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洛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在鸾榻。
四周水汽氤氲, 灯火明灭,晕出一层一层光晕,她眼角眉梢都沾着水珠。
虽然看不分明, 也知道, 这是婚房温泉浴殿。
洛笙要回头看他,却被扣紧。
萧楚淮极致危险的声音响起, “笙笙再叫一遍?”
洛笙是不想活了才敢再喊一遍萧楚沉。
她不说话, 萧楚淮就继续问, “梦见谁了?”
才视若珍宝想要擦干净白玉的举止, 换成了再次弄脏玉石的行径。
洛笙意识到什么, 慌忙摇头, “没有。”
她冰凉的脊背被贴上, 耳边声音厮磨着她的意识, “可笙笙刚刚叫阿澈。”
洛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我只是梦见我跟他成婚……啊!”
洛笙又哭了起来, “我我我还没说完, 萧楚淮!”
她又没有想不该想的事情。
梦里还是萧楚沉为他吃醋的事。
怎么醒了就变成了……
浴殿内空气潮湿,温泉源头不断给水, 落入泉水中带过一波一波震荡。
洛笙吸了吸鼻子, 想要推开他,却被抵压在玉石壁上。
“没不让你说, ”萧楚淮慢悠悠道, “继续。”
洛笙说不出话来,每每出声就被迫停住, 才不至于让自己听起来太过混乱。
她咬唇隐忍一会儿,不满道, “我今日,本来就是,就是要跟他成婚的!”
“我梦见他有什么错,是你的错。”洛笙难得硬着脾气想要跟男人抗衡,“你占了这里,还想管我脑袋梦见什么,你……”
萧楚淮停下了。
洛笙只在一瞬间的安静中,就察觉到了比方才凶险千百倍的气息。
而后,她被转了过去。
摁在玉石边。
下一瞬,她的世界仿佛天崩地裂!
被翻覆,被打乱!
洛笙泪眼朦胧,她的世界里翻涌的云层不断堆叠,聚积,一层又一层地被推聚而上!
她甚至出气多,进气少,被积压在脑袋里的云雾越来越沉重。
云雾堆叠,摩挲蹭过,刮出一层一层细微的闪电电流。
随着越来越密集的云层中,闪电电流也愈发繁密。
一遍一遍刺激着洛笙的脑袋,脑海中时不时光线轻闪。
洛笙有点不适应,她想摆脱掉自己世界里这些电得她浑身发酥的东西。
推散这些雾气与压过来的云层。
她忙乱的挣动着。
却也根本抵挡不过压顶的厚重云层。
直到他们被突然间翻搅的狂风揉搓,那层层闪电就被接连引爆,忽然间在她小小的脑袋里炸开!
洛笙有一瞬间的窒息,她恍惚中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那狂风仍然没停,在她已经一团乱麻的世界里席卷残云。
空气中还没有消散下去的火星接二连三的炸开,是比刚才的白光更为剧烈的刺眼光亮。
温泉声响都没盖住洛笙的声音。
他怎么这样啊。
洛笙贝齿咬住了萧楚淮肩膀,咬出一圈又一圈牙印,哭哭啼啼地控诉,“会死人的,萧楚淮你新婚就要谋杀我。”
萧楚淮眉梢微扬。
“我不要嫁给你了,我不想嫁给你,”洛笙大抵真的是被弄懵了,胡言乱语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你怎么哄不好啊,你一点都不好哄,阿澈最好哄……”
萧楚淮轻磨了下后槽牙,突然间捏着她下颚,牢牢地看着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笙笙是不是还觉得,我今晚对你太仁慈了?”
“真想死在这里?”
洛笙甚至还茫然地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
她觉得这一晚上浑浑噩噩,眼前晃得就没看清过东西。
过了多久洛笙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刚消停下来,回房她就饿了。
胃里又酸又麻。
萧楚淮好心好意地抱她去吃东西,表面上体贴入微。
只有洛笙感觉到他的恶劣。
洛笙手里勺子拿不稳,掉在碗里,她动了动唇,碍于刚才的事情,愣是不敢说什么。
萧楚淮不动声色地帮她拿起勺子,“拿不稳了?”
萧楚淮身形高大,坐着就能将她完全笼罩住。
他扶着她的后腰,将温好的粥递到她唇边。
洛笙吸了吸鼻子,张嘴吃下。
可怜巴巴的。
萧楚淮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东西。
忽而出声,“笙笙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乖吗?”
洛笙看他一眼,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
洗掉婚妆,鬓发还滴水,眼睛里一片通红,一看就知道刚刚遭遇了什么。
她羞恼地制止他,“你不许说!”
洛笙不知道,往日清冷矜贵,孤傲不可攀的人,为什么如今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洛笙别开头,“我不知道。”
萧楚淮也没有继续,一口一口喂她吃东西。
洛笙真的很怕自己说出什么来,再刺激到他。
毕竟她感觉他现在还挺精神的。
她坐在他怀里,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萧楚淮突然拍了她一下,“别紧张。”
洛笙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微微屏气,更紧张了。
萧楚淮慢悠悠地看她,“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又饿了。”
“我没有。”洛笙又快哭出来了,“哪有你这样给人吃饭的。”
萧楚淮沉吟着,拨开她的碎发。
“别哭。”
“这种时候哭,不会让人想放过你。”
洛笙硬是憋住了眼泪。
萧楚淮手中的勺子又喂到了她唇边,“先吃饭。”
洛笙确实很饿,但这饭吃得也很是不自在,她连忙吃着萧楚淮喂过来的东西。
只怕一会儿没有机会吃东西了。
萧楚淮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反倒莫名其妙想到了方才被他们撞掉的那一堆小玩意。
那些东西,他之前在册子上看到了不少。
她这么喜欢玩,那下次可以试试。
洛笙连声音都弱了几分,闷不吭声的吃完了饭。
被放回鸾榻的时候,她忽而听到了打更的声音。
桌前放着的一对龙凤喜烛燃尽,不等洛笙辨别出来是几更天,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楚淮站在鸾榻间看了一会儿,见她睡得沉,也就没再上前,转头去了沐浴间。
等他出来时,天色刚蒙蒙亮。
浅薄光线混合着屋内红烛光影,落在鸾榻喜被的人儿身上。
一条纤细莹白的腿搭在艳红锦被上,足踝腿弯处满是痕迹,她只草草的披了一件红纱寝衣,寝衣深处光景若隐若现,能看到那盛开到艳丽的花印,一朵一朵刺激人内心的阴暗面。
洛笙身上那浅淡的香气变得浓郁。
浓郁到无法忽视,丝丝缕缕钻入心肺都是张牙舞爪的示威。
萧楚淮就这么站在灯火昏暗的床榻边。
男人眼尾发梢还沾着水珠,松散的衣襟深处满是线条流畅的虬结肌肉,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雄性气息。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眼底暗流侵蚀意识。
忽然间烦躁地扯掉了衣袍,重新捏起那熟睡人儿的小腿。
她真的能要人半条命。
那人儿昏昏沉沉间,浑身发抖,连足尖都绷紧轻颤。
清早屋外值守的两位宫人换值,忽而又听到消停已久的屋内再度喧闹起来。
不由得唏嘘,“殿下是真疼娘娘啊。”
*
皇帝清早晨起,准备东宫新妇前来敬茶。
他坐在榻间,任由身边的太监伺候更衣。
突然间,皇帝重重地咳了起来,手中帕子被鲜血染红。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大惊失色,“这,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又突然……”
他立马扬声,“御医!”
皇帝伸手抓住阻拦他,“等会儿。”
皇帝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萧楚沉那孩子果真不祥。”
“昨日才去了他的大婚,今日朕的病情就加重,自从他出现,朕的身子就没好过。”
皇帝说着又重重地咳了起来。
大太监连忙搀扶他,“陛下,不过宸王殿下近来是在朝中安定了许多。”
“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皇帝缓了一口气,“婚他也成了,趁着这些时日……”
皇帝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炭火炉中,“尽快了结他。”
*
皇帝病中传令不用入宫敬茶,洛笙恰巧清早也没能起来。
秦芷和皇后也不在意这些。
洛笙晚上才出门去敬茶。
她很不好意思。
身上的痕迹怎么遮也只能遮个大概,完全不能细看。
敬茶时一伸手,还能露出手腕的痕迹,“臣妾晚间才来敬茶,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装没看见,和善地安抚洛笙,“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况如今还是……小五定规矩。”
皇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换亲这种事,也干脆当不知道。
秦芷就直接一些,“昨晚辛苦了吧。”
洛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整张脸涨红成苹果。
秦芷又道,“此番是他的错,你不必紧张。若是不愿意,本宫还能做主给你换回来。”
萧楚淮闻言,抬眼无声与秦芷对视一眼。
“没有。”洛笙双手轻握,“没有不愿意。”
换回来就有点怪了。
那她先嫁了哥哥,再嫁弟弟吗?
这怎么换啊。
皇后看了一眼秦芷的脸色,提醒道,“笙笙先回去休息吧,让小五留在这里。”
洛笙钝钝地应了一声好,偷看了萧楚淮一眼,而后被含双扶下去。
洛笙今晚只想早些睡觉,可偏偏磨磨蹭蹭挪回房间,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见萧楚淮已经跟皇后和秦芷聊完回来,跟在她身后。
洛笙稍显讶异,“你……怎么这么快。”
他不说话。
让洛笙很奇怪,“干嘛不说话。”
萧楚淮背着手走近,但身形仍然笼罩在夜色下,轻碰了下她颈间痕迹,语气爱怜,“还疼吗?”
“你今早不是给我涂过药了。”洛笙敛眸,“不怎么疼。”
周到这一点,没人能跟萧楚淮比。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昨晚温泉也是药浴,所以她今天除了没精神和发胀,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看她许久,冷不丁问着,“那昨晚,喜欢吗?”
面前人的右手一直背在身后,以至于洛笙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他手腕上刺着的血红赤莲!
第112章
洛笙被问得浑身上下血液逆流。
刚要开口说什么, 突然看见后面沉翦火急火燎地跑回来,看见他们脸上表情惊恐。
还没等沉翦上前,小路一侧, 另一个萧楚淮一并出现在洛笙视线之中。
洛笙脑袋“嗡”的一下, 一瞬间鸡皮疙瘩爆起,慌慌张张地后退躲开了身前男人的手。
萧楚沉被撞破也不气恼, 只遗憾地收起手。
也将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大胆地露出了那一株赤莲。
她心口疯狂震颤, 视线迅速在萧楚沉与萧楚淮之间游移着。
思绪错乱, 让人很难不怀疑, 昨晚跟她做了那些事情的人到底是哪一个。
直到萧楚淮走到她面前, 这一切才清晰起来。
萧楚淮将她往身后一拉, 洛笙很是慌乱地躲在后面。
这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 又在互相学彼此的行为举止。
夸张点说, 一个不小心都难以分清自己到底嫁的是谁。
一会儿跟她进房的又是谁。
萧楚淮对于萧楚沉提前破开包围并不意外,“回来了?”
萧楚沉悠然而笑, “可惜了, 我没你能装,假扮你还是有点困难。”
萧楚沉性情随意, 不受拘束, 让他拘束起来根本撑不了多久。
萧楚沉明明是在回答萧楚淮的话,目光却一直在洛笙身上, “瞧瞧兄长这般不仁义, 把笙笙吓坏了。”
“她是看见你才吓着了。”
洛笙身形瑟缩了下,轻咬薄唇, “你们不能总这样骗我。”
“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洛笙这话说完,觉得自己很没气势。
跟一只小猫一样, 在这两头豺狼面前,哼哼唧唧地叫嚷着要生气了。
“别怕,”萧楚沉弯唇,“我要是对笙笙做什么,必须得让笙笙知道是我,不然多亏,夫婿都认错了。”
萧楚沉是在点萧楚淮。
“非要算下来,这夫婿最开始就不是你。”萧楚淮眉梢微扬,“何况她昨晚也知道是谁,一直说……”
洛笙把脸躲进萧楚淮身后,突然掐了一下萧楚淮腰身,萧楚淮适时噤声。
“是,”萧楚沉弯唇,“脱了衣服咱们也不一样,我身上伤疤多,笙笙摸起来应当和兄长很不一样。”
萧楚淮提醒,“你可以改叫皇嫂。”
“也就兄长这般墨守成规,觉得什么关系都需要个婚事名分。”萧楚沉知道他想强调什么,“我可以不跟笙笙要名分。”
萧楚沉瞄了一眼躲在萧楚淮身后的洛笙,“那皇嫂要是不喜欢兄长这间屋子,不喜欢他这张冷脸和这个脾气,也可以找我帮你换一间睡。”
这句话隐约掺杂了点别的意思,洛笙听着头更低了几分。
萧楚沉挑衅地补了一句,“我就住你们隔壁。”
本身大婚前,萧楚沉就已经从重华殿搬到了东宫。
且就是在他们婚房隔壁的屋子。
萧楚淮四周满布浓重的危机感。
新婚第一日,就有人冲他直白的宣告对他妻子的心思。
洛笙只浑身发烫,感觉自己快要没法见人了。
她眼尾余光看萧楚沉离开,才探出脑袋,一抬眼又看见萧楚淮暗自思忖着什么。
察觉到她看过来,萧楚淮才垂眸。
大抵是因为昨晚做过那些最紧密的事情。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洛笙就开始骨头发软。
她低头看见自己手指刚巧是勾着他的腰带。
洛笙瞬间像是碰着了烫手山芋一般抽手。
萧楚淮没吭声,就这么静静地看她。
视线所及之处是新婚妻子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和压低的眼睫。
眼睫羽翼振翅,一下一下晃过她眼尾那颗红痣。
洛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自己双腿发软站不住,“你不进来,那我就自己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立马掉头回了屋。
萧楚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头跟沉翦递了个眼色。
沉翦立马从姨母笑中抽离,板板正正的颔首示意。
萧楚淮顺手关上房门,回了屋子。
洛笙坐在梳妆镜前,正在拆耳坠,听见他进门过来,再一次紧张起来。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将耳坠放进了自己的梳妆柜里。
刚拉开柜子,洛笙端起的仪态一下子轰然崩塌。
之前碰撒的那些小玩意明晃晃地出现在她面前。
而此时萧楚淮正好走到了她身后。
洛笙故作淡定的将柜子推进去,可偏偏越是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这柜子就越不好推进去,吭吭哧哧卡在了半路。
洛笙怎么都推不进去,她急得一手冷汗。
忽然手背被一只温热大手扣住,手背被他指腹薄茧磨过,就这么握着她重重一晃,顺利推了进去。
而后他也不松开,捏着她的手,按在了桌上。
那些东西被遮掩在柜子里面,洛笙的心跳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萧楚淮身形半拢在她身后,影子压着她。
洛笙不自觉地低头,感觉到男人另一只手撩过她耳发。
在她耳边停了一下,而后……捏了下她的耳珠。
洛笙心口一跳。
因为这是萧楚沉爱做的动作。
接二连三认错人的经历,让洛笙顿时警惕起来,她看向铜镜。
可从镜子里看,两人完全没有区别。
洛笙不由得抬头看他,对视一眼,眼前男人就压了下来,握住她的下颚轻吻。
而后他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笙笙能分清我是谁吗,就给我亲?”
洛笙顿时屏气,她瑟缩了下。
男人看她,“你就不怕,再换了一个人进来,以夫婿的名义对你做点什么?”
洛笙慌忙拉开他的手,“萧楚淮,你不要闹了。”
萧楚淮捏着她手腕,探进自己衣襟,“摸过他的吗?”
洛笙没摸过,但是她的确见过。
是很早之间在长明寺那一次,他受了伤。
萧楚沉身上是有很多伤痕。
她正想着手已经被男人放进了衣襟里,掌心一阵温热滚烫。
她手指瑟缩了一下想要抽手,萧楚淮却是不许的。
洛笙只觉得掌心温热滚烫,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她。
像是撞在了她心口。
洛笙手要拿开,却又被摁住,萧楚淮再度问了一遍,“摸过他的吗?”
洛笙不敢说细节,“没有。”
萧楚淮把人往红帐里推,“笙笙好像不太坦诚。”
“真的没有。”洛笙一下子坐在鸾榻边,随着她的动作,身边的红纱帐也坠在了他们身边。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阻拦,“不行,今晚不行了。”
“萧楚淮,”洛笙抵着他压下来的胸膛,声音渐弱,“我……我要磨破了。”
萧楚淮双手撑在她身侧,沉吟片刻,顺手将人捞了起来。
“今晚歇着。”
洛笙只觉得自己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抱在了他身上。
但萧楚淮手上动作没停,仍旧顺理成章地拆着她的裙带。
洛笙能感觉到男人大手在她腰腹间,碰哪都是一阵发酸发胀,“不是说歇着?”
“嗯。”萧楚淮那深不见底的黑瞳看着她,很直白道,“拆个束胸带。”
“以后别束胸,对身体不好。”
他说话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感觉,但手上却不是。
洛笙被解开束缚的动作拉扯得很不自在。
何况她里面的衬裙还没脱完,萧楚淮就只是把束胸带抽了出来。
无可避免的刮过某些位置。
这种感觉有些像是被捆绑束缚的糯米粽子,抽开绳带,糯米开始往外挤压满溢。
粽子里面包裹的果子也被带着顶在粽子叶上。
洛笙下意识拉过刚被脱下的外衫,“可是……丑。”
萧楚淮神色平静,“哪里丑?”
从表面看他岿然不动的脸,根本无法猜测到他们谈话是什么。
他甚至还揽着她的腰,看了一会儿,“长得很好。”
洛笙想去捂他的眼睛,“你能不能别……”
别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些。
再加上萧楚淮说话真的很直接,包括他昨晚也是,什么都直白。
“你要是怕不方便,我明日去差人给你做合适的小衣。”
“想要什么花样跟我说。”萧楚淮又想到了什么,慢条斯理道,“我记得你自己喜欢的花样跟旁人不太一样。”
久远的记忆攻击着洛笙。
她没想到萧楚淮还记着这些,“啊?”
完了,该不会在萧楚淮印象里,她就是一个爱穿那些小衣的姑娘吧。
整天看起来正正经经,结果里面穿着那种东西在他们面前晃?
