这才是让我刮目相看。”崔子期拱手笑道。

    “可怜我没什么营生,只能拿着俸禄,没钱了找家中的父母要钱。”杜宁愁苦起来。他还未成家,父母并未把家里的铺子分给他,说要等他成家后,自己有了小家才把家里的营生有部分分出来交给他,让他们自己讨生活去。

    但凡是大家族家里都有商铺、土地、庄子,不然光靠俸禄是养不活一家子的。能养活一家子,但只能够温饱,其余的就不能再想了。要是地方官员还好上一些,地方物价便宜,用俸禄也能好好的过日子。在京城就不一样了,物价高,俸禄却没有变,这便让人抓耳挠腮起来,愁苦生计了。

    萧高阳是家中独子,父母已经把一部分产业交给他打理了,他暂时没有杜宁的这个困惑。他馅在另一个困惑中,他被催成亲了。

    因为新的科举要来了,他再不成亲,新的状元也要来了。那么他这个状元就变得不那么有价值了,所以萧母想在这个时间把萧高阳的婚事先定下来。

    施玄有铺子,施家家风宽松,在他们行及冠礼后,家里就给了铺子打点。施玄的铺子都是交给家里的管事打点,每年拿钱就成了。

    他看了郑山辞一眼,他不穷。

    郑山辞对上施玄的眼神,对他礼貌的颔首。

    用完午膳,作为官员他们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郑山辞一般只休息两刻钟,剩下的时间就会去藏书楼里看书。午睡时间不宜太长,睡两刻钟足以了。

    他的官职低,没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场所,只能在椅子上睡觉。郑山辞往桌子上一趴睡过去了。

    其余的户部官员走进来一眼就看见郑山辞趴在桌子上不动了,有人吓了一跳,生怕郑大人突发疾病——

    他快速过去一看呼吸平稳只是睡过去了,心中松口气,告知同僚。

    “还活着。”

    同僚们纷纷松口气。没有过劳死。对了,差点忘记了郑大人的活很清闲,不至于。

    “我们也快睡吧,下午还有事要做。”

    郑山辞睡了两刻钟,他的生物钟就把他叫起来了,他轻手轻脚的离开户部前往藏书楼。

    他来到藏书楼翻看书籍,守在藏书楼的官员对他都熟了,守书的官员穿着的绿色官袍,是八,九品的官服。

    他让郑山辞登记后把他放进去了。

    郑山辞继续找关乎大燕的历史书看,这个时辰藏书楼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在,郑山辞翻开书籍,沉浸进去。

    ……

    武明帝今天中午睡不着,他便从龙床上出来,让宫人给他穿靴,自己带着冯德出去了。

    “这晌午的时辰,园子里也是静悄悄的。”武明帝坐在龙撵上瞧见这里只剩下宫人,也没甚景致,神色恹恹。

    冯德心里抹了一把汗,今儿陛下的心情不好,底下的人都要遭殃了。要说这御花园的风景,不就是有仗着貌美的宫人在陛下面前左扑一下,右扑一下。还有在寒冬里穿着轻薄的衣裳跳个舞,要么就是要与众不同扮成先凤君的样子。

    武明帝不吃这套,却是极为痛恨宫人扮做先凤君的样子。在他眼里先凤君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能扮成他的样子。他把这些宫人通通砍了脑袋,还要受凌迟之苦,从此以后宫人们就不敢在武明帝面前献媚了。

    “朕去藏书楼看看吧。”武明帝无聊的说。

    “是,陛下。”

    到了藏书楼,藏书楼的人要行礼,武明帝阻止了他,自己抬步走进去。藏书楼的书在他做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把这里的书看了大半,余下的书籍做皇帝后他便没再看了。做皇帝是痛快,又痛又快,痛在于责任,快在于他已不是年少时了。如今帝王权柄加持,他已过了富于春秋时。

    武明帝偶尔会怀念那段少年时光。

    他拾级而上,目光并未落在书架上,只落在这台阶上。他站在台阶上顿住脚步,目光落在一个穿着绯红色官袍的年轻人身上。

    冯德看过去,魂飞了起来,正要回去把人赶走,武明帝伸手拦住他。他默然的看着郑山辞。

    武明帝不认识郑山辞,他走出藏书楼,好心情的笑了一声,“朕何必去搅人清闲?朕又没病。”

    相反很知礼节。

    这个认知让武明帝有些愉悦。

    ……

    而后武明帝晌午睡不着都要去藏书楼看一看,太奇怪了,这个人一直在这里坐着看书,藏书楼的人是没胆子说出他来过的。

    郑山辞每天按时去藏书楼看书,只是最近藏书楼的官员晌午格外精神,像是要迎检一样。郑山辞没放在心上,他把几册书看完了,要寻找新的书籍看。

    他寻了新的书籍便安静的看起来。

    回到家时,虞澜意拿裴府的请贴给郑山辞看。

    “去吧,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想裴夫人也是这般想的,正好那时是休沐,等结束后我来接你。”郑山辞思忖片刻笑了笑。

    虞澜意回到京城除了武官看在长阳侯的面子上给他们递过请贴,文官中只有吕锦下过帖子,其余的便没有了。

    “好吧,我就去看看,等半个时辰后你就来接我。”

    休沐日一到,虞澜意穿着一身新衣就去裴府赴宴了,他现在随身带着金云,其余府邸的人一概不信。

    到了裴府,夫人跟夫郎们来了许多,裴夫人看见他笑道,“虞少爷能来太好了。”

    虞澜意见礼,“裴府的菊花养得好,我也是有所耳闻的。”

    有几个小姐跟哥儿同虞澜意搭话,虞澜意说话得体,不骄不躁,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便抿唇一笑,不再应答。

    这模样跟之前离京时大相径庭。让不少贵夫人跟夫郎都注意到了,他们并未说出什么话,只觉对虞澜意稍稍改观了。

    想到他嫁人之后又去那小地方,这次回到京城该是长大了,这般也想得通。

    “虞少爷这模样没变,看着品性却是大变样了。”杜夫人笑着说。

    “谬赞了。只是去的地方多了,看过太多的人跟事,只觉以前自己在隔着镜子看周遭的一切,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去经历过才明白真实。”

    杜夫人听了虞澜意的话,神色闪过一丝错愕。其余的姑娘跟哥儿,还有跟虞澜意一样嫁人的哥儿们,他们听了虞澜意的话没有什么感想,并未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话。

    杜夫人神色和缓,“好孩子,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记得你们是在青州……瘟疫……”

    次辅魏夫郎夫郎坐在一侧,听着杜夫人问虞澜意的话,其余的夫人们跟夫郎们也把目光投向他。所幸虞澜意从小就是万众瞩目的人,他并未露怯。

    虞澜意:“我并未经历过瘟疫,只是躲在家里。但我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刚开始是蝗虫,我还在家里跟小弟聊天,然后整个天……”

    魏夫郎也从相公的口中知道青州在瘟疫中死过多少万人,唯有新奉县连百人都未曾超过。裴夫人是礼部侍郎,跟正三品以上的官眷们关系都不错,这次来的夫人跟夫郎有不少都是文官高官的家眷。

    魏夫郎喟叹,“这真是不容易。”

    他看向虞澜意,知道他跟郑山辞在一起的因缘。年少无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虞澜意的眼睛是清澈的,魏夫郎相信有这么一双眼睛的孩子,能说出那番话的人不是一个坏孩子。

    魏夫郎看向虞澜意。

    虞澜意头上还是戴着金簪,艳若桃李,模样是一等一的好。皮囊没有变,里面已经变了样了。

    杜夫人对他也有好感,能说出那样的话,本身就见识过世面了。这见世面不是说要看见多么华贵的东西,而是在自己的经历中有所感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她的相公是工部尚书,也是从底层被提拔上来的,听到虞澜意的话,她心中很有感触。

    魏夫郎:“一念开明,反身而诚。”

    众人纷纷夸道魏夫郎说得很好。

    虞澜意:“……”听不懂。

    赏了一会儿菊,虞澜意耐着性子坐下等郑山辞来接他。

    天上一下子阴下来,开始下雨了。

    众人纷纷去躲雨,他们没拿伞。只能先让府邸的侍从拿了伞来撑着,官眷们有一瞬间的惊慌,等侍从丫鬟给他们撑伞后,他们又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从容。

    裴夫人笑道,“还请诸位移步到正堂去稍作休息。”

    众人纷纷过去,魏夫郎是先告辞的人,由裴府的人把他送走,他临到头轻声说:“虞少爷要是有空,我下帖请你来府邸喝茶。”

    虞澜意并非不知好歹的人,魏次辅四十岁就是次辅了,朝中风光无限,是众人都要巴结的对象。他笑着应声。

    等魏夫郎走后,正堂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他们任谁都没想到虞澜意竟入了魏夫郎的法眼,他们还想看虞澜意的笑话呢。汤首辅年事已高,以后首辅的位置很大可能就是魏次辅顶上。

    他们见魏夫郎赏识虞澜意,心里就跟有蚂蚁在爬一样,心里难受极了。他们卯足劲讨好魏夫郎,还不如虞澜意说几句话,他们怎么不知道虞澜意有这本事。

    “虞少爷回到京城有什么新鲜事可以说说。”一个哥儿挺着胸膛问道。他相公是正三品官员,这不比从五品员外郎高。

    “没有。”虞澜意拒绝说话。

    “你……”哥儿脸上一阵涨红,虞澜意才不管他。

    “别说这些话了,这雨越下越大了,我看还是要早些回去。”一位夫人插进来打圆场。

    “若是诸位想要离开,可以撑伞送诸位夫人离开。”

