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还是让她来好好疼爱未婚妻吧!
高考后的这个暑假, 姜愈白算是忙得团团转。
例行的复健和修复手术就不说了,在能正常行走后,她还第一时间去考了驾驶证, 算是终于圆了自己开车的梦想。
而其他的大部分时间,她都陪着庄晏合一起去薄羽工作。
薄羽虽然已经注册为公司, 但规模还相当小,除了两名财务人员以外,其他员工基本都是游戏开发部门的技术岗,庄晏合肩负起了公司的人事与行政事务。
姜愈白在游戏开发部有一台自己的电脑,有周羽生和薄语两个技术大佬的指导, 她的专业入门进行得相当顺利。经过这将近两个月的学习, 现在已经能处理一些简单的测试工作了。
周羽希和薄言暑假里也来了公司帮忙,与过去不同的是,现在她们能拿到不少工资了。
三个小伙伴又齐聚一堂, 顺带还要筹划一下战队的事。
联盟已经在暑假前出台了详细的组建要求, 报名时间截止于9月1号, 审核需要三个月, 而惊鸿队还没上交报名表。
“开始那头半年,能确保出场的成员只有谢蕊学姐, 裴贞枝,新竹, 羊羊还有学姐你, ”薄言掰着手指头数目前战队的成员,“我和楚熏接下来是高三,基本确定无法出场了, 羽希不参加的话,那就只有萱萱一个替补, 人员还是不足啊。”
为了成功组队,薄言不仅拉了裴贞枝,还拐了曾经属于番薯队的女队员羊羊,虽然不是出于刻意,但惊鸿队目前仍然是全女队。
“但反正战队人数是够了,离明年比赛还有至少四五个月呢,这期间我们再找队员就是了,”姜愈白盯着报名表看了又看,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大不了上半个赛季我们撑一撑,等你和楚熏毕业也就差不多了。”
薄言叹了口气:“但楚熏大概率不会参加战队了,我听说她家里会把她内推到国防大学,那里管理很严格,而且她本人也志不在此。”
她说着看了眼姜愈白:“学姐你也说只是帮忙顶一顶,我们还是要找一些全职队员。”
“你不是说给这几年比较有名的业余选手都发了邀请函吗?除了裴贞枝和羊羊外就没有人回你?”
“唉,能找得到联系方式的,技术还不错的我都发了邀请,”薄言有些忧愁,“但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回复的人寥寥无几。我们只参加过一次岚山杯,又全是女子高中生,觉得不靠谱的人太多了。技术不错的这时候肯定能收到不少战队的邀请,就算有些人在观望,我们也肯定是最后的选择。”
姜愈白瞪大了双眼:“你难道没说我的身份吗?他们凭什么觉得我不靠谱?”
周羽希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真的觉得搬出你的身份有什么用吗?这办战队就是做生意,你这富二代的身份只会让人觉得你是来玩票的,更不靠谱。”
薄言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只是接口道:“姜学姐的身份当然有些用,但我也不想要只冲着你身份来的队友。”
姜愈白这才点了点头:“也是……那新竹、裴贞枝和羊羊她们认不认识什么靠谱的人啊?”
“新竹之前说过了,她认识的主播大部分有合约在身上,比较麻烦。贞枝和羊羊认识的人技术又不是很达标,所以……”
姜愈白觉得脑壳有点疼:“先把报名表交上去吧,这件事可以再和新竹商量商量,她人脉比较广。告诉她,钱不是问题,但人要靠得住……最好是女生。”
她可不想自己的战队将来被说是谁谁谁的后宫,不如组个全女队,还是个噱头。
三个人凑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下了。
她们仨作为家属和临时工,工作时间相对比较自由,除了做一些薄语安排的工作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和打杂。
但处于实习期的庄晏合就没那么清闲了,在大致编写完公司的规章制度后,她开始着手细化职务分工,规范游戏开发流程,制定审核标准。
因此明明有自己的办公室,她还是几乎都泡在了游戏开发部,除了熟悉各个岗位的职责与工作内容以外,就是逮着薄语和周羽生开会训话,一遍遍地检查规章制度是否足够完善,有没有什么漏洞。
在庄晏合来之前,薄羽基本上就是个草台班子和家庭作坊,周羽生和薄语都是很全能的技术人员,又搭了两个临时工妹妹,工作内容和流程那叫一个杂乱无章,混乱不堪。
随着手底下的员工越来越多,怎么合理分配任务,怎么检查工作进度,怎么有效沟通不做无用功,让两人觉得比做游戏都头大。
直到庄晏合足够熟悉游戏开发流程,并接手了这部分工作以后,两人才终于迎来了春天。
虽然一开始规范制度的过程很痛苦,但等所有人都熟悉了这套流程后,大家各司其职,不仅没再出现过重大失误,工作效率也大大提升。
薄语的意识和沟通能力都比周羽生好不少,所以她以前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管理岗位,可在遇上庄晏合以后她才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不对啊,庄晏合也不是这个专业的。
她只能把庄晏合的能力归结于天赋异禀,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努力学习。
姜愈白来薄羽的时候,公司已经相当井井有条了,但她在这两个月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员工们的变化,以及工作上的进展。
薄羽成立后的第一款游戏《毁灭之地》马上要迎来第一次测试,时间就定在8月24号,恰好是庄晏合的生日。
作为薄羽开发的第一款游戏,也是毁灭传说制作组第一款非单机类二次元游戏,公司早在半年前就开始了预热。
除了在各平台注册官方账号,发些游戏PV和实机演示以外,这段时间还给不少主播发了广告,让他们从毁灭传说系列开始玩,给官方账号吸引一波关注和流量。
新竹自然第一个恰到了这碗饭。
就连庄晏合也不得不承认,新竹作为一个主播非常专业也非常尽责,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乙方。
“晏合!”
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姜愈白乐颠颠地跑到庄晏合的办公室找未婚妻一起吃自家带的爱心午餐。
结果一进门她就看到她仰躺在沙发上,额头上贴了一块退热贴,身上还盖了一件外衣。
姜愈白愣了一下,下意识放轻了关门的力道,庄晏合却已经睁眼看向了她,脸色有一些苍白。
“愈白?已经中午了吗?”
“你怎么了?”姜愈白几步走到沙发边,满脸着急地道,“身体不舒服?发烧了?”
两人早上是一起出门的,那时候庄晏合还没什么异样,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我没事,”庄晏合撑起身体,对姜愈白笑了一下,“生理期有点低热,没什么大问题。”
“生理期?”姜愈白连忙放了食盒扶住她,惊讶道,“你的时间不是和我差不多吗?怎么提前了一周?”
“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抵抗力下降,生理期也有些紊乱,休息两天就好了。”
姜愈白摸到她手心冰凉,连忙将她抱进了怀里:“你是不是觉得冷啊?要不要把空调调高一些?”
庄晏合靠在她怀里,由她抱着:“不用,我刚已经调高了,穿着衣服刚刚好。”
姜愈白观察着她的脸色,不由叹气:“你确实应该休息两天了,这段时间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铁打的呢。”
自醒来后和庄晏合相处一年,之前因为基本只有周末在一起,而薄羽又是这大半年才算走上正轨,所以她直到这两个月才见识到庄晏合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工作狂。
像她,一天不睡满八小时就浑身不舒坦,而庄晏合已经连续两个月只睡四五个小时了,这里面还得算上她午休小憩的时间。
姜愈白一开始还不知道庄晏合睡得那么少,是有一次意外看到她的睡眠监测记录才惊觉,和自己一起入睡的枕边人其实睡到一半就起床了。
真的太夸张了。
以庄晏合的工作强度,她不成功谁还能成功呢?
姜愈白刚开始是想劝一劝的,可考虑到庄晏合的工作能力以及在事业上的追求,又觉得不该用自己这个懒货的标准衡量对方。
而且庄晏合与在她预知梦里的形象相比,算得上体态丰腴、面色红润,十分健康,所以她也没有太过在意。
没想到这一不在意,庄晏合就病倒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有时候睡够了六小时的,”庄晏合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其实也就这半个月的时间了,等把公司章程和开发标准都确定下来,薄语也熟悉了手头的工作,我就能功成身退了。”
她会那么着急既和第一款游戏即将开测有关,也和自己将要升入大四有关,更和“愈合”投资公司有关。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她虽然不担心自己的学业,但大四不仅需要准备毕业论文,还要考取各类证书,她没有精力参与两个公司的管理。
薄羽属于不成熟的新兴产业,作为她的练手之作,即使做不到尽善尽美她也想尽量搭建好框架,让它之后能更顺利地发展。
而“愈合”不仅拥有成熟框架、体系以及员工,还自有一套潜规则,那才是她真正要去学习和历练的场所。
这点劳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反正她还年轻,休息个两天就也恢复了。
等年纪大到坐着都会腰痛了才不得不奋斗,那才是真的惨呢。
“六个小时也不久啊!”姜愈白听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佩服之余也很有些胆战心惊,“工作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身体累垮了才是真的损失。”
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明白有一个好身体有多重要,考虑到自己的“弱不禁风”,她现在不仅早睡早起,饮食健康,而且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来运动,立志要把自己养得白胖健壮。
因此她连午饭都是从家里带的,保证用料安全,营养搭配。
“嗯,你说的对,”对于这样的正论,庄晏合不会去反驳,至于做不做得到就另当别论了,“我们先吃午饭吧,吃完我会好好休息一下的。”
未婚妻如此从善如流,姜愈白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我来喂你,”她打开食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还是让她这个已经迈入十九周岁大关,并即将成为一名靠谱大学生的准伴侣来好好疼爱未婚妻吧!
第92章 啊,这样一想,姜愈白的人生还真是轻松呢。
庄晏合出身良好, 撇开原本那不知道早在多久之前就已经失传的贵族头衔不谈,仅仅是依靠父母著名学者教授的身份,庄家也称得上书香门第。
如果就此作为一名普通的大家闺秀来培养, 她就算攀不上姜家这丛高枝,结婚的对象想必也不会太差。
她的大伯庄君就一直很想拿她当筹码, 与其他显赫的家族联姻。
幸好,她的父母相当爱护女儿,也十分尊重她的想法,就连姜家上门提亲也是让她自己做的决定。
当然,庄臣和周莲杏会这么做除开父母对女儿的爱以外, 更重要的一点是庄晏合自小就很独立很有主见, 更难得的是兼具聪慧和理性……以及不加掩饰的野心。
庄晏合在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温柔优雅的闺秀,她的父母却知晓她的本性。
即使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儿已经更懂如何掩饰,两人作为父母也从不认为她已经变成了那种普世价值上的贤淑乖乖女。
而事实上, 庄晏合也并非切实地想要掩藏自己的野心, 她一直相信, 想要成功就不能过分掩饰自身的锋芒。
而且对于真正老辣的人来说, 她那单薄脆弱的伪装就像过家家里的面具一样可笑,坦诚有时候更能获得欣赏。
她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机会, 等待一个能让她尽情施展的舞台,只不过在姜家提亲前, 她确实没预料到会实现得那么突然, 那么轻松又那么奇怪。
但轻松有什么不好呢?
对于这份用婚姻当契约的offer,庄晏合接受得心安理得。
这样的她很奇怪吗?
曾经的庄晏合也怀疑过自己,可是男人有野心会为人称道, 凤凰男穷小子傍上富豪千金在现实也是屡见不鲜,为什么到她身上就是奇怪呢?
大概是从小浸淫于父母的书房, 看过太多法律与经济相关的书籍和案例,她的心中早早就种下了一个念头。
感情这种东西确实混沌又虚无缥缈,契约在现实世界中才是更为牢靠的东西。
当然,在契约中玩弄文字游戏的人也不在少数,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纠纷了,所以庄晏合学习法律与经济的最重要原因并不是什么家学渊源,而是她不想被骗。
最好的证据是,她的父母都是所在领域的温和派学者,而她的见解与父母不能说是截然不同吧,也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她学习这些的初衷既不是想要搞什么研究,弄清规律,也不是找出最正确的答案,对行业做出什么改变,只是为防患于未然。
再严明的法律都会有漏洞,更别说在这个社会中有那么多可以凌驾于法律至上的存在了——那位曾经掀起腥风血雨的三王女现在也不过是被禁足在自家那豪华别墅里罢了。
而经济学在她看来更是混沌,在不可控的贪欲以及大资本的操纵下,所谓的经济规律也不过是一场场有序的收割罢了。
她幼年时的小脑袋确实想了太多,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目标倒是越来越实际也越来越明确。
其实,她并不讨厌混沌,不如说,她很想看看自己能在这种混沌中搅出什么样的风浪,为此她需要很多的力量。
而很幸运的,这份力量在恰当的时刻,以一个少女爱情的名义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姜家对她进行了一场投资,让她可以尽情施展才能、追寻理想、实现野心,而她会回报给姜愈白甜蜜又充满情趣的爱恋,给姜家带来更多的财富与名望。
这样双赢的结局有什么不好呢?
作为一名优秀的法学生,一名遵纪守法的公民,她有着非常正确的是非观念,绝不会做出觊觎姜家财产,危害姜愈白人身安全的事情,这不就够了吗?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的才能究竟配不配得上自己的野心和姜家的投资,她有没有能力履行心中那份合约的所有内容。
姜家的家业太巨大了,对她又足够慷慨,只是这种程度的努力和拼命,对她来说还远远不够。
庄晏合是被肚子上舒服的温热感弄醒的。
就在她梦到薄羽的第一款游戏暴死,愈合的第一次投资暴雷,自己的论文也赶不上死线,因绝望而浑身冰冷、小腹胀痛时,一道暖流穿透梦魇将她唤醒了。
庄晏合没有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等情绪从那惊心动魄的噩梦中平复下来,她才掀起眼帘看向了正蹲在沙发边,睁着一双灰溜溜的大眼睛看自己的未婚妻。
“啊呀,我吵醒你了吗?”姜愈白有些紧张,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扶了扶被毛毯包裹着的热水袋,讪笑道,“对不起,我还以为轻轻的应该没事。”
“不关你的事,是我浅眠,”庄晏合摸了摸肚子上的东西,眼神清明了一些:“热水袋?你从哪里找来的。”
暂且不说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只说现在还用热水袋取暖的做法就未免太老派了。
姜愈白笑弯了长眉:“薄语姐姐冬天的时候带到公司没带回去,我就借来用了。”
庄晏合挑了挑眉:“都让她别一股脑地把私人东西扔公司了。”
“至少热水袋派上了用场啊!”姜愈白一边摸着热水袋,一边问,“这样有没有舒服点?我看你睡着了也一直扶着肚子,是不是很* 疼?”