萧楚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腰,“那些带来了吗?”
“没有。”洛笙是以皇室正妻的身份出嫁,她怎么敢带那些东西。
萧楚淮眼底没掺杂其他情-欲,缓慢点头,“那等回门,都拿过来。”
洛笙连忙转圜,“我其实不爱穿那些,我就那一件。”
萧楚淮将信将疑地看她片刻,没有说话。
洛笙觉得他不信,坐着撑在他身上,“我不勾-引你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小姑娘。”
这话若是她平时说还好,可偏在此时,洛笙外衫堆叠在腰间,衬裙松散,里衣没有,还倾身跟萧楚淮说着她很正经。
这副身子,与她极为单纯认真的表情形成了强大的反差对比。
自带冲击力。
挺正经的小姑娘……
萧楚淮深邃眼瞳映出这春日盛景,深吸一口气忽而捏住她肩膀,将人压下去,“怪我,把笙笙变得不正经了。”
洛笙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就被压倒了,“你说好今晚歇着的。”
“给我抱一会儿。”
萧楚淮沙哑至极的声音从红帐中传来,似乎是对于今晚答应她歇着有些后悔,“笙笙哪哪都好。”
“就是不经……”
第113章
新婚第二日宫中就来信, 说皇帝突发高热昏迷,要萧楚淮代替监国处理朝政。
洛笙独自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大婚宫殿被萧楚淮布置得很精良, 漂亮。
他们的房间里就能看到后院的假山湖泊。
洛笙溜达着, 看见了一处花廊。
那片花廊四周种满了爬藤蔷薇,像是一堵墙, 将里面的光景遮盖住。
含双还好奇道, “这是什么地方啊, 看起来好漂亮。”
他们两人朝着花廊的方向走过去。
然后, 洛笙赫然在繁密的花墙之中, 看见了一架秋千。
本也是一架正常的秋千, 但洛笙看到后, 脑海中一瞬间想起了萧楚淮那晚的话。
“那秋千也很适合拿来收拾笙笙……”
洛笙一瞬间汗毛直立。
这秋千该不会是……
含双上前, “这里还有一架秋千啊, 在这里荡秋千就是有点偏,不过也能赏花, 姑娘你要不要试试?”
洛笙不敢看那个东西, “不试了。”
她转头看向别处,正看见棉棉咬着一个纸鸢风筝从墙头走过。
棉棉看见洛笙, 将风筝从墙边扔了下去, 转头冲洛笙叫着。
洛笙走上前,叫了它一声。
棉棉回应一句, 而后转头从墙边跳了下去。
而后院墙另一端, 那个刚刚被棉棉扔下去的风筝被人放了起来。
纸鸢翅膀舒展,飘扬在树丛之间不断上移。
洛笙轻拉了下含双, “那边有人放风筝,我们去看看吧。”
含双陪洛笙过去。
这一片院子四周丛林阴翳, 树木枝叶抽条,一片青葱。
看起来也是舒适得宜。
含双走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她张了张嘴,迟疑着还是没有叫住洛笙。
洛笙绕进院子,赫然间看见那拿着风筝线轮,站在院子中放风筝的人——
是萧楚沉!
萧楚沉看见她,冲她笑了下,“皇嫂来了?”
洛笙那几分玩乐心思瞬间烟消云散,稍显拘谨地停在原地。
萧楚沉又看了看她,提醒道,“别站在外面,进来坐。”
这一派平和的对话,让洛笙有些不适应。
她小心观察了下萧楚沉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才缓步上前。
但不论表面上如何,洛笙都能感觉到他心里的落寞。
洛笙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他,“抱歉。”
萧楚沉闻言,视线从风筝上转移到洛笙身上。
他听着她的话锋,还是弯唇换了称呼,“这件事自始至终,笙笙没有错。”
“错的是我们,”萧楚沉手里拿着绑好的风筝线轮,走到她面前才开口直言,“都想要你。”
洛笙听这话还是很不自在,“我这个人,不怎么好的,或许殿下可以看看其他姑娘。”
萧楚沉弯唇,略过她的话,“他们送来的风筝,想玩吗?”
洛笙总归是闲来无事,“好。”
她手里被塞上了风筝线轮,拿住绳线。
今日正好风大,风筝放飞得很容易。
强大的风力将洛笙拉扯了一下。
她勉强站稳脚跟,控制着绳线。
身边传来脚步声,她拿着线轮的手,突然间被一只粗粝冰凉的手掌握住。
洛笙眼睫一抖,周身被檀木香气包裹席卷。
萧楚沉慢条斯理地扯了扯风筝线。
洛笙慌忙想要抽手,却被那手掌摁得结实,耳边传来萧楚沉的声音,偏偏他嘴里还说着,“皇嫂别乱动。”
萧楚沉听着仿佛不掺杂其他情绪,但声音却结结实实拂过她耳发,令她耳朵发痒,
“线轮掉了风筝就跑了。”
洛笙身形僵直,又屏气握住风筝线轮。
萧楚沉倒是稳住她身形就松开了手,没有多余的动作。
洛笙敛眸,还责怪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多了。
“皇兄事务繁多,可能经常照顾不上家里,我是个清闲之人,”萧楚沉站在旁边,听起来很是体贴,“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多来我这玩,总归我也是一个人。”
洛笙听着愈发愧疚,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好。”
萧楚沉听她回应,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我很喜欢放风筝,笙笙知道为什么吗?”
洛笙看他。
萧楚沉看着那不断放远的风筝,眸光轻闪,“给她绑起来,不管放她走多远,我一拉她就回来了。”
想给笙笙绑起来,藏进屋子里。
洛笙的小脑袋瓜没听出萧楚沉话中深意,还颇为认真地理解着他的话,“你是想它一直陪着你啊。”
萧楚沉微顿,看向洛笙。
“可它也不会走的,”洛笙将绳线一圈一圈转回来,“风筝又没长翅膀,它出现在你身边,本身就是来陪你的,让你开心的。”
洛笙将线轮重新递给萧楚沉,“我一直以为绳索于风筝而言,应该是保护。”
“不然它掉到水里、挂在树上,被弄坏拆散都回不来。”
她是真的在说风筝。
萧楚沉看着她手里的线轮,迟钝地伸手,接了过来。
洛笙也没走,她就坐在树边吊椅上看他,“你喜欢就多玩一会儿。”
洛笙想法很简单,难得有他喜欢、可以排解的东西,那她就陪他好好玩嘛。
他不开心了会做坏事。
阿澈开心最重要。
萧楚沉的目光从洛笙身上收回来,又看向天边的风筝。
他忽然意味莫名地笑了下。
笙笙,有爱人的天赋。
她好像总是能,不经意间戳到别人的心窝里。
次日回门省亲,洛笙坐在马车上,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的萧楚淮。
她伸手轻轻勾了一下身侧男人的手指。
萧楚淮才睁开眼睛。
她勾住他手指的指尖被握住,而后缓慢占据了全部。
直到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洛笙手指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却也只能被动地碰到他手指。
萧楚淮提醒,“还有一刻钟就到你家了,来不及。”
“下次踏青,我带你去马车上。”
洛笙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我没,没有在勾-引你。”
洛笙不知道是不是她从前做的那些事情太过了,以至于现在萧楚淮看她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她是在邀请。
萧楚淮看她。
洛笙左思右想还是握住他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是想说,你不要总是对阿澈那么冷漠。”
萧楚淮眸光深了几分,原本握着她的手又捏过她的手臂,把人拉到了身边,“想起你前未婚夫了?”
“不是。”洛笙被这越来越近的气息弄得有些无措,她隐约感觉萧楚淮又快被点着了。
“我没有对他很冷漠。”
洛笙微顿,意识到萧楚淮好像确实对谁都这样。
她又被萧楚淮拖近了几分,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朝中他要的位置我安排好了,离开重华殿看守,我也帮他了。”萧楚淮后半句没说。
除了洛笙,他想要的一切萧楚淮都给他了。
“其实阿澈他很简单,就是希望有人能在意他罢了。”洛笙细眉轻蹙,察觉到萧楚淮的动作,气息都乱了。
萧楚淮嗓音发沉,“继续。”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多在意在意他嘛,”洛笙嗓音细软轻颤,承受着落在颈间的吻,“他是你弟弟,跟个小孩子一样,可好哄了……”
重吻下移,落到锁骨,以及微开的领口,“你不哄他,那,那……那……难道总是要我哄他吗?”
何况他这辈子已经好了太多,他如今也被承认、被世间众人看见。
他好像也懂了一点爱和尊重,到现在也没做出太多过激的行为。
还能要求他什么呢。
缺爱的小孩,多给他点关心又能怎么样。
萧楚淮闷声“嗯”了一声,“那笙笙得先哄我了。”
觊觎他妻子的人,不能打不能骂,甩冷脸不行,还得哄着。
洛笙察觉到裙带松开,她连忙道,“要到了,不能亲了。”
方才的来不及变成了“还有一刻钟。”
萧楚淮扯开她衣襟,动作间有些粗暴。
洛笙只感觉腰间被仰起,听他话未束缚的身前也被迫送上。
凉薄的唇印上她的花印,洛笙狠狠一抖。
洛府大门口,所有人早早地便来候着,但洛府人看起来并不太高兴,反倒是一脸紧张与不安。
换亲的消息,昨日萧楚淮监国已经昭告满朝文武。
所有人惊惧不敢言,只恭贺大喜。
有些洛府早年来往甚密的亲友,听说洛府又嫁了一位太子妃,这才惦记起洛府好处,一并前来恭贺凑热闹。
其中一位妇人亲昵地挽着陶晗的手,看她的表情还很是不解,“你说你这是哪里来的好福气,生了个女儿是太子妃,捡回来个女儿还是太子妃。”
“要我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陶晗闻言抽手,只担心洛笙是不是受了委屈,“这皇家哪是那么好嫁的。”
一旁妇人扯了下唇角。
装什么呢?
省亲归宁的东宫马车停在洛府门口。
一派恢弘富丽,华贵无比,看热闹的众人一阵惊叹。
这省亲排场,可以窥见太子妃在皇室的受重视程度。
宫人扶洛笙下马车,那小太子妃身段如弱柳扶风,面色红润,珠光宝气,打眼一看这几日被养得很好。
就是眼睛红红的……
哦,懂了,回娘家想家了嘛。
此时洛笙被亲得不上不下,浑身难受又委屈,刚下马车走了两步,面前就伸了一只手。
萧楚淮一本正经道,“宫中规矩,你出门得拉着我。”
洛笙抬眼看见他仍是一派衣冠楚楚的样子。
被弄得乱糟糟的永远都只有她一个。
洛笙不高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闹出夫妻新婚不合的传言。
她瞥了他一眼,很勉强地把手放进萧楚淮掌心,任由他握住拉过去。
萧楚淮心情很好,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力度有些大,洛笙径直踉跄到他身边。
洛笙不懂,“有这样的规矩吗?”
“有。”
洛笙将信将疑,虽然没听阿姊提起过,但说到底还是要守宫里规矩。
她得做个懂规矩的小太子妃。
这一幕远远看去就是新婚小夫妻耳鬓厮磨低语。
落入朝堂中熟知萧楚淮的众人眼中,一阵惊奇。
那可是一向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萧五王爷。
陶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颇为紧张的心绪,与洛展一并上前几步相迎,“回来了,快进门。”
他们两人并排被迎进院子里。
后面伺候的宫人也接连进去。
而此时,马车一侧不远处戴着面具的萧楚沉也跟着踏进了洛府中。
用过午膳,沉翦有事来叫萧楚淮出去。
洛笙没有回院,与洛清晏一同去了洛诗怡的院子。
洛清晏说着,“今朝最近在练兵,说是过阵子等元太尉回来,他要交接去北部。”
洛笙看他,“他才回来就又要出征啊?”
“其实已经回来一年了。”
洛笙这才反应过来,诗怡他们都已经回京快一年了,“那,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应该不会太久,那边稳定了就回来。”洛清晏迟疑了下,“别担心,我一直都在。”
洛笙点了点头,“我不担心阿兄会走。”
“笙笙有了亲兄了,”洛清晏冷不丁出声,“不然还是叫我清晏吧。”
洛笙脚步微顿,抬头迎上洛清晏的视线。
她不知怎么的有点叫不出口,洛笙踟蹰片刻,“不好吧,感觉不恭敬。”
“你跟我要什么恭敬?”
洛笙抿唇,“那……叫清晏哥哥呢?”
好生分啊。
洛清晏却心口狠狠颤动一下,“好。”
他承认。
他清风霁月半生,那不该有的念头却一日未减。
哪怕她成婚。
他可以等她和离,甚至只需要等萧楚淮纳妾就够了,再或者他们吵个架都够。
而此时,萧楚淮就站在不远处,听着洛笙又多了个好哥哥,脸色极差。
洛清晏这意思,已经从她兄长的身份脱离出来,与他平起平坐的竞争地位。
偏偏那傻姑娘还什么都没听出来。
沉翦说了半天,再一抬头,“殿下?”
萧楚淮回神,“怎么了?”
行,合着一点没听进去。
沉翦苦口婆心地又把事情说了一遍,“您恐怕得过去一趟。”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现在回去,会不会有人传她闲话。”
沉翦思索了下。
今日洛府来的客人众多,说白了很大一部分都是看这位小太子妃的热闹和攀关系的。
省亲到一半夫婿走了,若是寻常人家的确可能……
“不过,您监国,原本按照皇室礼节,也可以免于跟太子妃归宁省亲。”
萧楚淮没接话,他往外走着,但却不是出门的方向。
萧楚淮目的性极强的拐过拐角,停在了院子一处角落。
而墙角一侧,萧楚沉戴着面具靠在那里。
他看见萧楚淮还有些意外,戏谑道,“哟,怎么发现我的?”
“你在哪最好猜。”萧楚淮伸手。
萧楚沉以为萧楚淮是见他偷跟他们来,想打他,下意识防备。
却见萧楚淮手指勾掉了他的面具,“兄长成全你半日,替我照顾下你皇嫂,她反应慢,看好她别被人欺负。”
“还有她那个清晏好哥哥,你也看着点。”
萧楚沉眼皮跳了跳,愣是反应了一会儿萧楚淮的意思。
他还是防备姿态,萧楚淮就已经带上了他的面具,将外袍递给他。
而后,萧楚淮慢条斯理提醒一句,“除此之外,我已经差人告诉她是你,你别打谱做不该做的事。”
萧楚沉反应过来,眉梢微扬,“告诉她有什么用,我们一早就是未婚夫妻,不该做的也是本该做的。”
“兄长要是今晚回不来,那晚上皇嫂是不是也归我了?”
萧楚淮瞥他一眼,“我只是走了,不是死了。”
“你还是等我死了再说。”
*
洛笙从洛诗怡玩了一中午又休息了会儿。
出门时,陪她一同前来的文兰上前禀报,“娘娘,殿下有点急事去处理,留了宸王殿下陪您。”
文兰走近洛笙几步,压低声音,将萧楚淮的用意说了个大概。
本身萧楚沉今日就是偷偷来的,没人看见。
代替他撑几个时辰就可以了。
洛笙明白了七七八八,“其实倒也没关系的。”
“您才成婚,京中本就有非议,是不能马虎。本意还是要留宿一晚,以表皇家重视。免得日后被人说闲话,觉得您好欺负。”文兰爱怜地看着自家小太子妃,这性子当初还不要名分,足以见得多好欺负。
“午宴殿下已经去了,等晚宴的时候,就说殿下在屋内务政不出门也无妨。”
洛笙想来是萧楚沉替他陪她,她慌忙问着,“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文兰也不知道确切时间,“明早拜别双亲回东宫,肯定是会回来的。”
洛笙应了一声。
这会儿洛诗怡也从屋内出来,“怎么啦,是殿下叫你了吗?”
“昂对。”洛笙不好把萧楚淮一番苦心随意告知别人,“我得先回院了。”
“我送你。”洛诗怡很是热情地上前挽住洛笙,边走还边说着,“也就一两个时辰不见,就想你了。”
洛笙被她说得很不好意思,“也没有。”
“我当初就说你俩得犯错,没想到犯得还是这么大的错。”洛诗怡惊奇着口无遮拦,“被抢得感觉怎么样?”
洛笙想起的不是别的感觉,是那天晚上一整晚的蚀骨酥麻。
“没没没,没什么感觉。”
洛诗怡看她结巴的样子就知道了,“好啦,我都懂。”
洛诗怡将洛笙送到她的院门口,看见里面站着的男人。
她体贴地把洛笙往屋内一推,“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培养感觉了。”
洛笙愣是被推到了萧楚沉面前,耳边响起的还是洛诗怡这么一句。
洛笙浑身发僵,听洛诗怡走后才连忙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萧楚沉看着洛笙满脸通红,自然地伸手扶住她手臂,“进来。”
洛笙手臂被扶住的地方愣是过了一层电,可这会儿他们对外是夫妻,她又不敢做太大动作被人看出来他不是萧楚淮。
萧楚沉的手在她手臂处顿了一下,试探着问,“在外面,是不是要和哥哥一样,你得牵着我。”
洛笙犹豫了一下。
大抵是看她没有抗拒,萧楚沉这会儿又占理,他微凉的手指顺着她手臂滑下去,试探性的捏了一下她细滑手腕,而后握住她柔软的手。
洛笙被这一系列动作弄得神经紧绷。
虽然她从前也牵过他,可那会儿是未婚夫妻的身份,这会儿是叔嫂。
好怪。
洛笙到屋内就一手薄汗,她连忙松开,问着萧楚沉,“要喝茶吗?”
“我倒。”萧楚沉比洛笙熟悉怎么伺候她。
毕竟在她身边还做了好久的下人。
他倒茶准备东西的举止都格外熟练。
偶尔有些客人借口路过洛笙的院子看热闹,看到却是当朝太子亲自给洛笙端茶。
“这殿下,是不是过于娇纵她了。”
“是啊,从前当庶女养大的,能有多担得太子妃名分。”
“生得狐媚子样,这门亲事指不定是她怎么爬床邀宠弄来的,咱们可学不来。”
两位妇人小声说着闲话,没以为有人能听见,一转头看见苍垣站在她们身后,忽然惊叫一声。
屋内洛笙吓了一跳,扶桌起身,“怎么了?”