    “这倒是不必了,我家那位要是看见下雨了我没回家定然是要来接我回去的。”说话的正是太常寺卿的夫郎,他正是让虞澜意说说新鲜事的人。

    虽说是老夫少夫,还是一个继室,但太常寺卿待他好。在大燕朝上除了爵位外,年轻人要爬上正三品的官职还是很少的,宦海沉浮,没点资历是走不上去的。

    他们纷纷说道:“胡大人待胡夫郎真好。”

    “若是我家那位对我这么上心就好,光是把心留到别人身上了。”这话说得颇为怨念。一般这都是家丑不可外扬,一看这位夫人,她相公是京城出名的花花公子,这就经得住说了。

    “男人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得到了就弃之如敝屐。”

    裴夫人看几个年轻的夫人跟夫郎脸上纷纷都带了点伤感,就连太常寺卿家的胡夫郎脸上也有不甘之色。胡大人府邸还有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夫伺候着,都是些狐媚子。

    年纪还小,又是年少成亲,自然还对自家相公柔情蜜意的。柔情蜜意又如何,男人是不会为了一个人放弃其他的美人的。年长一些的夫人们早就看淡了。

    虞澜意听着点头,但脸上还是一惯的天真之色。

    裴夫人的目光在虞澜意脸上凝了凝。

    ……

    另一边郑山辞在家看书就听见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他想起来虞澜意去裴府赴宴去了现今还未回来,说好的半个时辰去接他,还没到时间。

    既是赏花,如今下这么大的雨就无花可赏了。

    郑山辞手里拿着伞,让马夫把他送到裴府去。

    到了裴府一出马车,这雨滴就密密麻麻落在伞面上。门子一听说是来接府邸的夫郎回去,还是没放松警惕让郑山辞等一等,主家同意后才能放行。

    郑山辞笑道,“没事,我可以多等一会儿。”

    门子去正堂通报。

    裴夫人:“虞少爷,郑大人来接你了。”

    众人倒是对郑山辞好奇起来,有的见过他,那也只是在三年前,现今倒是没见过。有的是一面都没见过。

    不到一会儿,郑山辞撑着伞从雨中走来。到了正堂他先去收伞,才走进来先扫了一眼看见虞澜意乖乖坐在椅子上,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郑山辞向裴夫人见礼。

    第107章 户部事端

    裴夫人看见郑山辞心中一阵赞叹。

    “郑大人不必客气。”

    虞澜意从位置上站起来,看见郑山辞来了,眼睛亮晶晶的瞅他。

    “今日本是请虞少爷来赏花的,没想到下雨了,倒是坏了这番好兴致。”裴夫人解释道。

    郑山辞唇角含笑,声音不紧不慢,“夫人言重了,若没有这场雨,我便要等会儿才出门来接澜意回去,现在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毕竟我是在家里待着决计没有出门,这样的天气听着雨声也是好的。雨打芭蕉闲听雨,闲闲散散的,就把闲时过了。”

    裴夫人脸上的欣赏更甚,其余的夫人看了郑山辞心中也是感叹,这样的年轻郎君,长相俊美,说话温文尔雅,这要是还未娶亲,要把多少哥儿跟小姐的心给勾了去。

    更何况这位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人。

    现在冒着大雨也要来接虞澜意回去,可见对自家夫郎是爱护上心的。

    裴夫人等人看郑山辞是长辈对小辈的欣赏,年轻一些的夫郎跟夫人就不然了。三年前见过郑山辞的哥儿现在已经嫁人,在他的记忆中郑山辞长得并不丑,现在一看哪里是不丑,分明是很好。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样的郎君芝兰玉树,三年后成了京官,眉眼更加成熟,散发着沉静温润的气息。身材自然也是身姿修长,恰如其分。哪像他们的相公,成亲之初,还能瞧见一些颜色,成亲后不修边幅,应酬喝酒,年纪稍稍大一些,肚子就凸出来了,整个人笼罩着憔悴之感。家里有势力,哪需要他们那么尽心做事,想来也是在外边鬼混。

    喝酒吃肉从不顾忌,对自己的容貌也不在意起来。

    郑山辞这样的郎君说什么泥腿子,他们都想招来做上门夫婿,要么嫁过去也是可以的。有潜力又长得好看,性子又好,这还有什么渴求的,这样的男人顶好。听说现在还未纳妾,只有虞澜意一个人,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就更嫉妒了。

    郑山辞只是保证自己身上是清爽的。

    “裴夫人,相公来接我了,那我先回去啦,改日再来裴府拜访。”虞澜意的尾音上扬,一看就是高兴的。

    胡夫郎见了郑山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郑山辞礼貌的向裴夫人告辞。他撑着伞,另一只手轻轻的揽着虞澜意的肩膀,两个人走进雨幕中。

    年轻一些的夫人跟夫郎他们的注意力在郑山辞跟虞澜意的身上,有一个夫人深受触动。

    她看见郑山辞撑着伞,伞面偏向了虞澜意那边,有些雨滴轻轻的落在男人的肩膀上。两个人撑伞总有雨会落在一个人的肩膀,只是看承受的人是谁罢了。

    在把伞面偏向对方时,那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和在意。

    “他们这样可真好。”

    “郑大人好年轻啊,看样子才二十五岁出头,而且他长得好看。”

    有几个哥儿心里一边泛着酸,一边夸郑山辞。这样的夫婿,你说他家世不好,他已经是从五品的员外郎了,这个年纪能有这个官位已是不易了。再者他们这些哥儿跟小姐,谁的家世不好,要是……要是郑山辞对他们这般好,家里也会帮扶他。

    想来心中已是羡慕不已。

    胡夫郎看着郑山辞身姿就眼热,这般的好儿郎做夫婿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年轻力壮,带出去也有面子。

    “裴夫人好,这厢下雨了,我来接我夫郎。”太常寺卿终于姗姗来迟,他不是自己撑着伞,而是让侍从帮他打着伞。胡子已经有些白了,脸上一笑便显出老态来,皮肤皱巴巴的,他看向年少的夫郎,眼中还是浑浊的。

    胡夫郎心里羞死了。这般最怕两厢对比,这完全没法比去,都是下风。

    胡夫郎到底还是年轻,一跺脚自己走进雨幕跑了。

    太常寺卿吐出一口气,心底也生了气,只觉夫郎没给他面子,这般玩笑。他端着体面跟裴夫人说告辞,不紧不慢的走,也不去追胡夫郎。

    本来今日就是休沐,家中还有美妾相伴,胡夫郎让自己来接他,太常寺卿就有些不耐烦,如今来了,夫郎却又耍小性子真叫人恼怒。

    真真在家里,两个人单独在的时候使使小性子还好,在外人面前还这般不知分寸就不太知教养了。

    众人看着胡夫郎跟胡大人走了,心里对胡夫郎所说的相公来接他回家没什么念想了,这样的相公来接回家,还不如自己让侍从撑伞回家。

    有年轻的夫人幽幽的叹口气。

    ……要是让年轻俊美,年少有为的郎君来接,那才是有面子,心里也高兴。

    有了这对比,年轻的夫人们心情低落下来,意兴阑珊恹恹的向裴夫人告辞了。

    等这群年轻人一走,还有杜夫人他们几个年长的在,裴夫人笑起来,“这花没怎么品,一场雨落下来,反倒是品起了人来了。”

    “这场雨把不少夫人跟夫郎都惹伤心了。”一位夫人调侃道。

    裴夫人笑吟吟的点头聊了一会儿把几位夫人也送走了。

    “夫人,都已经把客人们安全送回去了。”丫鬟恭敬说道。

    “这便好,不然出了什么事故,总是要烦心的。”裴夫人捏了捏眉心,丫鬟立马上前去给裴夫人捶腿捏肩。

    “夫人操持赏花宴辛苦了,结果天公不作美,白白浪费了夫人的心意。”

    裴夫人喟叹一声,“只是请他们来聊一聊天目的达到就成,就是没想到虞澜意跟郑山辞这一出,平白无故惹了多少人眼热了。”

    丫鬟笑道,“我看夫人倒是高兴的呢。”

    裴夫人笑,“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只是觉得他们有缘分罢了。因缘际会,这缘是正缘。”

    她又跟丫鬟说了一些别的话。

    ……

    郑山辞跟虞澜意回到家里,侍从送了一壶热茶上来。

    虞澜意打开窗户,雨丝就飘进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凉,这么下去冬天就要来了。雨丝打在脸上,凉幽幽的。虞澜意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热茶。

    “郑山辞,你真好。”虞澜意美滋滋的说。

    “说好的要来接你,自然要说话算数。”郑山辞出去走了一趟,正把靴子换下来。

    “长得好看又年轻,还有潜力,你是人人喜欢的好夫婿。”虞澜意大声的夸奖郑山辞。

    “又说这些浑话,只有你这般看我。”郑山辞笑了笑。

    虞澜意去捏他的臂弯,“手臂也很有力。”

    他一直黏着郑山辞,郑山辞也纵容着他。休沐的日子是要留给虞澜意的,两个人这般坐下说些话也是美的。

    “等下个月我就开香水坊。”郑家食肆跟小吃店,还有布铺赚了不少银子,这个月清完账就可以着手把香水坊开起来。

    虞澜意知道香水坊赚钱,他去亲郑山辞的脖颈,“我也要投钱,你给我分钱。”

    “这赚的钱直接到账房手里了,不是想分就能分的。”郑山辞耳尖薄红,轻轻的解释说。

    “这般算下来,我们家最有钱的就是账房了?”虞澜意自己算账。

    这样说也没错,郑山辞点点头。

    “不过家里有了收账,每个月可以多领一些银子。”郑山辞说。

    虞澜意眼睛一亮,又闷闷不乐起来,“我跟账房去说,他一定不同意。”

    他从新奉县回到京城后,账房给他提了月例。每个月的月例是五十两,一件衣裳都买不起。郑山辞的十两俸禄给他,拢共就有六十两了。

    “我去跟账房说说看。”郑山辞说道。

    虞澜意忙不迭点头,“你会说话,他会听你的。”

    郑山辞从金云手里把刚出炉的糕点接过来摆在桌上,“吃点糕点。”

    虞澜意拿着糕点吃,一边跟郑山辞说自己在赏花宴上的事,还把魏夫郎的事说了。

    郑山辞思忖片刻笑起来,“澜意,那你挺厉害的。”

    虞澜意骄傲挺胸,“那你怎么报答我?”