她的摸法有点奇怪,让庄晏合觉得自己像是怀孕了一般。
“是有一点儿,”庄晏合摁住她不安分的手,“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睡多久了?”
“还不到半个小时呢。”
吃完午餐,庄晏合本打算只小小地眯一会儿,没想到一闭上眼就昏死了过去,还做了一堆很有逻辑的噩梦,一点儿都没有刚休息过的轻松。
“竟然那么久了。”
虽然不是很轻松,但离上班没多少时间了,庄晏合还是打算起身,姜愈白却在这时把她摁回到了沙发上。
“你脸色好差,还是再躺一会儿吧?”
庄晏合没什么抵抗地躺了回去,嘴上却道:“可是快到上班时间了。”
“你可是老板和股东诶?”姜愈白满脸不解,“又没人会来管你,身体不舒服还不能休息一下吗?”
庄晏合看着她“清澈又纯真”的双眼,抿嘴笑了笑:“你忘了吗?你也是啊。”
“对啊,我也是!”姜愈白顿时挺直了腰板,“所以你听我的,好好休息。诶,干脆我们就请假回家吧!”
“不行,下午还有一个会议,”庄晏合立即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过,你如果想偷懒,我就陪你再躺一会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愈白也算她的老板,如果是老板的要求,她就再偷一会儿懒吧。
毕竟,懒惰是人类的本能,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没苦硬吃。
“我想啊我想啊!”
姜愈白双眼一亮,蹭地站起身来,结果却因为蹲太久,双眼刚亮完就是一黑,身体不受控地朝着沙发上扑去。
“啊——”
“愈白——”
庄晏合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还好姜愈白及时扶住了沙发背,这才没给头顶掉血debuff的未婚妻再来个泰山压顶。
姜愈白视线模糊、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魂魄,双腿却还又麻又软动弹不得。
幸好她臂力不俗,这才支撑住了身体。
“你没事吧?”庄晏合也有些后怕,抚摸着她的背脊和手臂,担忧道,“有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受伤了?”
姜愈白哭丧着脸:“我、我腿麻……”
庄晏合连忙将她扶坐到沙发上,摸着她的腿轻按了几下:“有感觉吗?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等等、等等,”姜愈白连忙拉住了打算起身的她,有点沮丧又有点无奈地道,“已经有感觉了,不是什么大事,单纯是我蹲久了腿麻而已。”
庄晏合盯着她的脸,又摸了摸腿:“真的?”
姜愈白点头:“真的,我那么惜命怕疼,不会骗你的啦。”
她说着还动了动腿:“你看,已经能动了,就是还有点麻麻的。”
庄晏合松了口气,又有点好笑:“你蹲多久了?有沙发不坐,干吗蹲着?”
“就一会儿啦,”姜愈白拉着庄晏合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你脸色比我差多了,再躺一会儿吧,就当是陪我。”
她不敢说自己是蹲着看庄晏合的脸看呆了,虽然想要在庄晏合面前多表现表现自己,但她不想把自己花痴的那一面也表现出来。
她明明计划的是靠谱的自己温暖照顾了庄晏合,怎么就变成差点压死未婚妻了呢?
“好吧,”庄晏合露出一丝笑容,拉着姜愈白的衣领慢慢躺到了沙发上,“不过这个沙发很挤的哦,你可要小心别被我挤下去。”
庄晏合办公室的沙发其实是可以拉成床的,在最忙的那个月,她和那群程序员一起在公司留宿了好几晚。
只不过她还有办公室和床可以睡,凄惨的程序员们就只能睡椅子打地铺了。
啊,所以她这点程度的拼命,真的不算什么。
“那、那我抱着你睡,”姜愈白被她的笑容蛊惑,脑子变得轻飘飘起来,“晏合,我可以亲亲你吗?”
庄晏合眯着眼看她,嘴角含笑:“也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
姜愈白一边重新把包裹着毯子的热水袋放到她的小腹上,一边晕乎乎地口胡:“嗯嗯,接吻能止痛的嘛。”
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她已经万分确定庄晏合不会拒绝自己,问她理由更像是一种调情的手段——至少在她看来,这相当有情趣。
庄晏合任由她搂抱着自己,却在她即将吻上来时捂住了她的嘴:“门锁好了吗?”
姜愈白焦急地连连点头。
两人不是第一次在办公室偷偷做这种事了,她锁门可是最积极的。
“啊……坏孩子,”庄晏合笑容促狭,眼带波光,“所以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吗?”
姜愈白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我、我是真的担心你……”
她的声音隔着手掌,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明亮的双眼透着水汪汪的真诚,眼角还晕出了羞怯的绯红。
庄晏合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带着笑意主动吻了上去:“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姜愈白是真的担心自己,这只单纯的、热情的、爱她的小狗狗会担心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虽然她并不相信感情,但自觉很能看出他人情绪。
从客观角度来说,她还操弄了姜愈白的感情,所以对这样的结果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要的就是姜愈白爱她,离不开她,这是她在这段契约里最大的保障——听起来似乎很可笑,执行起来也确实很麻烦,但没有办法,姜愈白算是她的甲方,她必须得遵循对方的规则和逻辑来达成这场交易。
啊,就因为可以依仗的是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她才不得不谨慎,不得不牢牢抓紧姜愈白所期望的东西,等到她表现出足够明确的诚意和感情后,再慢慢满足她的期待。
她必须要让姜愈白知道,是姜愈白的爱与付出打动了她。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不会无缘无故地爱上一个自我为中心的娇蛮大小姐,却会被她改邪归正的善良,相处中的热忱和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关心打动。
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是无比正确的引导,是最理所当然的发展。
姜愈白一定会相信她,并且能正直地认识到,想要获得一份珍贵的情感首先就要付出同样真挚宝贵的感情。
虽然现实里通常不会发生这么美好的事,但她想要这件事发生,想要好人有好报这件事成为现实。
老实说,直到现在她都对姜愈白的改变感到难以置信,作为一个已经拥有了比较完整三观的十八岁少女,姜愈白这一年在她的亲眼见证下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难道真的是那场车祸,让她在生与死之间参悟了什么吗?
又或者是爱改变了她?
庄晏合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搞不明白这件事,但这不妨碍姜愈白成为了她眼中的那个特别。
她其实真的很讨厌混沌的事物,却偏偏又很喜欢去挑战,或者说是想看看,自己的加入会对那混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而在姜愈白身上,混沌似乎最终发展成了真善美。
啊,她真的很开心,开心到甚至快要相信自己也喜欢上了眼前的未婚妻。
但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她二十多年的观念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时间里发生改变呢?
兴趣、好奇,攻克难题后的兴奋,亲密行为时上升的激素都会导致她产生恋爱的错觉,这就是人类无法抵抗的属于生物的本能。
如果她真的喜欢姜愈白,又怎么舍得捉弄她,怎么舍得操纵她的感情,怎么舍得让她吃醋呢?
她不过是在慢慢地让姜愈白相信,自己也爱着她而已。
自从那次生日过后,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姜愈白对自己更热烈,更不掩饰感情。
吃醋的效果拔群,庄晏合十分满意。
一个习惯于被人讨好照顾且目中无人的千金小姐,小心翼翼地讨好照顾起她来,虽然因为不够熟练而惹出了一些笑话,但只是那份用心就足以让人觉得可爱了。
啊,这样一想,姜愈白的人生还真是轻松呢。
有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味儿了。
但是没办法啊,这就是人性。
庄晏合微微睁开,看到了姜愈白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心脏疯狂跳动。
如果姜愈白是因为她而改变,如果姜愈白能够一直这么爱她,如果姜愈白不率先背叛那份契约,那么她也希望能给这个努力改变、真挚热情又可爱美丽的未婚妻带去幸福。
第93章 这个笑意轻浮、花枝招展又不请自来的傻大个究竟是谁?
8月24号是庄晏合的生日, 去年因为姜愈白受伤,她连生日会也没有开。
当时姜愈白虽然坐着轮椅,但跑得比兔子还快, 当然也没花心思给这位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会退婚的未婚妻准备什么礼物,这次可以说是她陪庄晏合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作为一个送惊吓比送惊喜更有经验的人, 姜愈白花费了两个多月才最终敲定了那份礼物,准备给庄晏合一个惊喜。
由于姜愈白今年的生日过得十分低调,所以外界本以为庄晏合也不会大肆举办宴会,然而就在半个月以前,庄姜两家联合发出了大量邀请函。
既然要正式举办生日宴, 那作为姜家继承人的未婚妻, 庄晏合的首次公开亮相就绝不能马虎。
只从姜家的邀请对象就能知道,这场宴会的宾客质量非同寻常。
虽然没有真正的大佬和家主亲自到访,但所邀宾客都是非富即贵, 手握实权的年轻一代。
从商业上合作的青年才俊到仍保持显赫地位的贵族子弟, 从年轻的政府要员到议会议员的子女, 还有各界学者名流以及明星助阵, 谁都看得出来,姜先涛这是在为女儿与未来的女儿媳妇铺路。
姜愈白自然是不操心宾客问题的, 她只负责邀请和招待自己的小伙伴们。
姜家庄园有特别用来举办宴会的宴会厅,虽然姜愈白以前过生日不喜欢用这里, 而更喜欢在市中心包个大厦显眼, 但现在用来举办这样的宴会最适合不过。
宽敞的宴会厅中灯火通明,庄晏合领着姜愈白穿梭于宾客之间,不止举止大方、言行得体, 而且毫不怯场、游刃有余。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似乎记住了每一位来宾的身份与背景, 不仅能恰到好处地切入话题,而且还能言之有物。
这可不止于社交场合上的八面玲珑了,就算是最迟钝的宾客,在与庄晏合以及姜愈白交谈后也立时明白,姜家着重想要培养的不是女儿,而是这个女儿媳妇。
庄晏合身穿白色露肩丝质鱼尾裙,裙上只有一些简单的刺绣点缀,配以成套的珍珠饰品,看起来雍容华贵、成熟高雅,凸出老派贵族以及书香门第气质。
这说明了这场宴会虽然是在姜家的庄园举行,许多邀请函也是以姜家的名义发出的,但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是她庄晏合。
她非常明确地展现出了自己的立场,并且还得到了未来公婆的承认,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与会宾客刮目相看,深思一番。
庄晏合过去在帝都年轻一代的上流圈层中亦有一些名气,她是淑女圈里公认的淑女中的淑女,也是年轻精英圈层中公认的精英中的精英。
像她这样的出身,无论是想当淑女还是精英都不困难,但能同时得到两个圈子的认同,可见她不仅精力旺盛,而且面面俱到。
甚至在她父母所在的学者圈层,她也获得了才女的称号。
如果说庄家在财力地位上难以与姜家媲美,那么单论个人能力与风评,庄晏合配姜愈白则着实绰绰有余。
在庄晏合周旋于宾客之间时,姜家那因美貌和任性、挥霍以及骄矜出名的女儿,只是面带柔和又略显疏离的微笑,像个花瓶般跟随在未婚妻身边。
她的身上还能看得出一些车祸的痕迹,譬如额角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疤痕,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位帝都明珠身上依然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风采——即便她表现得像是个哑巴。
不如说,在有些曾认识她的人眼中,这份难得的低调和沉默反而为她增添了不少魅力。
姜愈白穿着一条剪裁得宜、低调奢华的墨色丝绸长裙,将她高挑纤瘦的身形勾勒得越发修长,裸露的肩背与手臂上若隐若现的肌肉又为她的这份瘦削增添了几分匀称与力的美感。
她那头柔顺的浅灰长发半盘在脑后,镶钻的发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冷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还有如同蕴含火彩的浅眸更加光彩夺目。
与曾经那个美丽,娇艳却又带着尖刺的聒噪少女相比,如今的姜家大小姐看起来更沉静、更冷淡也更成熟了几分。
她就算是花瓶,那也是一个光鲜亮丽、夺人眼球的花瓶,即使有庄晏合陪同谈笑,宾客的目光仍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至少……至少两人在外貌上可堪匹敌,这门婚事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姜愈白当然不知道这帮客人心里在想什么,在她眼里,除了自己认识的人以外,其他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这可不是因为她脸盲,而是因为来宾们不仅衣着相似,就连脸上的笑容弧度都很相似,仿佛是穿着一样戏服,戴着一样面具,说着一样台词的演员,如何不叫她眼花?
她是真的佩服庄晏合,不仅能记住这些人的身份,还能跟他们聊得有来有回——她光是听都快要打哈欠了。
好无聊啊。
即使是以前的生日会,她也没参加过这么无聊的。
姜愈白努力地想要戴上和宾客们一样的面具,最后却也只呈现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效果。
但她必须要撑住,这场生日会不仅是庄晏合亲自筹备的,还是她作为自己未婚妻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就连爸妈都嘱咐了她很多次,绝对不能有差池。
她当然知道这点,所以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全程只管微笑。
好不容易又招呼完一波客人,姜愈白的笑容迅速垮了下去,原本笔直站立的双腿也变成了不雅的稍息站姿。
没办法,她虽然努力锻炼,但腿部力量与常人相比还是羸弱不少,更别提做过手术的腰部,现在已经有点隐隐作痛了。
“累了吗?”庄晏合察觉到她的疲惫,有些心疼道,“你不用陪我了,去找虞小姐她们吧。”
姜愈白的小伙伴们在宴会厅玩了不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都由虞秀凝领着去了别的区域玩。
姜愈白确实挺想开溜的,宾客认又认不出,听话听又听不懂,话题说又说不来。
这压根就不是她记忆中可以插科打诨、聊天八卦,甚至争风吃醋、斗殴打架的年轻人生日会。
因为太过不学无术,又太过在意车祸的影响,她在预知梦里的十六年鲜少参加宴会。
或者更准确地说,自出事后她就停止了成长,后来的十六年依然陷在那场车祸里无法自拔,根本就没想迈入这种成年人的社交场合。
“我没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现在的她依然可以逃跑,可是看着身边的庄晏合,她又不想落后太多,“别的事我也做不来,至少陪着你走一圈认认人吧,是不是还有客人没到?”
她刚问完管家就走上前来,对着庄晏合恭敬道:“少夫人,祝候爷的长女祝惜辞小姐到访……好像还带着一位贵客。”
“祝小姐到了?”庄晏合放下酒杯,看向姜愈白,“愈白,你应该认识祝侯爷的女儿吧?要不要一块儿去迎接?”