“没怎么。”萧楚沉轻扶她肩膀,示意她坐下,一派乖顺体贴的模样,而后出门。
关门的瞬间,萧楚沉眼底乖顺褪去,戾气阴鸷幽然而上,缓步上前。
那两妇人连忙后退几步,“殿下……”
“拖到洛府门口,罚跪三日,掌嘴三百。”
今日来的,非富即贵,都算是京中有些头脸的人。
这要是在洛府门口罚跪被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还活不活了。
“殿下恕罪啊!我们,我们刚刚……”
萧楚沉转头回院,他其实是想拔掉他们舌头的,但想来兄长没那么血腥。
苍垣与洛府下人将人拖走。
萧楚沉一进门,看见洛笙开开心心地翻出来了自己橱柜里的风筝,“阿澈,你看我这里有好多我自己做的风筝,你要不要?”
萧楚沉心口微动。
他那日其实就是随口一说。
她还真放在心上了。
“好。”
“就是颜色有些淡了,我再补一补。”洛笙拿出来自己的笔墨,坐在屋内窗前小桌台边补风筝。
萧楚沉不会这些东西,只坐在旁边安静地看她,替她研磨。
他看着夕阳在洛笙侧颜上打出一层微光。
而此时,另一边宫殿里。
沉翦上前小声道,“殿下,还查到了几个,埋伏在东宫周围,想刺杀解决宸王殿下的杀手。”
萧楚淮凝眉,“谁授意?”
“好像是陛下,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敢动手。”
萧楚淮扔下信件,“吾弟虽闹,罪不至死,都解决掉。”
“是。”
院内洛笙一直画到日薄西山,晚膳时分。
用过晚膳,萧楚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堆绑风筝的绳索,摆在了洛笙面前,“你看喜欢哪一种?”
洛笙打眼一看,觉得这些花样有些熟悉,但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从哪见过。
洛笙黑色绳索,“这个吧,跟画得这只鹰比较搭。”
萧楚沉点了点头,视线在洛笙白皙肌肤上与黑色绳索之间游移了一下。
是比较搭。
用过晚膳,洛笙坐在院子里,看萧楚沉试风筝。
她也不知道他干嘛想晚上试风筝,不过晚间院中清凉,春风舒适,今日月色又正好,不失为一个纳凉的好天气。
洛笙撑着下巴,靠在摇椅上看他。
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在她全然放松的春夜中。
萧楚沉蠢蠢欲动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手中绳索……
怎么办,还是想绑走她。
笙笙这么白,被黑绳绑着一定很漂亮。
洛笙搭在一侧的手腕被合拢,悄无声息被绳索缠绕起来。
连轻闭的双眼都被蒙上一层黑纱。
这么看上去,果真是极其漂亮的珍品。
萧楚沉刚将人抱起,一转身迎面撞见了站在院门口刚回来的男人。
萧楚淮乌沉眸光扫过他和他怀中被蒙住双眼、绑住手腕的人,缓步上前,“趁我不在,还玩起来了?”
萧楚沉对自己的恶趣味不置可否,“我只是欣赏一下,又不做什么,不觉得笙笙这样很漂亮吗?”
萧楚淮伸手从萧楚沉怀里抱过洛笙,“是很漂亮,但我们该换人了。”
萧楚沉笑了,“皇兄不能老吃独食。”
“凭本事吃的独食。”
“好。”萧楚沉承认,“可你也得问问笙笙愿不愿意只做独食。”
萧楚淮看了这会儿被他们吵得不太安宁的小人儿,将人抱进了房中。
洛笙只觉得四下喧闹无比,耳边嗡嗡作响,她动了动手发现动不了。
这般被压制控制的感觉缠绕着她,仿佛锁链。
又梦到了一些荒谬的事情。
她被囚困在一间精心准备的屋子里,被锁链锁住,蒙住双眼。
屋内房门“吱吖”一声。
她睁不开眼睛,也看不见是谁,却能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只大手顺着她腰际上移,残忍撕破她的衣襟,享受着她的颤栗与求饶。
而后无情地占有她。
洛笙终是被弄醒,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手腕被人绑住挂在床头,根本动弹不得。
身上的手掌滚烫,不知是在安抚还是在索取。
她整个人已经被打开,占据。
一切都和梦中重叠。
洛笙挣动着,她不是在和阿澈放风筝吗?
他他他,他该不会……
“阿澈!”
萧楚淮动作微顿,气息愈发危险。
原来笙笙觉得会和她做这种事的,还能有别人。
萧楚淮又重了一下。
洛笙以为这是承认,慌忙喊出来另一个人的名字,“萧楚沉!别别别,不行,救命。”
洛笙只觉得自己要被拆散了,可那人也没说话。
身上被喷过一下一下灼热气息。
洛笙脖颈微微扬起,但眼前还是雾蒙蒙的一片,她艰难的呼吸着,“别这样,你别犯错……”
身上的力道更重了些。
然而下一瞬,洛笙听见了耳边比萧楚沉更加危险千百倍的声音。
“原来刚刚笙笙梦里的人,又不是我?”
第114章
男人磁音混合着沙哑欲气, 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地令人心颤。
洛笙腰间发软,再度开口时, 声音弱了很多, “萧楚……!”
突然间,她身形重重往上晃了下, 整个人被劈到底。
洛笙有一瞬间灵魂出窍的感觉, 被挂在床头的手碰到了床架, 她还维持着半张着嘴巴的状态, 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萧楚淮垂眸牢牢看着她的样子, “想清楚了吗, 我到底是谁?”
萧楚淮之前学过很长时间萧楚沉的行为风格和说话语气。
他们本就声线相似, 这样说话侵占她, 让洛笙浑身发麻, 骨头都软了半边。
洛笙有一瞬间的错乱,梦境与现实交缠在一起。
她轻哼着被逼出了眼泪。
萧楚淮察觉到她的变化, 深吸一口气。
突然狠狠掐住她, “笙笙怎么突然紧-张了?该不会是我今晚打扰了你们?”
“没有,不是……”洛笙生理性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滚, 上耸一下掉一颗。
她总不能说, 是母亲曾说过前世事情,一直对她有心理影响。
她才总是做梦, 梦见那些乱七八糟的。
那也不能怪她嘛。
洛笙责怪自己这副身子养得不好, 容易被他们盯上也就罢了。
她觉得自己也真的挺爱做那什么梦的。
吃了蚀骨散之后更甚。
洛笙的话断断续续根本连不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偏偏她双眼被蒙住, 眼前一片黑暗,其他触感就是千百倍的放大。
双手被绑住得动弹不得, 丧失任何反抗能力,只能无助地抓着绳结,缓和那令人神魂颠倒地晕眩。
不知过了多久。
被挂在床头的绳结被打开,但手腕捆绑还是没松。
洛笙麻木的双手瑟缩了一下,忽而又被拉起,挂在了男人颈间。
洛笙以为没事了,条件反射地去抱身前男人。
她手臂刚刚收拢,就被握住腰,拉坐起身,一个猛子扑进了男人怀里。
还未等她贪恋这温暖触感,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洛笙大脑一片空白。
她曾经在集市上看到过,被竖着穿在木头上的肉,被关在烤炉里,不断用火炙烤。
和她现在一样。
洛笙抱他的动作变成了推他的动作,最后变成趴在他颈间,闷声细细的抽噎。
她想求他,只能说好话,瓮声瓮气地,“萧楚淮……”
“我今天可想你了,能不能别这样。”
她很会撒娇,萧楚淮压着她的脊背,以至于她的每一声抽噎都能听清,“有多想?”
“玩的时候在想,吃饭在想,无时无刻……”
“哪里想?”
洛笙哽住,她张了张嘴,还是说了个很纯洁的答案,“心里。”
萧楚淮幽幽道,“心里……那还能梦见别人?笙笙的心是不是很大,能装下好多人?”
“很小,没有很多人。”洛笙连忙说着,“先解开我好不好……萧五哥哥~”
萧楚淮漫不经心地扯开她手上绳带。
洛笙双手自由了片刻,立马撑着他的肩膀要起来,又被捏着肩膀摁下去,“去哪?”
洛笙话又被一下堵住,肩膀缩紧、双腿脚趾蜷起,发不出声音。
萧楚淮眉目深沉地看她片刻,“是不是不适应这样?”
洛笙抽泣着点头。
萧楚淮体贴的告诉她换一个,而后就这么捏着她一边腿弯。
硬是把人这么转了过去。
洛笙头皮发麻,惊慌地往床下爬。
手腕却被扣住,后拉在她后背交叠重新绑住!
她像是一张弓被弯折拉起。
后脊被贴上,沉沉告诉她,“笙笙今晚的任务很简单。”
“不是爱认错吗?”萧楚淮咬住她耳尖,“用这里记住我。”
洛笙拼命摇头,腰腹被压在床架边,勉强支撑。
洛笙被蒙住双眼,但凭借她对自己房间的了解,能感觉到这里离窗户很近。
窗户架起,只有下面留了一道缝隙透气,窗口横斜着一枝桃花。
春风时不时拂过柔嫩花蕊,摇摇晃晃地坠在她房间桌案上。
这是她娘家,偏偏洛府的规格并不大,院子之间距离很近,不像是东宫,一个院子就能走好久,她的声音也不会被太多人听到。
可眼下隔壁就是洛清晏和洛诗怡院子。
洛笙有意控制自己的声音,轻咬了下唇瓣。
那股濒死的感觉又上来时,咬紧的唇瓣被人恶劣地撬开。
洛笙浑身发胀,檀口被男人手指撬开扣住时。
打死她都不会想到,这么恶劣的事情,是曾经她一直觉得清心寡欲、难以接近的萧楚淮做出来的。
她甚至曾经一度以为,他做这种事,也该是清清冷冷的。
等她彻底被折磨到失去理智,才彻底被人放下来,双手解开。
洛笙以为结束了,她手上没力气,叫着萧楚淮,“眼睛……还看不见,帮我拿下来。”
四周安静了一瞬。
萧楚淮似乎在打量她。
下一瞬身后男人就这么抱着她下了床榻。
洛笙没明白怎么了,双脚沾地就往下跌,却被及时拦住,她跌跌撞撞地被扑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件上。
她还反应了好久,这是什么东西。
伸手摸了摸,很熟悉。
直到萧楚淮拆掉她眼前遮住的黑纱,洛笙才猛然发现。
这是她屋里那面大铜镜!
往日都是她穿着漂亮裙子和买了新的首饰过来配衣服的。
可,可现在……
洛笙慌忙又闭上了眼睛,萧楚淮是不让的,“笙笙刚才想摘,这会儿怎么不看了?”
“不好看。”
萧楚淮并不认同,他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去。
他看着洛笙压在铜镜上,长发散乱,撞在铜镜上,在这夜色之中的镜面里,像是来勾人心魂的夜妖。
“笙笙很好看。”
被欺负成这样,才不好看呢。
他好讨厌啊。
洛笙现在宁愿萧楚淮是那个,她怎么撩拨都无动于衷的萧五王爷。
而此时萧楚淮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撕开那张冷惯了的面具,是被他压抑已久的恶念。
是生长在他血液里,和萧楚沉一脉相承的暴戾破坏性。
萧楚淮从养成了控制自己的习惯时,就从没有预想过有人可以打破他精心维持的平衡。
像是一个扔掉钥匙的箱子,这辈子都没打算再打开。
可这把钥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洛笙摸到了。
既然是她处心积虑摩挲打开的,那由她承受——
非常合理。
次日拜别双亲,洛笙愣是晚了半个时辰,匆匆收拾好的时候,家里人大半都等在了前厅。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家人们啊。
怎么也是不想在夫兄面前丢这样脸的。
洛笙生怕他们看出来什么,还未等开口,萧楚淮先接过话。
“我昨日处理公文,笙笙陪得晚了些。”
洛笙乖乖噤声。
哼。
他还算有点良心。
陶晗看他们这样,也算是放心,“殿下早早就跟我们支会过了,我们也才来没一直等。”
“咱们自己家没那么多规矩,”洛展上前迎送,“只是殿下监国,还要陪小女回门,太辛苦了。”
“应该的。”
碍于萧楚淮今早表现还算是良好,洛笙还算是开心地出门。
她看了看萧楚淮空荡荡的手。
而后自觉地伸手拉住。
萧楚淮身形微顿,垂眸看她。
洛笙微微扬眉,一脸很懂皇室规矩的样子。
萧楚淮无声轻笑。
他反握住洛笙的手,轻捏了下她柔软的掌心,扶她上马车。
洛笙还端着自己的仪态,规规矩矩坐上马车才松缓下来。
她一进马车就看见被连窝抱来的阿福,“阿福你也差人带来了啊。”
“沉翦前两日抓了一只新兔子,想着给它做个伴。”
洛笙点头,看见了其他小箱子,“你背着我又把什么东西给收拾好了。”
洛笙凑上前,抱起小箱子放在腿上,拨开锁扣,打开箱子盖。
紧接着她手指忽然僵住。
只见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她之前偷偷做的全部不可言说小衣!
放在顶上的就是黑色镂空绣花样式的小纱裙,除了必要遮挡,其他全部是透的。
当然不止这一件,她做了多少她心里可清楚得很。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她私藏的不可言说小话本、不可言说花油、香料。
种种!
一样没落下。
洛笙对上萧楚淮的视线,顿时觉得脑袋发晕。
她先发制人开始装傻,“你这是……从哪买来的吗?”
萧楚淮点头,“从一个很正经的小姑娘那里弄来的。”
这让前两日刚刚自诩过自己很正经的洛笙有些无地自容,脸颊发烫。
萧楚淮还慢悠悠地补充,“不能怪我随意翻她东西,是她今早非说睁不开眼睛,要我帮她穿衣服。找衣服的时候,恰巧翻到了。”
“我有一个闺中密友,她送我的,我平时都不打开的。”洛笙支支吾吾了半天,故作端庄地扣上箱子,“而且很早之前了,我其实都忘了还有它们,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
萧楚淮好整以暇地看她一会儿,“哪个闺中密友?”
“说来你也不认识。”
“人家送你的礼物,你都没试过?”
“她闹我呢。”
萧楚淮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她在说什么。
他仍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直勾勾盯着她,下一句出口的却是,“那今晚,试一下能不能穿?”
第115章
皇宫中, 皇帝退了高热,醒来用早膳时,问着, “这几日, 萧楚沉那怎么样了?”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唯唯诺诺地低头,只能如实招来, “派去的人, 都被太子殿下处理了。”
皇帝用膳的手一顿。
他深吸一口气, 嗓音浑厚氤氲怒气, “朕只是让他监国, 他倒学会抗旨了?!”
殿内宫人纷纷跪下行礼, “陛下息怒!”
大太监躬身, “陛下息怒, 太子殿下一向仁义, 想来是顾念手足,不肯坐视不管也在情理之中。”
而此时, 被降为元才人的祯贵妃, 端着药碗进殿,远远听着这话眉眼微动。
她听见皇帝又咳喘起来, 连忙上前, “太子殿下初初监国,有些事情做得不合陛下心意也是正常, 陛下这阵子需要静养, 该往好处想。”
她说着轻轻伸手帮皇帝顺气。
皇帝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就怕这孩子如今身居高位, 忘了如今朕还是帝王。”
元才人故意说着,“应当不会, 那久伴青灯古佛的宸妃娘娘不是也回来了,定能好好教育他。”
皇帝冷嗤一声,“你是不知道,她才不是个老实性子,她能好好教孩子?”
他说到一半,猛然顿住。
萧楚淮在朝中办事一向是妥帖,最是听他的话,可如今突然逾越……该不会是因为他把这事告诉了秦芷?
这事他是暗中差人做的,想做成意外,瞒天过海。
倘若是她知道必定生气。
皇帝轻握了握药碗,不安地将手中汤药一饮而尽。
元才人看见皇帝脸色变了,以为是这多疑帝王开始怀疑宸妃挑唆,厌恶宸妃。
她不屑地扯了下唇角,秦芷一个废妃能回来就谢天谢地了,如今还想借子登天真是痴人说梦。
“陛下别着急,”元才人适时开口,“说来这几日太子忙着新婚,您也正病着,得养好身子再去找太子来教诲也……”
皇帝敏锐地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什么新婚?”
元才人故作讶异,“啊?陛下您还不知道吗,太子殿下换了亲。”
皇帝心下却愈发的慌乱。
他把本该是萧楚淮的婚事拿给了萧楚沉,又想要暗中除掉萧楚沉。
如今婚事被换回来,除掉萧楚沉的人也被解决了。
该不会真的是秦芷知道两个儿子各自受的委屈,生气了。
元才人看着皇帝愈发凝重的表情,心下愈发得意。
皇帝“啪”地一声,将药碗拍在桌子上,“知道了,你退下吧。”
元才人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宫殿。
宫女上前端过安胎药,“娘娘。”
元才人拿过喝了下去,“陛下如今已经和宸妃离心,这孩子如今已有两月,想必可以告知陛下了。”
自打当初她复宠就明白,别人的孩子再怎么都不如自己有一个。
她怀过三个胎都没保住,如今这是元太尉专程请的昆仑游医,花大价钱给她买下的生子秘方,复宠半年,才又要了一个。
如今这关头她只要顺利保下这个孩子,凭她在皇帝这里的宠爱,她一定有希望扳倒宸妃和皇后!
而此时皇帝独自在殿内坐了一会儿。
之前奉命差人刺杀的死侍前来,俯身行礼。
皇帝遣散了身边宫人,将自己的担忧与顾虑与死侍讲出。
曾经卦象和天师都算过,萧楚沉杀父弑君,罔顾人伦,翻覆朝政,会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他只怕留着萧楚沉,迟早有一天,萧楚沉的刀会架在他的脖子上。
但是她好不容易才肯回京……
皇帝闭了闭眼,她什么都好,独独生了这么个孽障,还非要护着。
死侍听着皇帝的意思,眉眼微动,“此事也简单,陛下若是怕宸妃娘娘得知是您做的生气,那您就嫁祸给另一个人不就好了,到时候即便事发,宸妃娘娘也只会去找另一个人算账。”
“朕还能嫁祸谁?”