    他从床头柜把没有封面的书拿过来,指着一页说,“这个姿势。”

    郑山辞看了一眼,对他的力气有些考验。

    “好。”

    休沐日,又下了雨两个人就在屋子里待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虞澜意去拿话本看,郑山辞在一旁看书,相互陪伴。

    晚上自是翻江倒海的一夜。

    ……

    镇南王府

    虞时言身子重一直在床上躺着,叶云初打外边回来,带来了一阵寒风,虞时言打了一个哆嗦,他忙不迭把门关上。

    “外边太冷了,我已经把门关上了。”

    “母妃说我怀孕了不能伺候你了,给你找了几个家世清白的人,让你自己去挑选。”虞时言捏着被褥说道。

    “又是这档子的事。”叶云初心生不耐。他每日上值在宫中也不是没事做,晚上回来就不想再管家里的这些事了。

    “我去找母妃,你好好休息。”

    等了半晌,侍夏把虞时言扶起来说道,“世子跟王妃吵架了,王妃被气晕过去,现在府医还在给王妃诊脉。”

    虞时言应了一声。叶云初就是王妃心里的命根子,为了他已经多次顶撞王妃了,母子的关系出现了破裂。

    他并非是小气的人,只是王妃现今别想把手伸到他的院子里来,他可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叶云初看见母妃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心下也有些悔意。

    镇南王说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你母妃也是为了你好。你只有一个侧君连正室都没有,现在庶子要先出生,你这样谁还想嫁给你做正室。”

    “我把时言扶正就好了。父王只有我一个嫡子,以后我的孩子好好培养出来成为佼佼者,何必多要几个孩子。”

    这事已经说过多回,儿子一直不改性子,镇南王已经随他去了。儿子得陛下看重,这宠爱一个哥儿没犯什么大错。

    王妃受了儿子的气,如今又被镇南王说了一通,让她别插手小两口内室的事,让人看了笑话。

    她咬碎牙应下来。

    等儿子跟王爷走后,王妃消停下来。

    “你母妃性子刚硬,以后你带着侧君少在她面前去,自己好好养胎,别出什么幺蛾子,踏踏实实把孩子生下来才是。”

    叶云初低头应是。

    因他是王府世子是必须要跟父王跟母妃住在一起的,这样三年下来,叶云初只觉累了。他回到屋子里看见虞时言刚把保胎药喝完了,侍夏向他行礼后带上门出去。

    叶云初喝了一杯热茶,虞时言是在他临走之后有的身孕,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估计这个孩子会在冬天生下来。

    “时言,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虞时言抬起眼看向叶云初,“什么事?”

    “王府在郊外有一座庄子,我想你跟母妃关系不和睦,你先去庄子上住,那里的庄子我把人都清一遍,全部换成我的人,你可以使唤他们。等你在庄子上生了孩子,把身子养好后,我再把你们接回来。”

    “这样就是我以后下值回来不方便看你了,估计要等休沐日才能过来。”叶云初苦笑一声。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法子,时言跟母妃不对付,先把他们俩分开吧,不然相看两厌,对孩子也有影响。

    “这事委屈你了,吃穿住行方面……”叶云初还在说什么。

    虞时言只听他说让他自己去庄子上住,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到了庄子上,下人既是叶云初的人,他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了,不必去看旁人的脸色,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

    “云初,我觉得极好。”虞时言难得软下了嗓音,目光柔和的看向叶云初。

    “那就这么办吧。”叶云初一愣,把这件事定下来。他坐到床边先搓搓手,等手暖和一些了才伸进被褥里摸了摸虞时言的肚子。

    他不是什么重欲的人,所以对母妃说的找个人来伺候他这是没必要的。叶云初沉下心思,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能成什么大事。

    武明帝把军费改革的事交给他去办,他最近是没什么心力在家里,在皇宫都要把心呕出来了。这是个得罪人的活,没有人愿意,叶云初就要顶上去。

    这样也好,等时言把孩子生下来了,母妃也会改变态度的。

    ……

    郑山辞继续去户部上值,贺主事看见郑山辞清闲的样子,唉声叹气,“金大人交给我的活太多了,快要累死了,真羡慕郑大人没什么活。”

    郑山辞淡笑,“我看贺大人精神很好,还有心思挑衅上官。贺主事你是六品户部主事,我是从五品员外郎,在官场上你也太不知分寸了。”

    贺主事老脸一红,明白郑山辞说的是实话。在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郑山辞一直没搭理他,这次指名道姓的,不把贺主事说一顿,这是要飘上天了。

    “郑大人只是说玩笑话,你何必这么认真。”贺主事不满的嘟囔一句。

    “井水不犯河水。”郑山辞说完就没理会贺主事。

    这事传到金郎中的耳边,金郎中心里隐隐对贺主事不满。该做事就做事,说那么多做甚。本来把要交给郑山辞的事交给贺主事做,他心里就忐忑。实则只要郑山辞来跟他服个软,哪怕问候一句,他就不会这般对他。毕竟是侯府的儿婿,大舅子还在御前当差,他这样的家世是惹不起的。

    可这下属不压不行,不然就要翻天了。

    结果郑山辞没有来找他,把布置给他的事情做完了后毫无怨言,自己做自己的事。这让金郎中心里又奇怪又火大,怎么,这是想着他去给他低头么。

    长阳侯跟虞长行都没有找上门来,金郎中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心里还生了一丝蔑视。

    郑山辞上值后每日晌午都去藏书楼,武明帝有时会去一趟每次都能看见郑山辞,只有休沐日看不见他。

    武明帝勾起唇角,“冯德,你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在第一天武明帝遇见郑山辞时,冯德就派人去查亓亓整理了他的身份,现在听武明帝带着询问语气的话,他忙不迭道,“陛下,此人是……”

    武明帝飞快说道,“闭嘴!”

    冯德委屈的闭嘴。

    “要是你真告诉朕了,那有什么乐趣。”武明帝回到盘龙殿睡觉。

    郑山辞户部待到了冬天,当他看见雪花落下时,他才发觉他已经在户部待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一点一点把从户部抱过来的资料啃完了,现在要是问到他什么,他都能应答一句。

    他吐出一口气,回到工位上继续看书。

    香水坊在京城开了起来,果然引起了许多贵夫人的喜欢,府邸的吃穿不愁,在京城也能站稳脚步。他跟虞澜意一起回侯府吃饭

    虞长行抬头看天说,“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冷。”

    郑山辞抬头看天不知其意,“天气是很冷。”

    虞长行:“天气冷了,有的地方太冷就受不了了。”

    “郑山辞,快来堆雪人。”虞澜意大声喊道。

    郑山辞去跟虞澜意一起堆雪人。

    长阳侯跟虞夫郎提起虞时言怀孕的事,虞夫郎说道,“这事我有分寸,在消息传出来后我就以侯府的名义给他送了礼。”

    大家族都注重脸面,就算虞夫郎不喜虞时言,但他也不会闹得太难看。虞夫郎看不上镇南王妃,在他看来镇南王妃做事很不体面,有时就像个疯婆子一样,半点不顾及脸面。

    虞夫郎看见郑山辞跟虞澜意做了一个雪人,目光柔和,现今他的两个孩子都过得好好的,这样就好了。

    虞澜意说道,“大哥,你跟嫂子也做一个雪人,就在我跟郑山辞的旁边。”

    虞长行并未上值,腰间没有佩刀,只穿了玄衣还披着黑色的大氅,手指骨节分明。他闻言看向安哥儿,安哥儿脸颊泛粉,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虞长行手指微动,“我们去堆雪人。”

    他并未询问安哥儿,直接就做了决定。安哥儿反而对虞长行这样的性子很喜欢,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虞澜意跟郑山辞把雪人堆好了,他拉着郑山辞去烤火,任虞长行跟安哥儿堆雪人。

    郑山辞握着虞澜意冰冷的手放在炭盆上烤,给他搓了搓手,可以更快的回暖,雪花在眉眼上化成了水。

    虞长行跟安哥儿还在雪地上堆雪人,院子里没有其他的人了。安哥儿冻得有些脸红,鼻尖红红的。虞长行三下五除把雪人堆好,看见安哥儿盯着他看,他走过去牵安哥儿的手,把内力传过去。

    安哥儿这是第一次体会到内力的妙处,他整个人一瞬间就变得暖洋洋起来,身子很轻盈。

    “雪人堆好了。”

    安哥儿去找了树杈,俏皮的说,“它还没有手呢。”

    现在看着雪人有手了,安哥儿高兴起来。这还是他跟虞长行堆的第一个雪人,这样的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见四下无人,扯着虞长行的披风躲进他的披风里。练武之人火气旺盛,就算是在冬天也是暖暖的,安哥儿冬日最喜欢跟虞长行在一起了。

    ……

    虞澜意在娘家蹭完饭后跟郑山辞一块回去,虞澜意在马车上开心的靠在郑山辞身上,“过年了,你就有更多的时间陪我了。”

    郑山辞笑起来,“放年假就陪着你。”

    虞澜意眉眼弯弯,“郑山辞你可不许骗我。”

    郑山辞应下来,捏了捏虞澜意的手心,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包起来。

    翌日郑山辞去上朝,因为一个账本上的错误没有发现,户部发生了重大的错误,陛下在金銮殿上把雷尚书痛骂一顿。

    “要不是去拿物资的时候发现只有五车粮草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一百五十车最后写上去只有五车,你让边疆的将领怎么看朕,难不成朕是在逼他们造反?!”

