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这就是惊喜的效果吗？
这场烟花秀自然不止有姜愈白和庄晏合看见， 虞秀凝等留下来的人提前知道姜愈白准备的这场惊喜，一起聚在天台上欣赏，算是大开眼界。
烟花落幕， 就连虞秀凝也受到了些许震撼，难以置信地问周羽希：“这真的是姜愈白一手策划的惊喜？烟花和无人机的程序都是她自己设计的？”
周羽希这两个月是看着姜愈白折腾过来的， 看到成品效果，一时也是感慨万千：“第一次弄就能把效果弄得那么好，姜愈白没准真的是个天才。”
“哈……她审美一直是在线的，过去给自己的生日大操大办，差不多都有这个水平。”
虞秀凝扶着栏杆， 脸上不知为何有点寂寥：“我就是没想到她真的有这个技术力， 还能为一个人那么用心……”
“……这个自私自利的傻狍子，竟然真的懂得爱人了。”
其余人都当听不到她这“诋毁”的话语，只有周羽希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说坏话能不能背着点人？我可不会当作没听见。”
周羽希一开始对姜愈白是有一些偏见的， 觉得对方一时兴起和表姐订婚， 只是贪恋表姐的温柔和美貌。
她那时觉得， 庄晏合嫁进豪门肯定只能事事迁就顾虑对方， 婚后生活或许会压抑。
但相处得越久她就越是发现，表姐的这位未婚妻除了偶尔思路清奇以外没什么大毛病。
有钱人嘛， 思维方式和她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除了花钱确实大手大脚， 姜愈白传闻中的那些毛病现在一个都没有，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姜愈白大为改观。
不过她之前仍担心对方心性不定、喜新厌旧、朝三暮四，会像突然选择订婚那样心血来潮地移情别恋。
现在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就算不相信姜愈白， 她也该相信晏合姐姐的。
姜愈白这个曾经自我为中心的大小姐，现在已经完全被调教成一个爱妻狂魔了。
这样的惊喜除了有钱有场地以外， 还需要精力、技术和毅力。
她眼见着对方用刚入门的那点技术，一点一点地琢磨出怎么搞这场惊喜，协助的过程中也佩服起了对方的耐心、天赋以及审美。
这家伙还特地选择了泳池边，烟花的角度恰好能倒映在水中，在感光上简直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你这人啊就是太认真了，谁都听得出来我是在调侃和感慨，”虞秀凝伸手搭在周羽希的肩膀上，像是个知心姐姐一般道，“你下半年才高二啊，怎么就这么爱操心？”
周羽希抖了下肩膀，甩开她的手：“不如你马上就大二了，这么浑浑噩噩真的好吗？姜愈白不仅已经和喜欢的人订了婚，还找到了今后要做的事，比你领先一百步了。”
任萱萱叹了口气：“姜学姐确实是人生赢家，不过虞姐姐也别难过，你至少比我们有钱啊。”
梁思雨一听，脸顿时垮了：“在我看来这一个优点就够了，爱情和事业我都可以不要。”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回房休息吧。”薄言拍了拍手，打断这股带着点酸气的微妙氛围，“养好精力明天好好玩。”
楚熏、谢蕊以及新竹的房间窗口正对这面，三人都说要自己在房间里看，所以没来。
“愈白她们应该也回房间了吧？”
“呜呜呜，姜学姐真的好浪漫，庄姐姐肯定很感动！”
“这是有钱人的浪漫，学不来的。”
“哼哼，与其学有钱人搞浪漫，不如找个有钱人给你们送这样的浪漫。”
周羽希翻了个白眼：“像你这样的有钱人，我看一辈子也搞不来这样的浪漫！”
姜愈白不知道自己获得了小伙伴们的肯定与赞赏，此时确实已经回到房间。
烟花秀虽然是她准备的最大一个惊喜，但今天给庄晏合的礼物可不止这一个。
庄晏合忙碌了一天，光晚上就连着站了五小时，为了消除她的疲惫，姜愈白特地准备了香薰泡泡浴。
为了回报庄晏合过去对她的照顾，她还准备亲手帮庄晏合洗澡和按摩——她只是想要好好服务庄晏合，可不是为了吃豆腐！
“晏合你觉得怎么样？”姜愈白跪在庄晏合身后，一边帮她揉按肩膀，一边乖巧问道，“力度够不够？会不会疼？”
庄晏合是真的没想到姜愈白今天能搞那么多的花样，有一说一，她真的被伺候得很爽。
“嗯，不疼，力道刚刚好，很舒服。”
她虽然喜欢挑战，但毕竟是肉体凡胎，还是会觉得累的。
一天紧张忙碌、勾心斗角过后不仅有意外的惊喜，还有香薰泡泡浴和特别定制的按摩服务，确实很打动人心。
姜愈白的手劲没白练，摁得她僵硬得肌肉都松弛舒展开了。
庄晏合舒服得眯起双眼，身体微微后倾倚靠到姜愈白怀中，彻底放松了自己。
“嘿嘿，你喜欢就好。”姜愈白挺了挺上身，想让庄晏合靠得更舒服一点，“我和理疗师学的，可以缓解疲劳。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每天都帮你做。”
“每天啊……那我们要住一起吗？”
六区的房子是为了方便姜愈白上六中置办的，庄晏合之前只在休息日过去住。后来因为要去薄羽上班，住得稍微频繁了一些，但也不是每天都住那里。
姜愈白毕业后腿脚也利索了，姜父姜母就让她搬回了姜家主宅。不过因为暑假里她也要去薄羽，所以偶尔会和庄晏合一起住六区的房子，有点两头跑的意思。
也是因为没有每天住一起，庄晏合上班时又几乎把精力都集中在工作上，所以才不知道姜愈白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
姜愈白本以为和庄晏合美好的同居生活会止步于这个暑假，毕竟两人还只是订婚，没有一定要住一起的道理。
没想到自己顺嘴一说，会得到庄晏合这样的回答，一时又惊又喜。
“我们一起住？可以吗？你方便吗？”她像是怕庄晏合反悔般，不等她回答就计划了起来，“爸妈说给我在联大附近准备了一所房子，虽然离薄羽有些远，但离愈合挺近的，和燕大也不远。”
“你不是说之后会慢慢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愈合上？如果和我一起住，不论是去学习还是去公司都很方便。”
她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在蛊惑庄晏合了。
“还是刘婶照顾我，你不是很喜欢她做的菜吗？你和我住每天都能吃到。而且我会每天为你准备洗澡水，帮你按摩，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她不知道庄晏合和沈玄星的感情会如何发展，进展又有多快，但如果能和庄晏合住在一起，没准她还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是不强求，但死马也可以当活马医嘛，如果这真的是她和庄晏合最后的快乐时光，那当然是一起住更好——只要庄晏合愿意。
“呜哇，条件这么好？”庄晏合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这么殷勤，怎么感觉有点居心不良？”
殷勤是真，居心不良也是真，庄晏合心知肚明，忍不住想逗她。
“我、我怎么会居心不良……”姜愈白察觉到庄晏合玩味的目光，忍不住心虚起来，“我就是觉得那样方便……而、而且两个人住，互相有个照应……”
“嗯……”庄晏合故作沉吟，“听起来确实都是好处，而且尽是我占你的便宜。”
“怎么会，和你一起住，我爸爸妈妈也会更放心……”姜愈白在她的目光下越说越小声，最后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我再帮你按按腿脚吧！”
她说干就干，手忙脚乱地滑到庄晏合身侧，去摸她浸在乳白色池水中的腿。
“啊……”
庄晏合低低叫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努力摆出正经脸的未婚妻。
姜愈白正将她的小腿放到自己大腿上，听到这叹息般的气声，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怎、怎么了？”
庄晏合看着她，嘴角勾着笑意：“没，就是觉得有点酸痛。”
“咳咳，你穿着高跟鞋站了那么久，肯定会难受的。”姜愈白熟练地按压指尖，认真道，“刚刚看，你小腿和脚都有些浮肿，晚上不好好舒缓一下，明天还会疼的。”
所谓久病成良医，姜愈白自觉这一年的轮椅不是白坐的。
她努力表现出自己的专业精神，想让庄晏合相信她心无杂念，庄晏合却在这时将脚抬出了水面。
白皙笔直的小腿上，乳白的池水淅淅沥沥地滑落，姜愈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明明很正常，却又莫名有股香艳* 感的画面，一时说不出话来。
“啊，确实有点肿了，你不说我差点没发现。”
姜愈白吞了口唾沫——老实说，她现在看不太出来腿有没有肿，就是觉得很好看。
白白嫩嫩，细细直直又有一点儿肉感，看起来感觉、感觉很好吃……
“我、我多帮你按按就好了……”
她两只手非常有偷感地握了上去，一副心虚又爱不释手的模样，让庄晏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你是真的为我着想，单纯帮我按摩，”她一边笑一边拉住姜愈白的手臂，“我还以为你为了让我将来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占你便宜，所以现在先占点我的便宜呢。”
“什、什么？”
姜愈白的大脑有点短路，被庄晏合握着的地方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我是说……”庄晏合的声音低了下来，拉着姜愈白靠向自己，“你给了我那么多的惊喜，让我很感动。”
姜愈白觉得庄晏合的力道并不大，但自己的身体软软绵绵的，被她一拉就倒。
她撑着浴池边缘，慢慢靠向庄晏合，心脏疯狂擂动。
“晏合……”
庄晏合仰头看着置身于自己上方的姜愈白。
她湿哒哒的长发简单地被夹子抓在脑后，散落的几缕发丝还滴着水。
惯来被人称道的精致面容在水汽的氤氲下，多了一分柔和与古典的美感，不似平日那般锐利和张扬。
平日里看已经淡了不少的疤痕，此时看起来明显了许多，连着她眼尾的红晕，透出一股妖异的艳丽。
她清晰深刻的眉眼看起来有股深邃的感觉，可浅灰的双眸又是那么纯洁和无辜，迷瞪中显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
姜家的天之娇女正为人神魂颠倒，而那个人正是她，庄晏合能够感觉到心中膨胀的欣喜。
“之前的更衣间太不方便了，”她拉着姜愈白慢慢低头，眼中闪着勾人的微光，“我看这里就很好，你觉得呢？”
更衣间太不方便是什么意思？这里很好又是什么意思？
姜愈白觉得理智已经完全飞走了，本能主导了自己所有的行动。
她毫无抵抗力地顺着脖颈的力道，迷迷糊糊地低下头想要一亲芳泽。
感觉到庄晏合的藕臂进一步搂住自己的肩背，她的心也彻底飞扬。
这就是惊喜的效果吗？
就算只是因感动而生出的一时激情，也已经让她惊喜万分。
姜愈白激动地弯下腰来，熟练地分出一只手向下摸去，然而就在她欲望上头之时，腰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一下吃不住劲，软软地倒在了庄晏合身上。
“痛、痛痛痛……”
没有什么久病成良医，只有色令智昏，姜愈白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简直欲哭无泪。
庄晏合也被她吓了好大一跳，连抱带拽将她捞出浴池。
激情变病情，为了让家庭医生检查，两人几乎一夜无眠。
第102章 即使当程序员，她也要当一个拥有肌肉的程序员！
因为姜愈白的腰伤， 庄晏合一夜没有睡好，本想白天补个觉，薄语却在8点的时候打来了电话。
游戏出问题了。
薄羽这第一款游戏暂定名为《毁灭：新的传说》， 虽然与单机版《毁灭传说》系列的世界观有很大不同，但人物很有同分异构体的美感， 是秉持着续写少女成长冒险之旅的精神所开发出来的平行世界新作。
昨日《毁新》进行了保密一测，只给一些合作的主播，内部员工的关系者以及毁灭传说资深玩家发过测试资格，然而今天，网络上泄露出了各种游戏相关资讯。
并且有人煽风点火带节奏， 从UI设计到人物画风， 从游戏玩法到剧情演出，从设备优化到氪金系统，总之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体无完肤地批判了一顿。
尤其是对氪金系统的批判， 说《毁传》的制作组背叛了单机玩家， 背叛了游戏， 被资本收买云云——即使一测压根就没有开放氪金系统。
不止如此， 还有人挖出了薄羽的投资人与飞越有关，而飞越虽然在互联网领域混得风生水起， 在游戏界却是臭名昭著、人人喊打。
飞越当初尝试将触角探向游戏领域时，凭借着雄厚的资金， 直接或收购、或投资了几家老牌的游戏公司， 但基本没什么高技术且玩法新颖、适宜年轻人的游戏产出。
一些老牌游戏公司的旧项目在飞越插手后或换了运营，或直接停服，得罪了很多游戏老玩家， 所以只是扯上飞越就足够挑战玩家们的神经了。
“这件事在论坛上已经发酵了，捂是捂不住的， 越捂越会激起玩家的逆反心理。”
“还有人抓着泄露的游戏画面鉴抄，甚至什么舅舅党暗示飞越派了领导进驻薄羽……就是指你和姜愈白……”
薄语有些焦头烂额，作为一向与玩家关系和睦，被称作良心游戏制作人的她来说，如今的状况着实让她措手不及。
虽然知道商业化肯定会带来各式各样的问题，但这才游戏保密一测，会不会来得太快了点？
“应该是有人出手了，”庄晏合一边听薄语描述情况，一边已经去她说的几个网站浏览过，笃定道，“你们制作组原先应该没什么敌人吧？”
“我们这样的小制作组能有什么敌人啊？人家也得看得上我们。”
“没有什么大游戏公司看上了你和羽生的才华，想要聘用你们，却被你们拒绝，所以准备得不到就毁掉？”
薄语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还真看得起我们。”
“这样啊……”庄晏合浏览着网页，沉吟道，“先不要回应，你那边进行公司内部调查，看有没有内鬼。至于网上这些……”
她轻轻笑了一声：“泄露游戏内容已经违反了测试规则，交给我来处理吧。”
庄晏合淡定的态度让薄语稍微松了口气：“那就拜托你了？对不起，明明昨天是你的生日……”