姜愈白当然认识祝惜辞,虽然有些年龄差距,但还算是同辈,只不过人家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能力都比她强多了,平日根本没有交集。
“嗯,我和你一块儿去。”
祝侯爷作为现如今拥有实权且颇有身家的贵族,对王室和上议会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并且与目前最大的新兴资本之一的尹家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与姜家的关系也不错。
尹家这次来的人是当家尹如琢的妻妹赫胥狷以及影后茯苓,尹如琢本人和妻子还在国外出差,所以她原本以为祝惜辞也没时间来。
虽然她父母和尹祝两家的关系还不错,但不论是车祸前还是预知梦里,她和尹祝两家这一代的继承人都不在一个圈子。
一方面是双方年龄差距有点悬殊,另一方面是她自小在国外生活。
当然,除却这些客观因素,最为重要的主观因素是她无论是在能力还是在人生理想上,都和这两人完全不同。
可这不妨碍她知道这两人很厉害,而且未来还和庄晏合关系不错,所以现在积极攀攀关系没什么坏处。
在预知梦里,庄晏合能够脱离姜家的掌控并发达,少不了尹祝两人以及那位真命天子的支持,但无论是尹如琢还是祝惜辞都没有公开针对过姜家和她,她甚至都没见过这两人几次,所以心中并不如何怨恨她们。
她的家破人亡一是因为自己作奸犯科,触犯了法律,二是因为不学无术,轻信了小人。
死过一回的她已经明白,那梦中凄惨的未来不仅和扶持了庄晏合的人没什么关系,就连和庄晏合本人都没什么关系。
她在梦里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愚蠢作死反派,当然要怕这些人,但现在她可是个遵纪守法的乖宝宝,还是庄晏合的未婚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大概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打不过就加入吧!
姜愈白伸出手臂让庄晏合挽着自己,重新挺直腰背,展现出了一名大家小姐的礼仪姿态,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去会见一下这位祝小姐。
庄晏合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于她这突然打了鸡血般的状态,姜愈白却没作他想,低头对她展颜一笑:“我听说祝小姐的伴侣就是以前在帝都赫赫有名的宋锦绣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一起来了。”
庄晏合听到宋锦绣的名字,不禁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你认识宋小姐?”
“不认识,但我知道她是我的前辈,哈哈。”
在姜愈白回帝都前,多金任性又骄横的这个“生态位”就是宋锦绣占据的,只不过随着宋家的倒台,这位宋小姐也低调了起来。
现今的风气不仅是与十年前,就是与五年前相比也有了不小的变化,上流圈子里越来越多的同性婚姻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旧贵族和新资本之间的鄙视链也越来越模糊,更多的贵族开始积极寻找与资本的合作,连王室也不例外。
不过当初祝惜辞公开与宋锦绣的恋情时,还是在圈子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定宋锦绣配不上祝惜辞,搞得姜愈白对这位宋小姐又好奇又同情。
她以为自己今天有机会见识一下这这对著名的同性情侣,没想到却在祝惜辞身边看到了她最害怕见到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身形高大、相貌英俊、风度翩翩,一派贵公子的形象,就算是站在贵气十足的祝惜辞身边也毫不逊色。
不止外貌,姜愈白还知道他有着显赫的身份以及优秀的能力,是从里到外都足以配得上庄晏合的存在。
那是她提都不想提、想都不敢想的,属于庄晏合的“真命天子”。
“愈白?”
察觉到身边人突然顿住的脚步,庄晏合疑惑地看向了姜愈白的脸。
却发现她面色惨白、神情仓皇,双眼直盯盯地看着前方,原本璀璨的瞳眸里显现出了一丝惊愕、灰败与痛苦。
庄晏合皱了皱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两位来人,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陌生的男性脸上。
她很确定,姜愈白看的是这位祝惜辞带来的“贵客”。
庄晏合的手往下一滑,轻轻握住了姜愈白的手腕,然后她感受到了脉搏前所未有的疯狂震动。
就连两人最激烈地亲热时,姜愈白的心跳也没有如此剧烈过。
是谁?
庄晏合的目光陡得一黯。
这个笑意轻浮、花枝招展又不请自来的傻大个究竟是谁?
第94章 她的手都快被庄晏合掐烂了。
庄晏合不请自来的说法着实是有些过激了, 因为社交场上的邀请函通常都允许受邀者带一位同伴。
如果是正式伴侣,一般会在邀请函上注明伴侣的姓名,当然, 受邀者也可以选择携带他人,只是这个“他人”如果身份敏感, 会引起一些不好的传闻罢了。
这是拓展社交圈的一种方式,也是很多人挤进所谓上流圈层的一种途径,因此甚至有不少人做起了二道贩子的买卖,很多邀请函的同伴位都是明码标价的。
如果庄晏合这场生日会的邀请函有标价,那价格一定相当昂贵, 但以祝惜辞的身份既不可能沦落到贩卖邀请函, 她这位同伴的气质与表现也不像是那种急于挤入上流社会的人。
而且祝惜辞还暗示了这是一位“贵客”,比出于交情的引荐更进一步,那只能说明这位同伴有着比祝惜辞更高的身份和地位, 并且想低调行事, 否则以祝惜辞的教养是不可能不提前通知主人家的。
庄晏合脑海中一瞬间转过诸多念头的同时, 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欢迎祝小姐, 请问这位是?”
祝惜辞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灰色西装小礼服,姣好的面容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她先简单又礼貌地问好, 并祝贺了庄晏合的生日,这才介绍起身边的同伴。
“这位是沈玄星沈先生, 此前一直旅居国外, 最近刚刚回国。我收到邀请函时他正巧在场,故决定一同前来祝贺。”
祝惜辞对这位同伴恭敬有余,亲切不足, 而且说的话很有意思,似乎是在解释和撇清干系, 倒是让庄晏合有了新的想法。
能让祝惜辞表现出这种态度又姓沈的人,那十有八九是王室成员了。
谁都知道祝家站队的是现任女王,血缘关系较远或者与祝家关系较好的王室成员不至于让她这般遮遮掩掩。
这位沈玄星不仅从来没在公众场合出现过,而且连名字也不为人熟知,结合之前一直旅居国外的说法,庄晏合有了大胆的猜测。
“原来是沈先生,”但她脸上没显露出更多的表情,只对着沈玄星含笑点头,“幸会。”
难道愈白是生活在国外时和他认识的?
沈玄星目光扫过庄晏合,最终停留在姜愈白的脸上,满脸爽朗的笑容:“幸会、幸会,还望两位不要怪罪我贸然上门的打搅之罪。”
笑死,知道是贸然上门的打搅,干吗还要来?
沈玄星看姜愈白的眼神让庄晏合感觉非常不舒服,但姜愈白一脸幽怨地盯着沈玄星的态度更让她恼怒。
“愈白,”她掐了掐姜愈白的虎口,笑容和煦地道,“你是不是累了?不如由我来招待祝小姐和沈先生,你先去休息吧。”
她说完又带着歉意对沈祝二人道:“愈白旧伤未愈,比较容易劳累。”
祝惜辞自然不甚在意,沈玄星却目露遗憾之色:“我听说姜小姐一年前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现在还没有痊愈吗?”
庄晏合的眉头不自主的跳了跳,紧紧地握住了姜愈白的手。
“啊……我已经好多了,”姜愈白被庄晏合又掐又握,终于渐渐摆脱了那种浑身麻木,魂飞天外的感觉,却还是有些恍惚,“我……我和晏合一起陪你们逛逛吧,今晚宾客众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她努力说出文绉绉的社交用词,面对沈玄星明亮又自信的目光,僵硬地瞥开了视线。
似乎只是这一个照面,她这一年累积下来的自信就消失不见了。
理智上,她知道该在庄晏合支开自己的时候主动退让,给这命中注定的两人相处的时间和发展的机会,可感情上,她实在难以接受。
庄晏合现在还是她的未婚妻不是吗?
就算是感情也有个先来后到,她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将庄晏合拱手让人。
“能得到两位小姐的亲自招待,”沈玄星注视着姜愈白苍白的脸,微笑道,“沈某倍感荣幸。”
庄晏合努力地露出笑容,保持体面,但她的目光还是在来回于姜愈白和沈玄星之后投向了祝惜辞。
祝惜辞似乎也有些惊讶于沈玄星的反应,在察觉到庄晏合目光中隐晦的含义后,有些尴尬和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庄晏合基本已经猜出了沈玄星的身份,当然也猜出了他希望与姜家建立联系。
如果对方是普通人,庄晏合并不介意多认识一位合作者,可沈玄星身份敏感不说,还似乎对她的未婚妻有别样目的,这让她怎么忍?
祝惜辞这一手祸水动引何止于不地道,简直是卑鄙无耻至极,所以她没有掩饰目光中的警告。
虽然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上,她现在都还不能与祝惜辞相提并论,但作为姜家继承人未来的妻子,在知道妻子家被人觊觎时,给予一些强硬的反应未尝不是一种好选择。
她得让人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糊弄,姜家也没有那好算计。
人丁不够兴旺的家族有一点不好,如果少数的那几个儿女不够成器或者很好拿捏,很可能就会导致家族衰败或着财产旁落。
或许姜愈白就给了别人这样的错觉吧,所以其实不止是现在,在此之前也有相当多的人觊觎着她的这个位置——譬如处心积虑接近姜愈白的严成。
好烦啊,过去的事也就算了,现在愈白已经有了未婚妻,这些苍蝇难道还不知收敛吗?
庄晏合的心情非常差,偏偏还要摆出端庄得体,温柔大方的姿态以及和煦的微笑,带领着那只“苍蝇”四处乱转。
沈玄星虽然是第一次在九诸的公开场合亮相,但一点儿也没有怯场与拘谨,有两位主人以及祝惜辞的引领,加上“沈”姓,他很快就在一群宾客间如鱼得水。
无论是庄晏合、祝惜辞还是沈玄星都对社交辞令以及各类话题得心应手,三人与其他来宾你来我往,聊了许多姜愈白不感兴趣、不关注也完全听不懂的话题。
偌大的一个会客厅,那么多的客人,那么热闹的晚宴,姜愈白却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沈玄星就站在她的身边,她想隔开这个男人和庄晏合,却似乎只是让自己像个小丑般夹在谈笑的两人中间。
越是去看沈玄星,姜愈白就越是觉得自己相形见绌,即使撇开性别不谈,也显然是对方的性格爱好与庄晏合更为相称。
更别说对方的身份……以及对庄晏合的感情了,她哪儿哪儿也比不上。
虽然庄晏合极力隐藏,但她还是敏锐地发现了自沈玄星出现后庄晏合所表现出来的异常——她的手都快被庄晏合掐烂了。
庄晏合是不是根本没注意到掐她的力道有多重?
她明白的,一见钟情的紧张感会让人手足无措、情难自禁。
姜愈白觉得自己像个游魂般跟在三人身边,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即便这是她自家的庄园。
她很沮丧,甚至有一些忧郁和委屈。
明明是想阻止两人有进一步发展,却见识了两人有多登对,姜愈白觉得这根本就是对自己言不由衷的惩罚。
或许,她一开始就该听庄晏合的话,去找虞秀凝她们。
“……愈白,我们走吧。”
就在姜愈白思考着是否该提出离开时,庄晏合却在对众人示意后拉着她离开了人群。
她因为走神没有将众人之前的交谈过脑子,回忆了一下才知道两人该去换衣服了——就算没认真去思考话中的深意,她也还是能记住每个人说了什么话。
沈玄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对其他人绅士地赞叹道:“两位真是如花美眷。”
立即有人附和:“确实女才女貌。”
有人促狭:“究竟是女才还是女财?”
“诶,财富还是才华又有什么要紧呢?”到底是公众场合,又多是有合作或者仰仗姜家的青年才俊,立即有头脑清晰的人来打圆场,“我看姜庄两家不囿于门第之见,成就了一段珠联璧合的好姻缘。”
有人点头:“庄小姐年纪轻轻见识能力却都不俗,不愧是名声在外的淑女,姜小姐……姜小姐也着实美丽。”
“姜小姐沉静稳重了许多,难怪说成家立业,这就是有没有未婚妻的差别吧?”
“我听说自那场车祸后姜小姐就性格大变了。”
“娶妻娶贤,我看还是庄小姐调教得好。”
那个促狭之人的话语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刺耳和自以为是的幽默,其余人都是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些,沈玄星却问道:“哦?在此之前姜小姐是什么性格?”
“呃……”
其他人不禁哑然,只有那人兴致勃勃。
祝惜辞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退出了交谈圈。
引荐沈玄星进入社交圈的承诺她已经做到,实在不想再过多掺和这件事。
至于庄晏合那边……或许她该找个机会好好道歉,对方没有那么机敏也就罢了,现在却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庄晏合趁着沈玄星应付其他宾客,终于带姜愈白抽身离开。
可姜愈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让她心头无比烦躁。
光那么一会儿,姜愈白就不知道看了沈玄星多久,对她这个生日会的主角兼未婚妻倒是视而不见。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姜愈白自从与她订婚后,还从没有那么久地忽视过她。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夺走姜愈白关注的竟然是个男人——真是见了鬼了,她就完全没考虑过姜愈白会喜欢男人这种可能。
而且那个沈玄星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
她完全看不出来。
庄晏合气势汹汹地将姜愈白扯进换衣间,在休息室等待的造型师们立即过来要为两人换装,庄晏合却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姜愈白背对着门等人来给自己换衣服,好一会儿后才发觉换衣间竟然只剩自己和庄晏合两人。
“咦?”她因伤心还有些懵懵懂* 懂的,扫了一圈才疑惑道,“造型师她们呢?不是要换衣服吗?”
庄晏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着急,你应该累了吧?”
她说着拉姜愈白坐到沙发椅上,体贴道:“一个晚上忙忙碌碌的,我们都没时间好好说会儿话,不如先在这休息一会儿。”
趁着换衣休息在漫长的宴会中也是很正常的,但姜愈白察觉到庄晏合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沈玄星,喃喃道:“哦……好。”
姜愈白有种自己正在等待凌迟的感觉,她一边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希望庄晏合并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样在意沈玄星,一边却又希望头顶上的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赶紧落下,结束自己彷徨挣扎的痛苦。
庄晏合看着她心绪不宁,仓皇不安的表情,到底是忍无可忍地开口了:“你认识沈先生吗?”
来了!
姜愈白那颗心高高吊了起来,一下子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你……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吗?”
她说得艰难又苦涩,心中的那一点点侥幸也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了。
第一次见面就向她询问对方,就算没有一见钟情也必然是有一些在意的。
“你这么问的意思是……”庄晏合两只手分别握着姜愈白的手掌和手腕,面色和语气都淡淡的,“你真的认识他?”
什么叫她想知道关于沈玄星的事?
是姜愈白忍不住想说沈玄星的事吧!
庄晏合有种超级荒唐可笑的感觉,自己不善遮掩的未婚妻已经把眼睛黏在人家身上了,竟然还问她想不想知道?