“元才人不是之前差点被宸王殿下放的毒鼠咬死吗?”死侍抬眼看向皇帝,“他们本就有过节。何况元才人之前参与过谋逆,也设计谋害过太孙。说是元才人怀恨已久,恃宠而骄刺杀一个皇子,也不会有人怀疑。”
皇帝迟疑片刻,眼底眸光轻闪。
他察觉到皇帝的犹豫,“不过这就要看,宸妃娘娘和元才人,您想留哪一个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没再犹豫,“按你说的做。”
死侍颔首,领命离开。
*
东宫入夜,四下寂静。
萧楚淮一回屋,洛笙就斜倚在长椅边,开开心心地叫他,“你回来啦。”
萧楚淮听她这般雀跃的声音,眼皮跳了下,没明白她这是又存了什么小心思。
萧楚淮将外袍挂在外间,故意道,“想我了?”
“我要想死你了。”洛笙顺着他的话说,矫揉造作,尾音婉转,是男人最受不了的那种调。
但一听就知道她没走心。
都没起身迎接他。
并不妨碍听得男人浑身躁动。
萧楚淮将外袍挂在外间,缓步走了进去,“勾-引我?”
洛笙半倚着桌边,她齐胸里裙外只披了一层纱,纱衣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落下。
手上忙着缝什么东西,藕臂纤细,垂落在长椅边的双腿交叠摇晃着。
她还理所当然地说着,“不可以吗?”
洛笙说完,身前就投落下男人的阴影。
萧楚淮单手撑在桌边,身形压下来,问她,“今日怎么这么大胆?”
洛笙眼尾的雀跃没压住,还弯着眼睛伸手,“抱抱。”
萧楚淮虽然疑惑,但看着眼前人,还是没忍住,伸手揽过她的腰将人抱坐在身前。
他捏了下她腰间软肉,“说实话,到底想干什么。”
洛笙满意的弯起眼睛,拿过刚刚缝制的布帛,“给你看,我新做的花样。”
反正今天也被他发现那些东西了,洛笙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新花样是黑色绸缎的,腰部镂空只有几根小布条,身前是绸缎布结,一抽就开。
萧楚淮浑身上下血液瞬间集中到小腹,直接开始解洛笙衣带,“原来笙笙是想穿这个玩。”
洛笙更开心了些,抱着身前男人,难得主动地轻吻过他耳珠,“明明是殿下忍不住了。”
萧楚淮乌沉黑瞳牢牢看她片刻,是要将人吞吃入腹的眼神。
他刚要将人抱起,洛笙却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仿若伺机而动的小兽露出了真面目,笑意几分挑衅,“可惜不巧,我今日恰好来了月事,恐怕要让殿下忍一忍了。”
萧楚淮屏气,似是反应了一下,忽而气笑了。
总算明白她今晚明晃晃的勾引是哪里来的底气,打的什么小算盘。
他轻咬了下后槽牙,“洛笙。”
这一声又低又沉,很少见地直呼她的大名,氤氲着尚未发泄的躁郁和火气。
洛笙心尖一颤,连忙几步躲开,“你你你,你干嘛?你总不能这个时候还欺负我。”
萧楚淮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故意的?”
洛笙心虚但理直气壮,“我每次叫你停的时候你也故意不停……”
非得要把她弄得乱七八糟、失神失智才好。
现在他不得不停。
她想报复他很久了。
从新婚那夜开始。
洛笙看着他眼底有些吓人的微红,“你不许过来。”
她小跑进里间,却发现他们房内只有一间大床,她一转头忽然间被人按在榻上!
洛笙惊叫一声。
而后听萧楚淮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笙笙这月事,又不是不结束了。”
“对不对?”
结束。
那还要七日呢。
等七日之后,他就忘了这些了。
洛笙想得很简单,仗着他这会儿不敢对她做什么,放肆无比,“那殿下只能七日后再来收拾我了。”
她刚要起来,又被按下。
萧楚淮沉沉看她,开始抽腰带,“七日后收拾正经地方。”
“剩下的,不用七日,笙笙这身上还有的是地方能被收拾。”
洛笙就是后悔。
清明祈福上香时,她的手还是酸的。
好不容易挨到上午祭祖之后,下午皇亲贵胄聚集在上林苑踏青游玩。
洛笙跟随皇后与秦芷从庙堂出来,一面揉着发酸的手腕,一面听着她们身边的宫女禀报,“陛下带祯妃娘娘去请观音了,说是为祯妃娘娘怀的皇嗣祈福。”
皇后有些意外,“她有孕了?”
“也是这两日才查出来的,陛下给她复到妃位。”
秦芷看向皇后,“你不知道吗?”
“你早就知道了。”
秦芷笑了,“她几个月前找我师父要的药方。”
“裴先生还给她啊,不怕她兴风作浪吗?”
秦芷慢悠悠道,“给钱干嘛不给,何况你知道我师父那人做生意看心情。”
“兴许是他诊脉的时候看出来,她被枕边人打掉了三个孩子,一时心软。”
皇后深吸一口气,皇帝不想祯妃生孩子的缘由恐怕也因为秦芷之前的事,但做到这份上也是无情,她敛眸不再说什么。
洛笙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下骇然。
她一直以为祯贵妃是盛宠,但是身体不好怀不上孩子,怎么竟然是……
洛笙随她们走下长石阶,不远处就是上林苑的马场和礼射会场。
不少官家公子和朝廷武官在比试游玩。
其中夹杂着洛诗怡和祝千帆的身影。
秦芷和皇后不爱参与这些,跟洛笙支会了一声去了别处。
洛笙收起思绪,朝着会场走过去,看着所有人都成群结队,结伴而玩,而角落里萧楚沉一个人靠在树边,手里打磨着一把长箭。
看着孤零零一个。
洛笙脚步顿了顿,朝他走了过去。
这一片远离喧嚣,四周树林阴翳,“你怎么自己在这,我不是叫你兄长带你吗?”
萧楚沉眉眼微动,唇角轻勾。
他太了解洛笙,装可怜引她过来,百试百灵。
“兄长嫌弃我箭术不精,给他丢人。”
洛笙眨了下眼睛,刚要开口,忽而身后响起萧楚淮的声音,“少胡说八道。”
“谁刚刚一箭射穿了曾少卿的发冠,吓得没人敢搭话。”
洛笙转头问另一个,“你为什么要射穿别人发冠啊。”
萧楚沉挑眉,“那个人笑我射箭姿势不是宫中所教。”
萧楚淮继续,“我不是补了,你的箭术是我教的。”
“和那群人玩无趣。”萧楚沉看了一眼萧楚淮,“兄长还是赶紧去招呼你的臣下吧。我自己在这就好。”
萧楚淮是傻了,才会让他单独和洛笙在一块。
这是京郊,不像东宫还有层层看守,萧楚沉骑马把人拐跑都格外容易。
“你在这等着,我送下你皇嫂来接你。”
洛笙体贴道,“其实我也可以陪他……”
萧楚淮:“你不可以。”
萧楚沉轻啧一声,看着兄长把他好不容易骗来的小皇嫂送走,送到洛诗怡那边,然后再度朝他走过来。
他抱臂而立倚靠在树边,周身树影摇晃,发出沙沙声响。
而此时萧楚沉身后树林之中,一道冷冽寒光在日光下闪过刺眼光线!
恰好收入对面不远处萧楚淮黑瞳深处。
萧楚沉视线还停留在洛笙身上,突然看见萧楚淮朝他冲了过来!
刚被送下的洛笙站在洛诗怡身边。
洛诗怡还问着她,“殿下怎么不跟你一起啊?”
“他还有弟弟要……”洛笙说着看向萧楚淮的方向,话语骤然顿住。
一道血线在日光下划出,浸染在萧楚淮衣袍间,刺入洛笙视线之中!
第116章
洛笙眼前光影有一瞬间恍惚, 眼尾被那一抹红光刺得生疼。
耳边接连响起侍卫惊呼和阵阵急促脚步声,模糊成一团。
她有些耳鸣,什么都听不清。
连忽然间停滞的心跳和呼吸, 都让她觉得, 这一些都是幻觉。
春日日光此时一片寒凉,洛笙钝钝地反应了很久, 才在周围侍卫蜂拥的空隙冲上前!
山林之中飞鸟惊起, 盘旋在上林苑上空, 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
周围一切被禁军侍卫围挡, 有人去追丛林间的刺客。
洛笙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她绷着神经, 在那一瞬间她脸色惨白, 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萧楚淮?”
萧楚淮单膝撑在地上, 一只手捂住胸口,额角一层细密冷汗。
洛笙手忙脚乱的想要查看萧楚淮的伤势, 却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洛笙手指有细微轻颤, 呼吸在看到那刺眼殷红后变得急促沉重。
鼻尖骤然变得酸涩难耐。
萧楚沉站在外围,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切中回过神。
不是刺杀没反应过来, 是萧楚淮冲上来那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头脑发胀发晕, 牢牢盯着不远处那替他负伤的人。
萧楚淮扶着树干的手用了几分力气,手背青筋绷紧浮动, 似是忍过那一分疼痛, 才抬眼看向洛笙。
洛笙通红的眼底俨然噙着一汪眼泪。
萧楚淮捂住胸口的手动了动,缓慢从被割破的衣襟胸口之处。
拿出了一块护心镜。
是洛笙送他的那个。
而那护心镜上, 俨然凹陷一块,凹陷之处直到边缘是一道尖利的划痕!
那暗镖被护心镜挡开, 避开了心脏只在他腰腹间划开。
洛笙看着那块护心镜,再也没能忍住,眼泪汹涌而出,“你吓死我了!”
萧楚淮却笑了,擦掉她脸颊泪珠,嗓音轻缓沙哑,“多亏笙笙救我。”
不远处章太医火急火燎地赶来,请命示意,匆匆忙忙地查看萧楚淮身上的伤势。
算下来萧楚淮伤势可轻可重,重的那部分被那块护心镜挡去大半。
伤口有些深,但只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没伤到筋脉。
萧楚淮被就近挪到了行宫内。
皇帝匆匆忙忙赶来,脸上焦急与慌张不是装的,“怎会如此?”
沉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皇帝,“眼下已经在清查追缴刺客了。”
皇帝屏气凝神,心下想的却不是这些。
他转头看见完好无损的萧楚沉,而视线越过萧楚沉,正好撞见缓步进门的秦芷。
皇帝收回视线,“此事定要好好追查,断不能轻纵!”
秦芷的目光始终都在那龙袍加身的帝王身上。
看得皇帝无比心虚。
屋内所有人,只有洛笙和皇后坐着,其余人心思各异。
皇帝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屋子。
洛笙呆呆地坐在桌边,像是今日被吓坏了,久久没有回神。
她不敢想,要是萧楚淮今日没带护心镜怎么办。
要是她当初没送他这个会怎么办。
洛笙第一次觉得,生离死别这般清晰的摆在她面前。
她缓不过来。
好像也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洛笙连皇后扶着她的肩膀宽慰的话她都一句没听进去,麻木地回应着。
章太医还在屋内忙着帮萧楚淮处理伤口,怕洛笙看了担心也就没让她进去。
屋外人来来往往,最后就只剩下了萧楚沉和她。
洛笙游思纷乱,时常出神,眼睛红润,时不时掉两颗眼泪。
萧楚沉走上前,她也没有丝毫知觉。
直到萧楚沉的帕子碰到她脸颊。
洛笙敛眸,眼尾又滚落几颗泪珠,砸在帕子上。
萧楚沉剑眉紧蹙,整个人浑浑噩噩,思绪沉重。
他看着洛笙的反应,僵硬地动了动唇。
到底萧楚淮是因为他受的伤,他终是无法以旁观者的姿态说“兄长不会有事”这种话。
萧楚沉踟蹰半晌,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哄人。
以至于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萧楚沉问了洛笙一个问题,“如果他真的因为我出事,你会讨厌我吗?”
洛笙被眼泪沾湿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抬眼看他。
她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眼泪又时不时往下掉。
萧楚沉擦干净她的眼泪,“我知道了,你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章太医从屋内出来,恭声朝他们禀报,“娘娘,殿下他已经没事了,只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阵子。”
洛笙这才起身,“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娘娘请。”
洛笙道了声谢,走进寝殿。
萧楚沉看着她进去,犹豫着还是没有跟进去。
他转过身离开大殿。
当晚,他做了一场噩梦。
梦见深山丛林之中,利箭从他手中脱弦而出,刺入萧楚淮的身体。
他走到重伤昏迷的兄长面前,拿走了他的身份。
恍惚中梦境颠倒纷乱,再度浮现出今日光景。
他于丛林深处遇险,利刃直指胸腔,意欲将他挫骨扬灰的瞬间,兄长出现在他面前,挡开利刃。
鲜血溅落在他身上!
萧楚沉猛然间惊醒。
他凝神望着头顶天花板,浑身冷汗。
萧楚沉缓慢撑坐起身,安静地盯着地面上冷霜般的清寒月色,只能听到自己一下比一下重的气息声。
他隐约能感觉到,第一个不是梦。
那是他曾经的计划之一。
萧楚沉在某一瞬间,忽然不太确定,他曾经到底想要什么。
他以为自己想的是得到他本该有的一切,得到在意,得到承认。
得到爱。
实际上他的行为,是报复,是失去。
失去仇人,也失去亲人。
萧楚淮从来都不欠他什么。
萧楚淮……似乎也真的把他当弟弟,而不是影子。
房门“吱吖”一声推开。
萧楚沉走出房间,屋外清寒气拂过他眼角眉梢。
昏暗夜色将他的身影笼罩包裹。
苍垣并没有守在外面。
他仍是孤身而立。
忽然间,一枚暗镖再度凭空飞旋袭来!
在萧楚沉眼底闪过暗镖寒光,蓦的抬眼,漆黑眼瞳带出几分寒戾森冷。
他没躲。
等藏在暗处之人反应过来时,赫然发现那枚暗镖就被萧楚沉接在手里!
暗镖利刃划开他的掌心,他浑然不觉。
死侍察觉到异样,凝眉看向萧楚沉,却正与他黑瞳阴鸷撞了个正着。
萧楚沉缓慢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死侍心下一紧,他身处于密林本不应该被发现,但还是立马掉头准备撤离。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迎面撞见身后不知如何赶来的萧楚沉,阴森如地狱修罗。
他手里还把玩着沾了血的暗镖。
死侍伺机逃离,眼前光影一闪,“砰”地一声重响,整个人被按在了身后高大的树木上!
死侍正欲自尽,萧楚沉直接拎着他的头发,暗镖生生划开他的胸膛,冷笑一声,“别急。”
“你们都得死。”
苍垣赶到时,萧楚沉手底下的人俨然没了气。
他连忙请罪,“属下审讯刺客疏忽值守,请殿下责罚。”
“审得如何?”
“说是……祯妃娘娘指使。”
萧楚沉闻言笑了,“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你也信?”
“自我出生起,就不想让我活的人,只有一个。”
他说着,扔掉手下的暗镖。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苍垣连忙几步,“殿下您去哪?”
萧楚沉脚步微顿,漆黑眸光森冷,“这个皇位,算我给他的赔礼。”
*
萧楚淮养伤休沐的六七日,来探望问候的人很多。
他到底还要监国,有些事情即便是休息也没办法完全放下。
洛笙不爱参与他们朝堂上的事情,但也想帮萧楚淮分担一点什么,左思右想不如去后厨,给萧楚淮做个药膳,好让他快点好起来。
洛笙这么想来很是激动,她坐在小厨房,翻着御医给的药膳方子,颇为认真地挑选着。
含双看她翻了很久,终是忍不住问,“娘娘你做什么殿下都会很开心的。”
“那也不能马虎呀。”洛笙终于指了一个,“杜仲乳鸽汤如何?”
“听着挺好的。鸽子也可以有助伤口愈合。”
洛笙觉得含双说的很对,挽起袖子起身,“那就这个了。”
她开开心心地去叫医女抓药材。
医女看着那补汤里面什么枸杞、虫草等等,陷入了沉思。
是有助伤势恢复的功效。
但这……不是壮阳大补汤吗?
太子殿下他需要……
医女惊恐万分,欲言又止,但又怕这种事问出来脑袋不保,伤了储君威严。
还是一肚子好奇地去帮洛笙抓了药。
洛笙仔仔细细炖好汤,自己先尝了两口味道不错,就兴高采烈地去了前殿。
她刚走到门口。
殿内忽而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莺儿,快将你做了好几日的安神香送去给太子殿下。”
洛笙脚步微顿,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一个打扮娇俏的少女红着脸从那位贵妇人身边站起,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朝着萧楚淮走了过去。
含双有点替洛笙不高兴,“宫中也不是没有安神香,怎么还专程来送。”
洛笙轻轻抿唇,一时间也没有动作,就这么看着。
萧楚淮不等那姑娘走近便开口,“论调香,太子妃调得一手好香,静气凝神,孤只闻得惯她的,不劳诸位费心。”
冷不丁被夸了一顿的洛笙还在意外,手指轻轻摩挲了下。
殿内那一家人听来有些尴尬,招呼着走到一半的姑娘回来。
“竟不知,娘娘还如此心灵手巧,如此该要莺儿和娘娘好好学学。”
萧楚淮当着外人的面,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但夸起洛笙来毫不收敛,“太子妃钟灵毓秀,秀外慧中,平日里又为人低调,你们不知道也都正常。”
听得洛笙很是心虚。
他吹得有点过分了,她差点就要信自己秀外慧中了。
恰好此时沉翦瞥见了殿外洛笙,连忙道,“娘娘来了。”
洛笙听见沉翦叫她,不得不上前。
沉翦很给面子,“我们正聊您呢。”
一旁妇人也跟着陪笑,“是啊。”
她身边的小姑娘偷偷看了看她,触及洛笙视线又低下头。
洛笙谦谨道,“不过是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算不得什么。”
萧楚淮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前来拜会的朝官。
等他们走了才开口,“过来。”
洛笙听到这熟悉的一句暗示,自然而然地上前,板板正正坐在了萧楚淮腿上,“我刚刚在外面等了好久。”
这一举动,惊得殿内还在的沉翦与含双手忙脚乱地退下。
萧楚淮看了他们一眼,也没阻拦,“下次可以直接进来。”
“我怕打扰你。”洛笙献宝似地捧过旁边的补汤,推到他面前,“我今天专程给你熬的补汤,我觉得你得好好补一补。”
萧楚淮没有多想,拿过勺子喝完。
没多久一股股暖流从身体四肢百骸流淌而过,全部心照不宣地钻入下腹,不断滋养催发。
洛笙正好从他身上爬下来,“食盒里还有呢。”
她说着要去拿,突然被人拉了回来。
“这汤……笙笙是打算给我补哪的?”