    雷尚书闻言连忙求饶,“臣知错!陛下息怒。”

    “你自己好好看看!”

    雷尚书拿着账本,额头都是汗水,其余的朝臣也是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不敢撞到武明帝的怒火上。

    梅侍郎的脸色难看,金郎中用袖子擦了擦脸,郑山辞还感受到身后的贺主事在发抖,他看见他的官袍在抖。

    等下朝后,郑山辞看见贺主事的身子直接软了,脸上被汗水布满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淌出来一样,脸色苍白,真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郑山辞联想到武明帝把雷尚书训斥了一顿,心中有了猜测。

    崔子期拍了拍郑山辞的肩膀,“此事雷大人必然要来查,这样的小事差点酿成大祸,惹得陛下震怒,也让雷尚书在御前丢了一回脸面。”

    郑山辞谢过崔子期的提醒。

    回到户部果然气氛凝重,诸位户部官员都坐在工位上一言不发,手里拿了文书在看,实则心不知道飞哪去了。只有小吏前来把金郎中请走了。

    他们见金郎中离开,心中悄然松一口气,耳朵还是竖着。

    没到一会儿小吏又到门前,喊道,“雷大人请郑大人、贺大人。”

    郑山辞应声而出,贺主事却是目光闪烁跟在郑山辞身后,不到一会儿额间就渗满了汗。

    小吏引他们一路到雷尚书处,主位上坐着雷尚书,梅侍郎坐在一侧,眉眼淡淡。金郎中站在一旁,低垂着头,没了往日的从容精明。

    “下官见过雷大人、梅大人、金大人。”郑山辞拱手见礼。

    贺主事跟着郑山辞见礼,见金郎中低头萎靡,心中大骇,心神不定。

    “不必作这些虚礼,我有话要问你们。”

    雷尚书说道,“前段日子我跟梅大人在审查工部的条子便把给边疆的粮草合算交给了金郎中来做,结果金郎中说把事交给郑大人来做,又说给贺主事在做,让我都糊涂了。粮草这事是重要,这还要交给你们两个人来做,还把这事搞砸了,让我被陛下一通臭骂,你们好安安心心的躲在我身后!”

    金郎中本想攀扯出郑山辞,才供出来心里就悔了。怕雷尚书知道他把事没给郑山辞做,把事交给贺主事来做,又急忙说是贺主事。这下雷尚书生了狐疑,把两个人都请了过来。

    贺主事沉不住气,陛下今儿在早朝上当场发作,恨不得要把雷尚书拖到天牢去打上几十板子,他这样的,只怕还没甚顾及就要处置了。

    这回雷尚书挨骂了,是要找人出来把事情交代清楚,又要把人给交出去给陛下泻火。

    贺主事办的这事,他知晓是他出了乱子,他颤声道,“这事不是下官做的,下官是主事,金大人交代的事都是给郑大人办的。”

    金郎中听罢,心中悄然升起一股期盼来。郑山辞在陛下面前留名了,是地方提拔上来的,又是初入官场,犯一些错误也能省得。若是他应下来,尚书跟陛下也不至于发太大的火。想到此中关窍,金郎中把目光投向郑山辞,眼中带着一些哀求。

    “郑山辞,这事是你做出来的?”雷尚书问道。

    郑山辞露出茫然之色,“雷大人,您是说军粮的事么?此事要不是在早朝上被陛下说出来,下官根本就不知道,下官从未经手过,还望雷大人明鉴。”

    金郎中闭了闭眼睛,他知道这一切都完了。

    雷尚书一听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冷笑一声,连声说好。

    “你们真有出息,在我手底下还耍心思。”

    贺主事还欲说些什么,金郎中已是悲从心中来,他不该逞一时之气把事情交给贺主事。因多年未曾出过差错并未仔细看文书,反而出了纰漏。

    “够了,其余的官员也知晓这事。雷大人,梅大人是下官心胸狭隘,把应交给郑大人办的事交给贺大人去办,这次出了纰漏才知悔恨。”金郎中痛哭流涕,拿着袖子去擦泪。

    郑山辞看见金郎中脸上的泪说来就来,心中默然。

    “那么这事就是贺主事出了纰漏。”雷尚书冷漠的说,让人把贺主事拖下去,他带贺主事去面圣。

    “梅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梅侍郎领命。

    他看向两个人叹息。

    “金郎中你太糊涂了,此事现已有贺主事顶下来了,你好之为之。”

    金郎中:“梅大人那我……”

    梅侍郎:“雷大人会把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陛下。”

    想到这里,梅侍郎挑眉,“你害他在陛下面前挨骂,他还要为你这颗蠢脑袋费心么,翰林院那帮人可等着进户部来大展身手。你自己犯蠢还要连累我跟雷大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金郎中软了身子。

    “员外郎是无妄之灾,不过你的性忒小,蒙受这样的欺凌,该同我说。我身为你的上官能为你做主便要为你做主。”梅侍郎待郑山辞态度和缓,轻斥一声。

    郑山辞拱手:“是下官愚昧了。”

    “你先下去好好做事吧。”梅侍郎一看金郎中还软着身子在地上,冷哼一声道,“今儿你也知晓户部的诸多事务敷衍马虎不得,这次幸而发现及时,不然要酿成大祸。这事不及你一人,还会连累族人。你切记切记,万事谨慎细致。”

    郑山辞应下。

    梅侍郎遣他下去。

    等郑山辞回到工位上,众人皆是屏住气息,无了往日的散漫跟松弛态度。

    郑山辞在工位上坐了一会儿才有同僚悄悄的问道,“郑大人,这事是如何发展的,金大人跟贺大人是不是要被处罚了?”

    郑山辞只说,“雷大人只说了我一些话,便遣我出门了,我并未知道多少事。”

    同僚脸色浮现失望之色,但他能理解。这样的事不让人知晓也是应当的,只盼等会儿看有没有消息来。

    小吏把金郎中跟郑山辞带走后,他们略微一琢磨就知跟今早朝上雷大人挨骂之事有关,现在见郑山辞回来了,这责就落在金郎中跟贺主事身上了。

    想来也是,郑大人这段日子哪里什么正经的要事要做。可怜见的郑大人这是拨云见日了。

    下午处置便下来了。贺主事革职永不叙用,打了五十大板送归家去。金郎中办事不力,罚俸五个月,连降两级。雷尚书跟梅侍郎连带罚俸半年。

    这般惩罚已算严厉。官员的错误一般可以通过罚俸跟降职来抵消,再不济还有笞、杖、徒等刑法。贺主事革职查办还是永不叙用,这样的官员这辈子都跟仕途无关了,没有办法起复。

    至于雷尚书跟梅侍郎也有失察之责,这是连带之责。

    户部尚书雷大人今天在金銮殿上被训斥了,户部的诸位官员都是臊眉耷眼,全然不复以前昂首挺胸骄傲公鸡的样子,现今夹着尾巴萎靡不振。

    六部的人跟其余的几个部门,翰林院的,太医院的都在膳堂用膳,至于雷尚书早朝被骂之事,他们全都知道了。

    第108章 状元

    郑山辞在膳堂把饭吃完了。他的上官也不见了。

    哦,他的下属也不见了。

    他从两头堵变成了一个棒槌。

    新的上官跟下属要等两三天,吏部已经去安排了。郑山辞这几天要干三个人的活。他变得忙碌起来,户部的官员知道金郎中跟贺主事的下场后,心里都打了一个寒颤。所以说在他们这个部门最好的就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因为有一笔账算错了,这引起的后果都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贺主事跟金郎中的下场也算是给郑山辞提了一个醒,他在做事是要细致不能出错,不然下一个人就是他了。

    郑山辞接触到了他本该接触到的事务,他得心应手,十分的熟练。他把处理的文书交给梅侍郎时,梅侍郎还很惊讶,“你做得很好。”

    他以为郑山辞还要适应一段日子,没想到他直接就能上手了,这样很省心,梅侍郎眉眼舒展。

    今年冬天他们就要进行一年的财政结算了,这段日子户部是最忙的时候,可能还要忙到在户部值班。

    郑山辞把文书交给梅侍郎回到工位上,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

    郑山辞在户部进入正轨后,虞澜意也在忙他酒肆的事。家里给他的掌柜姓陈。陈掌柜见酒肆的生意好,提出要扩大酒肆。

    虞澜意欣然同意:“可以,要什么你跟我说。”

    陈掌柜发现自家少爷不会干涉生意上的事,只会抱着账本看。还挺精明的,知道账本是最重要的,他对虞家忠心耿耿,看见二少爷精明一些,他也欣慰。

    虞澜意抓了抓头发,他桌子上还放着从小吃店里买回来的小吃,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他一边喝汤,一边看账本,有时看了一会儿就吃小吃,日子也是过得美滋滋的。