“这事关我自身的利益，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不要放在心上。”
庄晏合挂了电话，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有些疼的脑袋，苦哈哈地开始在家办公。
姜愈白一觉睡到中午。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腰部依然在隐隐作痛，并且不太使得上力，要不是医生说只是肌肉拉伤，她肯定以为自己又要瘫痪了。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姜愈白除了遗憾懊恼以外，还有几分害怕和恐惧。
明明她做了那么多努力，明明当时气氛那么好，明明庄晏合都允许了，却还是发生了意外。
冥冥中不会真的有那么一股力量，在阻止她和庄晏合进一步发展吧？
不不不，如果要阻止，那只阻止这一步也实在有点说不通。
她只是做了一场预知梦，又不是碰到了鬼，可不能那么封建迷信！
姜愈白生怕自己回到刚苏醒时那种战战兢兢的状态，连忙给自己一顿心理按摩，这才觉得好受点。
感觉到腹中饥饿，她借助着双手翻身坐起，呼叫家政人员给自己送轮椅来。
作为有过丰富瘫痪经验的人，这点疼痛虽有影响，但也不妨碍她的日常活动。
腰上打了膏药还绑了护腰，只要小心点儿不发力就行——坐轮椅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等待轮椅的过程中，她自己慢慢穿好了衣服，庄晏合也在知道她醒来后赶了过来。
“愈白——”
姜愈白穿好衣服后又瘫回了床上，所以庄晏合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四仰八叉的姿态。
没办法，缓解腰痛最好的姿势还是躺着。
姜愈白听到庄晏合的声音，下意识就想坐起身，结果腰部一闪，疼得又躺了回去。
从外部表现来看，她只是像一条奄奄一息的鲤鱼，垂死挣扎地抽搐了一下而已。
“呜……”
姜愈白情不自禁地发出呻吟，庄晏合连忙走到床边，紧张担忧地道：“怎么了？又闪到腰了吗？是不是很疼？”
“没、没有……”
姜愈白刚刚只是自怨自艾了一会儿，这乍一看到庄晏合，心理又陡然升起了一股羞耻惭愧的无地自容感。
“只是有点使不上力，没那么疼……”
一想到自己当时的雄心壮志，想着要给庄晏合一个美妙的初体验，她就觉得好丢人。
她有点不敢直视庄晏合的眼睛，只能勉强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在预知梦里，不论是哪个阶段，她都是更为主动的那一方。
这其中有她的原因，也有庄晏合的原因。
因为这整场婚约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所以庄晏合一开始身上有股“死人”般的淡味儿。
温柔端庄、逆来顺受，对什么事都没太大反应，甚至给人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
让这样的庄晏合主动着实是有些难度，而她因为瘫痪也没办法好好享受。
而且那时候的她正处于最脆弱敏感的时期，也十分多疑，总是想方设法地刺激庄晏合，所以最后就变成了她强迫庄晏合配合自己动。
她一开始只是想看庄晏合能对自己顺从到什么地步，后来是想知道究竟做到哪种地步庄晏合才会羞耻，然后渐渐的就……不受控制起来。
她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扭曲的。
所以这一次，她想把一切都掰回正轨，想让伴侣之间的亲密行为回归其增进和抒发感情的根本作用。
她想让庄晏合舒服开心，想用这样的讨好让庄晏合更喜欢自己。
然而她失败了，因为腰疼。
姜愈白真是又伤心又委屈，还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的感觉。
“那你起来干什么？”庄晏合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摸了摸护腰，“医生不是说这两天最好躺着休息吗？”
“我肚子饿了……”姜愈白有点脸红，“医生说坐人体工学椅也可以，我让人送轮椅过来了。”
庄晏合看出了她的尴尬与不自在，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又是好笑又稍微有点心疼。
她也确实有点色令智昏，没有考虑到姜愈白的身体状况。
虽然对方现在看起来已经和常人无异，但腰腿经过手术和长时间的休养，肌肉萎缩得厉害，现在根本还没彻底恢复。
昨天姜愈白站了很久，还为她准备了那么多惊喜，身体吃不消也是正常的。
或许……可以由她主动给这位小未婚妻一点儿奖励？
庄晏合自觉不是一个枕头公主，在这方面的天赋或许比不上姜愈白，但也不至于完全不会。
就是……她感觉以姜愈白目前的状况，单纯的享受也有点儿难度。
“也好，”庄晏合干脆将她扶坐起来，“吃过饭再坐轮椅出去逛逛，转换一下心情，羽希说她们准备午后去游泳，你要去吗？”
“她、她们知道我伤到腰了？”
庄晏合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笑意：“嗯……”
周羽希等人知道姜愈白腰伤发作的时候，表情都很微妙，尤其是虞秀凝，当场放肆大笑起来。
姜愈白顿时苦了脸：“我不去。”
好惨啊。
庄晏合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心疼怜惜之外又实在觉得好笑。
嗯，心情就和看到自家狗狗欢快玩耍时脚下打了个滑，打完滑后发现自己的失误被主人看到，然后一脸期期艾艾、偷偷摸摸的尴尬感差不多。
“好了，不要那么失落，”庄晏合抱着她的脸亲了亲，安抚道，“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再给你奖励。”
她的动作太自然了，导致姜愈白愣了愣。
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一阵狂喜犹如龙卷风般扫过姜愈白的心田，将原本的惆怅阴霾统统吹了个无影无踪。
“真、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庄晏合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薄羽有些紧急工作要处理，我最近可能有点忙。你好好养伤不要着急，等你开学……我们一起住了，还有很多的时间。”
姜愈白欣喜若狂，拉着庄晏合的手狠狠点着头：“嗯嗯嗯，我知道了，我会乖乖休息，好好养伤的！”
不止要养伤，之后还要去医院做个检查，让理疗团队制定一份更详细的锻炼计划。
就算是为了自己和庄晏合的幸福着想，她也必须要有一个健康……不，不对，是强健的身体。
至少腰肯定不能太差！
她入狱以前身体就很糟糕、很虚弱，只能变着花样地折腾庄晏合。
反倒是在监狱的八年间作息规律，饮食健康，还参加了劳动改造，身体康健了不少，甚至对止痛药的依赖都降低了。
既然那时候的她可以，现在的她一定更可以。
即使当程序员，她也要当一个拥有肌肉的程序员！
第103章 仿佛进入了不应期。
“姜愈白， 那个……今晚的新老生联谊会你真的不参加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在姜愈白面前，有些局促地道，“学长们很想认识——”
姜愈白在他说话期间三两下收拾好书包， 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对不起啦班长，我还要健身， 没时间参加！”
“哎——”
眼镜男生下意识想要叫住她，最后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潇洒离去。
大学已经开学两周，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向来男多女少，姜愈白也就尤其引人注目。
高挑漂亮，开朗健谈， 并且肉眼可见的富裕， 因为五官实在太过优越和精致，就连脸上隐约的伤疤也只是为她增添了更多的神秘与艳丽。
不止是班级内，还有学院内其他专业的同级生、学哥学姐， 甚至是其他学院的学生都想与她结交。
刚开学时， 学校论坛内还掀起过一场关于姜愈白的讨论， 让她声名远播。
大部分人都是视觉动物， 一副漂亮的皮囊毋庸置疑会成为巨大的优势，更不要提姜愈白看起来还很有钱。
只是她似乎并不打算融入校园生活， 不仅从大一开始就申请了外住，而且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 每天都是一放学就离校， 看起来很是忙碌。
“我就说她不会参加吧。”有另一个男生搭住班长的肩膀，嗤笑道，“像她这样的人， 哪里看得上什么新老生联谊啊？”
班长愁眉苦脸地道：“可是学姐很希望她能加入学生会，还想和她谈谈……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学生会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好机会， 可是她……哈，姜愈白光靠那张脸就已经是人生赢家了。”男生说着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与恶意，“班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她吃穿用度上那么奢侈，又整天不在学校……肯定是校外有比校内更重要的事要做。”
班长扭头看着他，愣愣道：“什么事？”
“哈哈，还能有什么事？”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自己早已看透真相的表情，“她大一就能申请外住，说明那金主很不简单啊。”
他刚说完后脑就重重挨了一下敲。
“放你妈的狗屁，长得好看又有钱就是被包养了？”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带着浓浓的怒意，“下次再被我听到你造谣同学，我就告诉班主任和辅导员了！”
男生捂着头脸色微变，有丝尴尬和心虚：“团支书，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么说，是论坛上有人分析的……”
“分析？分析个屁，那叫恶意揣测！早就被删帖了！”团支书手里举着书，“你倒是告诉我，哪个被包养的女生还会跑来学计算机？”
男生有些不服气：“那可能是她的兴趣呢……”
“好了，都是同学，干吗要传这么离谱的谣言？”班长等明白过来男生的意思，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之前论坛上还有她去参加游戏比赛的视频呢，哪里像是被包养的样子？她能申请外住是因为出过车祸身体不好，班主任早就和我们几个班干部交代过了。”
男生这才神色讪讪地道：“那你们怎么不早说……”
“早说干吗？”团支书冷脸横眉，“人家出过车祸是什么值得大肆宣传的事吗？能考进联大的脑子能想不明白这些谣言的离谱吗？嫉妒的人要恶意抹黑，谁会真的去管真相是什么？”
“班外的人我们管不着，”班长也认真表态道，“但我们班级里如果有人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并且四处宣扬，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班长和团支书给了男生一个混合双打，姜愈白挎着包已经一路小跑回家。
开学两周，她已经基本适应了大学生活，每天都在学习、锻炼中度过。
爸妈给她准备的住所离学校很近，出了校门走路也才十分钟左右，所以她现在都是步行上下学。
虽然大学的课业比起高中时轻松了不少，时间也更为自由，但姜愈白还是很忙碌。
除了学习锻炼以外，她还要定时每周去体检，尤其是要配合那帮神经外科的医生做测验，所以完全没有参加校园活动的时间。
不过她推了联谊会并不止因为还有锻炼计划，更因为庄晏合今天要搬过来和她一起住了！
庄晏合这三周一直在忙新游戏的事，所以在她开学时暂缓了同居计划。
她本以为这件事最终会不了了之，没想到庄晏合在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后，提出可以今天入住。
姜愈白简直幸福得快昏过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校园活动？
“刘婶、刘婶！”
姜愈白一到家就一边换鞋一边喊刘婶。
“哎、哎……”刘婶急急迎了出来，“大小姐您回来啦？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
“晏合来了吗？”
刘婶有些惊讶：“咦，少夫人没和您说吗？她半下午的时候就到了。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她现在在房间里休息呢。”
“休息？”姜愈白放轻了声音，“她睡着了吗？”
刘婶说到这个不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应该是还睡着，少夫人看起来有点憔悴，估计是累到了。”
“那我先去看看她，你晚上多做点有营养的菜。”
“好的。”
姜愈白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果然见庄晏合侧躺在床上。
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窗户被遮光帘遮挡，只在缝隙处漏进几缕阳光。
帝都九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了一丝凉意，室内没有开空调。
庄晏合穿着一身半袖睡衣，只小腹处盖了一条毯子，睡姿很是端庄。
姜愈白知道她浅眠，不敢过分打扰，看到人后就准备关上门离开。
“嗯……愈白？”
然而，就在房门即将合拢时，房里传来了庄晏合带着些微鼻音的含糊声音。