姜愈白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迟疑道:“也不算认识……只是知道他,如果……如果你想了解他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一些。”
她原本以为庄晏合至少要等到大四才会认识沈玄星,因为就如祝惜辞所说,沈玄星之前一直旅居国外,两人没有任何交集——他们是在燕京大学相识的。
别看在预知梦里,祝惜辞和沈玄星都帮助过庄晏合,但祝家并不站队沈玄星,祝惜辞和沈玄星的交情也不深,只不过是庄晏合魅力巨大才会同时获得两人的帮助,所以她完全没预料到,祝惜辞会带着沈玄星参加这场于梦境中根本就不存在的生日会。
她的变化影响了身边的所有事件,却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庄晏合与沈玄星的相遇,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姜愈白不想再做无用功了,也下定决心履行自己的诺言。
如果庄晏合真的喜欢上了沈玄星,她会帮助和成全对方的。
第95章 不用脱也可以的……
不算认识但知道?
这个微妙的答案完全无法让庄晏合满意, 不如说这明摆着有事隐瞒的态度,比说认识沈玄星更让她不满。
但庄晏合依然保持了温和且优雅的微笑,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循循善诱:“他姓沈, 祝小姐对他又很恭敬,我猜他应该是王室成员。但他好像没在公开场合出现过, 所以有些好奇。”
说完全不好奇沈玄星的身份是不可能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因为前些年的王位之争,王室成员以及相关贵族这几年都很低调。
如果是比较边缘,平日又不在帝都生活的王室成员,不为人所知倒也正常。
可从祝惜辞的表现来看, 这位沈玄星显然身份不低, 并且宴会上其他宾客也不像熟悉他的样子,这就很奇怪了。
她自己有些猜测,只是需要确认罢了。
“嗯……因为他之前基本生活在国外, ”姜愈白看着她带着些微好奇的笑脸, 心中无比苦涩, “……他是沈融冰的长子。”
庄晏合挑了挑眉:“你是说女王的兄长沈融冰公爵?他长子不是才十二岁吗?”
以庄晏合的身份, 平时接触不到什么王室秘辛,但通过一般途径能知道的事还是知道的。
沈融冰虽然曾是亲王以及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能力不够突出,又有些风流做派在身上, 还为王后和三王女所恶, 继承人的位置一直不是很稳。
二王女原本远离权力争夺的中心,结果兄长和妹妹斗得两败俱伤,倒是被她渔翁得利。
在沈融雪罪行败露后, 原本支持她的许多贵族转而支持了沈融竹,沈融冰因为自身也不干净被降爵为大公。
先王最后宣布退位, 把王位给了二女儿后说是跟着儿孙长期在外度假,从结果上来看和被流放了没什么差别。
至于三王女沈融雪,现在还被关在某个庄园的别墅里。
因为整个王位争夺战都充满了戏剧性,大多数人也不清楚三王女为什么会那么厌恶大哥,死都要把他拖下水,所以只觉得这场斗争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稀里糊涂。
但就结果来说,沈融竹成了最大的赢家。
失败的三王女暂且不提,沈融冰一家六口——包括先国王以及他的四个子女这几年再没回过帝都。
他的正牌夫人去世好些年了,只留下一双儿女,剩下的两个小儿子都是收养的,大概率是私生子。
庄晏合知道的基本就是这些公开的八卦,所以对于这突然冒出的长子很有些疑惑。
她一开始以为,这是女王因为没有子嗣而从旁支里给自己找的继承人。
这继承人的年纪虽然大了点,但在排除了兄长的子嗣后,女王亲缘关系中可选择的对象本来也不多——三王女也没子嗣。
“沈玄星是私生子,是沈融冰在外留学时生下的孩子,”姜愈白说得有气无力,“不久之后沈融冰应该就会迎娶他母亲,到时候就可以认祖归宗了。”
“哈?”庄晏合明显感觉到姜愈白的话有哪里不对劲,“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她为了了解情敌让人去调查的啊!
姜愈白卡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神色无措道:“是、是我爸爸告诉我的。”
这是谎言。
即使不监测她的心跳,庄晏合也知道她撒谎了。
姜先涛或许有途径知道这种事,可单单告诉姜愈白却不告诉她就很不合常理。
“原来是叔叔说的,”但她没有质问姜愈白,只是继续问道,“所以他现在是来熟悉认祖归宗后的生活?”
如果是女王的继承人想拉拢姜家倒还好说,可如果是沈融冰的私生子——不对,祝惜辞是女王的人。
姜愈白有些迟疑:“他认祖归宗后……可能会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是她从预知梦里知道的答案,只要不发生什么离谱的意外,基本会成为事实。
庄晏合皱了皱眉:“这也是叔叔告诉你的?”
姜家虽然与一些议员有来往,但在王室相关的立场上一直都很中立。从她的立场出发,也不希望姜家卷入那种站队的纷争里。
更别说如今这队伍看起来很是混乱,站都不知道该怎么站。
“是、是啊,”姜愈白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圆这个谎,“你也知道女王继位是多方势力妥协的结果,先王想要保儿子,女王想要保妹妹,所以才——”
“你说什么?”
姜愈白一怔:“我、我说什么了?”
“女王想要保妹妹?”她可不知道这种事,“女王和妹妹的关系不是很不好吗?”
在庄晏合看来,二王女能让三王女的势力全部转投自己门下,并且成功登上王位,绝对不像自己所表现得那么与世无争。
她甚至猜测,这场王位争夺战从头至尾都是女王陛下设的局。
“没有啊,”姜愈白一脸懵懂,“她们姐妹关系挺好的,只是沈融雪不喜欢她大哥而已。我听爸爸说沈融冰也是私生子,沈融雪本来是想支持姐姐继位的,但女王对权力不感兴趣,然后她就自己捅了大篓子。”
这事儿她是真听父母八卦的,她还以为大家都知道呢,只是事关王室丑闻,所以都只在家里蛐蛐。
庄晏合扶了扶额头:“好吧……所以如今让私生子的私生子来当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是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
虽然这突然听到的八卦有点破坏她心中女王深谋远虑的形象,但她向来很能抓事情的关键和重点。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吸引了姜愈白所有注意,还在不久之后就要认祖归宗当储君的沈玄星。
这个身份真的很难搞,如果姜愈白和姜家都有意向选择沈玄星,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啊……说的好像姜愈白如果想要选择别人,她就可以做什么似的。
从一开始,她在这段关系里能够依仗的就只有姜愈白的感情而已。
庄晏合的目光落在姜愈白有些苦恼的脸上,心尖微微发颤。
“也不算私生子的私生子吧,”姜愈白思考着该如何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至少沈融冰在外的身份还是先王长子,而等他娶了沈玄星的母亲,沈玄星的身份也算得上名正言顺了。”
庄晏合觉得姜愈白的前半句是在为沈玄星说话,但暂时顾不上这点:“大公为什么不推正妻的孩子当继承人?”
“一个是因为他们母家在之前的争夺战里也背了罪,”姜愈白的面色有些古怪,“还有一个,大概是……因为爱?”
庄晏合的脸皮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女王真的会同意吗?”
“应该……会吧。”
至少暂时是会的,至于将来嘛……沈玄星好像是为庄晏合放弃了继承权,女王不得不另外选了一位继承人。
可以说真的很爱庄晏合了。
设身处地想,她愿意分庄晏合自己一半的财产……或者更多,却没办法为了庄晏合放弃姜家的继承权。
破产过一回,她已经当够穷人了!
在未婚妻眼里很被爱的庄晏合挤出了一点儿笑容:“那你对……沈玄星是怎么看的?”
“我、我的看法吗?”姜愈白因为这个问题有些心痛,“我……我觉得他还行吧……”
她对情敌能有什么看法啊?
如果可以,她很想把沈玄星贬得一文不值,可到目前为止,沈玄星还没做过什么过激的事。
就连在预知梦里,他通常也只是以庄晏合保护者的姿态出现,没怎么真正地与她针锋相对过。
而且对方还做到了她自问做不到的事,她还能说什么啊?
她只觉得自己输得彻底,却又一点儿也不想赞美情敌,还行已经是她最高的评价了!
“还行是什么意思?”庄晏合往姜愈白的身前凑了凑,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冷淡与暧昧的笑容,有种奇妙的魅惑感,“叔叔和你说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所以你才会在见到他的时候,有那么大的反应吗?”
突然的靠近让姜愈白心跳加速,庄晏合的话却让她有些惊骇:“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庄晏合伸手勾住她的脖子,不让她有机会后退:“但你之前没见过他吧?为什么能一眼就认出来?”
“呃、呃……”姜愈白的大脑都要转冒烟了,还是找不出一个更合理的借口,“我、我看过他的照片……”
骗人。
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庄晏合半敛下眼睑,盖住琥珀色眼眸里的晦暗,气声道:“明明只是一个没见过的人,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
但姜愈白此时已经听不清她的声音了。
感受到未婚妻几乎完全投在自己的怀抱中,感受到张阖的唇瓣擦过自己的嘴,那份慌张和心痛让她终于鼓起勇气封住了对方口中所有话语。
别再问了。
她明明已经很难过了,为什么还要一边在她心口上扎刀一边拷打她啊?
呜呜呜,是庄晏合不好,说话就说话,干吗离她那么近?
离她那么近,就该有被亲的觉悟!
姜愈白此时此刻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放纵感,一边肆意亲吻,一边将庄晏合紧紧搂到怀中。
她可是忍着心痛给未婚妻分享未来情敌的信息诶,要点奖励怎么说都不算过分吧?
庄晏合并没有反抗或者拒绝,甚至一边回应一边像是鼓励般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和发丝。
姜愈白顿时亲得更是起劲,盘起的发丝因受到波及而凌乱散开,与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疤痕一起将她精致的五官衬出了几分狂野。
庄晏合穿着鱼尾裙像一尾美人鱼般侧坐在姜愈白腿上,匀称的身形被勾勒出了完美的曲线。
她一手搂着她的肩背,一手伸到自己背后拉开了隐藏的拉链。
等姜愈白向下抚摸时,掌心接触到的已经是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
她下意识地感到有些不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到了庄晏合水光潋滟的双眼,以及像拢着一层轻纱般朦胧的微笑。
庄晏合的长发也不知在何时散落,披在白皙的肩头,还遮掩了纤细锁骨的风光。
她轻轻甩了甩头发,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愈白,轻声细语得像是海妖在唱歌:“怎么停下了?”
姜愈白注意到余光中发尾的晃动,情不自禁地向下看去,只看到了高耸雪坡上的两瓣红梅。
“啊……”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姿态,她的嘴巴做点什么不好,干吗要拿来说话?
虽然心里还是好难过,但此情此景所催生的激素从物理层面上抵消了她的那份惆怅。
庄晏合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像是在催促小狗进食一般。
“你是不是差点忘了?”她微微仰起脖颈,让未婚妻弯下腰埋到胸前,“我们是来换衣服的。”
是、是来做什么的?
姜愈白不止忘了,而且连耳朵都快听不到除了自己心跳以外的其他声音了。
甚至,她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会难过了。
她现在只知道,吃饱可以排解忧郁。
“晏合……”
难过和开心的情感同时在她心头升起,让她心有不甘、心乱如麻、心痒难耐。
她此时此刻能做的只有将脸深深埋入柔软中,多吃一口是一口。
虽然这样的亲密对两人来说都已不陌生,但在更衣间里还是第一次。
姜愈白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双手熟练地开始剥起那被庄晏合自己褪到一半的裙子。
好喜欢。
她能够感觉到抱着自己脑袋的那双手中所蕴藏的鼓励,能够感觉到怀抱自己的这个胸怀蕴含的包容,也能够感觉到庄晏合不同以往的主动。
这是不是庄晏合因为心底那暂且还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和惭愧给她的补偿呢?
姜愈白不想思考得那样仔细和深入,对于已经知道未来走向的她来说,在当下合情合理地多吃一点儿才是正事。
这个温暖、柔软又无比包容的怀抱,她会牢牢刻进心里,永远怀念。
庄晏合眯着双眼轻喘,手指轻抚着怀中乱动的脑袋,像是安抚也像是催促。
她修得圆润漂亮的指甲时不时划姜愈白的头皮,制止或者惩罚对方的过激与不知轻重。
感情绝不能只靠肉体来维系,但是融洽的感情几乎都少不了激情,这才是人性。
所以她一直都精心适度地喂养着自家的小狗,即便是同样的食物,也会更换不同的食具盛放。
感觉到姜愈白因自己身上难脱的裙子而烦躁,她主动翘起双腿,让宽大的裙摆滑向大腿。
“不用脱也可以的……”
她抱着未婚妻的脑袋轻声呢喃,决定为自家小狗的食物丰容。
进一步的肢体接触可以增加亲密值,循序渐进却也很重要,现在是时候了。
相比起与他人竞争,她向来更倾向于拴住伴侣的心。
那个沈玄星的出现确实让她有些烦躁和不满,却也不至于让她方寸大乱。
就目前姜愈白对她的钟爱程度,并不像是会突然移情别恋。
当然,面对不怀好意的竞争者,她也绝不会怯战。
沈玄星这人不论从哪种角度都需要警戒,姜愈白对他的在意和熟知都很异常。
更别提对方表现出对姜愈白和姜家的觊觎,即便只有一点点念头都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九诸未来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又怎么样呢?
既然是多方妥协的结果,那就多是人不想让他上位。
如果他真的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就来试试吧。
她倒要看看,一个父亲已被流放的私生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第96章 怎么会有小狗刚吃完满汉全席还惦记着歪瓜裂枣啊?
更衣间是相当能增添情趣的场所, 丢下一众宾客私下给自家狗狗喂食更透出几分刺激。
庄晏合的乖乖女气质完全依仗那张天生的温婉脸庞和炉火纯青的演技,在成为姜愈白的未婚妻后,她连那份演技也越发敷衍起来。
她觉得那不能怪自己, 因为只有温婉乖顺的品格是无法驯服、饲养和好好疼爱姜愈白的,她只是应甲方的需求做出了相应的调整而已。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甲方非常满意。
她也很满意。
姜愈白修长的手臂已经顺着小腿滑进了裙摆之中,衣裙也被庄晏合褪去了一半,弓起的腰背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显出了精瘦的肌肉。
这是她锻炼了将近一年的成果,虽然平时看上去还是纤细清瘦的模样, 但只要仔细一摸就能感觉出差别。
庄晏合此时就很爱不释手。
柔软的指尖细细地抚摸过每一寸肌肉纹理, 感受着其中的力量以及自己为对方带去的激荡,她也不禁受到了几分感染。
小狗的动作很急躁,那双曾经不沾阳春水的双手因长期复健而生出了薄茧, 在她大腿内侧最为细嫩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带来了酥麻入骨的感觉。
“愈白……”
庄晏合于激情和恍惚中情不自禁地喊了未婚妻的名字, 在得到她更加热情的回应后, 心中的烦躁更淡了几分。
感情需要更费心的揣摩和经营,甜蜜的亲热既可以增加亲密, 也可以成为最直观的指标——床事和谐的伴侣,感情往往不会太差。
当然, 因亲密行为而产生的激素变化, 还是最直接改善心情的良药,所以她近来也越来越热衷挑逗自家小狗。
很可爱。
每次感觉到未婚妻对自己的渴望和依赖,她就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就算是三心二意, 对花花世界无比好奇的狗狗,最终也会回到主人妈妈的身边, 所以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姜愈白怎么可能喜欢上除她以外的人呢?