    基本上他就能在酒肆里把自己的下午消磨干净。他最近看账本的速度慢,除了冬天渐渐冷了,还有就是烈酒在京城卖得太好了,账本有些多。

    还有人来打听这酒肆背后的人是谁。虞澜意倒是不怕,明明白白的站起来让人瞧去,看谁敢打他酒肆的主意。

    在京城这个地界做生意就是这样,还要看身份背景的,不然就会被人买下了,要么就让你开不下去。他们这个酒肆起来了,其余几家的酒就不好卖了。

    京城中喝酒的人多,特别是武官,下值后没事就爱喝点小酒,一买就是十几坛的买。虞澜意翻着账本,打算等郑山辞回来后让他帮着看看,他有点累了。

    有几个哥儿约他一起去玩,虞澜意看了看天色还早,还有两个时辰天才黑。虞澜意把账本扔给金云,“你帮我收着,我跟他们一起去玩玩。”

    哥儿跟姐儿也是相熟的,有大理寺卿家的时哥儿,还有大学士家的宁哥儿,也有武将家的小姐齐明月。

    裴夫人约他去玩后,京城的贵夫人们都约他去玩过,结识了几个好朋友。他父亲是武将,现在相公是文官。现在倒是还结识了文官的几个哥儿,脾气性格很对胃口。

    虞澜意去骑马跟他们一起去郊外玩。

    “冬天来郊外跑一跑场,身子就热起来了。”齐明月笑了笑,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骑装,英姿飒爽。她过年后要跟父亲一起去边疆,她对边疆很向往,这正合了她的意。

    时哥儿就有些怯怯的,“冬天跑马,万一马蹄子踩滑了,整个人会翻过去的,多可怕。”说着他想到那样的场景,身子就开始发抖。

    时哥儿跟萧高阳定了亲事,时哥儿性子怯生生的,模样柔美,巴掌大的小脸十分惹人怜惜。就是有些杞人忧天,遇见什么事总喜欢往坏的方面想。

    宁哥儿跟时哥儿从小一起玩到大。虞澜意先是跟宁哥儿成为朋友的,宁哥儿带着他认识了时哥儿。

    “小时,你就别担心这些了,要是我们真的从马背上翻下来了,雪这么厚,也不会死的,顶多把腿摔断了。”宁哥儿的父亲是大学士,他的性子反而是大大咧咧的。他跟虞澜意相见如故,又恨文官跟武官之间的偏见,不然他们两个早就能玩到一块去了。

    时哥儿点点头,他释然了,“这样说也是,腿摔断了,人还活着就好。”

    虞澜意:“……”

    虞澜意跑了一阵马出了一些汗水,寒风一吹把他冷死了。

    时哥儿慢慢的骑马,这个速度跟郑山辞有得一拼,磨磨蹭蹭的,慢吞吞的。几个小伙伴已经在马背上飞驰了,他嘴里喊着等等我,手里拉着缰绳还是慢慢的走。

    宁哥儿跑了三圈回来了,见他一圈都没跑完,直接搂着他的腰把他放在自己马背上,“照你这么跑下去,天黑一圈都跑不了。”

    时哥儿脸红不说话,乖乖的在宁哥儿怀里。风吹得太大,他闭上眼睛躲着风。

    虞澜意也不是第一次瞧见宁哥儿带着时哥儿了,宁哥儿带着时哥儿跑了两圈就停下来。

    “去那边烤烤火。”

    虞澜意下马去烤火,这边的人还准备了马奶。这马奶没有腥味,喝着有淡淡的奶香味,又是热的,一口下去胃里都是火辣辣的。

    虞澜意喜欢喝,他用水囊灌了一袋。

    “在这喝还不成,澜意你还要带回去,你多喜欢马奶。”齐明月把手烤热了。

    “我自己在这喝就成了,这水囊里的马奶带回去给郑山辞尝尝。”虞澜意想到郑山辞就有些出神,他一天不见郑山辞就浑身难受,想到他都是唇角上扬。

    齐明月的未婚夫在边疆,他们俩没见过面,打算今年年后就过去跟他成亲。时哥儿跟萧高阳定亲后,他们成亲也是在明年开春,毕竟时哥儿的年龄也不小了,有十九岁了。

    虞澜意今年都有二十一岁了,他跟郑山辞毕竟成亲三年了嘛。

    “你们也太……”齐明月笑着说,“太恩爱了。”

    虞澜意抱胸,“谁让郑山辞让我无可自拔了。”

    他说这话一点也不知羞。

    时哥儿很羡慕虞澜意说话自由自在的,他不禁喃喃道,“什么时候我才有澜意这样的脸皮。”

    虞澜意:“……”

    “别说我,你相看了几个公子,怎么跟萧公子看上眼了?”宁哥儿这是真的困惑,时哥儿的胆子很小,相看什么人,都要侍从陪着。只要相看的人稍微露出一点看上他的意思,他就神色不适把人拒绝了。

    这次跟萧高阳看上眼了,宁哥儿问了多回没问出什么名堂,这次趁着虞澜意跟齐明月都在,他就想这件事问出来。

    虞澜意不知道萧高阳其他的,只知道他是个状元。他以前也很喜欢状元。不是状元这个人,而是这个称呼。毕竟他看了许多话本,状元都是长得俊俏的人,而且才高八斗。

    他相公不是状元,他也才高八斗。他说三甲进士也挺好的。现在虞澜意成熟了,他才不会以状元什么的,跟三甲进士比呢。

    他只是说,“你们这怎么看上眼的?”

    他只是有点好奇。

    那可是状元耶。

    时哥儿搅着衣角,左右看了一下只有几个好友,哆哆嗦嗦的还是不敢说。

    宁哥儿发凶,“说。”

    时哥儿漂亮的脸上有些纠结,轻轻的叹口气,“好吧。”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见面就在我家的花园里,因为毕竟是相看嘛,他来的我家里。”

    这个能理解,不然哥儿去男方家里显得不太矜持。

    “我就跟他在花园里亭子里喝茶。他什么话都不说,真吓人。”时哥儿想到这里打了一个寒颤,“他说他年龄到了,该成亲了。”

    “我没吭声。谁年龄没到了,我也到了。”时哥儿吐槽,“然后萧公子就说,他对我很满意,说我看着很乖,很可爱。”

    虞澜意:“太露骨了!”

    宁哥儿:“赞同。”

    齐明月:“这就是状元?!”

    时哥儿憋红了脸,“可是他夸我可爱。”

    时哥儿想到萧高阳:“而且他高高大大的,看上去很有安全感,而且我说我胆子很小的,而且很悲观,想问题喜欢钻死角。而是不太受得了家里有其他的人。”

    “萧公子说,没关系。”

    时哥儿本来低垂着头,现在抬头露出一副热恋的小表情,“他真好。”

    虞澜意觉得这个状元花言巧语。

    他回到家里给郑山辞吐槽萧高阳。

    “他太露骨了!”

    郑山辞:“咳咳咳,萧兄这话确实有点欠妥。可能是被家里催亲催疯了。”

    虞澜意瞪郑山辞,“你跟他认识?”

    郑山辞突然有些心虚,“他在吏部,我在户部,自然是认识的。”

    虞澜意兴奋的跳到床上,挨着郑山辞,“你给我说说状元是什么样的?”

    郑山辞觉得床都抖了好几下,他无奈的伸出手把被褥搭在虞澜意的身上,免得他受寒了。

    “萧兄是状元,他性子挺好的,待人温和,有距离感。”郑山辞轻轻的说。

    “长得如何?”

    郑山辞的神色有些奇怪,“他长得好看。怎么了,你问这个做甚?”

    虞澜意眼睛亮晶晶的,“就问问嘛,你有没有见到探花?”

    听说探花最好看。

    郑山辞搂着虞澜意,“还没。不过听萧兄说是长得很精致。”

    虞澜意还是最对状元感兴趣,连连问他关于萧高阳的事。

    “澜意,你打听他作甚。”郑山辞唇角含笑去亲他。

    “好奇嘛。我都没见过他。你知道的,我们通常是见不到外男的。你是内男,我天天都看得到。”

    他是内男,郑山辞听了这话笑了。

    状元,他也是状元。没什么了不起的。

    第109章 预算

    虞澜意缠着郑山辞问萧高阳的事。

    郑山辞说道,“我是户部的,他是吏部,我并不是很了解他。”

    虞澜意:“这跟你们不是同一个部门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好友么?”