姜愈白迟疑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鬼鬼祟祟地伸进一个脑袋，想看看庄晏合到底是醒了还是在说梦话。
然后她就听到了笑声。
庄晏合微微调整了姿势，挨在枕头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干吗不进来？”
确定她是真的醒了，姜愈白这才推开了门，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我本来就睡得差不多了，”庄晏合冲她招了招手，“你刚放学？过来。”
姜愈白打开灯，几步走到床边，看着庄晏合还有些困倦的神情，关心道：“最近工作那么忙吗？你看起来很累。”
“之前确实有点，不过已经忙过头了，”庄晏合拍了拍身边的床铺，笑着发出邀请，“再陪我躺一会儿？”
“啊……可我还没洗澡。”
姜愈白一路慢跑回家，身上出了些汗，别说躺了，她连坐都没往床上坐。
庄晏合撩了撩睡得微乱的发丝，看起来仍有些睡眼惺忪，却又有别样的风情。
“那现在先去洗一下吧，我等你。”
姜愈白眨了眨眼，总觉得几周不见，庄晏合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她没细想，连忙去洗了个冲锋澡，穿着轻薄丝滑的睡裙回来，乖乖地躺到了庄晏合身边。
庄晏合在她回来时已经清醒了很多，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懒洋洋的。
姜愈白刚一躺下，庄晏合就把她的脑袋抱进怀里揉了揉，又凑到她颈间闻了闻。
“喷香水了？”
姜愈白被她一通连招弄懵了，只老老实实地道：“没，就擦了点润肤乳。”
庄晏合笑了一下：“那怎么那么香？”
“咦，”姜愈白扭头想闻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味道很大吗？”
“是有点明显，”庄晏合的下巴磕在她的脑袋上，双手摩挲着她的耳朵和脖颈，不让她乱动，“不过没有刺鼻的感觉，很好闻。”
姜愈白身上的气味闻起来有种柑橘系的清爽和檀香系的冷淡，最后淡淡的乳香既很好地中和那份张扬和疏离，又不显得过于浓腻。
姜愈白车祸之后就不太喜欢用香水了，倒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之前买的香水已经不符合她的心意，暂时也没有其他喜欢的香气，干脆就不用了。
她现在身上的气味基本就是洗发水、沐浴露以及润肤乳的自留香，所以这个股气味庄晏合是熟悉的。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几周没见，还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作为大学生的姜愈白，她觉得今天姜愈白的气味闻起来特别浓郁，特别好闻，也特别能消除自己身上累积的那些疲惫。
她满打满算忙碌了三周，脚不点地四处奔波，连休息日也都在加班。
薄羽没有对网上的言论做出什么正面回应，只是按计划释出《毁新》的更多讯息，但另一方面，薄羽法律部对几个故意泄露保密信息，以及带节奏的账号发出了律师函。
一般这种网络上的纷争，到最后都会不了了之，一方面是责任难以鉴定，另一方面是维权成本太高。
但庄晏合既有耐心又有手段，还有资源和关系，不惜花大力气去找各个部门沟通，要把这件事树立成不当竞争和网络犯罪的典型，其结果就是迅速立案、迅速侦破、迅速抓捕。
她没把事情做绝，将那些被煽动的玩家轻轻放过，主要抓了几个工作室的人。
警方通报一出，知道这是其他游戏公司故意带节奏的不当竞争行为，舆论也就立时扭转。
虽然接下来还有不少扯皮、官司以及未知的挑战，但事态已经在庄晏合的掌控之中。
她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大概是她目前为止最累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对搞事业有点提不起兴趣，仿佛进入了不应期。
第104章 她很喜欢姜愈白这种离不开她的感觉。
毕竟是人不是机器， 庄晏合想要偷懒、想要休息，还想要……温香软玉——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起了姜愈白。
虽然这个未婚妻偶尔有些心性不定，偶尔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还偶尔有些让人生气，但大多时候都很单纯乖巧， 令人省心。
和姜愈白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很轻松，即使猝不及防被怄到，也能立即从姜愈白身上发泄掉。
不如说，有时候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如果是一点儿也不需要调教的宠物， 那也太没挑战性了。
“晏、晏合？”
姜愈白被庄晏合又抱又揉了半天， 头发乱了，心也痒了。
两人有一段时间不见，这一见面晏合就那么主动， 不能怪她被撩拨得蠢蠢欲动吧？
“嗯？”庄晏合感觉到怀里乱动的脑袋， 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了？”
但是……但是晏合主动归主动， 也就是单纯地抱抱，她一见面就想亲热会不会太急色， 太功利了？
而且晏合还那么累了呢，她怎么好意思提啊？
“没……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很累？”姜愈白问完才觉得这句话目的性太强了， 又补了一句， “还有薄羽那边的问题结解决了吗？”
庄晏合抚摸发丝的动作轻柔了下来，不再像暴力撸小狗般故意弄乱她的头发，而是顺着她的发丝， 像是按摩般抚摸着她的头皮。
庄晏合没养过宠物，甚至没有过洋娃娃之类的玩具， 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体会到了那种打理心爱之物的感觉。
“差不多算解决了……”她本来不想再谈工作上的事，但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顿了顿，“对了，你知道严成后来怎么样了吗？”
可以确定的是，这次针对《毁新》的攻击是有预谋有组织的。
网络既可以掩藏身份和罪恶，也可以记录蛛丝马迹。
就像现金交易比电子转账更难查一样，网络匿名不过是普通网友和普通网友之间的烟雾弹。
在大多数平台都需要实名认证的如今，不是技术高超的黑客很难保证自己不在网络里留下痕迹。
在拿到调查令后，这些账号背后的人都很好查，即使是专门搞这些的工作室，也很容易翻车。
不如说这些工作室有些原本就在官方的监视之下，权看事态的性质和严重性再决定要不要抓而已。
这次事件其实就没严重到需要这么劳师动众的程度，但谁让庄晏合较真又有背景呢？
接了这单的那个大工作室主业是在娱乐圈煽风点火、制造舆情的，游戏只是他们涉及的很小一个部分，所以接到单后又分派给了几个固定合作的游戏工作室。
工作室们都是拿钱办事，这主谋却不太好查。
其实在接到这笔单子钱，有两个游戏工作室固定合作的游戏公司也和他们打过招呼。
但那只是因为他们判断《毁新》和公司旗下的游戏存在竞争的可能，所以按照惯例让他们做一些小小的引导和打压，并没有奔着让《毁新》未出先死的目的去。
不过游戏工作室一鱼两吃，接到那个大工作室的单子和资料后，一起搞了个大的，这才让舆论迅速发酵。
就那个大工作室的负责人交代，对方不止给他们提供了很多资料，还教他们如何造势，看来对游戏行业相当了解。
而且这个人十分谨慎小心，用的一次性电话卡，打电话时变过声，还是固定地点现金交易。
这查起来可就麻烦了，警方只能先抓那几个“按惯例”的游戏公司给庄晏合一个交代。
庄晏合确实需要一个恶意竞争的名头来平息舆论，所以也没为难警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只让他们慢慢查主谋。
但警方查不出切实的证据，不代表庄晏合没有合理的猜测。
首先，从这人的操作来看，他不仅十分了解游戏行业，还十分了解这些工作室。
其次，虽然有之前制作《毁传》的名声打底，但薄羽还只是一个新的小公司，并不值得什么游戏公司这样警惕。
当初游戏立项时，庄晏合就做过市场调研，这种二次元风格、偏单机向的多端格斗类游戏，目前还没什么竞品。
就算是有些游戏公司在一测时不确定是否有竞争，最多也就是像那几个游戏公司一样，让人简单地引导引导舆论，不会把事做得那么绝。
虽说商战上使用各种手段都不稀奇，但有些手段也要看这竞争对象配不配它们使出来。
所以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势力，很有可能是对人不对事。
也是因此，她当初才会问薄语，他们有没有得罪什么业内人士。
但在看过那几个游戏工作室的合作名单后，她有了个新的想法。
或许被针对的不是薄语和周羽生，而是她和姜愈白。
那些游戏工作室合作的游戏公司里，星趣网络赫然在列，所以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已经在她和姜愈白眼前消失了很久的人。
虽然对方做了充足的伪装，但能知道那个大工作室的电话，能那么了解工作室的运作方式，还能知道怎么掩藏交易，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对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交易，却又在了解游戏行业的情况下特地去找大工作室分派任务，这很有可能是为了免除自身的嫌疑——他们本身大概率就在游戏工作室的合作名单里。
3分推测加3分直觉，就算只有6分的怀疑也足以引起庄晏合的警惕了。
“严成？”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姜愈白不禁抬头惊讶地看着庄晏合，“他怎么了吗？”
星趣资产重组后，严家无法继续控股，在董事会中也被边缘化，但至少没有破产。
严成被她言辞激烈地骂退后也偃旗息鼓，再没什么动作。
庄晏合要是不提，她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嗯……倒没别的什么事，”庄晏合并不打算向姜愈白隐瞒自己的猜测，“就是我怀疑他可能和这次抹黑薄羽的事有关。”
姜愈白瞪大了双眼：“什么？是他做的？”
“还只是我的猜测，目前没有证据。”庄晏合和她详细说了一下这次的调查结果和自己的推论，最后总结道，“也许是我恶意揣测了，但谁让星趣以前不干净，他又和我们有过节呢？”
即使是和最亲密最信任的人谈正事，她也总是秉持相对客观的态度，姜愈白却不管那些。
“不，我觉得就是他！”听完庄晏合那一通分析，姜愈白觉得这背后捣鬼的人百分百是严成，“这家伙别的不会，搞阴谋诡计最擅长了！”
“可恶，这个垃圾，我都懒得理他了，他竟然还敢主动来找茬！”
姜愈白想起预知梦里严成的所作所为，心里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那毕竟是梦里发生的事，她没办法拿那些去打击报复对方，所以只能眼不见为净。
她一开始也不是没想过，设下陷阱引诱严成犯错，但一方面她实在不擅长搞这些，另一方面她看到严成就犯恶心，不想那样委屈自己。
她只能说服自己，梦毕竟是梦，严成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微不足道，别为了和他斤斤计较，让自己过得不痛快。
可能她那点小肚鸡肠和睚眦必报都在梦里消耗完了，所以在日子过的越来越快乐的如今，她也真心大的把严成遗忘在了自己的人生之外。
“啊呀，别那么生气，”庄晏合见她一脸的义愤填膺，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管是不是他我们暂时都没证据，不用过分放在心上。”
虽然她很讲究逻辑和证据，但完全不讨厌姜愈* 白这种完全信任自己推测的态度。
或者不如说，她主动提这个没有证据的推测，就是为了得到姜愈白认同的。
因为老实说，这件事虽然暂时解决了，但没抓到那个主谋让她非常不爽。
“难道警方调查不到证据吗？”姜愈白有些着急，“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吧？”
“警方还在查监控，但很多监控记录都已经被覆盖了。目前除了我个人主观推测以外，没有什么证据指向严成，警方也不可能出针对他的调查令，所以大概率查不到什么。”
姜愈白眉毛都气得竖起来了：“可恶，那我们自己调查呢？我爸爸有合作的私家侦——”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顿，想起了什么。
“严成不会已经在组建自己的游戏公司了吧？”
“游戏公司？”
“对，他——呃，他以前说过想自己开游戏公司来着。”
严成确实说过这话，但姜愈白是根据预知梦知道严成后来开了自己的游戏公司，说是想制作符合年轻人口味的新一代游戏——简直是放屁。
游戏类型看起来是很新时代了，但内在逻辑还是老的那一套，而且创意上基本就是在抄，还是跟在薄羽后面抄。
那时候她的心思全在庄晏合身上，压根没管他那个游戏公司搞得怎么样，只偶尔听他说些薄羽的口碑很差，又被玩家骂了，又因为抄袭怎么、怎么样了。
但最后因为抄袭吃了官司，罚了款的是他的游戏公司。
或许那时候就是他在背后搞鬼！
可恶，因为没有参与这种事，所以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啊啊啊，为什么她在梦里连做坏事都做得又蠢又粗糙，被警察一查一个准。
反观严成这家伙，监控都查不到。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严成笨，这只能说明严成比她更坏，更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嗯，这件事确实可以好好查一下，”庄晏合看着她脸色短时间变了好多变，还以为她是气愤懊恼过去交友不慎，安慰道，“不过他不重要，我们现在也不要谈论工作了。”