第117章
男人的手顺着她腰际抚过。
本就因为天气转暖而愈发单薄的衣衫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手指薄茧。
磨得她微微发痒。
洛笙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看看萧楚淮在腰腹部的伤,理所当然地说着,“补腰的呀。”
萧楚淮会错意, 了然地点头, “其实伤不影响腰。”
洛笙反应了一下。
她隐约觉得他们两人间的对话好像说的不是一个事。
她正要再说,听见萧楚淮问她, “月事走了?”
洛笙:“?”
怎么聊到月事上的?
她不等回答, 眼前人距离越来越近。
萧楚淮深不见底黑瞳轻慢地裹挟着她的身影。
灼热的温度渐渐浸透她的身体。
外衫被剥掉, 滑落到一半又被洛笙拦住, 细密的吻落在肩头。
洛笙扶了下他的肩膀, “你干嘛呀, 我让你喝汤呢。”
屋内噼里啪啦一阵桌椅混乱摩挲声。
萧楚淮根本没听她说什么, 试探一下, 还在讨论上一句月事问题, “是走了。”
洛笙膝盖并拢,又被迫挤开。
她缩紧身体, 后背抵靠在桌边, “萧楚淮……”
她推搡着身前的男人,却碍于他身上还有伤不敢有太大动作, “你的伤……”
洛笙被摆弄得面对他, 身上衣物被拆开,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 “一会儿, 一会儿御医要来上药。”
“你给我上?”
“药在里屋,你先放我下去。”
萧楚淮答应了, “好。”
洛笙松了一口气,正微微起身, 想下去。
忽然间肩膀落了一只大手,洛笙头脑一顿,一股未知的恐惧这油然而生。
下一瞬,那只大手趁她不注意,毫不留情地将她摁了下去!
洛笙浑身发抖地扶住旁边桌子,却没给她任何缓冲的余地,她惊叫一声。
她小小的世界天翻地覆,浪潮汹涌。
屋内桌椅声响混乱,洛笙听着身后放着的食盒汤盅碰撞摇晃,眼尾湿泪,不知怎么给他喝个汤,就变成这样了。
洛笙锤着他的肩膀,咬他,牙齿刚咬上又被幅度晃开。
她泄愤都没地方发泄,又因为在餐桌边,外面就是宫人而无比羞耻,“先回屋,回屋好不好。”
虽然门口房门早就被沉翦含双出门时带上,可也架不住他们肯定就在外面守着。
“想回屋?”萧楚淮慢条斯理地答应了她,“可以。”
洛笙刚要松一口气,突然间他就这么抱着她站了起来。
洛笙刚松缓的心绪又在一瞬间被提了起来,她惊恐地看着萧楚淮,说不出话。
萧楚淮淡淡地迎上她的视线,朝着里屋走。
洛笙突然惊叫出声,“别!别走!”
萧楚淮低笑出声,“笙笙好难伺候,一会儿要走,一会儿不要走。”
他走进房内时,洛笙已经咬着他散开的领口衣襟,哭了出来。
他的领口湿漉漉的,耳边都是她的啜泣声。
萧楚淮顺势将人放在了里屋她的梳妆台上,无情地提醒着她,“才走了一半。”
洛笙后背紧贴着自己的梳妆镜。
冰冰凉凉地令人时不时寒战一下。
她休息的空隙,听见萧楚淮好像抽出了什么东西来,隐约有些铃铛声响。
洛笙钝钝地看过去,于此同时,萧楚淮问着,“歇好了?”
洛笙慌忙摇头,但没用。
梳妆台上的东西叮叮当当地一阵乱响。
洛笙在混乱之中再度听到了那轻震的铃铛声响。
不知在哪一个瞬间,那小铃铛碰到了她,稍得温暖,铃铛便自行而动。
声响美妙。
洛笙蓦的睁大眼睛,支支吾吾地叫萧楚淮。
萧楚淮悠游弯身轻哄,却丝毫不减其行径,“笙笙前阵子撩拨,今日送补汤,不就是想要这个。”
洛笙根本无暇思索萧楚淮在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梳妆台上窄口花瓶崩裂,洒了一桌子养花清水。
洛笙顾不得其他,靠在桌上,隐约中听到萧楚淮慢条斯理道,“笙笙把我的包扎布弄透了。”
洛笙惊醒了些,连忙去看萧楚淮腰间的纱布。
果然看见那白纱布上的痕迹。
她双手无力的去解,“要,要赶紧换。”
萧楚淮复而又如刚才一般抱起她。
洛笙闷哼一声,“你怎么……”
萧楚淮不言语,走到榻边坐下,洛笙又哭了一次。
他偏还不让她起来,就这么坐着帮他拆纱布、换纱布,清理涂药。
洛笙哭哭啼啼地抖着手去拆,哪里有人这么换药的。
换药途中不小心弄疼他,就又被罚一次。
他真的好不讲道理。
他平时也不怕疼啊,怎么这会儿总是说疼,总要罚她。
关她什么事嘛,这伤也不是因为她受的。
洛笙忙乱地帮他重新上好药包扎好,萧楚淮又说包得不满意。
翻身将她按下去,要讨到满意为止。
洛笙整个人都被折腾到没有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洛笙委屈得伸手碰了下小肚子,却忽然间被男人摁住手背,狠狠的压在她小腹上。
隔着肚皮,掌心一阵发麻。
指尖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温热无比。
洛笙疲惫垂眸,赫然发现是血!
萧楚淮伤口裂开了!
御医前来重新处理伤口时,洛笙跟一只小鹌鹑一样坐在一旁,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
御医还眉头紧锁,“殿下还有几日就掉痂了,这会儿怎么又给弄裂了。”
萧楚淮很明显不当回事,“方才练了会儿剑,抻开了。”
御医叹了口气,“等您好了,什么时候练都行。”
他想起什么来,“方才我进门瞧见桌上放着的补汤,您可喝了?”
洛笙闻言动了动耳朵。
萧楚淮平静道,“没有。”
洛笙心下正古怪着,又听御医如释重负道,“没有就好,您本就肝火旺盛,那补汤强身不假,但增旺肾阳,只怕血性强烈要宣泄,再弄裂伤口。”
洛笙微微吸气,偷偷抬眼看向那边。
触及男人目光又慌慌张张地收了回来。
御医收拾好,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洛笙总算是明白这汤喝着喝着怎么喝到榻上去了,还把他伤口弄裂了。
屋内氛围很是微妙。
一阵沉默之后,洛笙才从旁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抱歉,我不知道。”
萧楚淮意味莫名地看她。
被弄成那个样子,还要跟他道歉。
这个小姑娘真的很会刺激男人,很想让人把她绑在榻上,这辈子都下不来。
但她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能撩拨人。
还觉得自己道歉很真诚,“我以后……多读点书。”
萧楚淮拍了下腿,“过来。”
洛笙迟疑着,还是坐在了他旁边。
萧楚淮也没阻拦,他拂过她耳边鬓发,扣住她后颈,将人往前一带覆上被她咬红的唇。
而后教着,“宫中规矩,夫妻之间道歉,要这么道。”
出门牵着还算正常,怎么道歉还要亲亲。
洛笙眨了下眼睛,“那个,我虽然不太聪明,但你也不要骗我。”
萧楚淮松手,“你也可以不跟我道歉,做个不讲规矩的小太子妃。”
那可不行。
洛笙连忙拉住男人手腕,拘谨地仰起头碰了下他的唇。
而后收回,轻声问着,“可以吗?”
萧楚淮揽过她腰身,嗓音模糊在朦胧纱帐中。
“这个歉有点轻。”
*
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回荡着阵阵凄厉惨叫声。
牢门被推开,萧楚淮进门看见萧楚沉就坐在刑审主位上,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气息。
萧楚沉见他,仍是之前那副样子,“哟,兄长来了。”
萧楚沉将手中审讯笔录递给萧楚淮,“瞧瞧我审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萧楚淮拿过来,翻看着结果,神色稍显凝重。
“死人到了你弟弟我手里,也得吐出点东西来。”
萧楚淮听出了他话中含义,“这事剩下的交给我。”
萧楚沉突然间扣住他手腕,眼底阴鸷不言而喻,“给我。”
“血腥肮脏的事情,都给我。”萧楚沉说这话时,眼底光芒兴奋,“兄长,你就该干干净净地照顾好笙笙。”
“被世人唾弃、厌恶指责的事情,让我们恶人来做,我喜欢,我不在乎。”
他从萧楚淮手里拿走审讯笔录。
“谁伤我们一毫,我扒他一层皮!”
说完,萧楚沉绕过他,径直离开。
萧楚淮凝眉,看着萧楚沉的背影。
昏暗地牢深处,沉重的锁链落地。
靠墙而坐闭着眼睛的男人缓慢睁开,正看见外面走进来的萧楚淮。
“到日子了。”萧云衍这些时日过得浑浑噩噩,他只记得自己春日处斩,倒是个好日子。
“就这么想死?”萧楚淮淡淡扔给他一卷密信,“星遥和孩子不想见了?”
萧云衍久久被关押,隔绝一切外部消息,听到这话时微怔,“你说什么?”
“你造过反,熟悉调度宫中布防,”萧楚淮缓慢走近,“我给你个机会出去。”
“前提是,需要你帮个忙。”
京城春末风雨飘摇。
洛笙站在屋檐下,招呼着含双和文兰把她养的栀子花搬进屋。
含双一面将花搬进去,一面叫着洛笙,“娘娘,您也别站在风口了,赶紧回来吧。”
洛笙答应着,正要转身,眼尾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洛笙停下来,看见萧楚沉站在门口,“要下雨了,你不回去啊?”
萧楚沉没有回应洛笙说的下雨之事,反倒缓步走上前。
狂风将他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洛笙见状,也只能问着,“怎么了?”
萧楚沉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洛笙手臂微微一僵,接着看萧楚沉拿出来一个血玉镯子,这是洛笙成婚后退给他的。
现在洛笙只有一只手上带着萧楚淮那个血玉镯子。
萧楚沉一言不发的将镯子戴在了洛笙另一只手上。
“诶……”洛笙想拦他,却拦不住,“你干什么?”
“不一定能回来,笙笙帮我保管吧。”
洛笙听出来了一丝异样,“你要去哪吗?”
萧楚沉看她一会儿,弯唇,“那我要一直不回来,笙笙会想我吗?”
哪有在她的房门口,和夫弟拉拉扯扯,还问什么想不想的问题。
洛笙绕开了后半句,“你为什么不回来了?”
萧楚沉轻握了下她带上他镯子的那只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希望笙笙会想我。”
说完,他松手离开。
“阿澈。”洛笙往前跟了两步,但外面下雨了。
雨幕将他们分隔开。
萧楚沉置身风雨之中。
恰巧与从外面回来的萧楚淮擦肩而过。
萧楚淮没看他,径直往前走,在廊檐下突然开口,“站住。”
萧楚沉也停下。
萧楚沉面前忽然递过一把伞,身后是萧楚淮沉稳的声音,“外面雨大,挡一挡。”
萧楚沉停顿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两人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洛笙看着很是古怪,萧楚淮进门,她不得不给他看手腕上的镯子,“他把这个给我了。”
萧楚淮轻啧一声。
他私心不太想让洛笙戴,但眼下又不好做萧楚沉的主。
“这镯子本身就是一对的,你先收着吧。”
皇城中,宫人匆匆忙忙地收拾着外面晾晒的东西,又找着地方躲避这一场急雨。
后宫祯妃坐在御花园清凉殿中听戏曲,听到傍晚时分才离开,走进长廊中。
她看着院内飘摇的风雨吹落枝叶,收回视线,“太子那边如今如何了?”
宫女压着声音,“没什么大碍,如今都可以正常监国了。”
“也是奇了,还能有谁想要刺杀萧楚淮?”
“听说一开始是冲着宸王去的。”
祯妃听着身边宫女的话锋,眉梢微扬,“那怎么还能让两个都活下来呢。”
要是这两个都死了,她这子嗣顺利,那就是这后宫第一人。
还用担心什么。
祯妃前脚刚刚踏进自己的宫殿,忽然间看见自己的宫殿里面早早围了一群禁军侍卫。
祯妃脸色微沉,“这是什么意思?谁准你们过来的?”
“臣等奉旨调查,还请娘娘恕罪。”
“奉旨?奉谁的旨?”宫女连忙上前,“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若是你们在这里弄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损了皇嗣,可仔细你们的脑袋!”
宫女正说着,看见秦芷从屋内出来,就站在廊下。
祯妃看见秦芷,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勾起唇角,“原来是宸妃姐姐来了,哦……您如今是废妃,不知还能不能这么称呼。”
秦芷轻笑一声,听来对这些无足轻重的嘴上风头不感兴趣。
祯妃示意身边的宫女噤声,“如今本宫怀有身孕,陛下特准本宫不必待客,还请你离开。”
秦芷缓步转身又回了大殿,“在这长宁宫,本宫可不是客人。”
祯妃见她又进了自己的宫殿,轻咬薄唇,转头吩咐,“去叫陛下过来。”
宫女连忙答应着,“她也未免太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等陛下来好好斥责她!”
祯妃深吸一口气,走进殿中。
殿内只点了一盏灯,在这黄昏之时,有些模糊不清。
前面秦芷又拿起火折子,一面点灯一面说着,“从前本宫住在这里,看来陛下也把这里安排给你了。”
“今时不同往日。”祯妃很不满她这般把自己当主人的行为,牢牢盯着秦芷,她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即便比她长十岁,这姿容仍然令人萌生危机感,“这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什么身份该做什么样的事。”
“说得对。”秦芷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上,倒了一盏茶。
祯妃实在是气她这副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故意刺激她,“我知道你处心积虑回宫,还想要得到陛下的宠爱,可你都离宫二十年了,这宫内早已今非昔比,陛下对你也没什么感情,你没必要如此强求。”
“如今我幸得陛下专宠,是长宁宫主位,即便你有两个儿子,但带人搜查我的长宁宫,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还是年轻好啊。”秦芷笑了,“还会相信这个男人爱你。”
“我跟他第一日就知道,他爱慕虚荣、爱权势、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又怯懦软弱,远胜于任何人。”
所以他才最好控制,可以成为她当年复仇的一把利刃。
祯妃弯唇,“这番话,你敢跟陛下说吗?”
“让你失望了,这话我可跟他说过无数次。”
“不被爱的人,是容易面目狰狞地觉得对方各种不堪。”祯妃挑眉,“你何必如此呢?你放过我们,自己好好在长明寺不好吗?”
“可惜了,”秦芷轻晃了下手中茶盏,“是这个你觉得他爱你至深的人,下旨清查长宁宫的。”
祯妃脸色微变,“这不可能。”
她说完,殿外就传来太监高昂的声音,“陛下驾到!”
祯妃连忙起身,刚喊了一声“陛下”。
接着就听到皇帝不耐烦的声音,“又是何事非要叫朕来?”
祯妃触及皇帝的脸色,刚要诉苦的话锋忽然顿住。
皇帝看见她,双手背在身后,问着,“长宁宫查出什么来了吗?”
“搜出来了几封密信。”一旁侍卫上前,将密信递到了皇帝面前,“这些,都是祯妃娘娘遣人刺杀宸王殿下的证据。”
皇帝伸手接了过来。
祯妃脸色一片惨白,“你说什么?”
她反应了一下,“我没有!”
皇帝抬眼看她,忽而将手中密信甩到她面前,“那这些,你如何交代?!”
祯妃连忙去翻地上的密信,“不是我做的,臣妾没有做这些。”
“你太叫朕失望了!”皇帝根本不听她说什么。
祯妃忽而看向秦芷,“是她!是她想要陷害臣妾!陛下……”
她跪行去拉皇帝的衣袖,却一下子被踹开,“这是朕查出来的,她有何好陷害你的?!”
祯妃听见皇帝替秦芷说话,头脑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该庆幸,你进宫本就是依照她的福气,与她有几分相似,朕才会多看你几眼!”
“你在后宫做的那些事,朕这些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参与谋逆,朕也放过你了,如今你还胆敢刺伤她的孩子,诬蔑她,看来朕是无法再留你。”
祯妃听这些话,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什么东西从她脑海中崩裂坍塌,她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帝王。
此时她挑衅秦芷的话,以及她无数次炫耀的宠爱,都像是笑话一样摧毁着她的意识。
可,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紧接着,皇帝冷声下令,“来人,将祯妃收监!”
祯妃浑身上下骨头都仿佛被抽走,她麻木地被身后侍卫拉扯了一下,突然出声,“陛下!”
皇帝没有要再听她说任何话的意思,径直上前,坐在了另一个主位上,秦芷的旁边。
祯妃看着眼前一幕,终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从前她企图争取的一切都像是笑话,什么后位、什么皇嗣、什么宠爱。
根本都没有任何意义。
侍卫将祯妃带下去。
屋内就只剩下皇帝与秦芷两人。
皇帝谨慎看了看秦芷的脸色,安抚着,“你别生气,好在孩子们都没事。”
“有事与否,”秦芷看向他,将手中倒好的茶盏递给皇帝,“那得看陛下啊。”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皇帝接过秦芷手中的茶,一面喝下一面补充道,“朕定会尽力保障他们日后安危。”
秦芷轻笑,“陛下已经跟我保证过无数回了。”
皇帝只觉口中清茶苦涩,他放下茶盏,“阿芷,朕是皇帝,朕要考虑得远比旁人要多,你体谅体谅朕不好吗?”