    郑山辞捏了捏眉心,“那也不一定要了解他所有的事,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虞澜意哦了一声,趴在郑山辞的胸膛上,美滋滋的说,“状元还要游街的,明年就是会试了,有新的状元看了。”

    郑山辞捏了捏虞澜意的鼻子,“你往日不关注这些的。”

    “谁说的,科考还有很重要的。”虞澜意转过身把脸对着他,轻轻的吐出气,“我哥是武状元,你看我往日嫌你是有原因的。现在我不嫌你了,你就是最好的。”

    听了这话郑山辞心里隐隐舒畅,“那就谢谢你的赞美了。”

    郑山辞瞥见虞澜意白皙的胸膛,他的喉结滚动一下,克制自己。

    毕竟是冬天,澜意是不会让他碰的。

    郑山辞光搂着人睡觉。

    虞澜意倒是适应良好。冬天就该缩在被褥里,不要做出什么动静。翌日郑山辞已经去上值去了,虞澜意起床吃了早膳后去找郑清音。

    今天郑清音没去布铺里,他今天陪着郑夫郎在烤火。

    “阿爹,我来看你了。”

    郑夫郎看见虞澜意来了,心里高兴,让他坐下一起烤火。他们没有烧炭,反而是烧的柴火,这里烤火比烧炭更暖和,虞澜意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烧柴火更暖和,以后我们家也要烧柴火。”虞澜意说道。

    “烧柴火确实更暖和一些。”郑夫郎看见虞澜意面容红润,皮肤白皙,看着活力满满的。看来小两口过得不错。

    小两口过得不错就好,就是山辞跟澜意已经成亲三年了,现在快第四年还没有孩子,他心里还有些着急。现在一看虞澜意这副样子,他心里叹气。

    二儿媳看着自己就还是个孩子,要是有了孩子能做好一个阿爹么。

    虞澜意在郑家串门后,又跑到侯府找虞夫郎说说笑笑,晚上就在侯府吃饭,让郑山辞来侯府一块吃饭顺便接他一起回去。

    虞澜意从盘子里拿了橘子来吃,这橘子有些酸,虞澜意吃起来没有感觉,还很喜欢。

    虞夫郎:“既然喜欢吃,等会儿回去让丫鬟给你带一筐。”

    “阿爹对我最好了。”虞澜意甜甜的说。

    “你这就会说这几句。”虞夫郎摸了摸他的头,“喜欢吃就吃,府邸还会短了你吃食么。”

    不会短了吃食,就是月例不够用。虞澜意委屈瘪嘴,还是没跟虞夫郎提。他一个人够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郑山辞饿了,那就自己找饭吃吧。

    郑山辞还是有饭吃的。作为官员他可以在膳堂免费吃饭,晌午他跟崔子期他们一起吃饭。郑山辞的上官来了,吏部分过来的段郎中,据说是一个老实人。他的下属户部主事是姜兰礼,也就是探花郎。

    姜兰礼跟梅淮是好友,他们两个时常在一起,萧高阳的关系跟他们浅一些。

    “他们两个说话,我有时候就插不上话。”萧高阳笑着说。

    “本来兰礼是留在翰林院的,他不喜欢来六部,就想在翰林院做翰林。吏部是没找到合适的人,这才把兰礼塞过来了。”

    萧高阳还是笑着的,他想起什么说道,“过段日子我会把喜帖送到你们手上,我和未婚夫还有两个月就成亲。”

    崔子期都有些意外,“这么快?”

    萧高阳委婉的说,“家里的人催的急,而且我觉得早点办成这事也可以。”

    萧高阳看起来对时哥儿也很有好感。

    郑山辞只说恭喜。

    萧高阳谢过了好友。

    因是年底,大家在六部都是忙碌的。用了午膳就各自回到工位上做事。郑山辞把各个州的财政支出的部分做好了,他交给段郎中。

    段郎中是一个中年男人,性子温和,看见郑山辞来了就让他坐下,“你做得不错,这部分看着很工整。对了,今天要留一下,户部要做明年的预算,今晚可能要晚一些回去。”

    段郎中还没把话说死,可能要三更才回去。户部到了年底是六个部门最忙的,此外的就是礼部。

    郑山辞收到了段郎中的提醒,他走出去让小吏帮他通知家里的人,今晚要很晚才能回去。

    户部掌管着大燕的钱袋子,负责编制预算、管理国库,要确保每一笔银子都合理使用。在冬天的时候要求每个州把每年的财政预算递呈上来,然后再由户部审核,算出整体大燕一年需要支出的钱,交给武明帝。

    不然每年到底花了多少钱没有一条线拉着就花得很随意,不知道超没超,应该不会存在没超过预算的情况,因为古代抵御天灾的能力比较弱。

    下午户部的人都动了起来,把十三个州的资料全都搬了出来,开始厘清账务。

    看这些真的很费精力,郑山辞看了都两眼发黑。晚上膳堂给他们做了饭,吃完饭他们继续看。

    雷尚书跟梅侍郎也在,大家都在一个屋子里看,整理归纳。

    姜兰礼看睡着了,郑山辞帮着遮了一下,等段郎中快要过来了,他就掐了一把姜兰礼。姜兰礼立马吃痛清醒过来,对上郑山辞的眼神还有些愧疚。

    “没事。”郑山辞安慰他。

    姜兰礼认真谢过,“我太困了,看着这些数字我脑子就发晕,我宁愿在翰林院做五篇文章出来。”

    郑山辞:“……”

    懂的,文理要分家。

    每个人都负责一块,雷尚书看时辰差不多喊他们把自己算的数字报上来。这可比在地方做县令压力要大了,毕竟户部管的是全大燕的财政,每一个数字背后都关系到庞大的人数。

    郑山辞把他的数字报上来,做了统计后,他们开始预算明年。

    郑山辞是这一环中小小的一个螺丝钉,古代有《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孙子算经》等书籍。这里面已经有商高定理,分数运算,还有正负数的加减法。《海岛算经》还有类似于杠杆的测量方法,阐明了相似三角形的性质及其应用。

    在历史的长河下,他们一直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观察这个世界。郑山辞吐出一口气,也开始计算起来。他们互相没有交流,屋子里只有算盘的声音。

    晚上点着蜡烛,角落里放着炭盆,烛光摇曳,有人把烛芯剪短了。屋檐上的一堆雪落了下来砸到地上,皇宫的长廊挂满了灯笼照亮脚下的路。

    郑山辞被喊起来说他的数字,郑山辞报了他的数字。这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雷尚书眉眼也有些疲倦,就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

    户部的官员松了一口气,拿着大氅,缩着脑袋从户部离开。他们走出去也没说话,这么晚了,在皇宫里说话有回声,还容易惹到禁军。

    郑山辞等了等,等到了雷尚书。雷尚书看了看天色,“有什么事说吧。”

    郑山辞说他之前把十三个州前几年的预算都看了,把情况也摸了一遍,他自己做了一个预算的模型。这个模型很局限,只能算天灾小的时候,可以填变量跟恒定值就可以大致估算一下。这个模型还是要依靠很多数据才能做支撑,还有每个州每年的情况。这个相当于是一个验算预算的模型。

    “我算过几次,用的是大燕前几年的数字,大致差不多。要是能做个参考的话,这样便好了。”

    雷尚书心中震惊,他说让郑山辞先滚回去睡觉。

    郑山辞坐马车回去了。

    他到了家里,屋子里的烛光已经熄灭了。郑山辞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里,他先去洗漱,正打算摸黑爬上床睡觉。

    突然床上的人直愣愣的坐起来,把郑山辞魂都要吓飞了。

    “澜意?”

    “……”

    “还不快上来。”虞澜意冷哼一声让郑山辞快点上床。

    郑山辞上床后先是摸了摸虞澜意的手,是热乎的。郑山辞抱着老婆,把自己的头埋在脖颈里,整个人都陷在床上了。

    “干嘛这么粘人。”虞澜意嘟囔一句,他察觉到郑山辞是真的累了,他给郑山辞捻了捻被褥。

    可不能着凉了。

    太晚了,虞澜意差点没熬住,跟熬鹰一样的。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很快就要闭上了,然后郑山辞就跟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小贼。”虞澜意轻轻说。

    小贼睡着了。

    虞澜意也安心入睡了。

    ……

    虞澜意起床后,郑山辞又不见了。他打了一个哈欠,让金云伺候他起床。

    “对了,少爷,今天大人让我们给他泡了枸杞茶他说他要带到户部去喝。”

    金云说道,“对了,还把何首乌也带走了。”

    虞澜意:“……”

    “怎么还知道爱护自己的头发。”

    金云叹气,“大人太忙了。”

    虞澜意认真的点头,是太忙了。晚上回来已经累成狗了。

    昨天他还吓了郑山辞,郑山辞他好可怜啊。

    虞澜意喝了一碗粥,皱起眉头,“怎么觉得这粥的味道变了,算了,明天我不喝粥了。”

    虞澜意让金云给他剥橘子吃。

    他有点反胃吃了橘子好多了。

    虞澜意就在家里待着,太冷了,不想动。

    金云给虞澜意剥橘子时就觉得酸,没想到少爷完全不怕酸。

    虞澜意打算给郑山辞织一双鞋垫。

    他兴致勃勃的拿出了线。

    “冬天穿上靴子,还需要一双厚厚的鞋垫,我给他绣一双,他一定感动坏了。”

    虞澜意美滋滋的绣鞋垫,金云在一旁心惊胆战的。

    第110章 有宝宝了

    虞澜意这次小心,把自己的十根手指头都用纱布包起来了,这样针就不会刺进他的肉里了,他太聪明了。

    金云:“……”

    虞澜意呼哧呼哧的绣鞋垫,绣了没一刻钟他就累了。

    “先歇息会儿再绣,这太难了。”

    最后他歇息了一天。

    雷尚书今早去户部上值才把郑山辞的模型看了看,他发现竟然有些可行性。他先填了几组数字上去验证,相差不大,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又把今年的数字填上去,因为还没有把预算算出来,所以他还不知道答案。雷尚书并未把这件事声张出去,等这次今年他们算的预算得到验证后,他再把这件事上报上去。

    这几日户部的官员是没有休息的时间,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晌午去吃了午膳后有午睡的时间。郑山辞泡了枸杞乌茶,他拿着自己的茶杯,时不时都要喝上一杯。