就算真的可能出现这样的意外,她也会将之扼杀在摇篮里。
一切正如她所计划和安排的一样进行,她走在人生正确的轨道上,正在享受培育和丰收的喜悦。
“嗯嗯嗯……”
姜愈白听到了庄晏合的呼唤,但她暂时没有嘴回应,只能用鼻子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听到了,自己在努力,自己很开心。
肩背被磨得热热的,她的心也感觉烫烫的。
她几乎已经忘记两人只是来换衣服的了,气氛火热,她的手第一次没有受到阻碍,与那心心念念的圣地只隔着一块薄薄的轻纱。
她非常了解,那能让庄晏合更快乐。
姜愈白突然变得谨慎起来,动作小心翼翼,连呼吸也逐渐放缓。
她知道,作为名门淑女的庄晏合在这方面有点保守——虽然她会看艳情小说,也不排斥和自己耳鬓厮磨,但一到紧要关头就会紧张地阻止自己继续。
她很理解庄晏合的顾虑和迟疑,首先,吃猪肉和看猪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级别,其次,庄晏合对她并非恋爱意义上的感情,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也在情理之中。
直女对女性之间的亲密容忍阈值或许会很高,但当其真的定义为性行为后,再直的直女也会犹豫和不安。
她不想强迫庄晏合,却还是在坚持不懈地尝试,因为身体的感受是最直观的,做快乐的事就是能感觉到快乐。
就像在梦里,庄晏合虽然最终都没有爱上她,但也没有拒绝过她的求欢。
或许,在她没有伤害过庄晏合的前提下,庄晏合会因为身体上的欢愉逐渐对她产生感情上的爱恋呢?
她不想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当然,那是她期望的最好结果,退一万步说,两人如果最终还是分开了,她至少还能留下点回忆当配菜,来熬过之后孤独、漫长又富裕的人生。
啊,没错,她就是还残留着这样小小的自私和邪念,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也无伤大雅不是吗?
她恪守了法律与道德的底线。
庄晏合轻喘了一下,指尖在姜愈白的后背上留下了轻微的红痕。
虽然隔着布料,但她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姜愈白的动作,手指灵活而轻柔的碰触就像是小小的羽毛在隔靴搔痒。
姜愈白察觉到指尖的触感,喉咙里轻轻“啊”了一声,甚至终于舍得抬起头,看向了面色绯红的未婚妻。
她知道以两人的互动而言,身体多少都会产生一些反应,却还是没料到已经那么夸张。
庄晏合媚眼如丝,顺势放松腰肢倚靠到她的肩膀上,带着点儿不知是抱怨还是撒娇的情绪哑声道:“要快一点儿了愈白,时间……”
时间被姜愈白完全抛到了脑后,她呆呆地看着怀里的未婚妻,动作越发轻柔和磨人。
“没关系的……”她突然很有主见起来,理不直气也壮地喃喃,“来宾都是成年人了,有吃有喝的难道还要我们给他们喂吗?我、我们慢慢来……”
丢下宾客自己耍是姜愈白的作风,却不是庄晏合的作风,不过她此刻确实没余裕考虑那么多了。
姜愈白手指的撩拨搅乱了她的思绪,她觉得自己此刻像一团吸饱水的海绵,轻轻一碰就能溢出水来。
在这方面,姜愈白简直是有天赋得可恶,总是能让她败下阵来。
但没办法,谁让她是动脑派呢?
动手能力不足,只是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缺点罢了。
她用有些混乱的大脑又想了些有的没的,身体却已经完全失控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就好像有个跳舞小人,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闪转腾挪。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了,说着慢慢来的姜愈白果然像是在做慢动作,可她心脏和呼吸的节奏跟随着身体的脉动,几乎到达了失速的边缘。
身体与外界的不协调让庄晏合忍不住想要扭腰逃开这份折磨,身体却像飞蛾扑火般违背大脑的命令迎了上去。
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张嘴想让姜愈白停下,艰难吐出口的话语却变成了:“快点……”
好讨厌。
庄晏合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可自家小狗好听话地加快了动作,还开心地低下头来,像是要给即将溺毙的她渡气般封住了她的唇舌。
她报复性地咬了对方的舌头,但小狗仿佛不知道疼般傻乎乎地笑出了声,更热情地讨好起她来。
未婚妻精力旺盛得就像是一只找到了新玩具的小狗,玩得乐此不疲,什么都无法让她停下。
坏狗狗,竟然还知道阻止主人发出指令。
庄晏合气恼地想,两只造型漂亮的高跟鞋被她踢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
比力气的话,她根本不可能比得过姜愈白,在能靠双腿走路之前,对方甚至能只靠双臂支撑全身来移动。
啊,所以才锻炼出了那么灵活有力的手指吗?
庄晏合下意识攀住了她的手臂,却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绷紧的肌肉。
她放弃了。
上头的狗狗暂时听不到指挥,不如配合她还省点力。
然后……然后庄晏合就看到了脑内的烟花和闪电,还有一瞬间的沧海与桑田。
喜欢。
她喜欢这种飞越巅峰又悄然飘落的感觉。
力气像是流水般从她身体里抽走,她只能气若游丝地依靠在姜愈白怀中,等待着身体崩坏的感官重新启动。
但这似乎不是一个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事,残留在体内的余韵久久不散,紧绷过的双腿酸软无力,就连脆弱的肺部都在嘶哑呐喊。
好累。
她刚刚明明觉得时间好漫长,现在却逐渐发现,这恐怕根本就没过去几分钟。
但只是这几分钟就快要了她的命,与温和延绵的亲密愉悦相比,这种过于激烈和直接的快乐太过刺激和累人。
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实在很正确,这简直就是潘多拉的魔盒,绝对不能轻易开启。
“晏合?”姜愈白看着怀里的人神情恍惚,一边帮她按摩大腿,一边心虚地问道,“你、你还好吧?”
庄晏合掀起眼皮瞟她,声音懒洋洋的:“嗯……”
说不好就有点违心了,即便是又累又酸的此刻,她都还能回味起那种轻飘飘的美妙感觉。
“太好啦。”
姜愈白心虚的表情立即被笑容替代,像是只做了坏事却逃过了主人惩罚的小狗,耷拉的耳朵重新立起来的那瞬间。
“但是……”庄晏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我们得下楼了。”
她摁住姜愈白不安分的手,有点嫌弃身上湿漉黏糊的感觉:“我先去个洗手间,你整理一下,让人进来帮我们换衣服吧。”
凡事不能太过,甜食好吃不也怕胖吗?
“咦?”还想和未婚妻好好温存一下的姜愈白傻眼了,“现、现在吗?”
“不然呢?”庄晏合拍开她湿漉漉的手掌,想要下地却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快帮我找双鞋。”
这、这就是直女做完后的反应吗?
姜愈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庄晏合的催促下将她放到了沙发椅上,就近拿双了拖鞋。
庄晏合揉了一会儿腿才站起身,看看自己和姜愈白身上的痕迹,最后还是拉着她一块儿进了盥洗室。
“先换一身休闲的衣服再出去吧。”
虽然她不介意和未婚妻在换衣间卿卿我我的花边消息泄露出去,但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就有点不够体面了。
姜愈白跟在她身边,垮着一张可怜巴巴的脸。
她很想问问庄晏合事后的感受,很想问问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很想问问庄晏合不会尝试了这么一次后,反而坚定了自己异性恋的性向。
但看着庄晏合忙忙碌碌,迅速恢复社交状态,她最终没有勇气问出口。
庄晏合收拾好自己后终于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疑惑道:“你怎么了?”
她刚刚喂了大餐,怎么还这么蔫?
“晏合……”姜愈白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你之前问我是怎么看沈玄星的,那你是怎么看他的?”
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庄晏合的脸色僵了僵:“怎么突然问这个?”
怎么会有小狗刚吃完满汉全席还惦记着歪瓜裂枣啊?
问她怎么看,姜愈白这个混蛋难道还想要一夫一妻吗?
那种一看就居心不良的家伙,她看都不想看!
“就、就是好奇,毕竟你问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
庄晏合压着心中的怒火,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嗯……我也觉得他挺不错的。”
第97章 就连梦中的她在当时都觉得庄晏合比自己还变态。
听到这个并不叫人意外的回答, 姜愈白还是呆了一呆。
庄晏合的神情看起来很自然,仿佛两人讨论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一件很普通的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夸赞一位初次见面的客人“挺不错”的, 只能算是一种很礼貌的表态。
但姜愈白的神情还是黯淡了下来,有一种名为心灰意冷的情绪涌上心头。
因她而发生的事或许可以以的意志为转移, 但有些命中注定的事果然没那么容易发生更改。
在两人订婚的第一年,庄晏合对她表现得百依百顺,她一开始虽然听信了严成的谗言,但经过一年的相处后还是渐渐信任了对方,允许她白天去学校继续完成学业。
也就是在这一年, 庄晏合升入大四, 与归国的沈玄星相遇了。
她不知道两人具体相遇的时间点,却也渐渐发现了庄晏合的变化。她似乎有了些生气,也有了更多主见。
就在她以为庄晏合的变化是因自己而产生时, 严成将两人同框的照片放到她面前, 她这才知道庄晏合与这个男人交往密切。
她再次将庄晏合拘束在家中, 发了疯般地调查她周围所有人, 对父母的劝诫充耳不闻。
情况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进过一段时间的精神病院, 最后用自杀威胁父母把她放出来,庄晏合也不得不回到她身边。
这件事过后, 全帝都甚至九诸的人都知道了, 姜家有个残疾毁容又癫又坏的疯小姐。
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吧,庄晏合终于在有一天提出了退婚,而她也彻底发疯了。
总之, 后来她做了很多错事,最终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父母在为她奔波时遭遇车祸离世,等她好不容易获得减刑,时隔八年再出狱,整个世界都已经变了。
飞越当时几乎要被庄晏合吞并,而她出狱后的第一时间就是以姜家继承人的身份对抗庄晏合,结果被严成骗得倾家荡产。
而后她才从严成口中得知,大学时期庄晏合与沈玄星只是普通朋友,是她后续一步步的过激行为将庄晏合推向对面。
但那时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知道严成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懊悔。
她几乎被所有曾经当作是朋友的人羞辱,像条丧家犬般落魄街头,最后被庄晏合捡回了家。
再次见面,身份颠倒,庄晏合雍容华贵仿佛天上星辰,而她丑陋卑贱犹如地上泥点。
她永远都忘不了,庄晏合用她那双纤细白皙的双手掐着自己脖子时,眼中的憎恶、纠结和痛苦。
她第一次看到庄晏合流泪,第一次听她用不再冷静的声音问自己:“姜愈白,你谁都信,为什么就不信我?”
她那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根本无法呼吸——庄晏合是真的想亲手掐死她。
她只能露出讥讽的笑容,像是回答她:“我怎么会相信一个想杀死我的人?”
她最终没有死,被栓上狗链养在了曾经属* 于她,但那时已经成为庄晏合所有物的庄园中。
衣食无忧,比在外流浪的时候好很多。
但她不总能见到庄晏合,因为庄晏合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应酬……或许还忙着和恋人约会。
她只不过是庄晏合养的一条狗,用来发泄一些愤怒与欲望的烈火。
庄晏合有时候会对她很严厉,有时候又会对她很好很好,会像教育宠物一样给予她惩罚和奖励。
庄晏合停了她依赖的止痛药,冷眼看她被疼痛折磨;强迫读书学习,像是要填充她空空的大脑;还随着自己的心意打扮她,想让她彻底臣服。
就连梦中的她在当时都觉得庄晏合比自己还变态,因为对方似乎是想将她重塑成某个理想中的人。
庄晏合那时候经常说的话是:“没关系的愈白,我们一起努力,你一定会变回原来的那个你。”
她那时候一边觉得害怕,一边竟然还能难得冷静地思考,庄晏合比自己更需要精神病医生。
庄晏合心中原来的那个她是怎么样的呢?
姜愈白直到现在也不知道。
她那时候只是恐惧,自己真的会变成她口中的某个人,而不再是自己。
直到庄晏合将目标对准了她的大脑,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她才终于忍无可忍地逃跑了。
那时候的她觉得,就算是死也比这样的生活更美好。
她折磨庄晏合四年,坐牢八年,被庄晏合折磨四年,一切也算扯平了。
“……白,愈白?”
姜愈白从回忆中抽离时,两人都已经换好了衣服,更为年轻、更为温柔也更为亲切的庄晏合就站在她身前,脸上带着关心的神情。
“你怎么了?”
“没……”姜愈白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可能是有点累了吧,待会儿我去找虞秀凝她们玩,可以吗?”
她虽然记得梦中的点点滴滴,却一点儿也不喜欢去回忆,因为那些就仿佛是她的黑历史一般,她每每想起,不止心痛还尴尬得想在地上打滚。
可不管她如何努力,现实总有与梦境重合的地方,所以那些记忆仍然会时不时地冒头。
此时此刻,她倒很庆幸回想起那些,因为无论如何也不想重蹈覆辙,所以她才能下定决心再也不做同样的事。
不该再放纵心中的欲望和邪念,从中作梗庄晏合与沈玄星的感情了。
“当然可以,”庄晏合仔细观察了一下姜愈白的脸色,体贴道,“你就和羽希她们好好玩吧,不用担心宴会上的事。”
虽然新竹也在那边,但在如今的庄晏合看来,显然是沈玄星的威胁更高。
她巴不得姜愈白离对方远远的。
就是这苍白的脸色究竟是因为她那句“我也觉得他挺不错的”还是真的累了呢?
如果是那句话造成的,那究竟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沈玄星呢?
如果是真的累了……那她的未婚妻该再好好锻炼一下了,刚才那几分钟才哪儿到哪儿啊?