她和姜愈白说这些，其实也就是想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但姜愈白还记得严成说过的话，让她又有些不爽。
没有吃醋那么严重，但她希望姜愈白此时此刻只看着自己，只想着自己。
毕竟两个人很久不见了。
她微微低头，看着姜愈白的双眼轻柔问道：“大学生活怎么样？过得还习惯吗？”
她目光温柔又显出几分慈爱，让姜愈白心里软软的。
“嗯嗯，还挺习惯的，时间比较自由，学校离家也很近。”
“同学呢？好相处吗？”
庄晏合很喜欢把姜愈白的脑袋抱在怀里的感觉，对方虽然比她高很多，但把脸埋在她怀里的时候会显得很幼小脆弱、依恋孺慕。
她很喜欢姜愈白这种离不开她的感觉。
第105章 所以她会有戒断反应也很正常吧？
“同学都挺友善的……”
姜愈白说了些开学时的趣事， 庄晏合很耐心地听着，偶尔问个几句，像是一位关心孩子幼儿园上得快不快乐的年轻母亲。
大学毕竟和高中不太一样， 作为一个小社会，学生的心思要比单纯读书的高中生复杂许多。
姜愈白容貌出挑， 表现得又很有钱，想要结交她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更别说她的身份可能早就被人看透了，毕竟联大也是国内顶尖大学，又在帝都，其中不乏各种二代、三代。
不过可能是因为专业， 也可能是因为姜愈白每天两点一线， 压根不在学校多留，所以目前除了同班同学以外，她身边还没什么花蝴蝶。
对于姜愈白的交友， 庄晏合还是有些担心的。
那群通过薄言结交的小朋友暂且不提， 因为她们品性好只能说明薄言的眼光好， 与姜愈白没什么关系。
而姜愈白现在虽然不像过去那样随便交友， 但颜控又爱听好话的本性完全没变。
就是多来一个新竹，也够让她头疼的。
“……学生会和社团我都没什么兴趣， 感觉和玩似的，我不如多花点儿时间在学习上。”
以姜家能为她提供的金钱和资源来比较， 学校那些工作和玩乐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她自然看不上。
不过姜愈白没说的主要原因是，她想要空出更多的时间陪庄晏合。
“嗯……那很好啊。”
确定姜愈白暂时没在大学交到特别亲近的朋友后，庄晏合就有点心不在焉起来。
理智上， 她觉得应该嘱咐姜愈白多交些朋友，多投入校园生活， 毕竟每个人生阶段都值得好好去享受。
但感情上，她很希望姜愈白像如今这样，除了学习、锻炼和检查以外，剩余的时间能多多围着她转。
前面几周时间不见，她也没有觉得特别想姜愈白。
当然也可能是太忙了，大脑想不了其他事，有点时间就用来补眠。
而一闲下来，她就感觉身边缺了点儿什么，就像早上少喝一杯咖啡那样抓心挠肺，心浮气躁。
她本来打算工作告一段落后先自己休息个几天，和姜愈白保持联系和沟通就够了。
等姜愈白等不及提起这件事，她再半推半就地住过来。
但或许是刚搞定了一分艰巨的工作太过开心，也或许是刚熬了夜大脑有些短路，她打通语音电话，听到姜愈白的声音后竟下意识脱口而出，说今天自己就会搬过来。
她说完就有些怔住了。
睡眠不足果真是健康的大忌，所以她才会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心悸心慌，心乱如麻。
但姜愈白没有察觉到她的懊恼，只有满心欢喜。
庄晏合能感觉得出来，姜愈白越来越不遮掩自己的爱意，以及想要和她亲近的渴望。
她那颗因长久工作而累到浮躁鼓动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从公司回到家，收拾了两个大行李就直奔姜愈白的住处。
着急的不是她而是姜愈白，没听到姜愈白的反应有多开心吗？
她只不过是在满足甲方的需求，仅此而已。
“……晏合？”姜愈白小嘴叭叭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庄晏合没再回应附和自己，奇怪地抬眼看向她，“怎么了吗？”
庄晏合也正有些出神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瞳眸里带着一丝水汽。
她的唇瓣动了动，好像发出了一些声音，却又几不可闻。
姜愈白下意识贴过耳朵，好奇道：“你说什么？”
庄晏合搂住她的脖子，轻轻吸了口气。
姜愈白只觉得耳廓边有风吹过，凉凉的、痒痒的，而后听到了庄晏合低婉柔媚的嗓音：“……你有想我吗？”
那还用说吗？
她天天都在想！
姜愈白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干的还有些发痒，声音没发出来，反而本能地吞了口唾液。
她后知后觉地思考，庄晏合这样问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和想法。
不过庄晏合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抱着她从喉咙里发出了轻柔又愉悦的笑声。
姜愈白感觉到耳朵被轻轻咬了一下，而后是柔软唇瓣和湿滑舌尖的触感。
她的背立即挺了起来，紧紧地搂住了庄晏合的腰肢。
庄晏合能够感觉出姜愈白的兴奋，她的邀请向来都很有效果。
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划过皮肤，带来了酥麻的触感，她一边迎合姜愈白扭头送上来的亲吻，一边穿过后面的领口抚摸姜愈白的后背。
她好像终于找到自己莫名觉得难捱的原因了。
原来这就叫作欲求不满。
她很喜欢肌肤相亲的触感，很喜欢姜愈白抚摸自己时手指灵活而有力的表达，很喜欢唇舌交接时那不言而喻的激情宣泄。
在一步步加深亲密关系的时，受影响的不止有姜愈白一个人，也有她。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挺喜欢做这种事的。
平时因为时不时就能见面，所以她还没有发现，这样的亲密行为对她来说好像不是可有可无的那种程度了。
不论是调节心情、消除压力，还是振作精神、陶冶情操，这都很有必要——嗯，就像每天早上的那杯咖啡一样必要。
所以她会有戒断反应也很正常吧？
要怪就怪姜愈白，三周前没有把她喂饱，还伤到了腰，害她这段时间工作都提不起精神，白白惦记了那么久。
“晏合……”
姜愈白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修长的双手不安分地钻进小毯子中。
庄晏合只上身穿了半袖的睡衣，被毯子盖住的下身没有穿睡裤，姜愈白一触皆是光滑细腻的肌肤。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亲热了，姜愈白能够接受到允许的讯号。
只是上次惨痛的经历让她有一瞬间的迟疑，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在不累到腰的情况下一展拳脚。
庄晏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笑眯眯地望着她，喉咙里发出了几声调侃的轻笑：“腰好点了吗？”
姜愈白面色涨得通红，很想说自己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但上次的疼痛记忆犹新，这才过去三周而已，能养好旧伤就不错了，离锻炼到强健实在还差点火候。
她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只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庄晏合。
姜愈白这张脸不止适合当盛气凌人的骄矜大小姐，也很适合装可怜，有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庄晏合每次见她装可怜就会忍不住心里发软，就算很明白这只是一种情不自禁的生理反应，也还是愿意多给她一些好处。
反正也无伤大雅，不是吗？
“看来你没办法在上面。”
庄晏合这么说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一点儿幸灾乐祸的语气，姜愈白眼神幽怨地望着她，思考着庄晏合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让她在下面。
她是不介意的，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但庄晏合搂着她，一点儿主动的意思都没有，看起来也不打算在上面，她这心里就有点打鼓。
“那……那要不先算了？”
因为亲热而腰疼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她就已经被虞秀凝嘲笑死了，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再说了，如果贪一时之快落下腰伤顽疾，影响一辈子幸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庄晏合没想到她退缩得那么快，不禁挑了挑眉，“你说什么算了？”
那可不能算了，她已经忍很久了。
姜愈白舔了舔嘴唇：“那……”
庄晏合一边解开睡衣的纽扣，一边将姜愈白的脑袋抱入怀中。
上一次是受地形影响，这一次在床上难道还非要分个上下吗？
庄晏合抬起一条腿，轻轻搭在了姜愈白的身上。
“又不是非得用腰……”
她的声音很轻，姜愈白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只是这样的姿势就足够她福至心灵了。
庄晏合愿意配合她，那当然可以不用腰，可比起做这件事本身，姜愈白觉得庄晏合愿意配合这点更让人幸福。
她快乐得身体颤栗，晕晕乎乎地埋在未婚妻怀中，双手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般，明确地游走在能让爱人愉快的地带。
庄晏合也彻底放松了身体，任由姜愈白摆弄自己。
上一次在试衣间，因为时间紧急，加上怕身体不适，所以没做太深入的交流。
这一次却没那么多顾虑。
明后两天是周末，她和姜愈白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啊，要不是上次太着急贪心，在浴室里乱来，也不至于拖到今天。
庄晏合紧紧搂着姜愈白的脑袋，因那仿佛直接碰触到神经的快乐而整个人轻飘飘的，思考的问题也变得乱七八糟。
最开始的那点不适过去后，剩下的只有愉快。
她的小未婚妻又有天赋又努力，还知道她所有的喜好，仿佛比她更了解自己。
在这方面倒是情商很高，很善解人意。
“愈白……”
她觉得应该给这样的孩子一点儿鼓励，所以叫了她的名字，摸了她的脑袋，用脚尖轻轻摩挲过她的大腿。
就像是为了回报她的这份鼓励般，姜愈白的动作更激烈了几分，让她身心震颤。
喜……啊，这种从喉咙、从心口、从身体各处都要满溢出来的感觉，应该是叫喜欢吧？
她对自己的欲望向来坦诚，所以只是喜欢……喜欢和未婚妻亲热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去否认的。
“愈白——”
庄晏合混乱又复杂的思绪彻底飞走前，只本能地叫出了这最熟悉的称呼。
身体被酣畅淋漓的快慰熨烫过，只剩下一阵阵悸动的余震。
她舒服而慵懒地将大半个身体压在姜愈白身上，无意识地回味品尝着那份余韵。
果然，她之前的那些反常反应只是因为欲求不满罢了。
姜愈白也有些恍惚地喘着气，刚刚的庄晏合实在是太过性感和主动，让她兴奋得有些大脑发懵。
她抱紧挨在自己身上，身体软得像是一滩水的未婚妻，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哦不，她的梦可没什么好梦，哪有现实幸福？
姜愈白蹭了蹭脸边柔软细腻的肌肤，发出了满足的哼哼。
庄晏合缓过一口气，挪动着身体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依然靠在姜愈白身上。
舒服的感觉还未彻底退却，她扣住姜愈白另一只干燥的手掌，轻抚着修长的五指，以及中指上的那枚订婚戒指。
高中毕业后，姜愈白就天天戴着这枚截止，仿佛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名花有主这个事实。
对于她如此自觉的行为，庄晏合十分满意。
姜愈白被她摸得心口发痒：“晏合……”
庄晏合轻哼了一声，嗓音有点沙哑，像是调侃又像是夸奖般道：“你还真的蛮有天赋的。”
她这是被夸了吗？
姜愈白开心起来，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咬耳朵：“你有觉得哪里难受吗？”
庄晏合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感觉非常好。”
不如说，远超她的预期。
她原本以为第一次多少会有点不适，但姜愈白确实很有技巧也很小心，愉悦盖过了大部分的不适感，也没有太多疼痛的感觉。
是不是因为都是女孩子呢？
所以才能考虑得那么周到。
庄晏合想到这里不禁勾起了嘴角：“你觉得怎么样？”
“咦？”姜愈白有点懵，“我、我吗？我当然觉得很好……”
“只当主动的那方感觉也很好？”
姜愈白眨了眨眼，觉得不愧是直女能问出的问题。
“对啊……”
“那我倒要好好确定一下，”庄晏合撩了撩她的裙摆，“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一样。”
姜愈白有些愕然地张开嘴巴，双腿下意识地曲了一下，却没有伸手阻止庄晏合进一步的动作。
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里，庄晏合都难得主动，她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是希望两人能够互动。
姜愈白哼哼唧唧半推半就地让庄晏合碰，庄晏合看她面红耳赤，一副像是被调戏了的小媳妇样，心中萌发出异样的情绪。
姜愈白没有撒谎，虽然不比她糟糕，但能感觉出来很动情——明明自己根本就没碰她。
姜愈白就那么喜欢她吗？
庄晏合红唇微张，俯身轻咬了一下姜愈白才下唇。
姜愈白愣愣地看着她：“……晏合？”
“礼尚往来，”庄晏合笑了一下，“你应该有点难受吧？”