    冬天冷,喝点热茶身子暖洋洋的。他们办公的地方放了炭盆,屋子还是暖和的。

    忙了一上午,郑山辞站起来去膳堂吃饭。今天有红烧肉,郑山辞喜欢吃这道菜。今天的汤是南瓜汤。

    好友们都穿上的厚衣服,郑山辞低头吃饭。

    施玄埋头吃饭,年前礼部的事不比户部的少。他是礼部郎中事情就更多了,每年还有一次过年的宫宴要办,届时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官员还可以带家眷去。安排多少个位置他们心里也要有数。

    郑山辞慢慢的吃饭,吃得很细致。让人看见他吃饭就有食欲,反而吃饭是一种享受。

    崔子期跟杜宁说得天花乱坠,说的都是刑部的事。

    刑部没什么事只把今年进了牢狱的人统计起来,呈给内阁就成了,他们可以等年假了。

    郑山辞吃完饭就去桌子上趴着睡觉。

    下午还是跟所有的户部官员一样开始整理计算,这样一连几天终于把明年的预算算出来了。

    雷尚书眉眼终于有些轻松,“好了,预算算完了,我们今年的事还差要给朝臣们发俸禄的事,现在都好好回去休息吧。”

    雷尚书等官员都走后,自己用郑山辞的模型的验证了一遍,相差不大。

    “这小子真有些头脑。”雷尚书今晚回去就写奏折呈给武明帝。

    这几天他身子都有些吃不消了。

    郑山辞走出马车,缩着脖子,这次他回来得早了一些。屋子里的烛光还是亮着的,郑山辞推门进去。烛光柔柔的打在虞澜意身上,郑山辞看见他的手里拿着针在勾鞋垫。

    郑山辞:“……”

    虞澜意看见他回来了,指挥他:“我要吃橘子,给我剥橘子。”

    郑山辞把官帽挂在衣架上,他坐下来给虞澜意剥橘子塞到虞澜意手里,顺便偷吃了一片橘子。他吃进去牙齿都被酸死了。

    他不敢再吃了,起身去洗漱。

    虞澜意吃得正好,郑山辞从浴室出来一个橘子已经吃完了。虞澜意这几天一直在绣鞋垫,卓有成效,已经快把一只鞋垫绣好了。

    郑山辞要去瞅,虞澜意捂着不让郑山辞看,“等绣好了,你就知道了。现在你不要看。”

    “好吧。晚上别绣了。”郑山辞趴在床上,“明天我休沐。”

    虞澜意听了郑山辞的话,痛快的把针线活儿扔到一旁。他同样趴在床上挨着郑山辞,眼睛圆溜溜的转。

    “可是,明天你休沐,今晚又不能做什么。”

    郑山辞只能摸一摸虞澜意。

    “哎呀,你的手又糙了,薄茧好痒。”虞澜意伸出手从床头柜拿了什么过来,“你帮我算算。”

    郑山辞一看是账本,他的脑子木木的。在户部算账,回到家里了还要算账。

    郑山辞笑着应下来帮着老婆把账算完了。

    等他算完了,虞澜意已经睡着了。他的睫毛长长的,郑山辞给他捻被子,把账本放好。或许是明天要休息的缘故,今晚他并未觉得有困意,明天他不用早起上朝。

    郑山辞把虞澜意的篮子拿了过来,里面就是他正在绣的鞋垫。郑山辞想了想,对着烛光穿针引线。他看了针脚有几个地方错了,需要拆开重新绣。郑山辞耐心的把错的地方改正,悄悄的帮虞澜意绣鞋垫。

    ……

    虞澜意早上醒过来,觉得自己身上暖洋洋的。他被郑山辞抱在怀里,自己的脑袋搁在他的胸膛里,很暖和。

    他也不起床,家里没有长辈。他安安心心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郑山辞有生物钟,他到了早朝的时候醒过一次,想着不用上朝还是睡过去。现在已经是日晒三竿了,他醒过来。

    他松了松抱着虞澜意腰的手,虞澜意说道,“你醒了。”

    郑山辞应了一声,所幸放纵自己还是抱着虞澜意的腰,把虞澜意从左边翻身抱到了右边,把他提溜上来,自己埋在他的脖颈里蹭了蹭。

    声音还沙哑着说,“再躺一会儿。”

    虞澜意听着郑山辞的声音,耳朵仿佛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黑乎乎的脑袋一直埋在他脖颈里,仿佛在撒娇一样。

    冬日寒冷,虞澜意也不想起床。

    郑山辞还是休息一阵就起床了,他推开门时,整个院子都是一片白色。虞澜意穿着披风,躲在郑山辞的身后,让郑山辞给他挡风雪。

    两个人去吃早膳,今天是豆浆油条。虞澜意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郑山辞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一碗豆浆。看见虞澜意不吃问他。

    “感觉好腻啊。”虞澜意娇气的说,“我不喜欢吃。”

    郑山辞关心的问道:“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做,要不派人去外边买。”

    虞澜意摇头说不想吃,吃点枣糕就好了。

    等把枣糕吃完了,虞澜意去烤火,他又嘴馋了。

    “郑山辞,我想喝酸萝卜汤。”

    “对了,晌午我们就吃酸菜鱼,你给我挑刺好不好。”虞澜意说起酸菜鱼就馋了。

    郑山吩咐旺福去跟厨房说,然后他看向虞澜意,担忧道:“澜意,你的口味变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虞澜意摇头:“就是不喜欢吃一些东西,可能是吃腻了。我就喜欢吃橘子,还要酸的。”

    郑山辞:“我还是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虞澜意一听郑山辞这么说,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仔细想来以前冬天的时候,他的口味都没有发生变化,最近他一直喜欢吃酸的,对其他的吃食都提不起食欲,偶尔还有反胃的征兆。

    他害怕的靠着郑山辞。

    “我应该没事吧。”

    “会没事的。”郑山辞安抚虞澜意,轻轻的拍他的后背。

    ……

    京城妙手堂的丁大夫前来,药童给他提着药箱。郑山辞跟虞澜意都在正堂,虞澜意忐忑的伸出自己的手让丁大夫诊脉。

    半晌丁大夫才松了手,“诊虞少爷的脉是滑脉,这是有喜了,已经有两个月了。恭喜郑大人,恭喜虞少爷。”

    虞澜意茫然:“啊。”

    郑山辞听了丁大夫的话也有些茫然,他们两个人都没想到是有孩子了,两个对孩子这事都是顺其自然。突如其来的消息把两个人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郑山辞忙不迭应声,神色还有些慌张,“澜意说他喜欢吃酸的,丁大夫这需不需要开药。”

    丁大夫开了几剂开胃宁神的药,还有保胎药。

    旺福把丁大夫送走顺便去拿药。

    “郑山辞,我、我怀了?!”虞澜意看向郑山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郑山辞心里还是有一阵喜意,他握住虞澜意的手,“对。”

    “可我还没准备好,我自己都还没有在京城怎么玩。”虞澜意瘪嘴,“我不想生孩子。”

    “好吧,生下来也好,但我害怕。”虞澜意一想到大嫂生多多的时候端了那么多盆的血水,他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他把自己埋在郑山辞的胸膛里。

    郑山辞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不想生,那……”

    “还是生吧。多多很可爱。”虞澜意语无伦次,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里有一个孩子了,怀胎十个月,现在才去了两个月。

    虞澜意去抓郑山辞的衣襟。

    漂亮矜贵的侯门少爷对生孩子这事也是忐忑的。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郑山辞安抚虞澜意,用下巴蹭了蹭他,表示亲昵。

    虞澜意脸红害羞。

    虞澜意怀孕这事立马就传到郑父跟郑夫郎还有长阳侯府去了。

    郑夫郎去集市上挑了一只老母鸡,让郑父杀了带过来,他看见虞澜意就关心他,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

    虞澜意:“阿爹,我挺好的。”

    “这是买的老母鸡用来熬汤味道最好,你记得要吃。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了,要吃什么都要说,免得把自己饿着了。有什么不舒服就喊大夫来,你这是第一胎,孕吐反应会比较大。”

    虞澜意听得脑子晕晕的,只是口中应答着。

    郑山辞说道,“阿爹,这些我都放在心上,会把澜意照顾好的。”

    郑夫郎又交代了一些话,郑山辞耐心的听着记下来,以防到时候可能澜意会遇见这样的事。

    “好了,让澜意好好休息吧。”郑夫郎笑着说道。

    虞澜意盖着小被几,郑山辞熟练的给他捻了捻被褥。

    虞澜意:"……"

    等郑山辞跟郑夫郎走后,虞澜意愤怒的掀开被子,“我才两个月呢。”

    郑夫郎回到家里,心里还是高兴。

    “把老母鸡送过去,这小两口终于要有孩子了。”郑夫郎心中感叹,“现在的日子是好了,要吃什么就喊厨房的人去做,家里有钱了,也不拘着用钱,我们当时在村里怀了孩子吃个蒸鸡蛋都是好的。”

    郑父笑呵呵的说,“二儿媳是侯府少爷,山辞又做官了。他们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以后的孙子也是个享福的命。”

    郑夫郎听见这话也不禁不住笑起来。他们忙活不就是为了子孙的事,说实话山辞跟澜意这么久都没孩子了,他心里还是担忧的,现在就不担忧了。

    林哥儿在食肆里忙,郑清音也在布铺里,两个人晚上才回来。冬日里就算是庄稼人也要待在家里烤火,郑夫郎想去买些好料子,给孩子缝个虎头鞋。虎头鞋不管孩子是性别是什么,都可以穿。

    外边也可以买,自己绣的虎头鞋总比外边的人要仔细一些。

    郑夫郎说着就去屋子里拿钱去店里买布料。他跟郑父上了京城,基本花不了什么钱,山辞又给了些钱,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已经够多了。