庄晏合安抚地摸了摸姜愈白的手臂,感觉到上面的肌肉纹理心思又不禁一转。
或许不是锻炼的问题,是车祸后身体还太虚,得再给她补一补。
她没有再想太多,因为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姜愈白虽然是她的甲方,却不是她工作的全部。
这场宴会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她的一个起点,她本就该认真面对,更别提其中还混入了一只臭虫。
姜愈白看着庄晏合离开,整个情绪都低落了下来,本打算在宴会上送出的那一份礼物,一时也不知该什么时候送了。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要不是沈玄星突然出现,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有多开心,多幸福。
庄晏合第一次没有拒绝她,让她进行了更亲密的碰触。
啊,可如果沈玄星没有出现,庄晏合会允许她更进一步吗?
姜愈白不知道,也没有勇气问,蔫蔫地去了虞秀凝等人在的活动厅。
除了居住区以外,庄园的大部分区域都对这次的来宾开放,所以不止是宴会厅里,活动厅那边也有不少的宾客活动。
大家在诸如包间、阳台、花园等较小的区域里小团体聚集,自有服务人员送上餐饮。
虞秀凝大大咧咧地坐在游戏厅的沙发上,就像在自家一样。
今天这里并不对其他来宾开放,只用来招待姜愈白这群小伙伴。
她们虽然可以去其他区域,但都觉得这里更自在,所以除了虞秀凝和新竹以外没人出过这个门。
姜愈白到的时候,大家正嘻嘻哈哈地打着游戏,只有新竹不在。
“愈白你可终于来了!”梁思雨在一旁正在给赛车的几人加油呐喊,第一个看到姜愈白进来,“咦,只有你一个人吗?庄姐姐呢?”
“她还要招待宾客,我有点累就先过来了。”她说着扫了一眼沙发,疑惑道,“新竹呢?”
虞秀凝勾着嘴角,冷笑了一声:“扩充人脉去了。”
“哦……”
姜愈白并不在意,在虞秀凝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参加游戏的谢蕊给她递了一杯饮料。
“学姐有吃过东西了吗?”
“谢谢,我刚垫过一些,现在不饿。”姜愈白努力打起精神,对朋友们露出笑容,“你们一直在这里玩游戏吗?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玩玩?”
“这里挺好的呀,有的吃有的玩,”梁思雨自觉和外面那个场合格格不入,一点儿也不想出门,“你那些客人看起来太高端太精英了,我碰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其实不理他们就行,不过你们不想出门也没事,反正今晚留下来,我明天再带你们逛一逛。去年冬天你们基本没玩什么户外项目,夏天我们可以去滑草或者漂流,也很有意思的。”
暑假已经只剩下一周不到,姜愈白忙忙碌碌了两个月,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和未婚妻以及朋友好好度个假。
庄晏合也同意了,准备趁着生日休息个几天。
她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发展一下两人的感情,没想到……
“那我们可以游泳吗?”任萱萱蠢蠢欲动,“我看学姐的泳池里已经放水了!”
“当然可以啊,你们有带泳衣吗?”
“带了带了!”梁思雨也很积极,“知道要来度假后,我什么都准备好了!”
虞秀凝撇了撇嘴:“又不只有姜家有泳池,你们想游可以去我那儿呢,对了,我们那儿还有沼泽小狗,你们想不想看?”
大家已经知道她嘴里的沼泽小狗是指什么了,纷纷敬谢不敏。
“新竹出去多久了?”一局终了,薄言回头扫了眼房间,有些担心,“虞姐姐,你刚刚是不是和新竹一块儿出去的?”
虞秀凝伸了个懒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嗯,她说想去见见世面,不过中途我们就分开了。你不用担心,她应付得来。”
新竹确实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十分擅长社交。但这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薄言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第一次来……不会是迷路了吧?”
“到处都是服务人员,她难道不会问吗?”
虞秀凝对新竹从始至终都没有好感,在她看来,对方不过是姜愈白交的又一个狐朋狗友。
可惜这位的段位更高,不止骗了姜愈白,还骗了这一帮单纯的小朋友。
但因为有庄晏合在,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准备在一旁默默看热闹。
“虞秀凝,”连周羽希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你不会真的因为新竹在游戏里杀了你几次,所以对她意见那么大吧?”
虞秀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孩子就是好骗。”
周羽希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一码归一码,她现在还是我们的队友!”
“是是是,你三观正,拎得清。”
“好了,这有什么好吵的?”姜愈白打断了两人的互怼,“你们先玩,我找人问问。这里公共区域都有监控,不会出什么事的。”
楚熏站起身:“要不要我们一块儿去?”
“不用,我找人问很快的。”
看着姜愈白走出游戏厅的大门,梁思雨忍不住感叹道:“总觉得愈白这短短几个月成熟了很多啊,这难道就是有没有参加工作的差别?”
姜愈白出门边找边询问工作人员,就在她得到消息往花园方向寻找时,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迎面跑来。
这位庄园管家也是老人了,鲜少会这么着急失礼,姜愈白不问也知道出了事,眉头下意识拧了起来。
“怎么了?”
“大小姐,您的朋友……新竹小姐落水了!”
第98章 姜愈白有点抑郁。
姜愈白匆匆赶到泳池边时, 新竹已经裹着一条厚实的毛毯坐在沙滩椅上。
她的神情还算平静,只是脸色在灯光下显出几分苍白,加上湿漉漉的发丝, 看起来很有几分狼狈。
庄晏合比她更早到达现场,此时站在新竹身边似乎是在询问情况。
除了她俩和几名工作人员以外, 现场就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位宾客,显然清过了场子。
那位女宾客也站在新竹身边,满脸焦急、嘘寒问暖。
姜愈白脚步匆匆,远远看到这幅场景脑袋里还在思考这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闹事,那名女宾客突然冲向那位男性宾客, 似乎抡起手臂就想暴打对方狗头。
但是被服务人员拦下了。
姜愈白心中很有几分遗憾。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时间, 也够她判断现场的情况了。
能被留在现场的必然都是当事人,新竹落水,而那位女宾客显然站在新竹一边, 始作俑者还能是谁呢?
姜愈白向来护短, 朋友挨欺负了, 不管起因是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肯定都是站在朋友那一边。
更别提新竹那八面玲珑的性格,本就不易与人发生冲突, 现在竟然被人推下了水,那错的肯定是对方——她就是这么主观的一个人。
“晏合!”姜愈白加快脚步来到庄晏合身边, 瞥了那男性宾客一眼, 口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新竹还好吗?”
虽然她不耐像庄晏合一样去记每位来宾的身份信息,但她现在记性特别好, 记得这人叫焦岩,刚刚和自己交谈过, 是某位上议院议员的儿子。
上议院里的议员基本都是一些现在混得还不错的贵族,像祝侯就在上议院中担任议长。
不过这位的父亲已经没有了爵位,身家和关系也马马虎虎,属于惹一惹也没事的那一挂。
姜愈白虽然烦那些弯弯绕绕,但她参加宴会的经验丰富啊。
九诸这所谓上流圈层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不论是哪家办晏合,出点小插曲都是正常的,完全风平浪静、平安无事才是罕见。
姜愈白过去最爱看这种热闹了,不止爱看,还喜欢起哄插手,甚至很多时候自己就是风暴中心。
只不过姜家背景硬,在她能参加的那种宴会等级里敢来招惹她的人不多,她基本都是横着走。
不过她敢惹事也是因为记了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好惹——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她想惹却不敢惹的存在,但作为姜家女儿记住这些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眼前这位议员之子,没情商、直男癌,嘴臭还自以为幽默,要不是这是在自家宴会上,又是庄晏合的生日,她刚刚就要忍不住开怼了。
因为心中的厌恶,她看对方的目光更透出几分冰冷。
“我没事。”新竹仰着脸,朝姜愈白虚弱地笑了笑,“水不是很冷,工作人员也很快把我救上来了。”
她这副姿态当真惹人怜爱,那位个子高挑的女宾客眼眶一红,心疼道:“哪里没事?你都不会游泳,差点就淹死了!”
姜愈白惊讶地看向对方,也认出来了。
这位是下议院某位议员的女儿,叫李云枫——她这不像刚认识新竹的样子啊!
“哪有那么严重?水池不深,旁边还有台阶。”新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啦,不要内疚了,你也不会游泳,掉我一个,总比掉两个好。”
姜愈白看看李云枫又看看新竹,疑惑道:“你们都差点掉进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发生什么事?”李云枫压着怒火,语气却还是有些冲,气恼地看着焦岩道,“这家伙故意绊的。”
“诶李云枫,我告你可别血口喷人啊。”焦岩对上姜愈白和庄晏合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我只不过是和两位女士攀谈了一会儿,泳池边湿滑,她们自己掉进去的,不关我的事。”
李云枫冷笑:“找茬也能叫攀谈?看我不顺眼我们一对一来啊,你凭什么羞辱新竹?”
“好了云枫,你没事就好,不要为我生气了。”新竹拉住她的手,笑容清浅,在冷色调的灯光下甚至带了点虚幻和脆弱,“我想焦先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反正我也不经常参加这类宴会,没什么丢不丢人的,就当提前游了个游。”
姜愈白阅读理解虽然不太好,但斗争经验丰富,凭着新竹和李云枫的几句话,已经脑补出了大概,顿时生了个大气。
也就是焦岩因为和李云枫有矛盾,所以来找茬,恰好新竹在,他就顺口羞辱了新竹,然后还把人推泳池里了。
这哪里是羞辱新竹啊,这是在羞辱她!
姜愈白面色沉沉,眉头紧皱,一脸不悦,要不是有那个预知梦打底,又经历了一年的历练,此时大概已经爆发了。
“晏合,情况你了解清楚了吗?”
她最终忍耐了下来,不过不是因为刚醒来时那种战战兢兢,瞻前顾后的心态,而是因为庄晏合就在身边。
这是庄晏合举办的、属于她的生日宴,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也最好由她来解决。
而且庄晏合到得比她更早,想得也比她更周到,处理起来肯定比她更得心应手。
庄晏合冲她点了点头:“我已经听新竹讲了事情大致的经过,不过为了了解得更详细一些,刚刚让人去调监控了。”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工作人员拿着平板匆匆赶来,而焦岩已经神色大变,仓皇地看向四周,似乎是在找监控摄像头。
李云枫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
庄晏合已经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平板,调看起监控录像,姜愈白也将脑袋凑了过去。
监控记录不长,画面相当清晰,虽然听不清双方具体说了什么,但可以看出事情的发展经过。
正如李云枫所说,上来找茬的人是焦岩,绊人的也是焦岩,新竹看起来是受了无妄之灾,拉住李云枫后自己却掉了下去。
“你这个——”
姜愈白都要气炸了!
新竹是她想好好招待的朋友,更别提这还是庄晏合的生日会,竟然有人敢在这个场合欺负她的朋友,简直岂有此理!
“焦先生,”庄晏合打断了姜愈白的话,一边将平板递还给工作人员,一边对着焦岩慢条斯理地道,“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什、什么,你问我?”
焦岩有些惊愕。
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是该问李云枫和新竹想要怎么处理吗?
姜愈白也这么认为!
不如说换作是她,她已经让人把这家伙扔进泳池里了!
庄晏合笑了笑:“事情的经过很清楚,不过新竹小姐刚刚为你说了话,所以我在想,你是否想要承这份情呢。”
焦岩几经变化,迟疑片刻后试探性问道:“我愿意为自己的失礼向两位女士道歉,并给予新竹小姐一定程度上的经济赔偿。”
他现在倒有些庆幸掉水的人是新竹而不是李云枫了,对方要是当事人,这事闹起来没完。
“道歉?道歉要是有用要警察干吗?”李云枫压根不想就这么算了,“我要告你蓄意谋杀!”
焦岩哼了一声:“你爸爸好歹律师出身,想凭身上溅的那点水告我蓄意谋杀,你问问他有没有可能。再说,现在当事人是新竹,关你什么事?”
“你——”
“焦先生说的对,”新竹看了李云枫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愿意接受你的道歉和理赔,今天是庄小姐的生日,我想大家都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焦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还是新竹小姐深明大义。”
他称赞的话语说出了鄙夷的语气,听得姜愈白恼怒不已。
可连新竹都这么说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今天毕竟是庄晏合的生日,李云枫如果真想要闹大,可能还要牵扯出上议院和下议院两位议员间的矛盾。
他们这种圈子里,事情不上秤都还好说。
“那好,我作为主人就在这做个见证也当个中间人,”庄晏合拿出手机,对着焦岩道,“还好现在转账很方便,焦先生先转给我,再由我来转交给新竹小姐吧。”
焦岩从没想过这种层次的聚会,主办人会突然拿出手机要他转账,难以置信地道:“现在?”
“当下解决难道不好吗?你应该最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吧?”
焦岩撇了撇嘴:“不能写支票吗?”
“我觉得还是直接转账比较好,”庄晏合面带笑容,一点儿也不像在谈理赔的事宜,“双方都放心。”
焦岩气呼呼地掏出手机,轻蔑道:“转账就转账,一万够不够了?”
他说的豪气,姜愈白气得想翻白眼:“一万?你也好意思说这是理赔?”
焦岩忌惮姜愈白的身份,却还是掩藏不住对新竹的轻视:“姜小姐,话不能这么说,一万对你来说或许不多,但对像新竹这样的……可不少了。”
李云枫差点气炸,姜愈白更是恨不得当场让工作人员把对方扔进泳池。
“哈,我还以为焦先生多有诚意呢,”庄晏合的笑容也冷了下来,幽幽道,“一万?你知道新竹身上这套衣服首饰多少钱吗?至少是你身上那套的三倍。你是误解了自己参加的这个宴会的档次,还是焦家已经穷到只能拿出一万了?”
焦岩一愣,目光忍不住扫向了新竹。
他一直没把新竹放在眼里,除了那张脸以外根本没太关注她身上的衣物。
“不用算了,二十万,这是最低的赔偿数额,”庄晏合冷冷道,“当然,你如果拿不出这笔钱,我可以把监控录像发给焦议员,我想他很愿意为儿子买这笔单。”
“等等——”焦岩一慌,“我、我可以赔偿,但二十万太多了,你这是敲诈勒索!”