既然是伴侣，这种事上当然不能只让一方努力。
而且有一说一，她的未婚妻确实长得很秀色可餐，就算像她这样的懒人，偶尔也是想要动手，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的。
动情的姜愈白会是什么样呢？
动情的自己在姜愈白眼里又是什么样呢？
她最近有足够的时间去探讨这两个问题。
第106章 姜，果然是老的辣。
幽静的茶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金黄的茶汤上缭绕着稀薄的水汽。
庄晏合接过祝惜辞递来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祝小姐也好手艺。”
祝惜辞笑了笑，一边转着手中的茶碗， 一边谦虚道：“学艺不精，庄小姐不嫌弃就好。”
庄晏合没有接话，半垂眼帘，捧着茶碗慢慢饮茶，仿佛全身心都在细细品味这茶汤的滋味。
祝惜辞盯着她等了一会儿， 见她完全没有要主动询问的意思， 这才继续开口道：“庄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工作上的问题解决了？”
事实上，祝惜辞在生日会过后没几天就提出要向庄晏合请罪了， 不过当时庄晏合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她。
她本以为这是庄晏合推辞的借口， 想来个三辞三请的， 没想到对方却提出等预留出时间会主动联系她。
既然庄晏合都这样说了， 她短时间内自然是不好意思再请，只想着等一段时间后再看，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月。
其实在庄晏合主动联系她时，她也正打算再次发出邀请， 因为她父亲那边已经和姜先涛达成了“君子协议”， 所以觉得这件事应该会有进展。
当然，她也考虑过庄晏合再次拒绝的可能，只不过那样就不止她看走了眼， 连姜先涛也看走了眼——概率实在不高。
而结果是，庄晏合在恰到好处的时机主动联系了她。
是她手头的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还是姜先涛给了她什么暗示？
“只能说解决到一半吧， ”庄晏合放下茶碗，双手交叠在大腿上，姿态优雅地端坐着，轻笑道，“有些问题，后续处理比发现更麻烦。”
她的心情确实还算不错，不过主要应该归功于那两天的颠鸾倒凤，释放了她所有的压力和疲惫。
祝惜辞点了点头，开玩笑般刺探道：“那真是辛苦庄小姐特意抽空来见我了。”
“祝小姐哪里的话，能收到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只不过舆论公关需要争分夺秒，内鬼问题又可大可小，我忙得实在抽不出空来，还望祝小姐见谅。”
祝惜辞挑了挑眉：“我是专程来道歉的，应该是我希望庄小姐见谅才对。”
“是吗？”庄晏合看着她，“我倒是不记得祝小姐有过什么失礼行为了。”
祝惜辞能够感觉出对面人的不开心，但对方表达得很克制，点到即止，对情绪的控制堪称老道和精确。
这一点放在一个大学未毕业的年轻人身上非常难得，一般人能做到让人看不出情绪就很不错了。
“庄小姐大度，不将我的过错放在心上，我却无法不介怀，”祝惜辞知道就算父辈达成协议，庄晏合也仍旧对自己抱有警惕之心，所以决定更坦诚一些，“在庄小姐生日时，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就带着沈先生赴宴，实在是失礼唐突。”
“不过是多带了一位身份高贵、风度翩翩的嘉宾而已，祝小姐何错之有？”庄晏合嘴角带着笑意，微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不如说，我还应该感谢祝小姐介绍我等与未来的储君殿下相识呢。”
祝惜辞露出了些微的尴尬，身体姿态却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些，说话也不再句斟字酌：“看来姜叔叔都和你说过了。”
庄晏合的身体微微后倾靠到了椅背上，也不再文绉绉地打机锋：“姜叔叔后来确实和我提过了一些，不过你们要是能早点和我说就更好了。”
“不是我不想，是当时事情太紧急了，”祝惜辞知道不管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摆脱故意拉姜家下水的嫌疑，只得道，“我是真诚道歉，姜叔叔应该明白我们的难处和诚意。”
“姜叔叔信不信不重要，他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姜家只是一介商人，对待王室纷争向来中立，”庄晏合抱着手，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帝都平静不过几年，现任女王德行高尚、众望所归，为什么还有些人想要平地起波澜呢？”
她没说的是，王室贵族已经式微至此，那丁点屁权力争来争去有个什么意思？
这里是祝家经营的茶馆，按理来说是不怕隔墙有耳的，但如果是祝家监听呢？
庄晏合不相信任何人，在她看来，利益足够的情况下，谁都有可能被打动。
所以在表达自身立场的情况，她还不能说过了头。
“利益动人，”祝惜辞摩挲着茶杯边缘，“不过这件事本身并非全是有心人推波助澜，女王陛下暂无子嗣又不打算结婚，确实需要一个继承人。”
庄晏合笑着夸赞：“女王陛下宅心仁厚。”
仿佛全无讽刺之意。
“更重要的是，只有立了储君，才好做其余继承人的排序。”
庄晏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祝惜辞，安静了数十秒才轻声问道：“前三王女应该没有子嗣吧？我记得她丈夫已经被执行死刑了。”
“当然没有。”
“那……”庄晏合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女王有私生子？”
祝惜辞嘴角微勾：“为什么一定需要私生子呢？过继的孩子也可以啊。”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因为前几年受挫最严重的是三王女的势力，而非大王子的势力，这是多方妥协的结果，”祝惜辞顿了顿，一边观察着庄晏合的表情，一边缓缓道，“这或许会成为最后的结果，只要沈玄星经受住了考验，以女王的心胸并不介意让兄长的儿子继承王位。”
她没有说另外一种更大的可能，聪明如庄晏合自然也不会去问。
一个需要考验的继承人，并且考验得并非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品行和野心，其结果根本是不言而喻的。
一方面，人心本就经不起考验。
另一方面，沈玄星作为私生子长大，在父亲权力斗争失败后才有机会成为王储，他如果野心小，就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日会上了。
“所以，你们就选择姜家成为了他考验的试金石？”
祝惜辞的神色严肃了一些：“不是我们的选择，而是他们的选择，这件事无论是我们还是你们都阻止不了。你我应该都明白，在帝国现有的体制下，姜家所谓的中立不过是有限的中立。你们和贵族、资本以及议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被卷入斗争是迟早的事。”
“姜家并不害怕被卷入斗争，我也不怕，”庄晏合抱起双手，略微表现出了防御的姿态，“不过我还是想听一听你们的应对措施，为什么这件事是我们，而不是侯爵和姜叔叔商议呢？”
庄晏合很庆幸自己结束前一项工作后狠狠放松了一把，要不是有那两日的补充，她现在可能还处于厌倦“奋斗”的情绪中。
姜先涛在这件事上对她的指点和嘱咐并不多，只说姜家以及他本人会秉持一贯的“中立”原则，不会过分插手这件事。
却又明确地建议她，在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可以找祝惜辞谈一谈。
这场考验或许不止是给沈玄星的，也是给她的。
“因为陛下希望稳定，各方势力也希望将烈度维持在尽量小的范围内。像几年前那样的争斗，九诸短时间内可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噢～”庄晏合恍然，“所以就让我们这些晚辈来小打小闹吗？”
祝惜辞笑了起来：“我父亲说这是年轻人的事，他们这些老家伙不适合插手。而且最后不管结果如何，也好有大人来收拾残局。”
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更喜欢和聪明人当队友。
庄晏合抿了抿嘴：“我可不喜欢让别人收拾烂摊子。”
祝惜辞是侯爵之女，而她只是姜家女儿未来的媳妇，分量完全不同。
她要做就只要做到最好。
“哈哈，我也希望如此。”祝惜辞言语谨慎收敛，丝毫不露锋芒，“所以只能好好努力了。”
庄晏合自觉坐在她的位置上，心态也能这么稳，可惜她现在只是一块试金石。
“我想再确认一点，”她接受了这一考验，所以需要更多的讯息，“如果沈玄星经受住了考验，女王真的会将王位传给他吗？如果是的话，那作为离这块金子很近的试金石，姜家在他身上投注也没关系吧？”
祝惜辞愣了片刻，有些迟疑地问道：“庄小姐看好他？”
“问题不在于我看不看好她，是陛下看不看好他，”庄晏合知道沈融竹人如其表后，内心其实是有些失望的，“陛下如此宽宏大量，对待这位侄子肯定也很宽容吧。”
所以所谓的考验，究竟是哪种程度的结果足以让女王决定放弃对方呢？
她可不想得罪了人，最后不仅什么都落不着，还要承受未来的风险。
从她的立场来说，根本就不想让沈玄星通过考验，可是这位女王陛下……
祝惜辞沉吟了一会儿，斟酌道：“女王陛下不会拿王室的未来开玩笑。”
庄晏合静静地看着她，显然对这个答案一点儿也不满意。
祝惜辞叹了口气：“陛下很疼爱妹妹，如果这世上有谁最不希望大公的子嗣继位，那一定是前三王女殿下。在我看来……”
她看起来有些纠结，犹豫了好久才继续道：“陛下拗不过她妹妹。”
虽然已经从姜愈白那里听说了女王姐妹俩关系很好，但庄晏合还是觉得祝惜辞的回答有些荒唐。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干脆让三王女继位呢？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她当然是忍住没有问出口，但祝惜辞显然从她的神态看出了什么。
“陛下仁厚，一切以帝国稳定为出发点，对我们都有好处。三王女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只能影响王室相关事宜，否则……”
庄晏合听得懂，只是无法接受这位女王“妹控”至此，竟然会在继承人的问题上也做出妥协——即便那个妥协方向是她所期望的。
如果一位君王优柔寡断又感情用事，现在受妹妹影响，谁知道她将来会受谁影响呢？
庄晏合不放心。
都坐上那个位置了，能不能学学她，断情绝爱，理智为上，利益为先——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也是利益！
“好吧，我暂且相信祝小姐和侯爵的眼光。”
她听到这已经有些意兴阑珊，左右不过是这帮老阴鳖给远道而来的“后生”设的局。
如果结局一开始就已经注定，那她在里面划划水，凑凑热闹也无关大局。
而如果沈玄星有办法通过考验，而她又真心想要捣乱，去期望女王出手还不如期望三王女出手呢。
比起赚钱，这些权力斗争可没意思多了。
利益暂且看不到，风险却已经摆在眼前。
祝惜辞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没能真正地说服庄晏合，对方只是为情势所逼与他们暂时达成了统一战线而已。
“唉，如果你有机会能见一见陛下，就应该能理解我们了。”
庄晏合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哦？我有这个荣幸吗？”
祝惜辞笑了起来：“庄小姐自然是有这个资格的，只不过陛下深居简出不**饮，这几年大家都没什么机会见她罢了。”
庄晏合看起来很有锐意进取之心，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但册立储君这种大事……”
“十月中旬，姜家肯定会收到请柬，”祝惜辞说得干脆，“如果沈玄星能入职愈合，我相信庄小姐和姜小姐还能收到单独的请柬。”
庄晏合放下双手，微微朝祝惜辞倾身：“那我们详细来谈一谈这件事吧。”
她也是直到不久前才明白，愈合还有这一重作用的——姜，果然是老的辣。
第107章 人生那么美好，何必执着于情情爱爱呢？
庄晏合和祝惜辞谈完事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算了算姜愈白的下课时间，干脆驱车去了联大接人。
虽然学校大门离家很近，但联大校园占地面积很广， 姜愈白腰腿本来就受过伤，按从教室到家的距离算， 路程也不远了。
反正她提早回家也没什么事做——因为之前有点被工作伤到，最近她给自己制定了一项尽量不将工作带回家的原则，还可以看看姜愈白这校园生活过得怎么样。
姜愈白收到短信时兼职欣喜若狂，课还没上完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下课铃一打更是甩着书包就想往外冲。
“愈白， 你等等——”
只是她才刚冲到教室门口， 就被班主任叫住了。
“呃，”姜愈白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忽略老师的呼唤， 双手往门框上一拉， 把已经冲出门的半个身子拽了回来， “王老师， 您叫我？”
她眨巴着眼，有点疑惑、有点不解， 不过没有不耐烦。
她的班主任王诗旋是本系难得的女老师，三十左右的年纪， 外表温和又漂亮， 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是姜愈白喜欢的类型。
加上一直受到她的照顾，所以姜愈白很亲近她， 对她也很有耐心。
倒不是说姜愈白对其他老师就会表现出不耐烦，但如果放在同样的情景下被别的老师叫住， 她即使表现恭敬，也一定是心不在焉，归心似箭。
“你过来一下。”