“可陛下大概是忘了,你的皇位,是我帮你拿来的。”
秦芷看着已经被他喝空的茶,弯起唇角,“我既然能帮你拿到,那我也能拿走。”
皇帝眉骨微动,一下子起身。
“你此话何意?”
他忽然意识到殿内,连个他能使唤的太监都没有。
皇帝紧盯了秦芷一会儿,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她说什么从来都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数年夫妻,还有两个孩子!”
秦芷不说话,也跟着起身。
屋内两盏烛灯,将她身影拉长。
“阿芷,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你可知我这些年……”
“我与陛下间,不是各取所需吗?”秦芷打断了他的话,“陛下应该知道,我要的东西里,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二字。”
皇帝惊得连连后退,转头叫人,“来人啊!”
他叫了两声,屋外都没有任何回应。
而此时殿外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被捂着嘴,破开喉咙。
皇帝立马掉头往外赶。
刚走到门口,身前投落一道熟悉的身影。
压过他身上衣袍绣着的龙纹,缓慢走进。
萧楚沉从屋外连天黑暗与阴雨之中走进来,他身上沾血,鞋底泥泞,踩过澄明的天家黄绸绣毯。
皇帝心头微微一惊。
看见萧楚沉手中还捏着一把匕首。
匕首上的血迹滴落,浸染在地毯上,朝着他走过来。
“你要做什么?你这个逆子,我是你父亲!”
“逆子苟活于父亲长刀之下,几次谋取我性命,我们不是父子,我们是仇人。”
“你!”皇帝连连后撤,“这皇城中,四处都是效忠于朕的禁军!你以为你若是真在这院中做什么,还能完好无损的出去!”
“你以为,这皇城中,真的能轻易揭过朕的死讯?!”
萧楚沉脚步未停,“你知道我,不计后果。”
他几步上前,手里刀刃微动,正欲拉过皇帝。
皇帝却突然间吐出一口毒血!
径直喷洒在萧楚沉身上。
萧楚沉眼底明显带过一丝意外。
皇帝被心肺汹涌而上的疼痛刺激得完全站不稳,踉跄几步,却只能扶住身边的萧楚沉。
他双目血红,僵硬地转头看向一旁秦芷。
又看向了方才秦芷递给他的那一盏茶。
秦芷丝毫不掩饰是她做的。
皇帝瞪大眼睛,终究是撑不住缓缓滑落下去,跌跪在地上,望着眼前萧楚沉衣摆上的血迹,倒在了他满是泥泞的鞋边。
萧楚沉还是后撤一步,和皇帝拉开距离,看向秦芷。
秦芷淡淡道,“你不计后果,我和你兄长得计。”
“他死在我手里,合情合理。”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门被破开,无数禁军侍卫上前。
萧楚沉下意识呈防备姿态。
却见闯进来的人是萧云衍。
萧云衍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进门看见这个灭他母族满门的男人咽气,脸上忽而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他眼底猩红,朝秦芷躬身行礼,“外面已经处理好了,宸妃娘娘请去前殿拿陛下圣旨。”
秦芷只道一句,“有劳。”
便带着萧楚沉离开。
萧楚沉出门看见两侧禁军,还下意识握紧了手里匕首。
却直出长宁宫,都没有人上前捉拿他们问罪。
萧楚沉手上一直紧绷着。
秦芷去紫宸殿,他被送出宫。
宫门大开,他看见萧楚淮正从外面进来,与白日一样,萧楚淮仍是与他擦肩而过。
而后在不远处停下来,偏头吩咐身边宫人,“送他回去。”
萧楚淮说完没有停留。
这如牢笼一般的吃人深宫,他仿佛早已习惯且麻木。
幼时萧楚淮代替萧楚沉被抵押在这里,如今又代替他走进深不见底的阴森深宫之中。
萧楚沉凝眉看着他的背影。
这个他呆几月就厌恶无比的地方,萧楚淮被打碎拼合,带着无坚不摧的硬骨呆了半生。
或许母亲说得对,他不该执着的认为,他想要的都在这皇城里。
我与我。
周旋久。
*
洛笙这一晚睡得不安生。
她从睡梦中惊醒时,枕边早已没了男人的影子。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萧楚淮时常半夜有事便出去。
洛笙伸手摸了摸被褥,凉的。
他怕是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洛笙呆坐在床榻边,看着蒙蒙亮的天色,出了很久的神,才慢吞吞的挪下床。
她没叫含双,简单穿戴好,推开房门。
清晨深蓝色天空的尽头一片清澈明黄,一轮红日浮于京城上方,艳丽云层从红日一角蔓延铺开。
含双见洛笙出来,正要上前,外面穿着丧服的宫人赶来。
洛笙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心里咯噔一下。
她刚要问,就见宫人俯身行礼,而后道,“先帝驾崩,留遗诏,五皇子萧彻人品贵重,继帝位,太子妃洛氏持躬淑慎,继后位。”
第118章
宫人扬高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
洛笙耳中贯过接二连三的消息, 还未等反应过来先帝突然驾崩的死讯,后面的消息就让她再度一愣,整个人愣在原地。
大抵是所有的一切来得太快, 洛笙麻木地上前接旨。
握着冰凉的遗诏旨意, 站在原地。
萧楚淮昨夜突然离开,是不是因为这个事。
皇帝这半年来, 身体是越来越差, 可前阵子看起来也还算是康健, 怎么说死就死了。
含双也是第一次见这般大的事, 好在文兰有些经验, “娘娘恐怕得赶紧换孝衣进宫。”
她说着, 让洛笙先回屋等候, 去取孝衣服制。
洛笙入宫跟着宫中宫人示意, 来往忙了多日, 才算是听全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祯妃暗中杀太子被陛下发现,意欲调遣祁王曾用反兵, 毒害陛下造反, 被祁王压制,收监关押处斩。
事情有些复杂, 理起来有些难以理解, 但从另一个角度理就清楚了。
这只是一场戏局。
最终结果是皇帝被毒杀。
洛笙也不懂朝廷纷争,但她知道那日萧楚沉突然决绝地把东西留给她, 当晚萧楚淮深夜入宫, 皇帝驾崩,她隐隐也能猜到一些。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 她只需要听他们安排就是了。
相比于这些,洛笙更不适应的是, 突然降下来的皇后册封旨意。
旨意摆在桌上,屋内是正在收拾准备送进皇宫的东西。
洛笙在桌前坐了很久,怀里抱着棉棉,一直还没能接受这个现实。
棉棉探着脑袋,好奇地看桌上的黄色卷轴。
还时不时伸着脖子去嗅上面的气息,又转头去看洛笙,毛绒绒的耳朵蹭着洛笙的衣襟。
直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和萧楚淮的询问声,“收拾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娘娘就在屋里呢。”
萧楚淮进门,看见洛笙还坐在桌前。
旁边放着收好的东西。
萧楚淮简单地看了看旁边摆放的箱子,视线落在还在发呆的洛笙身上。
他走上前问着,“怎么了?”
洛笙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苦恼地看了看旁边的旨意。
她将棉棉放下,起身拿过桌上的圣旨。
洛笙轻抿薄唇,朝着萧楚淮走过去,尾音绵密拖长,听起来有些不安,“萧楚淮……我觉得我做不了皇后。”
萧楚淮看她,“为什么?”
“这旨意册封上说要勤谨持重,以助帝王执政。”洛笙声音越说越低,“可我太笨了,我怕给你添麻烦。”
“话不能只看一半,”萧楚淮拿过她手上的旨意,“性秉温庄,应正母仪天下;勤谨持重,以助帝王执政。”
“君主,乃万民之父,皇后,乃万民之母。我要做的事情,是前朝理民政,无非是批复文书这等手上的闲散功夫。笙笙可能就辛苦一些,需要替我耗心力,爱子爱民,行为母之道,母仪天下。”
洛笙听着他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但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正想着,腰间一紧,她被抱上桌子。
“这皇家执政,需要恩威并施,于我一人难以周全,笙笙了解我的性情,只怕长期如此,会过于严苛引人不满。”
萧楚淮神色平静地将这件事情说得很是严重,因此看起来极为有可信力,“往小里说,只是朝廷有怨言,往大里说,民间有异心,就会引发国家动荡。”
“笙笙性子恰好嘉柔温良,近来许多重臣时常想让你劝着我些,以免招惹祸患。”
洛笙听得一愣一愣地,她指了指自己,“我,还这么有用吗?”
听萧楚淮的意思,这皇宫没了她,就会朝廷不安,国家动荡。
“自然,”萧楚淮说话仍是往日一本正经的样子,隐约带了点严肃,仿佛真的在跟她说一件很重要的事,“除了这些,这前朝纷争功利乱人心智,有时还要笙笙时常提醒我,不要忘子民之本。”
“先帝早年为何政绩出色,如今沦落至此,就是因为这些年帝后不合。缺了皇后协助,因而众叛亲离。”
如此一来,洛笙深为信服。
毕竟曾经的皇后娘娘,如今的太后娘娘,当真是很好的人。
若是先帝从前能多和娘娘说说话,夫妻同心,肯定也不至于如此。
萧楚淮看着她的表情,轻弯了弯唇角,将旨意重新放回洛笙手里。
他这辈子在这皇城中,看厌了虚与委蛇,伪善算计,“相信不会有人比笙笙更能解释,性秉温庄,嘉柔温良,爱民如己出。”
“所以这后位,非笙笙不可。”
*
新帝需要等皇帝出殡下葬后再登基继位,这些时日京中禁文娱,但皇城之中民众并没有因为皇帝驾崩而生出太久的悲痛。
大抵是继位新帝的名声早早就在民间有所流传,因此京城百姓也算是心下踏实,并不需要担心太多生计。
京城长街上除了不能有明显的欢庆活动与喜事,一切照旧。
夏初日光澄澈,将青葱树影投落在文渊阁层层叠叠书架上。
文渊阁里外不乏前来买书借书的人。
书柜边女子小腹隆起,一身素色,整个人身形轮廓在日光树影下都显得温婉柔和。
屋外有人走进来,她还翻着手中书卷,问着,“想找什么书?”
那人脚步沉缓,直到她面前,挡住了她书卷上的光影才停了下来,“我找人。”
沈星遥听见声音,翻书卷的手猛然一僵。
她眼睫轻抖,意外地抬头。
*
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前,洛笙也暂时不需要着急进宫。
她又回家住了几日,想来进宫以后,她就不可能随意回家了。
洛笙还很是舍不得。
春末夏初,天气正好,洛府里里外外都在想着帮洛笙添置入宫的东西。
祝千帆左思右想,也想不到自己能送什么别人不会送的东西。
他只道,“我还有一个月离京去西北,也不知该给你留些什么东西傍身。”
祝千帆顿了顿,“我就给你在朝中留了两个我的得力副将,过命的兄弟,如今都是御前武将,在京任职。”
他递过去一封信件,“他们都认得你,有事你联系他们随时可以找到人。”
洛诗怡听得睁大眼睛,“你这还不知道留什么傍身啊?”
他们留得都是一些闲散小玩意。
他直接留了两个武将。
祝千帆还迟疑了一会儿,这个合不合适,但半天只道,“我只有这些副将好用。”
“也不用非得给我留什么。”洛笙将东西递给含双,“你们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祝千帆说来也愧疚,“初步定的是三年。”
他这个兄长,对妹妹的关照实在是太欠缺。
他只能在边关努力一些。
他位置越稳,洛笙在京中的位置也会越稳。
洛笙了然点点头,“会不会很辛苦?”
“没有你在京中辛苦。”
“我才不辛苦呢。”
“你也不用担心,”洛清晏似乎能看出来祝千帆的顾虑,提醒道,“如今我在朝中,每每上朝都会入宫,我们能见面的机会想来也不会少,笙笙要是有什么心事,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洛笙笑了笑,“好啊,不过我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事情。”
“再者,你入宫是去办正事的,总不好再被其他琐碎事烦心。”
“你的事也是正事。”洛清晏将手中的荷包递过去,“这算是我送你的……封后贺礼。”
洛笙闻言欣喜地坐直了些,接过洛清晏递过来的荷包,“什么贺礼?”
“等你和陛下闹矛盾不高兴了再拆。”
洛笙停下拆礼物的动作,看了看洛清晏,其实没太懂为什么要等闹矛盾了再拆,“这样啊。”
洛笙想了个比较合理的解释,阿兄好贴心,还想着日后帮他们缓和夫妻关系。
正好从院外进来的萧楚淮和沉翦也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沉翦同样也是这么理解的,毕竟他们主子这个脾气他再了解不过,洛清晏就很是温和。
“洛大人果真考虑周全,朝政妥当也就罢了,还想着日后帮你们解决矛盾。”
他一面开心地说着,一面看向萧楚淮。
径直撞见萧楚淮沉下去的脸色。
萧楚淮凉凉挑眉,“你这么欣赏他,不如去做他的手下。”
沉翦:“不敢不敢。”
驴脾气!
萧楚淮径直上前,“不劳洛大人费心,夫妻之间闹矛盾,合该我们自己解决,让外人参与终究是不妥。”
旁人能被洛清晏那清风霁月的样子骗,萧楚淮不可能看不出来洛清晏这随时想要挖墙脚的心思。
院内众人纷纷朝他行礼。
洛清晏听来也不在意,“不过是我送笙笙的一个礼物罢了,什么时候拆笙笙做主,我也没说要参与你们的矛盾。”
洛笙觉得他们俩同时出现后,那奇怪的氛围又久违的浮了上来。
“好啦,”洛笙这会儿高兴,也不在意那么多,她将礼物收起,看向萧楚淮,“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宫中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不早点回家,还不知道有人在撬他墙角。
萧楚淮带过洛笙,“今晚陪你在你家住。”
此话一出,洛家院中众人都有些紧张,有人连忙正打算告知洛展与陶晗。
萧楚淮制止,“去前院你们也紧张拘谨,我就在这小院子里就好。”
洛笙看他,“那你今晚想吃什么?”
萧楚淮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还是给了一个能见人的回答,“看你想吃什么。”
洛笙也不跟他客气,想了想,转头吩咐了含双几句。
如此一来,院子里其他人这会儿就显得有些多余。
洛诗怡还算是长眼色,招呼着洛清晏和祝千帆离开。
他们在门口分别,洛清晏回院。
祝千帆现在还住在洛宗的院子里。
一来是府邸一直在修缮,二来是洛笙出嫁前一直在这里。
他为了方便也就住在洛家。
祝千帆走了几步,冷不防开口,“我可能过两天就要搬走了。”
“啊?”洛诗怡停了下来,“这么快啊。”
“陛下分的新府邸,已经收拾好了,出征前我得搬过去。”祝千帆看她,“想去看看吗?”
洛诗怡还有些遗憾,但也不拒绝,“改日去看看。”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在家里,找你方便。”洛诗怡往前走着,“你要是搬过去,自己在家的话,不会觉得孤单吗?”
祝千帆默了下,“跟这里比肯定是会冷清一些,但我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
洛诗怡想来也是,他到底不是洛家人,一直在这也是因为洛笙。
住太久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我父亲其实提了很多次了,如果你愿意认他做义父,那你其实可以名正言顺的一直留在家里,家里也不缺你的地方。”
“不行。”祝千帆拒绝得很是干脆。
洛诗怡听他这般笃定,抬头看他,“为什么不行,好像和现在也没有差别。”
“有。”
洛诗怡没太明白,“哪里有区别。”
“那你就是我的义妹。”
“怎么了吗?”
祝千帆忽然停住,皱着眉看了她很久。
洛诗怡也不得不停下。
祝千帆深吸一口气,嗓音很轻,“就是不行。”
他说完,也没有再做停留,径直往前走,甚至没等洛诗怡。
这让洛诗怡很久没反应过来。
隔壁院子里,洛笙隐隐感觉到萧楚淮回来就有些不对劲。
吃晚膳的时候,虽然萧楚淮是说在她这里吃。
可他就吃了两口,而后一直盯着她。
洛笙问着,“你怎么不吃了。”
“歇会儿再吃。”
“歇会儿就凉了,不好吃了。”
萧楚淮眉梢微扬,也不回答她的话,乌沉黑瞳浸染墨色。
有意无意勾勒一遍她的身形,“你先吃饱。”
但忙于吃饭的洛笙,没想太多。
总归这么大的人了,饿了肯定会自己找吃的。
用过晚膳,萧楚淮也没留什么吃的,只留下冰豆花和一壶酒。
洛笙摆弄着自己的小床,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她小书桌前看文书的男人。
萧楚淮身形高大,她的桌子相对矮一些,以至于他腿长手长伸展不开。
显得有些憋屈。
似乎也不只是表面上看着憋屈。
洛笙辨别出了他细微的表情差别,“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萧楚淮淡淡地翻了一页书卷,“没怎么。”
洛笙摆好枕头,走上前,“有人惹你啦?”
萧楚淮抬眼。
洛笙被他乌沉黑瞳里氤氲的情绪弄得心里咯噔一下。
萧楚淮开口直言,“洛清晏送你的礼物,拆开看看。”
“不要吧。”洛笙觉得不太好,“还是以后再拆吧。”
萧楚淮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他忽然起身。
动作幅度大得洛笙吓了一跳,刚要动作,就被萧楚淮拉进了他和书桌间的狭小空隙里。
他手掌“啪”地一声拍在了洛笙身后书桌上。
“笙笙是真的感觉不到,你的好兄长,对你有别的心思吗?”
洛笙的心脏仿佛也被他大手按住。
她听着萧楚淮的话就有些禁忌的恐惧。
洛笙有时是觉得洛清晏对她不太一样,可洛清晏一直都在礼数范围之内,从来没有什么不该有的言行举止。
以至于她每次有这样的猜测,都会觉得自己是在亵渎兄长对自己的好意。
萧楚淮手指磨过她的唇,直直看她,“洛清晏,他看你的眼神,不比我清白。”
洛笙抿唇,“我们都成婚了。”
“他似乎不在意我们是不是成婚了。”
洛笙深吸一口气。
说实话,洛笙不是很想把一些事情细想得很透彻。
她怕毁了她和兄长,再或者和这个家的关系。
“那你要我怎么办嘛,我难道要去直接跟他说,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们不可能。难道不是很莫名其妙吗?”