庄晏合嗤笑:“可以啊,你去告我敲诈勒索,我们去法庭找人鉴定一下价值。如果你记得李小姐的父亲是律师出身,那就不该忘了我的出身,看看你我到底谁对法律条款更熟悉。”
焦岩深呼吸了几口,显出几分焦头烂额来:“我、我可以赔,但你必须把监控录像删了,也保证不外传。二十万……二十万还是有点多,不过我可以分期付款。”
李云枫忍不住哈哈大笑:“二十万都拿不出来,你也配装逼。”
姜愈白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神情有点绷不住——刚刚这位李小姐的谈吐,还挺淑女的啊。
庄晏合笑眯眯地道:“对不起,我不接受分期付款。”
焦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暴躁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暂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投资产品变现需要时间。”
“焦先生可以找朋友借……”庄晏合的目光闪了闪,“或者,给我看到你道歉的诚意,我可以给你打个五折。”
朋友……
焦岩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但很快又打消了那个念头,硬着头皮道:“怎样才能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夏季炎热,我想焦先生一定是很喜欢游泳才会来泳池边……”庄晏合抿了抿唇,指着泳池道,“跳下去,我就相信你冒犯两位女士的行为是无心之举。”
“你——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这句话焦先生如果能放在心上,也不会被录下监控,骑虎难下了。”
庄晏合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人心般,直直地盯着他:“来这个宴会的都是我的客人,你是,李小姐和新竹小姐也是。我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她落水一次,你也落水一次,这很公平。事情在这个宴会上发生,在这个宴会上解决,我可以不关心后续。但要是解决不了,或者无法让我和我的客人满意,那我不介意去向能让我满意的人讨公道。”
“焦先生也不希望外事变家事吧?你的父亲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庄晏合并不排斥息事宁人的处理方法,但除了举办好这个宴会以外,她还得让姜愈白满意,那可不能让愈白的朋友受委屈。
更重要的是,焦岩的所作所为超出了私人口角的范畴,更像是寻衅滋事。
在她的印象中,焦岩虽然有些蠢,但胆子不大,就算和李家有些矛盾,平时顶多也只是动动嘴而已。
他爸在众兄弟里挑中了他来参加这个宴会,算是给了他一次机会,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故意找事。
除非,他已经在这个宴会上找到了自己的机会,并愿意为此冒险。
焦岩父亲的立场比较中庸,人也很精明,立场上的问题暂且不谈,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儿子能蠢得被录下证据,不说会立刻放弃他,大概率也要雪藏一段时间。
作为现在还完全依仗着父亲,连经济都还没独立的二代来说,仅仅是这一点就够他焦虑了。
她那么详细地记住别人的身份和信息,不就是为了知道这些人的弱点,好好利用,一击必胜吗?
当然,焦岩如果有恃无恐,那她确实拿对方暂时没办法。
但就目前来说,帝都还没有这样一个势力有意愿也有能力找姜家的麻烦,
就算是试探,有些人也太着急了。
“你到底跳不跳啊?”焦岩被庄晏合的话镇住,迟疑挣扎了半晌,姜愈白实在等得不耐烦了,“跳个水打五折,愿意就赶紧下去,不愿意就赶紧滚蛋。”
她都想上来踹人了。
焦岩看向姜愈白的目光透出了一丝阴狠,庄晏合神色一沉:“实在不行,焦先生可以先问朋友借啊,就譬如……你今天刚在宴会上认识的那位沈先生。”
姜愈白有些惊讶庄晏合突然提沈玄星,那边焦岩已经“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可、可以了吧?”焦岩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喊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被我冒犯的两位女士,以及庄小姐和姜小姐道歉。”
真的是沈玄星?
庄晏合眯了眯眼,对工作人员道:“看来焦先生真的很喜欢游泳,可惜穿着晚礼服实在不便,你们还是快将他捞上来吧。”
姜愈白看到坏人受到了惩罚,本该觉得大快人心,可因为庄晏合是提到了沈玄星对方才跳下去的,那快意就化作了闷闷不乐。
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庄晏合就下意识拿沈玄星的身份去压人了吗?
果然,即使沈玄星现在很穷,身份上的尊贵也足以赢过她了。
姜愈白有点抑郁。
“愈白,”庄晏合的心情也并不美妙,所以没太关注姜愈白的神色,只是有点急促地嘱咐道,“你先带新竹去休息,我会把赔偿拿到手的。”
要不是姜愈白告诉她沈玄星的身份,她或许不会在意这个插曲。
毕竟这样的宴会,不论出点什么意外都正常。
可就因为她有所准备,所以费心留意和试探了,其中的蛛丝马迹也就暴露了出来。
这就是信息先手的优势。
新竹抬眼看着她,嘴角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庄晏合说着又看向了李云枫,“李小姐,今晚的事我很抱歉,希望没让你扫兴。”
李云枫扬眉吐气,心中大快,不在意道:“没事儿没事儿,庄小姐重情重义又有手腕,让我大开眼界,怎么会扫兴?”
姜愈白答应了一声,看着庄晏合欲言又止,那边焦岩已经被人拉了上来。
庄晏合目光幽幽地看着对方,笑了笑:“希望焦先生的手机防水。”
李云枫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觉得夜风有点凉,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第99章 你想包养我?
在新竹洗澡时, 姜愈白从李云枫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云枫和新竹确实不是刚认识的,却称不上是朋友。
她是新竹的粉丝,宴会上意外遇到自家推, 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主动上前攀谈。
考虑到谈论的话题与这场宴会格格不入, 两人默契地转移到了室外。恰好泳池边没什么人,她们就决定在这边欣赏星空夜景边畅谈人生理想。
姜愈白一看李云枫说这些时的面红耳赤,心里就忍不住哀叹了一声:明明怕水还去泳池边,这又一个被撩拨得心旌摇曳的可怜人,新竹可真是罪孽深重。
两人相谈甚欢, 不想李云枫的死对头, 那个焦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她们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李云枫考虑到新竹在场,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对新竹出言不逊。
两边气氛剑拔弩张, 新竹在一旁好言相劝, 然而就在李云枫准备拉着新竹离开时, 焦岩伸脚绊了她一下。
其实李云枫平日都有锻炼,不说以一敌十吧, 暴揍一个焦岩是没问题的,所以当时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只是旁边就是泳池, 地上有些湿滑, 她又想护着新竹,手脚有力无处用。
眼见着她就要跌进水里时,新竹将她拉了回来, 自己却掉了下去。
李云枫想救她,偏偏自己怕水, 身后还站着一个死对头,只能一边喊救人一边想从岸边将新竹拉回来。
还好工作人员来得及时,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李云枫说到这里还是一阵后怕,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神情坚毅地道:“我今天之后一定要学会游泳!”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打算这次之后好好学习游泳呢。”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新竹已经洗完了澡,换了一身较为宽松休闲的衣服,
她乌黑的发丝自然垂落,还散发着水汽,白皙的面容也带着被热水蒸腾的绯红,很有几分美人出浴的媚态。
“新竹!”李云枫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关心道,“你好点了吗?”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这么热的天又不会着凉,”新竹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目光落在姜愈白身上,“愈白,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什么叫给我们添麻烦?是我没有招待好你才对!”
姜愈白听李云枫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经过,心里那股子气就又蹭蹭地往上冒,觉得只是让那个焦岩掉一次水完全无法解气!
新竹走到沙发边,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她身侧:“这和你又没关系,只是我比较倒霉而已。”
“不,是我不好,是我和焦岩有矛盾,你才会受到波及!”
李云枫满脸愤怒不安,新竹便伸手将她拉坐到自己身旁,柔声安慰道:“这和你也没关系啊,好奇怪,明明是别人犯的错,你们为什么要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你们帮我多骂那个混蛋几句,我还更开心一点儿。”
姜愈白觉得新竹说的很有道理:“对对,都是那家伙的错!”
李云枫仍十分自责:“可是……”
“而且与其说我受到了你的波及,不如说那个焦岩是嫉妒我本身。他说我攀龙附凤只能说明他也认可你们,嫉妒我能和你们成为朋友。”
“什么!”姜愈白大怒,“他竟然说你攀龙附凤?”
事实上,焦岩说得还要更过分、更难听,只不过李云枫实在不愿意重复这些羞辱新竹的话,所以略过去没提。
“哈哈,攀龙附凤有什么不好?”新竹一手一个挽住两人的手臂,笑嘻嘻道,“能和你们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啊,他想攀附还攀附不上呢。”
姜愈白顿觉舒心,笑得眉眼弯弯:“我也很开心能和你成为朋友,你说的对,别人是嫉妒我们感情好。不要为那种垃圾不开心了,晏合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对了,我明天就教你学游泳吧,晚点叫人换一池水,被那个姓焦的掉过,肯定脏了。”
虽然交了不少朋友,但论起相处来,还是新竹最让她心旷神怡,每句话都能说到她的心坎里去。
她知道新竹有在迎合她,但也知道这只是对方高情商的表现,并不像过去那些不分是非对错的狐朋狗友,为了自己的目的一味吹捧她。
老实说,她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毕竟谁不喜欢听人说好话呀?
“我、我们是朋友了吗?”
相比起姜愈白理所当然的表现,李云枫要羞涩和受宠若惊很多。
新竹一脸真诚地看着她:“难道还不是吗?我们也算患难与共过了吧?”
姜愈白着实佩服新竹的交友能力,感慨道:“当然是啦,交朋友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李小姐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
像她现在的朋友们,很多就是朋友的朋友变成的。
这位李小姐看起来很仗义直爽,还差点暴打焦岩狗头,她觉得可以结交一下。
李云枫幽幽地看着姜愈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伸出手对她道:“姜小姐,你和我听说的很不一样,难怪新竹会和你成为朋友。希望我能有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你好,我叫李云枫。”
姜愈白经过谢蕊的事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反应,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好的云枫,你叫我愈白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正好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愈白,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庄晏合的声音,姜愈白双眼一亮:“晏合,你快进来吧!”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迎接,庄晏合却已推门而入。
房门正对沙发,所以她清清楚楚看到三人坐在一起,新竹一手挽着一个的姿态。
“新竹,你洗完澡了?”庄晏合对上新竹的目光,笑了笑,“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来帮你看看?”
“我没事,不用叫医生了,”新竹* 脸上也带着微笑,两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常和谐,“你来这边,宴会厅那里没事吗?”
因为受邀来庄园玩,新竹一来就分配到了一个房间,沐浴换洗也就回了这里。
“暂时应该没什么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焦岩那么蠢坏的。”
李云枫深表赞同:“也不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疯。”
姜愈白已经起身几步走到庄晏合身边:“那个焦岩怎么样了?唉,我还是感觉太便宜他了!”
“我已经让他回家了,庄园都是女眷,没衣服给他换。”
真想要男士的衣服还是有的,那么多男性工作人员在这呢。
姜愈白终于满意了:“好好好,让他像落水狗一样赶紧滚。”
庄晏合摸了摸她的手:“坏人已经滚了,新竹暂时也没事,你是不是该回去把情况和你的小伙伴们说一说呢?你离开那么久,她们该担心了。”
“对哦!”姜愈白这才想起来,“我得赶紧和她们说一下!”
“我已经和虞秀凝打过电话了,具体情况你和她们当面聊吧,我和新竹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
姜愈白还以为庄晏合是要谈理赔的事,点头道:“那行,我待会儿让人送些吃的过来。”
“好,”庄晏合又看向李云枫,“李小姐要留下来吗?”
“呃,”李云枫站起了身,“我和姜小姐一起吧。”
她私心是想留下来和新竹再说会儿话的,只是人家有正事要谈,连姜愈白都走了,她留下来干吗呢?
“感谢你今晚的理解和帮助,宴会之后我有一份赔罪的礼物,希望李小姐不要拒绝。”
李云枫点了点头,又道:“我今天也差点冲动了,幸亏新竹在。”
“嗯,我会好好感谢她的。”
姜愈白领着新朋友离开,庄晏合锁上了房门,一边取出手机,一边走向新竹:“新竹小姐对这个处理结果满意吗?”
新竹也取出了手机,笑容灿烂地道:“十万,要是你们那套礼服不用我赔偿的话,我就挺满意的。”
“那是自然。”
庄晏合给新竹转了钱,新竹靠在沙发上,见她没有离开,挑眉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坐下说你不介意吧?”庄晏合说完却没等新竹回复,直接坐到了她的身边,“确实还有一些事想谈。”
她已经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当然是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新竹挺直了腰背,姿态不像刚才那么悠闲:“我先提前声明啊,我故意落水确实是想坑那个焦岩,但我没想破坏你的生日会。”
“我知道,”庄晏合一点儿也不惊讶她的说辞,“你没有让李云枫和焦岩闹起来已经帮了我大忙,坑一个焦岩而已,我不仅不会怪你,而且会帮你。十万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一笔丰厚的额外收入了吧?”
确实,落个水赚十万,她愿意一天落一百次。
新竹撇了撇嘴:“怎么看出来的?我还以为自己演技挺好的。”
“不如说就是演技太好了,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庄晏合靠在了沙发上,神情放松,“李小姐小时候遭遇过绑架,所以练了不少防身技,反应比普通人更快。她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你一个打游戏的主播却能救下她,只能说明你要么比她更厉害,要么早有准备。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说明,你对自己的落水早有预见。”
“啧,你好恐怖你知道吗?”新竹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你是不是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不仅把焦岩的现金状况和家庭关系都摸得一清二楚,还知道李云枫的经历!”
“怎么会,我只是记住了一些公开的资料,并没有调查过任何人……包括你。”
新竹笑了一声:“我的背景很简单干净,你调查不出什么的,顶多知道我是个拜金女……不过这也不用调查吧?”
“与其说拜金,不如说新竹小姐爱财,取之有道。”
新竹惊讶:“哟嚯,怎么突然对我评价那么高?你不怕我抢走姜愈白了?”
庄晏合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威胁。”
新竹脸色一变:“庄小姐好自信,愈白那么容易骗的性格,你就对她那么有信心?”
“我不是对她有信心,我是对自己有信心,愈白或许好骗,你的手腕或许厉害,她或许对你也很有好感,但是……”庄晏合挑唇笑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你只会顺从她、追捧她,说她喜欢听的话,她怎么会不喜欢你?但你能保证教育过、鞭打过她后,她还能对你不离不弃吗?”
“卧槽,你们玩得好变态。”
庄晏合神色不变:“新竹,我们俩有些许相似,只不过我比你更有资本、更有野心也更有能力,你与其和我争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为什么不干脆和我合作呢?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并且一定可以满足你。”
“哈,”新竹忍不住乐了,“你这是要我别抱姜愈白的大腿,抱你的?你想包养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为谁服务不是服务呢?当然,你如果真的那么爱愈白,那就当我今天的话没说,我们各凭本事。”
庄晏合说着站起身来。
“等等——”新竹叫停她后只略微迟疑了片刻,“说一说你的合作内容,还有,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件事,和今晚的事有关吗?”
庄晏合又坐了回去:“并不是突然,我一直在关注你。”
“呜哇,恐怖!”
庄晏合没有理会她夸张的反应,继续说道:“确实和今天的事有关,你让我见识到了你的能力。你的观察、社交以及临场应变能力,还有那……睚眦必报的胆气,都很让我欣赏。”
“我怎么觉得听到了不像是夸赞的词语?”
“至于合作内容嘛,我会给予你职位、工资以及进入上流圈的门票,你顺便帮我打听一些消息。”
新竹皱了皱眉:“你要把我打造成名媛?我去,你不会让我去卖身什么的吧?”