王诗旋冲她招了招手，姜愈白就乖乖走到了讲台下。
因为讲台有些高度，王诗旋又穿着高跟鞋，个子就比姜愈白高了一些，见她一脸乖巧懵懂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校园生活还习惯吗？”
一开始，她是受到上级领导的嘱咐才会多关心一下这位学生，也本以为姜愈白是那种仗着家里有钱就搞特殊的富二代，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后，她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姜愈白很聪明也很漂亮，学习优异也不来事，和同学相处和睦。
这样的学生很难不让人喜欢，而且大概是有钱人家养出的孩子，这个年纪了身上还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王诗旋有个三岁的女儿，母爱还有点泛滥，对姜愈白的喜爱里就多了点儿对孩子的爱怜。
“挺好的呀。”
姜愈白并不排斥王诗旋的碰触。
她从小就很喜欢有妈妈气质的老师，在国外的那些年，她最喜欢的就是一个超级温柔的金发老师，以及老师的大女儿，她的babysitter——那是她在国外最好的朋友。
只是回国后，她就没再遇到过这样的老师了，不是性别不对就是年纪不对。
燕附高的老师对她都有点战战兢兢的，六中的老师有点严厉，总之就没有那种又温柔又年轻，又漂亮又* 有母性光辉，还愿意和她亲近的女老师。
一定要说的话，庄晏合可以算一个，但庄晏合毕竟是她的未婚妻，感情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身体好点了吗？”王诗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关心地问道，“家里是有什么急事吗？跑得那么着急，也不怕受伤？”
姜愈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在对方的课堂上溜跑。
“我……呃我姐姐来接我，所以……”
“那我们边走边聊吧，”王诗旋收拾好东西，走下讲台，“我送你去校门口。”
姜愈白走在她身边，疑惑道：“王老师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你对现在的校园生活有什么感想？”王诗旋斟酌着词句，“你专业课的成绩很好，其他科目的老师都夸你聪明，同学们也都很喜欢你……就是有点遗憾，你对社团活动好像不感兴趣？”
“倒也没有不感兴趣，”姜愈白听着听着就有点明白老师的意思了，“我就是时间不太够用。”
还有想多陪陪庄晏合。
“时间啊，那也确实，我听说你还要复健和检查，”王诗旋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辞，“不过社团活动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耗费时间，也没有强制性要求。那些和专业相关的社团——譬如我们系的计算机社，参加了也是一种学习。其实你要复健，有些轻量的运动社也很适合你……”
大学是个锻炼人的小社会，像燕大和联大这类大学，更是积攒人脉和资源的场所，所以一般情况下，学生们都是积极参与活动的。
而像姜愈白这样的学生，他们是资源的本身，不仅对其他学生来说如此，对学校……或者说对学院来说也是如此。
如果姜愈白能成为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如果其他学生能和姜愈白搞好关系，将来也能更好的反哺学院。
当然，无论是王诗旋还是学院那边都没有要算计姜愈白的意思，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对姜愈白也有好处。
学生时代结交下的朋友与人才，总比将来出社会后更值得信任，很多二代、三代，自己的能力虽然不怎么样，但他们很会识人和结交，也能有一番成就。
现在计算机网络行业也过了一开始野蛮生长的时代，程序员的工资虽然不低，但竞争也十分激烈，创业难度更是与日俱增，现在愿意进入这一行的大多也是普通人。
姜愈白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学院里是名副其实的香饽饽。
“……学校和社团还会举行一些比赛，我觉得对你也是一种锻炼，你觉得呢？”
“嗯……”姜愈白听了一路，渐渐被说动了，“我主要是不太喜欢……应酬，如果不强求活动时间和次数，可以在家作业的话，我觉得也挺好的。”
虽然她可以去薄羽参与一些实际工作，也有技术大佬可以问，但和同学的交流确实必不可少。
“真的吗？”王诗旋见她意动，不禁露出了笑容，“那我之后和班长提一句，他现在在计算机社和学生会任职，也认识不少其他社团的干事，你要是有属意的社团直接告诉他就好，他会帮你申请的。”
社团招新已经过去了，王诗旋怕姜愈白犯懒，干脆帮她把后面的事也都安排好。
“嗯嗯，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姜愈白远远就看到了庄晏合的车，抬手冲对面挥了挥，也不管庄晏合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王诗旋停下脚步，张望了一下：“你姐姐到了吗？我还要回一趟办公室，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姜愈白这才知道对方是特意送自己，感动道：“我姐姐已经到了，谢谢王老师。”
面对学生那么真诚的感谢，王诗旋心里不禁有那么一点儿惭愧。
虽然觉得融入校园生活对姜愈白也有好处，但说到底还是上级给她颁布了任务，她是有私心的。
“不用谢我啦，”看着对面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精致漂亮却单纯如稚子的女孩，王诗旋有些心软，“如果在学校遇上什么困难或麻烦，直接找我。”
她说着理了理姜愈白被风吹得有些翻起的衣领，又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去找姐姐。
耽搁的时间并不多，姜愈白冲她挥了挥手，飞奔向庄晏合的商务车。
“晏合！”她绕了半圈，滋溜坐进了副驾驶，一脸开心地道，“今天怎么下班那么早？”
庄晏合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目不斜视地启动了汽车：“下午没上班，是祝小姐刚请我喝完茶。”
“祝小姐？”
姜愈白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个祝小姐。
“祝侯爵的女儿。”
“噢……”姜愈白反应过来，立即想到了关联人物沈玄星，情绪一下有点低，“她为什么要请你喝茶？”
“说是为了上次的事道歉。”
姜愈白迟疑道：“带沈玄星来参加你生日的事？”
庄晏合终于瞟了她一眼：“嗯，不过她主要为的不是这件事。”
姜愈白抱紧了书包：“哦……那是为了什么？”
“她想介绍沈玄星入职愈合，”庄晏合分心观察着姜愈白的表情，“不过也就是名义上挂个职而已。”
这属于利益交换中的常规操作，就连姜愈白也听得明白。
可对象是沈玄星的话，她只觉得命运弄人。
在同一个公司，庄晏合和他的感情会突飞猛进吧？
“这样啊……”姜愈白低着头，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有点垂死挣扎地道，“爸妈会同意吗？”
“叔叔和阿姨说不会插手愈合的工作，到时候应该是愈合内部开会决定。”
姜愈白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我打算多参加点社团活动。”
这话题转得太过生硬，庄晏合不禁皱了皱眉：“你不想知道沈玄星的事？”
姜愈白愣了片刻，而后连连摇起了头，有点心虚气短地道：“你、你不用告诉我他的事……最后有结果了再说也没关系的。”
与其被他们的进展一点点折磨，还不如有结果了来一刀干脆。
反正她已经知道结局，过程如何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不如说，这个缩头乌龟她当定了，就要能快乐一天是一天！
“这样啊……”庄晏合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她，“我还以为你对他很感兴趣呢。”
“也、也没有很感兴趣啦……”她过去就是太关注情敌了，导致自己心情不快，还做了很多错事，“我现在想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校园生活里！”
人生那么美好，何必执着于情情爱爱呢？
而且她和庄晏合已经有过美好的过去和现在了，不论将来如何，她都不会有遗憾。
第108章 你咬我吧！
没有很感兴趣的意思到底是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
看着姜愈白那心虚慌乱的模样， 庄晏合的心沉了沉，有一种名为郁闷的情绪占据在她心头。
作为最近帝都上流圈的新宠，沈玄星十分受人关注， 所以就算姜愈白稍微有那一点儿兴趣也很正常。
说没兴趣又一脸心虚，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顾虑她这个未婚妻， 还是顾虑姜家的立场？
不，姜愈白的脑袋想得到要顾虑这些吗？
但是，既然姜愈白说不是很感兴趣，那她就可以什么都不说了吧？
姜叔叔本来就是不想扯女儿下水，才会把这件事交给她来办的， 所以姜愈白是否知道细节一点儿也不重要。
“是吗？”庄晏合半晌才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而后转移了话题，“刚刚在校门口和你告别的那位女士……是谁？”
感觉自己被轻轻放过的姜愈白立时松了口气，神态自然了很多。
“她是我们班主任， 王老师。”
“班主任？”庄晏合远远的只能看出王诗旋很年轻漂亮， 没能确定对方的具体年龄， 所以本以为是学姐之类的身份， “你们班主任看起来很年轻。”
“是啊、是啊，感觉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对吧？”只要不聊沈玄星， 姜愈白的话又多了起来，“但是王老师很成熟、很温柔的， 如果她教小学， 肯定经常会被学生错叫成妈妈。”
庄晏合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声音清清冷冷的：“竟然给人这种感觉吗？我看你们很亲密，还以为她是姐姐或者朋友那种类型呢。”
庄晏合自小就很会掌控情绪， 她的不快或恼怒如果能被人看出来，那基本都是她故意表现出来的。
只是可惜，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在感受情绪方面比较迟钝，所以她的克制表达有时候会无法被人接收。
就譬如现在。
“其实是有点啦，按年纪来说，王老师确实更像姐姐，而且对学生很亲切，所以大家都和王老师很亲近，说是朋友也差不多。但我还是觉得她更有妈妈的气质，”姜愈白将刚才王诗旋和自己商量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感叹道，“这么关心学生的老师不多吧？我听说大学的班主任其实都不太管事的。”
庄晏合的眉心跳了跳，很想嘲讽一句，人家那么关心她是因为她的身份。
飞越科技在很多高校实验室都有投资，联大的信息学院虽然不在其中，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获得资助也是迟早的事。
姜家早就和学院打过招呼，她不信姜愈白的班主任不知道她的身份。
为什么明明已经遭遇过以前朋友的背叛，现在仍旧那么天真呢？
庄晏合真的很想狠狠嘲讽她，真的很想让姜愈白明白，这个世界上大多人都是不可信的，和别人过分亲近只会受到伤害。
“这样啊，那王老师一定很受欢迎吧。”
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姜愈白那么开心，因为保护姜愈白的这份天真就是叔叔和阿姨的目的，因为……姜愈白或许也根本不在乎。
姜愈白对待自己的“朋友”，对待那些能给予她良好服务，给予她情绪价值的人向来很大方。
咦？
那她算什么？
“是啊，王老师很受欢迎的，”姜愈白笑嘻嘻地说起了学校的八卦，“一开始有些学生还以为她是学姐呢，学校里有不少老师和学生暗恋她。不过我们王老师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长得超可爱。对了对了，王老师身上还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因为她经常用她女儿的护肤乳……”
庄晏合将车慢慢停进车库里，转头看向了正说得眉飞色舞的姜愈白。
“到家了！”姜愈白解开安全带，又伸手去开门，“不知道刘婶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车门锁发出了“咔啦”一声，姜愈白拉了拉门把，发现车门纹丝不动。
“晏合，车门还锁着呢。”
“噢……对，”庄晏合的手轻轻搭在了一旁的操作面板上，思绪不知怎么有些紊乱，“看来你很喜欢你们王老师。”
姜愈白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啊，谁都喜欢王老师。”
喜欢？
庄晏合的手指迟迟没有按下开车的按钮。
姜愈白有对她说过喜欢吗？
应该是有的吧？
因为姜愈白就是非常、非常喜欢她，非常爱她，所以才想和她订婚。
咦？
真的有吗？
姜愈白有说过喜欢她吗？
好像是有过的，但仔细回忆起来，每次似乎又都是含含糊糊的说辞。
如果姜愈白喜欢她，那这份喜欢和对别人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她依稀记得，姜愈白说她身上也有妈妈的味道。
等等，姜愈白是什么“妈性恋”吗？只要有妈妈的气质就都喜欢吗？
啊不，不如说，这个看起来有点缺乏母爱的家伙，对“母性”的那份喜欢真的是爱情意义上的喜欢吗？