萧楚淮不说话,他也知道。
这就是洛清晏的高明之处,进可攻退可守,永远有回旋的余地。
他和容易让洛笙有防备的萧楚沉不一样,他聪明得可怕。
洛笙也有点不高兴,“我既已经嫁给你了,你就要相信我好不好。你干嘛总要觉得,我会跟别人有什么?”
“我不是觉得你会跟别人有什么。”
实在是他这个小皇后身边,有太多双眼睛盯着。
“我又没有瞒着你,他们给我什么、做什么我都告诉你了。那你眼里我就这么随便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总是要跟我说这些,我压力也很大。眼下还没有封后大典,你要不放心我,可以换个人。”洛笙正要离开,忽然被扣着腰身抵在桌边。
洛笙还在生气,偏开头避开萧楚淮落下的吻。
萧楚淮只碰到了她脸侧,他也没停,顺势狠狠压了下去。
弄出一个又一个红印。
“萧楚淮,”洛笙整个人都被压紧,艰难地叫了他一声,“我生气了,不想……做。”
“有规矩。”男人将人提到桌上,嗓音沉稳如谈公务,“生气吵架闹矛盾,都要行房。”
“什么破规矩,”洛笙才不信,他一面拆她衣带,洛笙一面拦,羞恼地问他,“又是你们皇家的吗?”
“嗯。”
“骗子,才没有这种规矩……嗯。”洛笙被严丝合缝地抵在桌边,挣动间,被男人无情压紧。
听见他哑声告知,“从今天开始,我定的规矩。”
洛笙被弄得眼尾泛红,还不情不愿地承受欢愉。
桌上的东西都撒了一地。
主要是宫中政务文书,乱七八糟掉了一地。
还有一部分零零散散地挂在桌边,随着桌面摇晃,一本一本地往地上掉。
听得人面红耳赤。
这是她的小书桌,她从前在这里看书写字,做什么正经的事情都在这里。
如今却被人压在这里做这种不正经的事情。
萧楚淮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一遍遍问她,“还生气?”
“生!”
“哐当”一声!
洛笙吓得连连尖叫,本能的抱住他,“要塌了,桌子要塌了。”
萧楚淮弯唇,“还生气?”
洛笙抱紧他不说话,心肺都被男人胸膛熨帖得滚烫。
浑身上下都被笼罩侵蚀。
这样怎么生气,他真的好讨厌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反压趴在桌上。
萧楚淮伸手却拿起了晚膳清酒,洛笙瞥见他的动作,正要起身。
却被压紧,“别怕。”
下一瞬,清酒落在她脊背上,冰得她浑身一抖。
酒水顺着她蜿蜒曼妙身形下落。
身后是男人嘶哑声音,“我该用晚膳了。”
“你吃你的,你别咬……”
什么晚膳要在她身上吃。
洛笙觉得自己都要被他揉碎,拆吃入腹。
整个人被吃得晕晕乎乎还无法结束。
还好这一回回家没什么时间限制和规矩。
洛笙第二日起不来也没有人知道。
就是她房里的小桌子坏了,桌脚松散歪斜,随时可以断裂坍塌。
罪魁祸首还不以为然,打量了一番桌案,开口道,“日后咱们房里得弄个结实的。”
洛笙掐了他一把,萧楚淮笑着顺手捏过她的手腕。
时隔许久,又问了一句,“还生气吗?”
他这问题,问得洛笙一愣,又想起来昨晚的事。
她虽然早不生气了,但也别过头没有回答。
萧楚淮握过她下颚,低头碰到了她的鼻尖,“我昨晚,可是道了很多次歉。”
洛笙眼睫颤了下。
想起来萧楚淮说的道歉方式,以及昨晚数不清的亲亲。
萧楚淮做什么事,真的很不爱用言语表达。
“有吗?”她故意装傻,“我可没听你说。”
屋外传来含双的声音,“娘娘,我们该启程了。”
洛笙答应着往外走,不等出门,被捏着手臂推到了门边,面前阴影压下来,告诉她,“那我只好再说一遍了。”
话落,萧楚淮冷松气息的唇压覆而上。
房门“吱吖”一声,反倒被压紧。
屋外众人还疑惑了下。
却不见人出来。
而他们与屋外等候的众人隔着一扇门,在门边缱绻纠缠。
这话语不像是道歉。
更像是示爱。
一遍一遍诉说着。
我爱你,很爱你。
皇帝出殡下葬后,即为新帝登基封后之日。
洛笙顶着厚重的头饰和繁琐的衣物一整日。
萧楚淮看她脖子撑得笔直,“累了,可以去里间歇一会儿。”
洛笙摆手,“不累。”
这算什么累的。
洛笙腰板又挺直了些。
跟他所需要做的事情比,她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萧楚淮扶了下她的腰,转头吩咐旁边礼官,“今日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先带娘娘回中宫。”
洛笙看了看礼官,“结束了吗?”
礼官迟疑了下。
还没结束。
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楚淮的脸色,见他说结束了也就没有敢反驳。
示意身边的宫女将洛笙带回去。
等洛笙走后,礼官才小声道,“陛下,今日其实还有几个流程。”
萧楚淮漫不经心道,“那些都是小事,无关紧要。”
礼官点头,“陛下还请去紫宸殿,面见百官。”
萧楚淮起身离开,走到殿外时,脚步停顿微微偏头。
他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在礼官的催促下才收回视线,朝着紫宸殿走过去。
萧楚沉一身灰黑色闲散装束,靠坐在皇城高墙之上,手里拿着一坛酒,轻弯起唇角。
在下面两个宫女经过时,他消失在高墙上,来去如风,自由随性。
“今日皇后娘娘可真好看。”
“是啊,我瞧着她手上那两个血玉镯子也与凤袍相配。”
宫女不得不压低声音,“那宸王殿下呢,我好久没见他了。”
“好像是离宫游山玩水去了。”
“不过宸王殿下还给陛下和皇后留了一批特等暗卫,可以自由出入宫闱暗中保护陛下和娘娘安危。”
“为首的那个……好像叫玄澈。”
—正文完—
第119章婚后
初夏日光爬上柳稍, 铺满整个皇城。
皇城里外树木郁郁葱葱,花繁叶茂,花叶飘飘遥遥落在窗台上, 洛笙坐在永寿宫窗前, 手边扶着春凳的围栏。
春凳上半岁大的小孩子生得粉雕玉琢,吭吭哧哧地爬到围栏边, 去拿洛笙手里的小布老虎。
太后娘娘打着扇子, 笑道, “佑安长得跟你阿姊越来越像了, 白生生的, 还是大眼睛。”
洛笙闻言, 又打量了眼前小娃娃一番。
谁料扶着围栏的婴儿碰上洛笙的视线, 又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一脸不好意思地捧着手里的布老虎, 咬住它的耳朵。
“诶诶诶,”乳娘嬷嬷吓了一跳, “小殿下, 这个可不能吃。”
嬷嬷好不容易把老虎耳朵从萧佑安嘴里拉了出来。
萧佑安明显不太高兴,哼哼唧唧地去扒拉嬷嬷, 想把自己的布老虎要回来。
“好啦, 你们先去缝结实些,”洛笙抱过春凳上的萧佑安, “姨娘来陪佑安玩好不好。”
萧佑安闻到了洛笙身上清甜香气, 往她怀里钻了钻,舒服地翘起双脚。
他看见洛笙手腕上的血玉镯子, 血红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衬,格外惹眼。
他好奇地伸出软软的小手拨弄了一下。
太后与秦芷同样看到了洛笙手腕上的镯子。
太后是知道这血玉手镯含义的, 当年秦芷留给自己两个儿子,一人一个,等未来娶妻时交付出去。
可如今都在洛笙手上,一边一个。
太后娘娘的表情很是新奇,她并未多说话,看向秦芷。
秦芷摇着扇子,表情也很是耐人寻味。
洛笙隐隐觉得好像不太对,正要说什么。
秦芷率先开口,“无妨,这镯子当年本宫就是成对戴着的。”
“你戴着也好看,就踏踏实实戴。”
萧佑安大抵是听懂了“戴着好看”这么句话,捧着洛笙的手也拿过去给两个祖母看。
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大抵也是认同。
屋内宫人们笑成一团。
“瞧瞧,小殿下也这么觉得,”嬷嬷们不懂那镯子的弯弯绕绕,只夸赞着,“血玉养人,娘娘也适合戴红,看着人气色也好。”
屋内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含双进门禀报,“娘娘,洛府四姑娘求见。”
洛笙听着是洛诗怡来了,将身上的小佑安抱到嬷嬷怀里,“我过去一趟,你们陪佑安。”
嬷嬷答应着,“娘娘快去吧。”
洛笙提起裙摆离开房间,搭上含双的手,“诗怡怎么进宫了呀?”
“听说是因为最近出征的事情。”
洛笙想起来,大约还有几天,祝千帆他们就领兵出征了。
可是听起来,跟诗怡的关系也不太大,“二叔也要去吗?”
“二爷如今是中央兵家重臣,应该不会随意离京的。”
洛笙点了点头,一时半刻想不出来洛诗怡来找她的缘由,兴许也只是入宫找她玩呢。
洛笙想着脚步轻快了些,她回到坤宁宫,刚到正殿就看见洛诗怡命人将一个箱子抬进了洛笙的屋子里。
洛笙走上前,“这是什么啊?”
“这可是我的家当,交给你保管我最放心了。”
洛笙听得一头雾水,“你要去哪吗?”
“我要去边关啊。”洛诗怡理所当然地说着,“跟今朝他们一起去。”
“边关?”洛笙愣了愣,“怎么突然要去?”
“不是突然,我惦记好久了。”洛诗怡挽住洛笙,“跟我爹说了好久,他才答应。”
“如今西北战事告捷,那边也还算是安定,其实过去没什么事的。”
“我就是在京城闷久了,这里的猎场都伸展不开。”
洛笙细想,洛诗怡好像很早也说过,她还想去边关。
洛诗怡的性子,久居京城这规规矩矩的地方,确实有些憋屈。
“那都有谁跟着你啊,二叔能放心吗?”
洛诗怡掰着手指说了一大串人名,洛笙就认识一个祝千帆。
“总归是陛下放心送他们出征安定西北的重臣,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陛下还给了我一个随军县主的名头,”洛诗怡说着轻碰了下洛笙的肩膀,“这就劳烦你替我好好谢谢陛下了。”
洛笙轻眨了下眼睛,连忙马虎过去,“那这些都是什么啊?”
“都是一些小玩意,”洛诗怡轻拍了下自己的箱子,“我就怕我爹乱折腾我东西,再给我碰坏了,还是你这里好。”
洛诗怡翻开,里面都是一些洛笙没玩过的东西。
什么弹弓、袖箭,看起来都是洛诗怡自己做的,洛诗怡拿出来一把弯弓和箭,“这个是送你的。”
“我瞧着,之前踏春围猎,那些弓箭对你来说都太沉了,我就做了个轻的。”
洛笙接了过来,对于手上的重量很是意外。
这满宫上下,确实找不出来她能拿得动的弓箭,洛笙弯了弯眼睛,“难为你还能想着我。”
洛诗怡笑眯眯道,“那是自然了。”
洛诗怡在坤宁宫,教着洛笙拉弓搭箭玩了半日。
到了时辰就得离宫回去收拾东西。
洛笙还站在院子里,理着手里的长弓。
她学着方才洛诗怡的动作,拉紧弓弦,瞄准了对面的靶心。
忽然间,她面前的箭尖被一柄折扇抬了一下,连带着她整个人的动作也被带起。
“你力气小,角度要比靶心高一些。”
洛笙偏头顺着折扇看过去,看见萧楚淮不知何时回来,就站在她身侧。
他折扇轻点了下她的肩膀,“专心点。”
洛笙转过头,再度瞄准靶心。
男人的扇尖却突然顺着她肩膀下滑,勾勒出窈窕腰线,再旁若无人地收走。
洛笙腰际本身就是敏感之处,被扇尖冷不丁滑过,腰身就开始发软。
洛笙手上一抖。
箭尖偏离,还是脱靶钉在了旁边的树上。
洛笙气恼,“都怪你。”
萧楚淮浑然不认账,悠游道,“自己瞄不准还要怪我,笙笙挺不讲道理。”
“要不是你碰我,我肯定能瞄准。”洛笙捡起旁边另一枚箭羽,重新搭箭拉弓。
她正要瞄准之时,突然间搭箭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紧接着她后脊贴上了男人冰凉的衣饰。
隔着夏日单薄衣裙,紧贴她的肌肤。
他低头,说话间薄唇就碰在她耳尖,“怪我碰你?”
洛笙身形一缩,另一只手也被萧楚淮从身后握紧。
她被迫跟随男人拉弓的动作,双手被握着打开身体,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她承受着他超出她许多的力气。
洛笙有点吃力,连气息声都大了些。
萧楚淮突然松手,离弦的箭蓄满强劲的力道,正中靶心。
洛笙被这股力道带得轻轻一抖,回过神来看着那靶心的箭。
身后的男人还没有松手,双手仍然紧紧握着她,“看来,是我刚刚碰得不够多。”
洛笙微微抬头,看进萧楚淮近在咫尺地乌沉黑瞳中。
他气息温热,与她的气息清浅地交织在一起。
洛笙收回视线,“我练箭呢,你不要打扰我。”
萧楚淮理所当然道,“我不是在教你?”
洛笙抿唇,“你不好好教我。”
萧楚淮又拿了一枚箭羽,“我怎么不好好教你了,是笙笙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洛笙被点得心口一跳。
虽然她脑袋里确实很容易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哪有先生这么教学生姿势的。”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教你姿势?”
萧楚淮话语间有意无意提起什么,洛笙身上又开始发热发胀,但她知道她要是说什么,萧楚淮肯定又正儿八经地说她不正经。
洛笙抽开手,“我不要练了。”
她说着提起裙摆往屋内走,此时院内下人早早被遣散,萧楚淮独自把弓箭收起摆在一旁,跟着进了屋。
洛笙喝了一口茶,听见萧楚淮进来偷偷看了他一眼。
萧楚淮脱下外袍,就往她这边走过来,“笙笙怎么成了婚,反而脸皮薄了。”
洛笙真的觉得萧楚淮坏得越来越道貌岸然了,“你总是戏弄我。”
萧楚淮走到她面前,“可笙笙好像很喜欢。”
洛笙别过头,下颚被握住转过去。
萧楚淮视线描摹着她领口的花印,“身上的花都开成这样了,还不喜欢?”
洛笙慌忙捂住衣襟。
好烦,她有什么想法,身体就先表现出现了。
还明晃晃地晃在男人眼前,生怕别人不知道。
开玩笑,她如今可要做个端庄的小皇后。
“不喜欢。”
萧楚淮弯唇,“好,不喜欢。”
萧楚淮看向窗外,嗓音浑厚而沉静,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正事,“最近玫瑰开了,我在咱们院子里建了个花房,要去看看吗?”
洛笙正好喜欢看花,轻而易举地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什么时候建的?”
“刚弄好。”萧楚淮伸手。
洛笙自然而然地扶着他起身,朝着后院走过去,“我怎么不知道,我天天都在这里。”
“去了就知道了。”
洛笙狐疑地看他。
随着萧楚淮示意,七拐八拐,才在宽阔的假山石群中看到了一个漂亮精巧的花房。
花房上方是空的,能看到头顶郁郁葱葱的枝叶和高耸的假山石,里外都由玫瑰花藤爬满,盛开成铺天盖地的花墙,空气中满是玫瑰清香。
眼前被这片盛景惊艳,洛笙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萧楚淮问着,“这个喜欢了吗?”
“喜欢。”洛笙不知道他竟然背着她做了这个,“好喜欢,我晚上是不是也可以来这里看星星。”
“进去看看。”
洛笙毫无察觉地顺着男人的示意进花房。
然而一进去,她迎面看见花房正中央,摆着一张花床!
旁边一架秋千!
这熟悉的场景让洛笙方才的欣喜有些凝固,她下意识回头看向萧楚淮。
眼前却投落男人高大挺拔的阴影。
萧楚淮径直拉上了花房门,阴影下落,才撕开他衣冠楚楚、沉稳自持的假象,他淡然自若地宽衣解带,“既然喜欢……那我们就玩到晚上,好让笙笙看星星。”
119 ? 第119章婚后
◎花房秋千◎
初夏日光爬上柳稍, 铺满整个皇城。
皇城里外树木郁郁葱葱,花繁叶茂,花叶飘飘遥遥落在窗台上, 洛笙坐在永寿宫窗前, 手边扶着春凳的围栏。
春凳上半岁大的小孩子生得粉雕玉琢,吭吭哧哧地爬到围栏边,去拿洛笙手里的小布老虎。
太后娘娘打着扇子,笑道, “佑安长得跟你阿姊越来越像了, 白生生的,还是大眼睛。”
洛笙闻言,又打量了眼前小娃娃一番。
谁料扶着围栏的婴儿碰上洛笙的视线,又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一脸不好意思地捧着手里的布老虎,咬住它的耳朵。
“诶诶诶,”乳娘嬷嬷吓了一跳, “小殿下, 这个可不能吃。”
嬷嬷好不容易把老虎耳朵从萧佑安嘴里拉了出来。
萧佑安明显不太高兴, 哼哼唧唧地去扒拉嬷嬷,想把自己的布老虎要回来。
“好啦,你们先去缝结实些,”洛笙抱过春凳上的萧佑安, “姨娘来陪佑安玩好不好。”
萧佑安闻到了洛笙身上清甜香气,往她怀里钻了钻,舒服地翘起双脚。
他看见洛笙手腕上的血玉镯子, 血红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衬, 格外惹眼。
他好奇地伸出软软的小手拨弄了一下。
太后与秦芷同样看到了洛笙手腕上的镯子。
太后是知道这血玉手镯含义的, 当年秦芷留给自己两个儿子,一人一个,等未来娶妻时交付出去。
可如今都在洛笙手上,一边一个。
太后娘娘的表情很是新奇,她并未多说话,看向秦芷。
秦芷摇着扇子,表情也很是耐人寻味。
洛笙隐隐觉得好像不太对,正要说什么。
秦芷率先开口,“无妨,这镯子当年本宫就是成对戴着的。”
“你戴着也好看,就踏踏实实戴。”
萧佑安大抵是听懂了“戴着好看”这么句话,捧着洛笙的手也拿过去给两个祖母看。
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大抵也是认同。
屋内宫人们笑成一团。
“瞧瞧,小殿下也这么觉得,”嬷嬷们不懂那镯子的弯弯绕绕,只夸赞着,“血玉养人,娘娘也适合戴红,看着人气色也好。”
屋内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含双进门禀报,“娘娘,洛府四姑娘求见。”
洛笙听着是洛诗怡来了,将身上的小佑安抱到嬷嬷怀里,“我过去一趟,你们陪佑安。”
嬷嬷答应着,“娘娘快去吧。”
洛笙提起裙摆离开房间,搭上含双的手,“诗怡怎么进宫了呀?”