庄晏合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我看起来像老鸨吗?当然,你想出手的话我不会阻止,但我只需要你提供有价值的情报。”
“怎么判断有没有价值?”
“筛选也是你的工作。”
新竹摊了摊手手:“好吧,听起来不是很难,但为什么是我?我不相信姜家没有这样的渠道。”
“但那不是我的渠道,姜叔叔不会什么事都告诉我,我的身份又比较敏感。”
“哦~你都没什么朋友的吗?”
“就算有,在我成为愈白未婚妻后,有些话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了。”庄晏合眯起眼看着新竹,“而且相比起朋友,在这种事上我更信任信誉良好的合作对象。”
新竹皱着眉又思考了片刻:“合作可以,但这不代表我放弃了姜愈白。既然你知道我们有些像就该明白,她很……嗯,很惹人怜爱。我当然没有很爱她,但很舍不得她……你懂的吧?”
庄晏合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你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吧?”
“那又怎么样?你很爱她吗?”新竹觉察到了庄晏合对这次合作的迫切,笑眯眯道,“你可以给我提供的这些,如果有更快的捷径可以拿到,我为什么要放弃?再说了,你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吗?那我放不放弃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你不如用它吊着我。”
“我讨厌被人觊觎的感觉,尤其还是被合作对象。”
“明明知道我在觊觎还来找我合作,怎么想也是你的问题吧?”
两人对视着,房间内一片安静。
庄晏合心中有些微的挣扎,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地站起身了。
就算只从利益出发,姜愈白也很重要,她不会为了一个刚来的沈玄星而放任一个包藏祸心已久的新竹胡作非为。
她这次找新竹合作的目的之一就是解除这个腹背受敌的情况,怎么可能还给新竹提供更便利的途径接近姜愈白呢?
“喂喂喂,还可以再谈嘛,”就在庄晏合即将打开房门之际,新竹缴械投降,“我只是说了不放弃,又没说会变本加厉地勾引,我们有来有回地杀价不好吗?”
虽然还没谈及职位与薪资,但单单是上流圈层的门票,对她来说就有很大的吸引力。
人脉就是资源,以她的长袖善舞,肯定能将其变现。
抱大腿很重要,但究其根本还是靠自己,新竹不想放弃这一个机会。
姜愈白和她的那帮小伙伴很单纯、很美好,但终究和她不是一路人,有能力有意愿给她提供人脉资源的目前确实只有庄晏合。
庄晏合转身看着她:“你愿意退步是最好的,我并不是要你合作后就和愈白断绝联系,你们依然可以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但你不能再对她做多余的,过于亲密的举动,不准觊觎她的身体。”
“噫,订了婚的人说话就是直接,什么叫觊觎她的身体?”
“总之,就是你不准和她有肢体接触。”庄晏合顿了顿,“像刚刚那样的就算。”
对于新竹,她最担心的是姜愈白守不住亲密的底线,迷迷糊糊地被人家吃了豆腐。
譬如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pocky game,或者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游戏,玩着玩着被人亲亲摸摸了还觉得正常,所以她要从根源上断绝这种可能。
“真小气,”新竹咕哝了一句,“啊,那愈白明天教我游泳怎么办?”
庄晏合笑得冷冷的:“游泳?你不是会吗?”
新竹张了张嘴:“……这你也知道?”
“你们大学有游泳课,除非像李小姐那样真的怕水,否则多少都会点泳。看看李小姐好好学学,什么才叫怕水,你还有的学。”
新竹嘟起了嘴:“刚还夸我,知道要合作了就开始打压我,老板果然都很会PUA。”
庄晏合不理她:“我会写一份合同给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新竹耸了耸肩:“合同可以再说,工作你先交代吧,你想要我盯谁?”
庄晏合目光幽深了一些:“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新竹浅浅一笑:“毕竟不论你怎么解释,这件事都太急了,不是吗?那是一个让你摸不准姜家态度的对手,所以你才需要我。”
“很好,”庄晏合很满意,“我会在你签完合同后告诉你的。”
姜愈白能知道关于那么多沈玄星的资料,她总觉得很奇怪。
如果是姜愈白自己调查的,那她为什么要去调查?如果真的是姜先涛透露给她的,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她一方面需要去核实这些资料,另一方面还要去试探姜家的态度,所以才需要一个机灵的“自己人”。
思来想去,发现竟然只有新竹合适——她别无选择。
第100章 她喜欢被姜愈白爱着的感觉。
宴罢众宾散, 姜愈白和庄晏合亲自送离了几位比较重要的宾客,其中就有祝惜辞以及沈玄星。
在宴会上,祝惜辞大多时候都没有和沈玄星一起行动, 在与原本就熟悉的几位宾客寒暄后,她整场宴会下来基本都处于安静旁观的状态。
至于沈玄星, 把他称之为今天除庄晏合以外的第二位主角也不为过。
宾客们争相与他结交,算得上是出尽了风头。
在送两人离开时,庄晏合脸上虽然还带着优雅又得体的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
祝惜辞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悦,脸上有几分歉疚, 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庄晏合暂时摸不透祝惜辞的立场和用意, 而整件事还需要与姜先涛和游慧敏商量后再做决定,所以只能先搁置对祝惜辞的看法。
她还要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两位长辈的态度。
“终于结束了。”
虽然这整场生日会姜愈白都没出什么力,但她还是感觉到了浓重的疲惫。
就算是过去, 她喜欢的也只是宴会的热闹、喧哗, 以及宾客对自己的吹捧和赞美。
像今天的这类宴会, 她真是一辈子都不希望再参加了。
累就不说了, 还不自在。有些傻缺还把她当看花瓶和傻子看,让她不适。
“是不是累了?”庄晏合看出了姜愈白眉眼间的疲惫与阑珊, “之后的事我来处理吧,你先去休息。”
完成同样的事, 对有兴趣、有动力的人来说是一种挑战和成就, 但对于厌恶这件事的人来说,就纯纯是折磨和煎熬了。
想到姜愈白今晚为自己做的努力,庄晏合情不自禁地生出了几分心疼与怜惜。
“你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吗?大概需要多久?”
“最多半个小时候, 我稍微检查一下,再嘱咐工作人员几句就好……不过我应该还要处理一下薄羽那边的工作, ”庄晏合以为她是想等自己一块儿睡觉,“你不用等我,累了就先睡吧。”
“我还好,晏合你累不累?”
感受到姜愈白的关心,庄晏合只觉得一阵身心舒畅:“我不累,不过是场宴会而已。”
就是腿脚有些酸痛,满打满算她已经站了五个多小时,精神上撑得住,身体上还是显出了疲惫。
“太好啦,那待会儿你来泳池那边找我好不好?”姜愈白一扫之前的疲态,一脸兴奋地道,“我有礼物要送你!”
“礼物?你之前不是送过我礼物了吗?”
和她只送了姜愈白一对戒指不同,姜家的礼物很有送继承人妻子的财大气粗范儿。
除正式给了她愈合10%的股份以外,房子现金珠宝首饰一样不少,这还只是长辈姜父姜母的礼物。
姜愈白另外送了她一辆实用的商务车,五十万出头,款式相当适合年轻人。
姜愈白虽然考了驾照,但目前还是由吴叔接送。庄晏合却因为要家里、公司和学校几头跑,所以经常自己开车,
她原本的车是母亲周莲杏的代步车,其他倒没什么毛病,就是使用时间较久,款式有些落伍了。
要是过去的姜愈白,大概会想送一辆昂贵又拉风的跑车,但现在的她已经很明白,礼物的价值不在于昂贵和拉风,而在于适合和实用。
“还有另外的礼物,你晚点来泳池那边就知道了,”姜愈白一副要给惊喜的模样,“我先去准备一下,你好了就过来哦!”
沈玄星的出现确实打击了一下她的信心和兴致,但这个礼物准备了这么久,姜愈白还是决定要在今晚送出去。
只不过不是在宴会上送,而是在宴会之后送,她可不想让沈玄星也欣赏到自己为庄晏合准备的惊喜。
不论未来如何,与庄晏合一起的日子,她想开开心心地过。
庄晏合在礼物上的看法向来是实用为先,譬如姜愈白这次送的车,她就很满意。
只是现在姜愈白这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看也知道额外的礼物应该是什么华而不实的惊喜,她却意外地产生了几分期待。
毕竟有时候浪漫和情趣,就是和华而不实划等号的嘛。
处理好最后一些手尾,庄晏合一个人赶到了泳池边。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那个纤瘦高挑的身影。
姜愈白已经换了一身宽松轻薄的短袖短裤,脚上蹬着一双拖鞋,看起来随意又休闲。
她抬头望着远处闪着繁星的夜空,不知道在看什么,盘了一晚的长发带着些微卷曲,松散地耷拉在后背上。
今天是个相当好的天气,天上银河繁星清晰可见。
如果说过去的姜愈白是个骄矜任性、唯我独尊的千金小姐,那么如今的她更像是个特立独行、本性纯良的单纯少女。
她依然和这个帝都,和这个上流圈层格格不入,只不过现在的她不再寻求他人的追捧和认同,也不再顾及别人异样的眼光,专心只做自己。
她有这个资本,如今也有了这个意愿。
庄晏合的脚步顿了一顿:“愈白?”
姜愈白听到声音转过身,一脸惊喜地看着她:“晏合,你来啦!”
她手中拿着一个类似于折叠手机的设备,刚刚似乎还在上面操作着什么。
“对啊,”庄晏合重新走向她,脸上露出了愉悦而期待的笑容,“你不是要给我惊喜吗?”
“对对对,”姜愈白一把拉过她的手,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时间正好,你准备好了吗?”
庄晏合瞟了一眼她单手拿着的那个设备,只见屏幕上是一个触摸操作的面板,心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好了。”
“你来按!”姜愈白殷勤地将设备递到她面前,“你的礼物,由你亲手开启。”
庄晏合觉得她此时特别像一个要和小伙伴分享玩具的小孩,配合道:“嗯……要按哪里呢?”
“先按这里!”
姜愈白拉着庄晏合的手按到了一个按键上,触摸屏没什么大的反馈,但庄晏合还是立即感觉到了变化。
原本将泳池照得灯火通明的灯光陡然暗了下去,周边只剩下一圈昏暗的草地灯,气氛似乎一下就变了。
周遭昏暗,天上的星河更显明亮,看起来像从远处深林蔓延向天空的银河璀璨斑斓,位列银河两侧以及顶端的三颗明星所圈出的夏季大三角更像是一块架于天空的幕布。
姜愈白没有说话,拉着庄晏合的手按下了第二个键。
泳池东南方的远处陡得窜起一道火光,紧接而来的是一声“砰”的巨响。
烟花拖着若隐若现的尾巴直冲天际,与此同时,泳池周遭的音响也播放起了庄晏合熟悉的音乐。
这是薄羽今日一测那款游戏的背景音,节奏明快,旋律动听,而那边的烟花也开始随着音乐的节奏韵律竞相开放。
喷泉型的黄白烟花齐齐喷涌,在三角幕布的底端留下浓郁的白雾与璀璨的焰流,巨大又绚烂的球形烟花直冲三角幕布的顶端,炸裂出五彩斑斓、绚丽多彩的颜色,红黄蓝绿最后剩下火树银花般的残焰。
三角幕布的星群被烟花与烟幕遮掩,接下来是金线菊般的橘黄流焰,在烟幕之上肆意流窜,就像是狂野艺术家在画布上肆意挥洒灵感。
然后音乐微微一停,天空中突然落下了无数的光焰与火流,就像有流星从天际滑落。与此同时,再次升起的烟花绽放出了不规则的形状,随着音乐的节奏像是顽皮的小人一样跳动。
那确实是一群小人,熟悉的色彩构成让庄晏合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异型烟花是游戏主角的形象。
地上飞射的烟花与天上的无人机组成了像素风格般的动画,蹦蹦跳跳地来为庄晏合庆生。
最后的最后,这场震撼的烟花秀在无人机组成的生日快乐以及马到成功中落下帷幕,音乐也渐渐弱下,只残留了一些欢快的余韵。
有过烟花巨大声响的衬托,此刻的氛围更显出几分静谧,夜晚鸣叫的虫鸟似乎也被这份夸张的贺礼震慑住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庄晏合看着那已经燃尽的烟花,久久回不过神来,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东西,即使知道它只有一瞬美好,也会忍不住为此倾心。
庄晏合并不讨厌烟花这种东西,绚烂华丽、极尽绽放又转瞬即逝。
她虽然不会刻意去赶烟花庆典,但有机会还是会看一看的。
但今天这场烟花秀是姜愈白专门为她准备,独属于她的庆典,特制的烟花,还加上了音乐与无人机的配合,足以见得对方的费心。
最让庄晏合触动的是,姜愈白用了薄羽正在开发的游戏当主题。
明明理解能力堪忧,姜愈白却还是察觉到了她对游戏上线的不安与担心。
姜愈白不止是在为她庆生,也是在安慰她、鼓励她、祝福她。
当华丽绚烂不再只是徒有其表时,它的美丽更显可贵。
啊果然,送礼物还是心意最重要了。
“晏合,你喜欢吗?”见庄晏合迟迟没有反应,姜愈白不禁有些不安,“那、那个我想今天我们的游戏一测,所以用了游戏主题,你觉得怎么样?”
庄晏合仍抬头看着远方,似乎正等着烟幕散尽:“嗯。”
只回答了一个字,姜愈白心里更是没底,吚吚呜呜地开始为自己找补:“时间有点紧,烟花做得不是很完美,不过烟花厂尽力了,是我一开始设计得太复杂。还有无人机的程序,我是第一次设计,弄得也不太好,有很多想法没能实现……不、不过等下一次,下一次我肯定会弄得更——”
庄晏合终于扭头看向了她。
姜愈白小心翼翼、手足无措地望着她,像是个想要得到夸奖,却又害怕自己闯了祸的孩子。
“不,它很完美……”庄晏合勾住姜愈白的脖子,主动吻向她,“我非常喜欢,非常……”
她的话语隐没在两人的唇舌间,比起言语的夸赞,她更想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姜愈白,自己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人果然是一种感官动物,视觉、听觉、味觉、触觉,外界美妙的刺激总能唤醒蛰伏在身体里的欲望,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她没有比此时更能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无法免俗的人。
好喜欢。
她喜欢这场独属于自己的烟花秀,喜欢姜愈白为自己花费的心思和精力,喜欢未婚妻像一只忠诚的狗狗一样讨好自己。
她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酸甜可口的低度果酒充盈心间,让她微醺陶醉,忘情颠倒。
她喜欢被姜愈白爱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