她好像……好像从来都没去确认过。
姜愈白提到王老师已经结婚的时候，没有一点儿难过和失落，足以证明她的喜欢只是一种纯粹的好感。
因为如果是她的话，绝对无法接受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咦，喜欢的人？
不不不，这只是一种假设，一种站在大众和普世价值上预设立场的情景模拟。
正常人都不可能接受吧？
所以……所以姜愈白当初为什么想要让她退婚？
姜愈白为什么能接受，甚至是鼓励她退婚？
看起来好像是为她着想，但换种角度来思考的话，其实不就是不在乎吗？
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想到这个问题？
是故意忽略了吗？
“……合、晏合？”姜愈白见庄晏合脸色青白，一动也不动，担忧地摸了摸她的手，“怎么了晏合？你身体不舒服吗？”
庄晏合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可能是有些累了……”
姜愈白的手很温暖，或者应该反过来说，是她的手太冰了。
“果然是之前工作过头了吧？”姜愈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没发热，不过还是要好好休息。”
庄晏合陡得抓住她的手，指尖收得有些紧：“我觉得有些冷。”
姜愈白自然是感觉到了她手上的冰凉，着急道：“那我们快点回房间，家里比较暖和。”
“但我有点没力气，想先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庄晏合鲜红的唇瓣似也褪去了几分颜色，“你能陪我吗？”
她要先把这个思绪理清楚，才能抑制心口那股忐忑不安的感觉。
啊，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就是马上要开会，却发现演讲的PPT没带；游戏一个小时候后就要上线，却发现了重大BUG；第二天就要答辩，结果论文研究对象被彻底否定了的那种恐慌吧。
这是她工作上的重大纰漏？
不不不，那也太奇怪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真的没事吗？”姜愈白感觉到她冰冷的手在微微颤抖，心下更是担忧，“要不把车里的暖气开起来，你在车里等着，我去拿轮椅接你？”
庄晏合死死地拽着姜愈白的手，缓缓摇了摇头：“不……我坐一会儿就好了，你陪我。”
在理清所有思绪前，她不想放姜愈白离开。
这样的话，即便捉摸不透姜愈白的想法，也暂时关住了姜愈白的人，可以稍微抚慰一下她那颗烦躁慌乱的心。
特殊情况，当然要采取特殊手段。
“……那好，我陪你坐会儿。”
姜愈白觉得此刻的庄晏合有种很不一样，却又很熟悉的感觉。
明明看起来很脆弱疲惫，却又透着强势与凌厉，就像……啊，就像梦里后期的庄晏合一样。
是因为工作太累，压力太大了吗？
她记得庄晏合忙完工作后就会有一段时间情绪不好，需要发泄——她就是那个宣泄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倒有办法帮晏合排解。
不如说，她的经验非常丰富！
车内的暖气已经开起来了，但庄晏合的手依然冰冷。
姜愈白调整了一下车座的距离和高度，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对她道：“晏合，你是不是还觉得很冷？你来我这边，我抱着你。”
庄晏合思维紊乱间有些迟钝，愣了片刻后才意识到对方是什么意思。
这辆商务车无论是空间还是座位都还算宽敞，一个位置叠坐两人倒也不会很局促。
只是庄晏合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一时有些迟疑。
“没事的，你坐过来，我帮你暖暖。”
姜愈白伸手搂她，庄晏合便半推半就地侧坐到了她的腿上。
姜愈白连忙用自己的外套把她一裹，抱紧在怀里：“你看，这样就暖和了！”
外套上还残留着一些余温，庄晏合感觉到冰冷的身体被一股温暖包裹住，不禁颤抖了一下。
“愈白……”
“愈合的事情一定很忙吧？我知道爸爸妈妈对你期望很高，所以你的压力很大，总是逼自己做到最好，”姜愈白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肩膀上，“别的忙我帮不上你，但你如果想要发泄压力，我可以帮忙！”
庄晏合闻到了她颈间熟悉的香气，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一些，声音低哑道：“你要怎么帮忙？”
姜愈白察觉到她的靠近，歪歪脑袋露出了颈间更多的肌肤，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咬我吧！”
庄晏合每次忙完工作都会气得牙痒痒，喜欢把她咬得遍地鳞伤。那时候的她也会恶劣地报复回去，做得就有点粗暴。
但现在她不会了，她要温柔地对待庄晏合。
第109章 她不介意撒撒谎哄哄对方，只要姜愈白想听。
庄晏合不知道姜愈白是怎么得出， 帮她排解压力的方法是“你咬我”的结论，难道她看起来很喜欢咬人吗？
她直直地盯着姜愈白露出的大片脖颈肌肤，一边思考一边竟真的有种牙痒痒的感觉。
她很确定， 那一定是被姜愈白气的。
每次在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时，她的这位未婚妻总是给她整出一些乱子。
她真的很想说、也很期望自己对姜愈白了如指掌， 然而事实是，她直到现在仍看不透对方。
姜愈白是真的喜欢她吧？
姜愈白说过，因为那场混乱的鳄鱼乱入生日会事件，因为自己曾经“救”过她，所以……
所以怎样呢？
因为吊桥效应产生了心动？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那能被称之为喜欢吗？
就算是广义上的“喜欢”， 这份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
少年人的感情总是热烈， 一分能表现出十分来，姜愈白的喜欢真的有她曾经以为的那么深吗？
在她坚持不肯退婚后，姜愈白是因为她一点点的勾引和忽悠才慢慢和她亲近起来的， 就和被其他人的“讨好”打动没什么分别。
姜愈白现在理所当然地和她亲热相处， 只不过是因为她占着一个未婚妻的身份而已。
而她未婚妻的身份是……是通过误会得到， 通过连哄带骗保住的。
就算姜愈白真的对她心动过， 也不过是因为她“救人”的行为和品德，就算姜愈白真的喜欢她， 也不过是因为她“温柔端庄”“充满母性”。
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除了姜愈白以外，大概没人会这样认为吧？
她当初“救”姜愈白除了顺带手以外， 不过是想给自己的生存多一份保障， 而她对姜愈白温柔也不过是想要“讨好”她，想要她更加喜欢自己。
所谓的“母性”，比起怜爱疼惜的部分， 她更热衷于教育和掌控。
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只有姜愈白没看透。
“晏合， 你咬吧，我没关系的！”姜愈白感觉到脖颈间吹拂的气息，也感觉到了庄晏合的蠢蠢欲动和一丝迟疑，视死如归地道，“我现在不怕疼，你想怎么咬就怎么咬……呃，别咬出血就好。”
她自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庄晏合更了解庄晏合，因为她看过庄晏合的另一种可能。
现在的庄晏合肯定想象不到，自己会通过咬人宣泄压力吧？
她原本也想不起这回事，但最近亲热的时候她发现了，庄晏合忍不住的时候偶尔会咬她。
按程度来说可能还算不上是咬，但她能感觉到牙齿摩擦皮肤的触觉，能感觉到庄晏合的冲动。
本性与刻入骨髓的癖好或许是无法更改的，就像虽然她没再给庄晏合戴过项圈，但庄晏合还是无师自通地买到了颈圈一样。
她觉得庄晏合的某些喜好……或者说性癖，不论是在预知梦中还是在现实里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与合理性。
预知梦里，她对庄晏合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影响巨大。
但在现实中，庄晏合是一个性格较真、工作努力、待人友善，默默承受一切的人，她难道不需要什么宣泄的渠道吗？
这一次的反常或许就是她被压力影响的征兆，所以为了庄晏合的身心健康着想，她要亲手帮对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姜愈白都快被自己感动死了。
呃，当然，她也有一点儿小小的私心。
如果庄晏合习惯了这些，会不会也像梦里一样，虽然非常讨厌她，但还是会忍不住找她排解压力呢？
说调咳咳调教是有些过了啦，但如果庄晏合习惯和依赖她，将来做选择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多一份犹豫呢？
姜愈白是这样期望的！
庄晏合听出了姜愈白语气里的急不可耐，老实说，长这么大她还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在姜愈白眼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还是说，这其实是姜愈白的特殊癖好？
如果是姜愈白的喜好，那她当然会满足对方。
庄晏合张开嘴，轻轻咬在了那天鹅颈般纤细修长的脖颈上。
坚硬的牙齿碰触到柔软细腻的皮肤，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之中，她突然感受到了类似于愉悦和激动的心情。
她甚至没有用力咬下去，却仿佛用第六感感受到了皮肤下血液的流动。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伸出舌尖勾画了一下口中含着的肌肤，感觉到姜愈白的身体颤了颤，做出了一些下意识闪躲的动作。
说可以用力咬的，明明是她吧？
庄晏合勾住姜愈白的肩背，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姜愈白似也反应了过来，一边抱紧她，一边将脑袋靠了过来。
“晏合……”
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在舔和吸，姜愈白没感觉到疼，只感觉到酥麻感直达心间。
庄晏合轻轻哼了一声，牙关用了点力，像是在惩罚她刚刚的避让与不守承诺。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通了这件事的意义。
会感到愉悦或许与性癖之类的无关，只是因为姜愈白把自己脆弱的部位单方面地暴露给她。
脂肪稀少，遍布血管，作为呼吸和发声的重要组成部分，脖颈无疑是人体最容易受到致命伤害的几个部位之一。
姜愈白不仅放心地暴露给她，而且还愿意让她咬。
虽然想用牙咬死一个人有些难度，但已经足以证明姜愈白对她的信任了。
啊，但是这份信任的含义究竟是哪种呢？
是认为她很温柔，所以不会下重口吗？
庄晏合又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像是想证明姜愈白认知的错误，又像是想验证对方的承诺。
姜愈白只哼哼了两声，似乎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庄晏合心中有了明悟，动作和力道也更加放肆。
一定谁都料想不到，姜家的大小姐还有点M属性在身上吧？
或许姜愈白所希冀的“母性”，也包含了教育和掌控，或许姜愈白确实是喜欢她的？
不，那不能是“或许”，姜愈白一定也必须喜欢她，这是一个事实。
庄晏合终于理清了所有的头绪——理不清的那部分，被她暂时扫进了垃圾堆。
去追究姜愈白喜不喜欢她，对她的喜欢和对别人的喜欢有没有差别，喜欢的究竟是真实的她还是虚假的她根本就没有意义。
她要坐实的唯有一点，那就是只要姜愈白认为自己喜欢着真实的那个她就足够了。
可以做得到吗？
看着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咬出的牙齿痕迹和吸出的殷红艳色，庄晏合那颗噪乱的心终于稍微平复下去了一些。
做得到吧，因为姜愈白是如此地信任她。
庄晏合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欲望，姜愈白的眼中蕴着稀薄的水汽。
“不咬了吗？”姜愈白能够感觉到肩颈处一片湿漉漉的，还残留着一丝麻痒和刺痛，“你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和梦里的疼痛相比，这点程度实在很微不足道。
不如说，如此温和的开胃菜，只单纯地挑起了她的激情。
“嗯……”庄晏合的指尖已经恢复了一些温度，轻轻抚摸着自己留下的痕迹，“疼不疼？”
在姜愈白身上烙印的行为确实让她的焦虑得到了一丝缓解，但这样粗浅的手腕不符合她的性格。
要留，她就要在姜愈白的心灵上留下钢印，要让姜愈白认定对她的感情是名为爱情的喜欢。
“不疼的，你都没用力。”
姜愈白目光闪闪地看着怀中神情放松甚至带了一些恍惚的庄晏合，心中涌起了一股骄傲之情。
她果然没有想错！
“但痕迹有些明显，你明天得穿领子高一些的衣服了。”庄晏合眯着眼，嘴角含着几分笑意，“本来还奇怪为什么突然让我咬你，没想到真的有效……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因为……因为你之前好几次好像都很想咬我。”
庄晏合愣了愣：“有吗？”
“有啊有啊，不过你都忍住了，只是吸得稍微重了点，”姜愈白认真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瞳眸，“我就觉得你是不是太压抑自己了呢？”
在预知梦里，她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始作俑者。
庄晏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你觉得我很压抑自己？”