    郑夫郎这边去买料子做虎头鞋,长阳侯府那边知道虞澜意怀孕的消息后,虞夫郎这便坐不住了。

    虞夫郎在长阳侯面前走来走去,“我要去看澜意,先去库房里挑一挑药材给澜意送过去。”

    虞夫郎让曹嬷嬷把药材准备好,安哥儿也想跟着一起去。

    虞夫郎就跟安哥儿一起去看虞澜意。这时虞澜意正在屋子里烤火,他没有躺在床上坐在椅子上吃酸橘,郑山辞正在给他剥橘子。

    “阿爹,大嫂,你们来了。”郑山辞起身见礼。

    “好了山辞坐下吧。我让他们没通报的,我听了消息去库房里拿药材耽误了功夫。”虞夫郎坐下来看虞澜意。

    虞澜意把橘子吞咽下去,“阿爹,你怎么也来了。”

    “你都有身孕了,阿爹还能不来看看你么?”虞夫郎去摸虞澜意的头,然后瞥他的肚子,看上去平平无奇。

    “澜意几个月了。”

    郑山辞说两个月了。

    “才两个月还有得熬。澜意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厨房,有什么事记得跟侯府递话。”虞夫郎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虞澜意听着记不住。

    郑山辞慢慢的记。

    安哥儿也问了虞澜意,“还有婴儿房可以布置了,先把这些都准备好了,等孩子出来才不慌。”

    郑山辞点头。他们隔壁还有一个厢房没用可以改做婴儿房。

    虞澜意还是吃吃喝喝,郑山辞倒是有了一点做父亲的实感。他看虞夫郎有事要跟虞澜意说,他在这好像不方便,郑山辞就借口出去了。

    虞夫郎又叮嘱了虞澜意一些事,虞澜意敷衍的点头,“阿爹,这些我都知道了。郑山辞记住就好了,反正他会一直在我身边。”

    他的话说得顺其自然,可以看出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虞夫郎也不多说,“山辞帮你记着,你自己也要上心。在山辞面前不好说你,现在就要好好说说你。现今怀孕了要把坏习惯改一改,不能睡那么迟起床了,一日三餐要按时吃。”

    “那我就想睡觉嘛,而且冬天我就更不想起床了。”

    虞夫郎瞪他,“那也要按时吃饭,让人把早膳放在床头柜上。”

    虞澜意不情不愿的应声。

    安哥儿说道,“澜意,阿爹这话说得没错,你这才是头胎要好好保重身体。”

    虞澜意应了一声,“知道了,嫂子。我听你们就是了。”

    “还有骑马这些也不要去骑了。”虞夫郎显然知道虞澜意的爱好。

    虞澜意只好点头。

    郑山辞等虞夫郎说他要离开时,才去送他们离开。

    虞夫郎在门口站定,看向郑山辞面色柔了柔,“澜意性子骄纵,多亏了你包容他。现在他怀孕了,性子怕更娇气了,你要多当担一些。他这辈子没受过什么挫折,现今这怀孕对他来说是一个苦差事,就烦请二儿婿多体谅体谅他了。”

    郑山辞拱手:“阿爹这话折煞我了。生孩子不是澜意一个人的事,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还请阿爹放心。澜意性子骄纵,我也是喜欢的。他待我真心,我以真心待他。没什么好当担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虞夫郎跟安哥儿坐上马车,虞夫郎掀开车帘看见外面的人还是热闹的,他放下车帘,心里轻松。

    晌午吃饭,郑山辞给虞澜意挑刺,虞澜意眼睛亮晶晶的。

    他吃鱼肉,还喝了两碗鱼汤。鱼汤鲜美还是酸酸的很开胃,晌午他用了两碗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郑山辞就注意点了,没让自己的手臂压着虞澜意的肚子。虞澜意没注意到郑山辞的贴心,他只是把头缩在郑山辞的怀里睡得香甜。

    虞澜意身上有清香的味道,郑山辞摸了摸他的头,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笑了起来。

    窗外的雪花下得急起来。

    ……

    郊外庄子

    虞时言的肚子疼起来,侍夏去找产婆,结果产婆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不见了。虞时言疼得厉害,有人已经去找周围的人帮忙,要么就骑马去城里找大夫。远水救不了近火,虞时言咬着布条,他的额头渗满了汗水。

    今日休沐叶云初也在这里,他的眼睛充斥着红,“还不快去找人!”

    “侍夏,你去准备……”虞时言咬着下唇,他打算自己生。

    他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们已经相处有十个月了。

    “少爷……”侍夏急得团团转。

    布条上全是他口中的津液,虞时言苍白着脸让侍从们帮忙。

    孩子生下来,虞时言晕过去了。叶云初心惊胆战,大夫诊脉说侧君没事。

    叶云初的腿发软,险些要栽下去了。他忙打起精神,让贴身侍从去把产婆找到抓起来。

    叶云初在外人面前也是温和知礼的,这是第一次露出这么可怖的表情,他的眼睛充斥着血丝。

    产婆被抓了回来,“你要是为了你的家人着想就全交代了,我还能放过你的家人。不然我保证让你们全家没一个好下场。”

    产婆对上叶云初的眼神,双腿发颤,低着头做出奴才样,“世子饶命,都是王妃指使我的,若是我不依,家里的人都保不住。”

    叶云初心中猜测成真,让侍从把产婆拖下去要给她一个教训。他说的都是他的人,让时言放心,结果放什么事,最后生孩子还要自己生。

    他彻底对王妃冷心了。

    ……

    预算的事过去了,户部的事还紧着。郑山辞帮着段郎中一起把官员的俸禄发下去。这是年前最后一次发俸禄,每个官员都多发了五两银子,算是他们过年的赏钱。除了银子外,还有禄米,布料、盐。这些东西发下去都要让官员签了名字再领走。

    郑山辞帮着把俸禄给各级官员发下去,这忙活半天,下午还要继续,一天时间把该发的俸禄发下去了。他是没有进过国库,装着银子的箱子都是小吏搬过来的,郑山辞还有些遗憾。

    这发了银子,按照惯例就是过几日要参加宫宴。大燕的年假是七日,还是有不少时间可以供大燕的官员走亲戚,过年的。

    工部的动作快已经把一条运输粮道去边疆的路修了三分之二了,估计到了明年就能修好了。武明帝龙心大悦,又想起把水泥方子献出来的郑山辞。

    武明帝让工部尚书下去。

    他自己看奏折,在雷尚书的奏折上看见了郑山辞的名字,他越看面色凝重。

    “冯德,你去把雷大人叫过来。”

    雷尚书向武明帝见礼。

    “起来吧,说说看郑爱卿说的模型。”武明帝开门见山的问。

    雷尚书把郑山辞的模型说给武明帝听,武明帝自己用数字算了一遍,确实相差不大,他的眉眼舒展。

    户部这段日子交上来的账本也是一目了然,之前武明帝就问了雷尚书,雷尚书说是郑山辞的主意,看来他把郑山辞安排到户部没有安排错。

    “朕知道了,雷爱卿先下去吧。”

    武明帝思忖片刻,暂时把这件事压下来,等明年再想。

    他先把大皇子跟二皇子叫过来考察功课。

    谢承结结巴巴把武明帝问的问题回答完了。武明帝想叹气,他想他打小就是活泼的性子,脑子也转得快。至于谢承的父君虽说是小官之子,但聪敏性子大方,他们两个相扶相持,从他是皇子时期走到了太子,而后是登基为帝。

    武明帝看见谢承的脸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承儿你要好好用心,你是嫡长子不能做得这么差。”

    谢承脸色一白,他嫡长子所以承受得更多。

    “是,父皇,儿臣知道了。”

    谢承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武明帝招手让谢承过来,他摸了摸谢承的脑袋,“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的老师,把功课做好。马上过年了,也可以放松一下,不要让自己绷得太紧了。”

    谢承的身子放松,依恋的用头蹭了蹭武明帝的掌心。

    谢承出去后,谢澹就进去了。

    “皇兄,父皇凶不凶?”谢澹打听。

    谢承:“父皇待人宽厚。”

    谢澹:“……”

    谢澹走进御书房,武明帝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刚好都不会答。

    武明帝看他的眼神像是能杀人。

    “父皇,儿臣认为这些问题都是课本上关于儒家的问题,儿臣以为身为皇子,只可听听但也不可全信。儿臣有伴读,只有伴读把这些学好,儿臣松散一些也无妨。”

    武明帝眯着眼,让冯德把戒尺拿来。

    谢澹今年八岁,被武明帝脱下裤子打屁股。

    他在御书房里哀嚎,“我要父君!我要父君!”

    武明帝神色阴晴不定,“你哭天喊地也没用。”

    二皇子的屁股被武明帝打肿了,他哭哭噎噎跑到坤宁宫找王凤君。

    冲着王凤君哀嚎。

    王凤君额头青筋跳了跳,把帕子塞到谢澹的嘴里。

    “去请太医。”

    “是,凤君。”

    太医把谢澹的屁股看了,屁股上有几条红通通的痕迹,一看就是戒尺抽的。太医起身开药,“二殿下没事,没有伤到根骨,涂抹一些药膏就好了。”

    宫人把太医送走。

    王凤君拿了药膏要给儿子擦。

    谢澹害羞的遮住自己的小屁股,“我都已经八岁了,还被父君看屁股太不好意思了。”

    王凤君无语,把谢澹的手拿开给他涂药膏。

    既然知道,还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