“听说是因为最近出征的事情。”
洛笙想起来,大约还有几天,祝千帆他们就领兵出征了。
可是听起来,跟诗怡的关系也不太大,“二叔也要去吗?”
“二爷如今是中央兵家重臣,应该不会随意离京的。”
洛笙点了点头,一时半刻想不出来洛诗怡来找她的缘由,兴许也只是入宫找她玩呢。
洛笙想着脚步轻快了些,她回到坤宁宫,刚到正殿就看见洛诗怡命人将一个箱子抬进了洛笙的屋子里。
洛笙走上前,“这是什么啊?”
“这可是我的家当,交给你保管我最放心了。”
洛笙听得一头雾水,“你要去哪吗?”
“我要去边关啊。”洛诗怡理所当然地说着,“跟今朝他们一起去。”
“边关?”洛笙愣了愣,“怎么突然要去?”
“不是突然,我惦记好久了。”洛诗怡挽住洛笙,“跟我爹说了好久,他才答应。”
“如今西北战事告捷,那边也还算是安定,其实过去没什么事的。”
“我就是在京城闷久了,这里的猎场都伸展不开。”
洛笙细想,洛诗怡好像很早也说过,她还想去边关。
洛诗怡的性子,久居京城这规规矩矩的地方,确实有些憋屈。
“那都有谁跟着你啊,二叔能放心吗?”
洛诗怡掰着手指说了一大串人名,洛笙就认识一个祝千帆。
“总归是陛下放心送他们出征安定西北的重臣,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陛下还给了我一个随军县主的名头,”洛诗怡说着轻碰了下洛笙的肩膀,“这就劳烦你替我好好谢谢陛下了。”
洛笙轻眨了下眼睛,连忙马虎过去,“那这些都是什么啊?”
“都是一些小玩意,”洛诗怡轻拍了下自己的箱子,“我就怕我爹乱折腾我东西,再给我碰坏了,还是你这里好。”
洛诗怡翻开,里面都是一些洛笙没玩过的东西。
什么弹弓、袖箭,看起来都是洛诗怡自己做的,洛诗怡拿出来一把弯弓和箭,“这个是送你的。”
“我瞧着,之前踏春围猎,那些弓箭对你来说都太沉了,我就做了个轻的。”
洛笙接了过来,对于手上的重量很是意外。
这满宫上下,确实找不出来她能拿得动的弓箭,洛笙弯了弯眼睛,“难为你还能想着我。”
洛诗怡笑眯眯道,“那是自然了。”
洛诗怡在坤宁宫,教着洛笙拉弓搭箭玩了半日。
到了时辰就得离宫回去收拾东西。
洛笙还站在院子里,理着手里的长弓。
她学着方才洛诗怡的动作,拉紧弓弦,瞄准了对面的靶心。
忽然间,她面前的箭尖被一柄折扇抬了一下,连带着她整个人的动作也被带起。
“你力气小,角度要比靶心高一些。”
洛笙偏头顺着折扇看过去,看见萧楚淮不知何时回来,就站在她身侧。
他折扇轻点了下她的肩膀,“专心点。”
洛笙转过头,再度瞄准靶心。
男人的扇尖却突然顺着她肩膀下滑,勾勒出窈窕腰线,再旁若无人地收走。
洛笙腰际本身就是敏感之处,被扇尖冷不丁滑过,腰身就开始发软。
洛笙手上一抖。
箭尖偏离,还是脱靶钉在了旁边的树上。
洛笙气恼,“都怪你。”
萧楚淮浑然不认账,悠游道,“自己瞄不准还要怪我,笙笙挺不讲道理。”
“要不是你碰我,我肯定能瞄准。”洛笙捡起旁边另一枚箭羽,重新搭箭拉弓。
她正要瞄准之时,突然间搭箭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紧接着她后脊贴上了男人冰凉的衣饰。
隔着夏日单薄衣裙,紧贴她的肌肤。
他低头,说话间薄唇就碰在她耳尖,“怪我碰你?”
洛笙身形一缩,另一只手也被萧楚淮从身后握紧。
她被迫跟随男人拉弓的动作,双手被握着打开身体,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她承受着他超出她许多的力气。
洛笙有点吃力,连气息声都大了些。
萧楚淮突然松手,离弦的箭蓄满强劲的力道,正中靶心。
洛笙被这股力道带得轻轻一抖,回过神来看着那靶心的箭。
身后的男人还没有松手,双手仍然紧紧握着她,“看来,是我刚刚碰得不够多。”
洛笙微微抬头,看进萧楚淮近在咫尺地乌沉黑瞳中。
他气息温热,与她的气息清浅地交织在一起。
洛笙收回视线,“我练箭呢,你不要打扰我。”
萧楚淮理所当然道,“我不是在教你?”
洛笙抿唇,“你不好好教我。”
萧楚淮又拿了一枚箭羽,“我怎么不好好教你了,是笙笙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洛笙被点得心口一跳。
虽然她脑袋里确实很容易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哪有先生这么教学生姿势的。”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教你姿势?”
萧楚淮话语间有意无意提起什么,洛笙身上又开始发热发胀,但她知道她要是说什么,萧楚淮肯定又正儿八经地说她不正经。
洛笙抽开手,“我不要练了。”
她说着提起裙摆往屋内走,此时院内下人早早被遣散,萧楚淮独自把弓箭收起摆在一旁,跟着进了屋。
洛笙喝了一口茶,听见萧楚淮进来偷偷看了他一眼。
萧楚淮脱下外袍,就往她这边走过来,“笙笙怎么成了婚,反而脸皮薄了。”
洛笙真的觉得萧楚淮坏得越来越道貌岸然了,“你总是戏弄我。”
萧楚淮走到她面前,“可笙笙好像很喜欢。”
洛笙别过头,下颚被握住转过去。
萧楚淮视线描摹着她领口的花印,“身上的花都开成这样了,还不喜欢?”
洛笙慌忙捂住衣襟。
好烦,她有什么想法,身体就先表现出现了。
还明晃晃地晃在男人眼前,生怕别人不知道。
开玩笑,她如今可要做个端庄的小皇后。
“不喜欢。”
萧楚淮弯唇,“好,不喜欢。”
萧楚淮看向窗外,嗓音浑厚而沉静,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正事,“最近玫瑰开了,我在咱们院子里建了个花房,要去看看吗?”
洛笙正好喜欢看花,轻而易举地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什么时候建的?”
“刚弄好。”萧楚淮伸手。
洛笙自然而然地扶着他起身,朝着后院走过去,“我怎么不知道,我天天都在这里。”
“去了就知道了。”
洛笙狐疑地看他。
随着萧楚淮示意,七拐八拐,才在宽阔的假山石群中看到了一个漂亮精巧的花房。
花房上方是空的,能看到头顶郁郁葱葱的枝叶和高耸的假山石,里外都由玫瑰花藤爬满,盛开成铺天盖地的花墙,空气中满是玫瑰清香。
眼前被这片盛景惊艳,洛笙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萧楚淮问着,“这个喜欢了吗?”
“喜欢。”洛笙不知道他竟然背着她做了这个,“好喜欢,我晚上是不是也可以来这里看星星。”
“进去看看。”
洛笙毫无察觉地顺着男人的示意进花房。
然而一进去,她迎面看见花房正中央,摆着一张花床!
旁边一架秋千!
这熟悉的场景让洛笙方才的欣喜有些凝固,她下意识回头看向萧楚淮。
眼前却投落男人高大挺拔的阴影。
萧楚淮径直拉上了花房门,阴影下落,才撕开他衣冠楚楚、沉稳自持的假象,他淡然自若地宽衣解带,“既然喜欢……那我们就玩到晚上,好让笙笙看星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15 00:44:01~2024-05-15 23:3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苹果仔仔 8瓶;夜空中最亮的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0 ? 第120章婚后
◎再听不清要受罚◎
花房多了一个男人就显得狭小逼仄, 仿佛随意什么动作都能碰到他。
洛笙跌跌撞撞几步,小腿撞在了身后的花床上,接着整个人跌坐下去。
洛笙身形都随着被撞开的花床轻轻摇晃。
洛笙这才发现, 这花床是吊在四角山石上的!
底下根本没有支撑, 稍微有些动作就轻轻摇晃着。
不等她反应过来起身,腰身被提起,更大幅度地往床里侧一带。
吊床更猛烈的摇晃了下。
四周挂着的玫瑰蔷薇随着吊床摇摆,坠落大片大片的花瓣。
落在花床中央那如羊脂玉般暴露出来的肌肤上。
又被人一朵一朵吻过抚落。
花房内温度迅速攀升。
落在两侧花瓣都烧了起来, 被疯狂点燃撩拨。
洛笙还残存着些理智, “这是,这是外面……”
萧楚淮握过她下颚,“人都散走了。”
那也是外面啊。
洛笙看着头顶澄明天空,剧烈的呼吸之间, 浓郁的玫瑰花香争先恐后地钻入心肺。
香气醉人,仿佛脱离于深宫的另一个极乐之地。
衣衫落下,她又不肯完全丧失遮蔽, 遮遮掩掩地拉自己的衣裙。
以至于身形若隐若现, 娇娇怯怯, 不肯屈从又被迫打开追逐本能。
萧楚淮似乎乐此不疲。
每一次都极尽底线地刺激她,惹得她在这假山深处、花房之中孱弱哽咽。
看着她不敢沉沦放纵却又不得不放纵的样子,哭得越厉害越好。
密不可闻的哭泣声中,混合着不小的抱怨, “萧楚淮,你老欺负我。”
“你娶我根本就是为了欺负我。”
即便还没到晚上,洛笙眼前都晃出了星星, 花瓣掉在眼角, 被泪痕沾湿。
身上的被子都铺满了摇落地玫瑰花瓣。
萧楚淮不以为然, “娶笙笙是来疼的。”
洛笙羞耻感占据大部分感触,以至于浑身上下格外紧张,恃宠而骄地否认,“你一点都不疼我。”
萧楚淮倒吸一口凉气,压低身形,“还不够疼你是吗?”
洛笙听出来他话语中氤氲的狂风暴雨,忽而浮上些许不安。
还未等她开口转圜,突然一声尖叫破空而出,回荡在空荡寂静的宫苑之中。
惊动了树上飞鸟。
飞鸟振翅,在上空中盘旋,树叶窸窸窣窣,不断摇落在水面。
花房里玫瑰花与荔枝果香混合在一起。
暮色上移,繁星点点之际,被吊起的花床早就塌了,落在地面上。
好在花床与地面高度不过一尺。
掉下去的时候,只有洛笙吓了一跳,再就是整个人都被钉死,泣不成声。
萧楚淮肩膀上多了几个红红的牙印,肩臂上一道一道抓痕。
但他看起来很是喜欢。
他喜欢洛笙在他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迹。
越多越好。
每一个都彰显着,他在她心里身体的位置,他给她带来的影响和触感。
洛笙不想看星星了,也不想在秋千上看星星了。
星星一点都不好看。
她要碎掉了。
二十多年清清白白的萧五王爷打开了闸门,就一发不可收拾。
谁说萧楚淮清心寡欲的,都是装的,都是骗人的。
洛笙是看着星星晕过去的。
半夜又被饿醒了,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膳。
洛笙腰身被环抱着,爬不起来。
她磨磨蹭蹭地转身窝在男人怀里,仰起头看见他闭着眼睛,洛笙气呼呼地咬了一口萧楚淮的锁骨。
萧楚淮慢慢睁开眼睛,眼底还有些混沌幽暗。
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嗓音沙哑,“怎么了?”
“我饿了。”洛笙出口意识到这话有歧义,“我肚子饿了。”
她又补充道,“快饿晕了。”
萧楚淮意味莫名地笑了,“笙笙好容易晕。”
洛笙又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萧楚淮由着她咬,只问她,“吃我还是吃饭?”
洛笙果然松了口,“吃饭。”
萧楚淮笑着起身,干脆利落地换好衣服出去。
小厨房早早就做好了晚膳,这会儿呈上来倒也快。
洛笙浑身乏力地被抱到桌前,吃什么也都是慢吞吞的。
她吃着吃着,发觉有人一直在看她。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她哼哼唧唧地嗓音发软,“别看了……”
萧楚淮敛眸,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同样一句,“别撒娇。”
“没撒娇。”
似曾相识的对话。
萧楚淮发现洛笙是真的意识不到自己什么时候在撒娇。
也意识不到,自己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像是撩拨。
萧楚淮有意无意问着,“那笙笙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是在撒娇?”
洛笙喝下一口粥,忽而放下勺子,朝着身边男人走过去。
而后堂而皇之地坐在他身上,揽住他的脖颈,眼波流转,尾音绵长一声,“萧五哥哥~喂我。”
萧楚淮喉间微哽,刚消下去的火气再一次汹涌而上。
他望着她水盈盈桃花眸,合拢扇子放在一旁,顺势拿起桌上的碗。
他错了,不该让她撒娇的。
萧楚淮看着白米清粥,忽然间不想用这个喂她。
想换个东西喂。
洛笙迟迟不见他动作,“快点嘛,人家好饿啊。”
萧楚淮握着碗的力气不自觉的大了几分,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地拿起勺子,将清粥喂到洛笙唇边。
洛笙还沾沾自喜着自己撒娇有用。
她使唤着萧楚淮给她夹菜,也惊讶于萧楚淮竟然如此听话。
洛笙盘算着这个时候,应当是他最好说话的时候,洛笙吃得差不多了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萧楚淮,我们行房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刚看她吃得差不多,也想“吃饭”的男人动作一僵。
“怎么多了?”萧楚淮表面风平浪静、不动如山,“寻常人家都是每日。”
“真的假的啊。”
“你月事不就让你歇着了?”
洛笙虽然也没打听过别人家的行房次数,但怎么可能每日,“那本就应该让我歇着了。”
“你如今这样,我怕影响朝政,”洛笙说得很是正经,她可记住了她要提点他勤心政务,“万一他们说我狐媚祸主怎么办。”
“陛下应当有所节制,养精蓄锐。”
萧楚淮慢条斯理地看她,“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我们不如,半个月一次吧。”洛笙触及萧楚淮的目光,“七七七日?”
洛笙低了低头,勉强道,“五日不能再少了。”
她最近可在努力学习做个称职的皇后,史书上记载的帝后同房都初一十五,半个月才例行公事,她得贤惠一点。
萧楚淮不知道她又从哪冒出来的念头,淡淡道,“好。”
洛笙对于他的痛快有点意外,“真的呀?”
“自然。”萧楚淮手指有意无意点动着桌案,强调了后半句。“但若是笙笙自己忍不住,打破了这个周期,可就不能怪我不信守承诺,随心所欲。”
洛笙想得很简单,“我怎么会呢。”
她被折腾得好狠,巴不得能喘口气歇一下。
再者一月六七次,应当也是正常的吧。
吃太多难道不腻吗。
洛笙开开心心地晃了晃双腿,仿佛和贤后的距离又进了一步,她把剩下的晚膳吃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萧楚淮去了浴房,洛笙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被抱紧了些,闻到了他身上的清爽气息,知道他大概又去沐浴梳洗了一番。
洛笙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了一下。
萧楚淮垂眸看着蹭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
娶了这么个小东西,还想让他有所节制,还五日?
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日五次还差不多。
萧楚淮简单理了下她的长发。
洛笙半梦半醒间听到低沉喑哑一句,“笙笙最好日后别求我。”
洛笙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睡醒也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清早晨起时,文兰说着,“娘娘请的女官到了,正在前殿候着呢。”
女官正是洛笙叫萧楚淮请来教她读书的。
洛笙草草吃了早膳,抱着早先准备的书本前去学习。
洛笙从史记,诗经开始学起,女官并不太敢像是教授寻常人家姑娘一般教导洛笙。
说话也很是客气。
以至于洛笙觉得自己学得好像也不是很透彻,每每要回房继续研读。
萧楚淮进门时,就看见洛笙坐在桌前咬着笔尾看书。
专注到并没有发现他回来。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缓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洛笙头都没抬,“你回来啦。”
萧楚淮:“……”
洛笙没听见他回应,也不在意,只拖着声音问他,“这个‘我瞻四方,蹙蹙靡所聘’是什么意思啊?”
洛笙抬头正要看他,忽然感觉到萧楚淮站在她身后。
她微微坐直身子,身后男人就俯身压下,毫无征兆地握住了她的手。
洛笙手背被轻轻一烫,手背酥麻瞬间遍布全身。
萧楚淮握着她的手,改掉了她写错的最后一个字,“蹙蹙靡所骋。”
他说话间,气息就在她耳侧,有意无意的喷过。
嗓音低缓,“是指,天地宽广,心头茫然局促不知道该如何施展驰骋。”
洛笙耳朵被吹得发麻,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萧楚淮还磨了下她手指,“重复一遍。”
洛笙哑然,“我没听清。”
萧楚淮又重复一遍,而后轻声道,“再听不清要受罚。”
洛笙过于熟悉这受罚是什么,身上发烫,磕磕绊绊地复述出来。
说话间,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磨得洛笙手臂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听她说完,萧楚淮慢条斯理一句,“笙笙说得太不流畅。”
就在洛笙以为他要找借口罚她时,萧楚淮却松了手。
“不过念在初次就算了。”
洛笙手背和耳朵都是一空,身上泛起的麻痒一时间无处消解,层层回荡在她身上。