“或者应该说很擅长忍耐？”姜愈白歪着脑袋，斟酌着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隐忍？把事情埋心里？总之，就感觉你不擅长随心所欲。”
她觉得这一点算是那些大家闺秀的通病，为了保持形象，有什么都自己扛。
“……”
哈？
说得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庄晏合笑了笑，唇瓣如同滋润过一般鲜艳饱满：“或许确实有那么一点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
姜愈白满脸不解：“为什么会觉得你虚伪？我只是怕你太累了。”
“但你看，擅长隐忍不就意味着我可能有另一面吗？或许我完全不像你看到的这样，什么温柔娴熟，大方端庄，统统是我假装出来的呢？”
如果她是那样的人，姜愈白还会“喜欢”她吗？
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才能确保姜愈白一定会“爱”她呢？
“我觉得不能叫假装啊，人有很多种性格，但大部分大家闺秀所谓的‘温柔娴熟，大方端庄’是指礼仪上的周全和得体，”姜愈白过去特立独行，所以对圈子里的这一套东西很有自己的理解，“淑女应该算是一项技能，而不是一种性格。当然，如果为了适应淑女的形象，连自己的性格都被规训了，那只能说是她们的悲哀。”
庄晏合唇瓣微张，片刻后才道：“你觉得我的性格没有被规训？”
姜愈白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应该不算吧，你只是想把事情做到最好而已，有点完美主义。”
如果是预知梦里早期的庄晏合，确实比较符合被规训的淑女形象。
但不论是现实中还是梦里后期的庄晏合，都没有给她“被规训”的感觉。
庄晏合是很有主见的人，有时候甚至有点强势，喜欢掌控主动权。
温柔并不代表被动嘛，她不觉得这两种是对立的性格。
“完美主义？”庄晏合听着她口中的形容词，不禁失笑，“确实有人这么说过。”
“是吧是吧？不过大多完美主义的人会过得特别累。”
庄晏合并不觉得自己过得很累，噢，顶多是感觉到姜愈白要脱离掌控的时候会有一些焦躁。
不过姜愈白会想那么多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们两人好像很少做这样的沟通。
“那你……讨厌完美主义的人吗？”
“不会啊，我很佩服他们，反正我是坚持不下去的。”
“只是……佩服吗？”庄晏合的指尖沿着姜愈白的后颈椎轻轻滑动着，“那你也很佩服我？”
“佩服啊，”姜愈白狠狠点头，“不过我更希望你过得不要那么累，在我面前可以更放松一点。”
“喜欢呢？”
“咦？”
“除了佩服以外，没有喜欢吗？”
庄晏合从不说喜欢，所以也很少主动问姜愈白喜不喜欢自己。
因为感情是一种很麻烦的东西，讨要的同时通常也会被要求付出同等的代价。
她原本觉得只要自己了解姜愈白的感情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去问，但此时此刻她不再这样想。
她希望姜愈白能把喜欢、把自己的感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因为有些感情不说就会被遗忘，而有些谎言，说一万遍就会成为真实。
她已经做好支付代价的准备了。
姜愈白如果每天都说喜欢她，她不介意撒撒谎哄哄对方，只要姜愈白想听。
第110章 姜愈白一次都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喜欢自己。
“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是姜愈白第一次听庄晏合问出“喜不喜欢”这个问题， 因为在那之前，对此追根究底的一直都是她。
身份和立场的对调会带来很多变化，她只是没想到， 原来询问喜欢与否的权力也属于上位者。
脖颈和肩背上的咬伤因酒精的作用而火辣辣地发疼，她浑身赤裸， 被屈辱地拷在床脚，接受者庄晏合的检视。
破产后，她被饿过、被冷过、被嘲讽羞辱过，甚至差点被侵犯过，最后是庄晏合把她捡回了家。
有人想让她活下不去， 有人则想让她受尽侮辱。
她觉得庄晏合是后者， 所以总是给她一颗糖后，再给她更多的疼痛。
“有那么疼吗？”
她感觉到庄晏合慢条斯理的上药动作停了下来，俯下身轻吹自己背上的伤， 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在颤抖。
是因为冷吗？是因为疼痛吗？
还是因为这屈辱的姿势和身份？
“好奇怪， 我怎么记得你很喜欢被咬呢？”她感觉到有柔软细腻的手掌轻柔地抚摸自己布满疤痕的肌肤， 感觉到庄晏合在自己耳边轻轻呢喃， “没关系的愈白，你要适应疼痛。反正止痛药也不能吃了不是吗？只要习惯了， 以后就不会觉得疼了，对不对？”
庄晏合的声音很温柔， 但她的身体却本能地、更加剧烈到底颤抖起来。
在这种时候， 庄晏合总是表现得很温柔很亲昵，反倒是喂她“吃糖”的时候会很凶猛。
她分不清哪一种庄晏合比较可怕，只是一想起先前的遭遇， 又觉得这样的庄晏合也并不如何恐怖。
偶尔状态好的时候，她也会很有骨气地反抗， 恶狠狠地反扑，亮出獠牙让庄晏合知道自己没有屈服。
但她大多时候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庄晏合控制了她止痛药的用量，逼迫她做大量的运动，总是循环在伤痕累* 累和累得像一条狗之间。
她现在才明白，对当初被问“喜不喜欢”的庄晏合而言，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因为这样的立场下，是无法说出“不”字的。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为了少受几分罪，她选择了沉默。
当初就是因为她嘴贱，说庄晏合咬得像只小猫，根本一点儿都不疼，庄晏合才会把消毒的碘伏换成酒精。
但小猫咬人也很疼啊。
她觉得疼痛这种事是无法习惯的，如果有一天习惯了，那她还不如去死。
死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很难压制下去了。
“你在……”就在她努力思考哪种死亡方式会比较不疼的时候，庄晏合的脑袋突然从她身后越过肩膀探了出来，“想什么？”
“！”
“滴滴滴——”
“程序出错了！”
“啊，又死机了！不行啊，这台模拟机的算力根本不够！”
“快看看姜小姐！”
姜愈白惊醒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耳边是医生和研究员们呼喊的声音，实验室里又是一片嘈杂，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她打了个哈欠，睁开眼醒神，但脑海里依然盘踞着刚刚做的那个“梦”。
啊，准确来说应该算是回忆吧，一段对其他人而言不存在的回忆。
既然配合研究团队展开工作，她也就提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不过她说得很谨慎，只是说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内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很有真实感。
说自己做了个预知梦，而且里面发生的事会成为现实，就算是这帮研究人员也很难相信她吧？
而且到现在为止，因为她选择的改变很多事都没有发生，那真的还能算是预知梦吗？
姜愈白愿意配合研究，但可不想被人当作疯子和怪咖，透露多少还要依据这些研究人员的态度以及研究进展来看，她又不是真的傻！
“姜小姐，你还好吗？”
有位女性研究人员匆匆忙忙地跑来，帮她取下了连接装置。
“嗯，”因为再次经历了梦中的片段，她现在的情绪有些低迷，“今天怎么样？”
研究员满脸哀愁：“坚持了大概三分钟吧。”
才三分钟啊，可是她总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像这样重新梦到那段记忆和回忆预知梦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因为她会不记得自己在做梦，就像是重复人生一般再经历一遍，醒来后的感觉有点糟糕。
幸好单纯依靠模拟机的算力目前只能坚持几分钟，她也就能梦到几个片段。
而且目前的技术无法展示她的梦境，否则那些羞耻的事可就都暴露完了。
这整个模拟程序只是设定了几个固定参数，然后根据对象的不同会随机产生情景，以配合维持监测和治疗对象脑电波的活跃。
因为在前期试验中，团队发现观测本身会导致随机数坍缩，进而引发程序出错，所以整个模拟机被设计成了一个不可观测的黑匣子。
研究人员只能针对实验对象的生理监测数据来做判断，隐私方面倒完全不需要担心。
“比上次进步了十几秒呢，”姜愈白一边熟练地下床，一边随口安慰道，“我看成功指日可待了。”
女性研究员拿着笔记本，愁眉苦脸地跟在她身边：“就算重新设置了参数，加装了算力单元，现在模拟机的算力还是太低下了，如果能有……”
“那我可做不了决定，我爸妈也是，得拿去董事会讨论，”姜愈白果断拒绝，“我当初那是特殊情况，你总不能指望每次都拿我们飞越的超级计算机来救人吧？你知道为了救我花了多少钱吗？”
研究员立即不说话了。
姜愈白一边穿衣服一边“语重心长”地道：“治疗手段当然是越廉价越好，我的个例说明了治疗方式有效，你们现在的工作之一不就是用更低的预算来复现治疗成果吗？”
“算力实在不够，就再去申请资金，增加模拟机的算力嘛。”
她说得头头是道，其实都是些众人皆知且没营养的话。
“而且在我看来，你们目前比起研究我这个个例，不如先着重研究怎么更安全快捷地植入脑机接口，在大众之中推广这项技术。要是能实现盈利，咱们自己订购一台超级计算机又有什么难的呢？”
她站着说话不腰疼，研究员也只能连连点头，然后把话题拉了回来。
“那个姜小姐，你这次有梦到什么吗？我们发现你的脑部活动十分活跃，而且——”
“我哪次脑部活动不活跃？”姜愈白才不想把那些私房事说出来呢，挥了挥手，“梦应该是梦到了，但醒来就忘了。反正这个都是随机的，你们研究梦境的内容也没意义。”
唯一的实验对象是金主女儿这点，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姜愈白潇洒地离开医院，留下一群研究人员唉声叹气。
因为不是周末，所以今天庄晏合没能陪她来医院，反正时间尚早，她顺便去健身房出了一身汗后才坐吴叔的车回家。
庄晏合是在她洗完澡的时候到家的，算算时间，应该是一下班就回来了。
姜愈白一身水汽地去迎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晏合，你回来啦！”
“嗯。”
庄晏合看起来有一丝疲惫，轻轻回抱了一下她后就从包里取出了一份请柬。
“这是？”
“这是沈玄星给的请柬，邀请我们两人的，”庄晏合将请柬递到姜愈白手中，“他要被册立为储君了。”
“噢……”姜愈白的手顿了顿，还是接过了请柬，“还挺快的，爸爸妈妈那边也应该收到了吧？”
“嗯，叔叔阿姨那封应该是以女王陛下的名义发的，”庄晏合说着打量了一下姜愈白的面色，“今天的检查怎么样？”
姜愈白将请柬随手扔到了玄关柜上，笑嘻嘻道：“其他指标都挺好的，就是配合那帮研究员实验的时候，又把模拟机搞宕机了。”
“还是没进展吗？”
庄晏合也没去看请柬，和姜愈白并肩往里走。
“我这边不算有进展，不过他们好几个项目组，希望脑机接口那边能有突破吧，我觉得那个更有‘钱途’。”
庄晏合知道姜愈白一直对脑机接口这项技术很感兴趣，当初会答应配合实验也有这部分原因在。
虽然她不是很懂技术，但也能够看出这项技术的未来前景了。
她微微侧头，看着姜愈白明媚带笑的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安感。
或许是待在一起太久，所以她适应了也忽略了姜愈白身上的变化，但经过上次的“车中深谈”，她切实感觉出了对方在那“异于常人的思维”之外所体现出的思考与成熟。
姜愈白并不是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想，只是想的东西，想的方向和她不太一样而已。
庄晏合突然拉住了她的手，笑着问道：“怎么那么早就洗澡了？”
姜愈白很自然地回握了她的手：“去健身房出了点汗，就想先洗了。”
“呜哇，好努力，”庄晏合故作夸张地夸奖，就像给努力的幼儿班小朋友发小红花一样，“那要给你点奖励咯。”
姜愈白一听，立即低下头来，庄晏合便亲昵又宠爱地亲了亲她的唇瓣。
“喜欢吗？”
姜愈白笑眯了双眼，连连点头：“嗯嗯嗯，喜欢！”
今天的梦境让她回忆起了庄晏合那天在车里问她的话，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当然喜欢啊，毕竟……你是我的未婚妻嘛。”
在预知梦里，她想说却不肯说，现实中，她想说却不敢说。
可是如果能有机会，她还是想让庄晏合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
这样庄晏合在事到临头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可能也会多一分顾虑。
卑鄙吗？
或许很卑鄙吧，但爱情不就是自私又卑鄙的吗？
但是……但是，她还是为庄晏合与自己留下了后路。
她不想再给庄晏合带去痛苦，只要庄晏合能因此而有一分挣扎，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所以，如果到时候庄晏合真的会因为这份婚约而受伤，她会主动退出。
毕竟喜欢也可以分很多种，她会以朋友的身份，以“友情”来给庄晏合送上祝福。
姜愈白一边说着“喜欢”，一边主动地吻上了眼前的人。
庄晏合没有拒绝这“奖励”外的亲昵，眉心却纠结地皱了起来。
除了“喜欢”之外呢？
姜愈白难道就不好奇她的感情吗？
自从那时理所当然地给出了“喜欢”这个答案后，姜愈白就不再吝啬表达这份感情——虽然也有她刻意引导的成分在。
可是一次都没有，姜愈白一次都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